d庸的,世间也不少见。只要他能用功读书,将来别变成废物,朕的钱财和心血,就算没白费”“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此子将来定成大器”偷偷看了一眼王莽的脸色,欧阳中使迅速补充。闻听此言,王莽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欣慰之色。笑了笑,大声道:“这句话,朕记下了。如果他将来真的成了大器,你就是他的伯乐。反正也用不了几年的事情,等卒业之时,你的判断准不准,就见分晓”“奴婢不敢贪功,学子们,也不会准许奴婢冒认伯乐。今天奴婢去替陛下颁发赏赐,学子们都说,亏了陛下圣明,下令大兴太学,他们才有资格入内读书”欧阳中使非常会说话,立刻摆着手回应“嗯”王莽听得脸上一喜,随即,又笑着摇头,“小兔崽子,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愈发娴熟了,朕差点就上了你的当废话少说,其他几个人呢,其他几名学子成色如何”熟悉王莽的做事风格,欧阳中使不敢再啰嗦,想了想,用尽量简练的语言回答,“启禀陛下,据奴婢观察,严光谨慎多谋,朱佑能言善辩,邓奉见识不凡,都是难得的少年才俊。至于那个刘秀,则各方面都占了一点儿,并且心思剔透。将来的成就,恐怕还在其他四人之上”“嗯,居然是剔透你且说说,怎么个剔透法朕的铜尺呢,你可赐给了他,他当时表现如何”王莽对其他几人兴趣一般,唯独对刘秀格外重视,皱了皱眉头,沉声追问。“是,是这样的,陛下容奴婢细细道来”欧阳中使心里一紧,两忙放弃了提携学弟一把的主意,躬着身子,实话实说,“最初,奴婢问他”不确定王莽的态度,所以,他也不敢再妄做定论。只是尽量简单地,将当时对话经过完整描述。王莽开始听得兴致勃勃,待听到刘秀曾经说:朝政大事自有皇帝陛下来裁定,比起因为害怕而说假话,更不敢欺君。他的脸上,就露出来几分失望之色。又听到铜尺赐下之时,刘秀等人个个满脸茫然,失望之色则变得更浓。欧阳中使见此,更不敢再替任何人说话。只管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情况,如实汇报。连同两位祭酒和许子威的表现,还有王修当时的言行,都毫无遗漏和遮掩。王莽耐着性子,听欧阳中使汇报完了整个经过。随即懒洋洋地打来个哈欠,摇着头道:“他也看不出那尺子可做何用么唉,朕见他考卷上的观点标新立异,还以为他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呢原来,原来就是为了混个优等,所以另辟蹊径罢了唉,白费了朕一番期待,真是无趣得很”“他,他只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学生而已,此番能考个五门全优,恐怕运气成分多一些。”欧阳中使闻听,也赶紧顺着王莽的话头改口,“肚子里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即便有,也无法及得上陛下一根脚趾头”“呵呵,你这货,越来越会说话了”王莽被逗得咧嘴而笑,随即,又满脸遗憾地叹气。“朕的一根脚趾头,朕的一根脚趾头,真的有如此高么你可知道,什么站在高处之时,四顾无人,究竟是何等滋味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朕终究是空欢喜了一场顺子回来了,你去一边喝汤吧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谢陛下赐汤”欧阳中使听得心中好生忐忑,不知道自己这番出去办差,到底是办砸了,还是甚合圣心。赶紧躬身下拜,然后一边倒退着向小顺子所在位置走,一边偷偷观察王莽的脸色。只见这位大新朝皇帝,无所不能的圣明天子,一手握着书简,一手握着毛笔,半晌,都没有落下半个字。已经不再年青的面孔上,此时此刻,竟写满了落寞与孤独第九十四章 却见蚍蜉立云端第九十四章却见蚍蜉立云端太学向来就不是个能藏住秘密的地方。就在当天下午,皇帝亲自调阅岁末大考试卷,并且钦赐笔墨书砚和铜尺给前五名考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紧跟着,在一双双无形之手的推动下,那具谁也不知道怎么用的铜尺,也被画在了一张张价值不菲的白绸上,迅速走上了许多达官显贵的案头。“皇上对某些人尸位素餐不满,准备从五经博士中启用贤才了”“皇上恼恨复古改制进度太慢,要抽调学生去各司帮忙”“皇上有意给太学中品学兼优者赐予绣衣,前往各地督查田亩归公事宜”注1“皇上”随着雪片般的白绸图样,还有无数流言,在城内城外不胫而走。