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一次陆渊半夜从绛雪殿离开之后, 他便再也没去过那里, 婉芷时常来问, 可是他总是像从前一样以各种办法推诿,就是不会踏入殿内一步, 也不准婉芷来找她。没人敢议论什么,一切仿佛回到了刚刚成婚之时,那就是两个阴差阳错成了亲的陌生人。……“如何?沈将军可是有战报传回?”“回禀陛下,确有消息,不过……”“尽说便是。”“因前几日消耗巨大, 恐粮草不足以支撑多久了……而漠城距离战场不远, 供应上……应该会比我方补给及时……我军……若没有支援是打不了持久战的……”使者已经不敢说话了,一路赶回的时候就冒冷汗,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难不成会失守吗?若真是那样……陆渊沉着脸思考了很久,期间无人敢打扰。半晌过去……“现在可供立即调动的粮草储备有多少?”“回陛下,储备还充足,只是待粮草运过去已经赶不及了……”“那也不能看着战士们在前方等死。发告示, 一天时间集结车马, 待战事结束均有重赏,能拉多少就拉多少。让培雄带队支援, 有兄弟、成家有子女的都带上, 最快速度支援前方,拖延时间。粮草车队在后方跟上。去吧。”这……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小皇帝此举未免太过冲动, 倾国力说白了还是风险太大,若像着陆渊的法子走,万一被攻破放手,就相当于城门大开等着人打进来了。“陛下三思,不能连守城的人都没有啊!城内老弱留守,实是外强中干啊陛下!”“关紧城门,全城戒备,新兵也该派上用场了。”“子民都会感谢陛下的用心,但陛下的安危……”“多说无益。”“是……”当天,陆渊紧急召回了各处的夜卫。和平常一样地做着汇报,众夜卫倒是练出了处变不惊的好心态,除了战事吃紧外,与前几天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当然,漠城的事情陆渊也已经知晓了。“夜淤。”嗯?那名号‘夜淤’的人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陛下。”“你的情况呢?”“是,夜海所言不虚,确实没什么动静。考虑到现在前方有威胁存在,多少会使人心慌乱,一些小小逆言,的确算不得异常。如若陛下觉得不妥,也请吩咐,我等会尽全力消除掉对朝廷构成影响的败棋。”“……”陆渊听后并未发表什么意见,若有所思。最近他当着多人的面,不止一次地发生如此情况了,总是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封闭起来,进入了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眼前几名夜卫心里都和明镜似的,还是先不要说话为好。“你今天没有去茶馆走动吗?”夜淤郁闷了,他不是个聪明孩子,可他觉得自己没记错,陛下昨天确实是让他不要再去沈姑娘那里了,这怎么自己又提起来了呢。就在夜淤和陆渊都欲言又止的时候,姬公公进了来。“皇上,门外霓妃娘娘求见。恕老臣没能拦下,是不是要请她进来?”陆渊不睬,在姬公公面前踱来踱去,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一般,姬世光也不敢催促。可是门外的人等急了。“陛下!!陛下!!!”门外‘哐哐’几声响,门就被推开了,婉芷提着衣脚快步跑进来,丝毫不顾仪态。因为拍门巨大地噪声,陆渊回过了神,转身便看到婉芷慌张地脸,顶着满头的大汗,下意识皱了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婉芷还没能站定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作俯首状,还大口大口喘着气。“陛下……陛下……臣妾终于见到……见到陛下了……”“哎呀娘娘……”姬公公看着干着急,不好发作。“何事?”“臣妾、臣妾听说陛下要调集大部分的兵力去支援前线军方,陛下就不曾顾虑过城内的百姓和自己吗?臣妾还……”“霓妃是真的妻子,自然顺从朕就可以,难道说朕要顾着你一个人吗?”“不不,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陆渊不再理会。可是婉芷意外的冷静,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慌张,姬公公还当是霓妃娘娘大敌当前自乱了阵脚,害怕之余来找皇上的,现在趁着冷静下来,赶紧请走吧!也真是不会看场合,小家子气。“娘娘,这天色也不早了,身体重要,要不您先回去歇息吧?”婉芷也不回应姬公公的话,只是直勾勾盯着陆渊。“陛下不管,臣妾就一直跪着。”“……”“泠月妹妹可是住在城边,如若不守,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妹妹了吧。”