文武百官们忐忑不安,地方望族也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太学里的老师和学生们,更是一个个人心惶惶。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除了当日派身边太监欧阳朔去太学走了一遭之外,大新朝皇帝,当世第一大儒王莽,没有再做任何其他安排。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或者只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做过之后,便提都不再愿意提。很快冬假开始,家距离长安较近的学子纷纷返乡探亲。随即,除夕来到,皇帝和文武百官开始冬沐。人们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别的地方,喧嚣声也越来越低,最终,随着“霹雳吧啦”的爆竹声,所有流言,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注2刘秀、邓奉、严光、朱佑、邓禹五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整天为被卷入漩涡中而提心吊胆。长安距离新野颇为遥远,假期长度不足以供大伙走个来回。所以,大伙也不去想回家探亲的事情,继续躲在藏书楼中,终日与竹简为伴。他们各自的老师,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得意门生。除夕之后,便陆续邀请五名学子到府上用宴。包括严光的老师阴方,念在自家弟子年前曾经给自己挣足了面子的份上,也勉为其难地请了一回客。并且拧着鼻子,让严光把刘秀也一起叫了过去。这种彼此之间都很勉强的家宴,当然不可能吃出什么味道。刘秀在阴家,甚至连阴丽华的面儿都没见着,便又被阴盛以学长的身份好一通教训。勒令他今后低调行事,切莫再乱出风头,以免连累师门。顺便,又隐隐地告诉他,如果没有足够的靠山,即使连年岁考都名列前茅,也未必能混到太高的官职。而像阴家这种“豪门”,绝不会跟一个九品下吏联姻。没有父母之命,所有打阴家女儿主意的人,都是痴心妄想。邓奉勃然大怒,当场就起身打算拂袖而去。倒是刘秀自己,假装没听出阴盛的话外之意来,硬拉着邓奉坐到了酒宴结束,给严光撑足了面子,才礼数周全的起身告辞。回到太学,严光心中负疚,少不得要向大伙赔罪。刘秀却笑了笑,摇着头道:“脸都是自己争来的。想要人看得起,咱们今后作出点儿模样来就是,何必计较这一时短长把功夫和精力都浪费在这种妄人身上,太累,也不值。”“你倒是想得开”邓奉在旁边闻听,忍不住又出言讥讽。然而,不满归不满,他却也知道,眼下大伙的确没有跟阴家平起平坐的资格。所以,当晚一个人居然读书读到了后半夜,直到鸡叫声响起,才趴在桌案上沉沉睡去。第二天中午,却是许子威安排了家宴。少年们一改昨日的拘束,在许家谈笑风生。只是许子威因为年纪大了,无论精力和体力都远不如前两年。才陪着大伙吃了一小会儿,便让三娘出来招呼师弟们,而他自己,却由阿福搀扶着,回了后宅。“老师最近怎么了莫非是天气太冷,染上风寒了么请过郎中没有,郎中怎么说”刘秀看得揪心,趁着周围的仆妇们不注意,悄悄向马三娘打听。”没啥,就是年纪大了,精力不足。郎中看过,也开不出什么好方子。我给他找了一套可以慢慢打熬筋骨的拳法,希望他练了之后,能起到一些作用”马三娘对许子威的身体状况,也非常担心。勉强挤出几分笑容,低声回应。刘秀等人闻听,立刻没心思再吃饭。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该去请哪个名医出马,或者用什么偏方好药来治病。只是他们几个阅历甚浅,认识的人也非常有限,翻来覆去,能找到的办法也没超过一巴掌。并且都是马三娘早就尝试过的,都没起到任何作用。倒是马三娘自己,毕竟做过山大王,定力远比几个毛头小子强。听大伙越说越没有价值,笑了笑,摆着手道:“你们不懂,就别瞎操心了。能把学业弄好,再考一个前五回来,义父肯定比啥都高兴。至于他的病,我已经跟孔师伯说过了,想开春后送他老人家回故乡休养。义父老家那边天气远比长安暖和,说不定他回去之后,就能立刻好起来”“也对,师父这是离开故乡久了,所以才伤了肠胃。回去吃些家乡菜肴,说不定就能好转”刘秀闻听,立刻来了精神,擦拳磨掌,大声说道。“什么时候走,我去请了假,跟你一起送师父。说不定顺路还可以回舂陵一趟”“想得美”马三娘轻轻白了他一眼,苦笑着摇头,“义父名气太大了,皇上肯不肯让他走还都不一定呢。孔师伯答应帮忙去找皇帝分说,却没保证他的话能管用。至于你,如果义父知道你为了他要耽搁学业,肯定立刻会打消回乡的主意”这都是自家人之间,才会说的大实话。许子威最初收刘秀为徒时,是为了通过他来留住马三娘。但在那之后,却很快就把刘秀当成了真正的关门弟子,将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生病,就影响耽搁了弟子的学业。刘秀听得心里发烫,愈发想早日送恩师返乡。扭过头去,正准备悄悄跟严光商量了个可以让许子威无法反对的办法,耳畔却已经传来了老人爽朗的笑声,“怎么了,都在担心我这老头子么多谢了,我这不是病,人老了,精力自然就会不济。睡睡就好,谁都不用担心。这不,才睡了小半个时辰,我已经容光焕发”“师父”刘秀赶紧站起身,搀扶着许子威重新入座。老人家却摆摆手,笑着道:“不必了,我胃口弱,即便入席,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反而让你们觉得拘束。有几句话,我刚才去睡觉前,忘了说。现在想起来了,赶紧说给你们听。否则,也许一会儿就又忘了”“老师请明示,我等莫敢不从”猜到许子威肯定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少年们纷纷起身,拱手肃立。见大伙一脸严肃模样,许子威又笑了笑,摇着头道:“不必如此,其实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老夫不放心,所以才再多浪费一番口舌。前段时间,太学和长安城内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想必你们也都听到了一些。虽然与你们关系不大,但是,无风不起浪你们几个接下来,一定得多加小心。”“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刘秀等人想了想,纷纷点头。“长安城内,蛇鼠成群。太学位于长安城中,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清静之地”许子威笑了笑,继续低声说道,“老夫猜不出陛下厚赐你们几个的用意,但老夫却能猜到,很多人已经嫉妒得发了疯。还有很多人,会想方设法拿皇上厚赐你们的事情,来做文章,以达成他们自己心中所愿。前一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就是明证”“多谢师父,弟子今后一定小心谨慎,不给别人可乘之机”刘秀脑中突然出现王修那双充满阴毒的眼睛,拱了拱手,大声保证。“你知道就好”许子威看了他一眼,满意地点头,“你们几个,名声已经足够响亮,没必要再跟人争一时短长。皇上这次,也许是无意中将你们几个放在了风尖浪口上,也许是有意而为,君心难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夫猜不到,也就不去废心思去猜了。但只要你们稳得住,安安心心做学问,任何事情都不多掺合。那些人,自然也找不到足够的理由把你们牵扯进去。等他们折腾累了,自然就会换个目标折腾。届时,你们再出来展现各自的才华,也不为迟”“是,弟子回去之后,就闭门读书。轻易不下书楼半步”知道许子威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刘秀拱起手,再度郑重许诺。许子威就是喜欢他这份稳重劲儿,笑了笑,继续低声说道:“光躲在书楼里苦读,也不妥当。该出来透气,还是要多出来走走。长安城里未必安全,但孔家庄园里,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你多花些力气练武,将来万一遇到麻烦,好歹也能有自保之力。再者,三娘能经常跟你们几个在一起,也不至于活活憋死”“义父”没想到许子威说着说着,就又把话题引到了自己头上。马三娘羞不自胜,拖长了声音抗议了一句,落荒而逃。许子威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满了通红,却忽然变成了闷嘴葫芦的刘秀,忍不住在心里悄然叹气。刘秀见状,心里不免涌起了几分负疚。但与此同时,阴丽华的影子,在眼前却愈发清晰。好在邓禹和朱佑两个足够机灵,察觉屋子里气氛尴尬,立刻想办法转移了话题。恰巧朝天兵马在入冬后,打过几场胜仗,师徒倒也不乏谈资。动拉西扯了片刻,尽欢而散。第三个学年很快开始,少年们的功课,更加繁重。而为了督促所有人上进,太学里边,也经常将高年级学生组织起来,面对面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