一句一句都在婉芷的计划里,她也料到了陆渊只会在这个时候恶狠狠看着她。“小荷,带你家娘娘回去休息。”“陛下不用叫了,没有让小荷跟着,是臣妾自己来的。”“……那你想怎么样?”“臣妾明白陛下用心,可泠月妹妹和她的夫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包括城外也还有很多百姓流浪,陛下何不抽出一些人来保护他们呢?”“胡闹!!!”哐啷——茶杯应声落地,碎了一地渣子。“霓妃,朕是不是要重新认识你,才肯说实话?还藏!你还藏!你藏到什么时候你!”“……陛下?臣妾……怎么了?”“洂婉芷。”好像很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是不是都快要忘了……听到这个名字,婉芷突然慌了……嘴唇一张一合,吐不出只言片语。手还伏在地上,紧扣地面,像是要把地面抓起,攥碎,身体颤抖着。指甲下肤色发白,就快看不到血色,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把你的算盘收一收,洗洗睡吧。”“不,不不不,陛下,不能见死不救啊,臣妾的父亲他年岁大了……母亲也……臣妾没有、没有打……臣妾……”“你。”掷地有声,仅这一字,不等婉芷继续说下去,打断了她。“……”“要藏,就加紧尾巴藏好了,这些日子真当朕眼睛瞎吗?洂城可是独有一家姓洂。”“陛下……”“滚。”见状,已是不得不走了,浑浑噩噩离开,以为周全准备了,没想到满盘皆空,现在被捅了底,以后怕是一步都难走了。父亲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流放到了哪一处,会不会有危险……“女儿当的是真没用啊……”婉芷手脚使不上力,最后是生生被架出了们,甚至在绛雪殿已经歇下了,都不记起自己是走了几步、走了哪路、怎样走的。经这么一闹,陆渊虽然没有更改决定,但也被搅合得心里乱糟糟的,坐卧不安。其实这两天他也是提心吊胆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当心个什么劲,现在他好像明白了,还是挂念沈泠月吧。开始想着,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真的错误呢?可边陲地带,除了漠城,皆是太平,也无几兵力,漠城当属最重要的一战了,只要胜利,便无可担忧……无法冷静,起身来到了御花园,看着天空,黑漆漆一片,一颗星星都看不到,怎么好像更烦躁了呢……呵,挺可笑的,笑自己不懂感情。无聊。……最近朝堂上气氛是不比从前,姬公公在一旁总是面露难色,大臣们眼神飘忽,陆渊认为这不是错觉,每每扫视,不知缘由。退了朝,歇息时沈骋钧来到了陆渊的面前。“怎么没回去?”“臣有要事相告。”“说吧。”“恕臣直言,陛下最近的状态似乎……”“……怎么?”沈骋钧本来长了一张不近人情的脸,现在眉毛又都拧到一起,看着就像和谁有着夺妻弑母之仇似的。“可是因为家妹?”陆渊突然被点出心事,又慌又恼,甩袖一指,指着沈骋钧,后又将手收了回来。沈骋钧抱拳躬身已表决意。“家妹怕不是一般来路,臣这样说恐怕不妥,可……实在为陛下担心,为国担心!”什么和什么?陆渊不明白他唱的这是哪一出。“何出此言?”“陛下您请看。”沈骋钧双手呈上一张破破烂地纸。陆渊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过了这张像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纸。字还真是丑得很……‘沈泠月你好哇!我是你隔壁世界的沈泠月,你晓得啵?你不晓得。反正就是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然后我进了你的身体,我想是这样的。在我们那个世界也算是常见的事情了,虽然是在书里。也许你听不懂,但我要和你说一声,我很快就会回去了,等你看到这信我就已经回家了,所以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别让别人看出来,再以为你是一辈子都被癔症困扰着了。嗯,其实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我没有钱,昨天在外面赊了账,吃了很多小吃,麻烦姐姐帮忙付钱~麻烦姐姐帮忙付钱~麻烦姐姐帮忙付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很抱歉打扰你啦!我在远方祝你诸事盛意!’“……”作者有话要说:原章节2019-8-16,23:45更新,刚刚发现格式有错误,而且有叠加部分,现在已经改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