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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 1)

如果没有林沛然,白玉可能就不是今天的白玉。能回报这种救赎的,唯有长久的陪伴,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给他发泄的机会。烟抽完了,白玉重新走进包厢,将林沛然扛起来。郑文轩人是比较混蛋,但他说得对,ktv不是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人感到疲累的时候,就应当好好地、舒舒服服睡一觉,痛快做个美梦。*林沛然这一晚睡得很沉。这次,梦里都是些美好的回忆,再也没有令他难过的东西。他梦到了第一次认识郑文轩时的场景。那是初二那年,他和姚乐阳被打包送去了某个有名的补习班,郑文轩和他前后桌,想借他的笔。林沛然不认识他,又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就没理他。结果郑文轩嘀咕着吐槽了几句,话有些难听,被姚大姑娘听见了,当场掀桌把郑文轩胖揍了一顿。梦里的郑文轩呆得可爱,明明被揍了,却还一脸状况外,直愣愣躺在地上盯着林沛然,跟被打傻了一样。林沛然在梦里笑了,觉得好久没看到这样的郑文轩,有点怀念。第二天早上,明媚的阳光洒了满地,白玉家素净的窗帘在微风里轻轻晃动着,带着莫名令人平静的祥和气息。阳台上的绿萝抽了新叶,小心翼翼循着折射来的光线摸上窗框,散发着娇嫩可爱的鲜活生命力。林沛然睡醒,毫无意外在洗漱台吐得一塌糊涂。白玉皱眉站在卫生间外面,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去医院体检过?林沛然心里跳了一下,但仍装作没听清似的,埋头翻江倒海倒着胃里的东西。白玉说:我觉得你这吐法不像是宿醉,你有空记得去医院检查看看他顿了顿,但没多说。医学生的本能有时候会过于敏感,不论大病小病都对号入座,不过准确率堪比猜拳,不提也罢。林沛然边吐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太近的酸臭味白玉有点受不了,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所以看了林沛然没一会儿,就转身出去弄早餐去了。待林沛然收拾妥当出来,他已经坐在玻璃面的餐桌前,一边咬着烤过的吐司,一边沐浴着上午的阳光。林沛然在他对面坐下,粥碗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我早上一向简单,白粥养胃。白玉瞥了他一眼,要是觉得清淡,冰箱里还有酸黄瓜。不用,早上吃这个挺好!林沛然连忙道。他其实也会担心,白玉要是弄些油腻的东西,他怕是吃完又要去吐一遍。这样清淡的早餐,吃起来会很舒服,林沛然甚至比平时吃得还多了点。昨天跟人换班,我未来两天要加班,顾不上你了,你有什么打算?林沛然想了想,说:大概下午或者明天就去b市。b市有我的工作室,住宿什么的都方便,我也好久没摸我那些老伙计手挺痒的。老伙计指的是林沛然放在工作室里的乐器们。而且,他也的确需要尽快去一趟医院复查。b市比c市要发达,医疗条件和水平也更好,林沛然不想来回折腾转院,更不想被家人察觉什么端倪。明天再走吧,昨天喝了一宿,够你头疼的。明儿需要我送的话就call我。白玉淡淡说。林沛然笑了,你不是还要加班吗?怎么能老给你添麻烦。不麻烦。白玉惜字如金,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林沛然不知想起了什么,捏着汤匙的手指紧了紧。他抬起头,笑道:谢谢。白玉忙成这样,还肯为他腾出时间;可郑文轩那个人啊,连他一个电话都不肯多说几秒钟。有什么地方,能忙过全年24小时不打烊的医院呢?白玉没有接话,三两下吃完了早餐,将空碗拿去厨房,临走时对他说:昨天郑文轩找你了,我说你喝多了在睡觉。林沛然一愣,立马放了碗、笈拉着拖鞋去房间,将手机翻了出来。他看了微信的聊天记录,有点欣喜,又有点失落。欣喜的是,郑文轩似乎还是很关心他;失落的是,白玉一句他喝多了,郑文轩就没了下文。他林沛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什么也没问。他默默给郑文轩回了一条:昨天和白玉约出来叙旧,不小心喝高了,这会儿刚醒,你什么大好事儿?郑文轩回得倒快: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随便戳一下。早啊。林沛然觉得他情绪不对,昨晚的聊天记录怎么看也不像只是简单的小事,他也许有什么喜讯想要跟自己分享,但自己当时喝断片儿了,所以没能及时承接这份喜悦。他犹豫着是装作没察觉到,还是刨根问底问出这件超时了的喜事,郑文轩那边就又来了新消息:睡到这个点儿,昨天喝了多少?你倒是舍命陪君子,白玉那小子灌你你就喝?今儿爬起来遭罪没有?林沛然怔了好半晌,莫名其妙迟疑道:渣文你说话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郑文轩被噎了噎,回语音说:没,就是在想,白玉现在是你什么人。林沛然指尖有点发冷,郑文轩,你明白玉抢过了林沛然的手机,冷冷接话:道歉。那头的郑文轩气不打一处来,我就好奇一下,开个玩笑而已。你俩这会儿原来还在一块儿呢?郑文轩心里其实清楚,白玉吃过一次大亏,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这也是他放心让白玉照顾林沛然的缘由。可是昨晚那通电话,让郑文轩整个人都焦躁起来,越往深了想,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白玉坚持道:道歉。郑文轩冷静了一会儿,回他:是我错了,我犯神经,这玩笑我以后不开了。每个人都有不愿回答的问题、不愿被触及的心事;白玉的心事是一个不可说的人。提之即为禁忌。白玉这才跟他说:林沛然起床吐了老半天,你少发疯。林沛然张了张口,被白玉瞪了一眼,怂着闭了嘴。白玉把手机扔回他怀里,披上外套就准备出门,你吃完早饭,把东西搁水池里泡着就行了,我晚点回来再收拾。林沛然嗯了一声,乖乖送他出去。大门快关上的时候,林沛然没忍住喊道:那个渣文他就是口没遮拦,嘴比脑子快,你别往心里去。白玉沉默了一会儿,关门离开,我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大门咔哒一声合上,林沛然莫名松了口气。再打开微信,郑文轩已经回了新消息:胃不好,就别喝酒。就这么一句了。林沛然攥着手机,慢慢坐回餐桌前,用手臂将眼睛盖住,仰头发出深长的叹息。『林沛然,我肯定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你长命百岁!』『林沛然,你别老看他们,他们有我好看吗,你看看我,你多看看我』『林沛然,我喜欢你,我想追你!』『林沛然』郑文轩他喃喃道,要不你离我远点吧真的*『2018年4月某日。有时候我会想,到底是他在骗我,还是我在骗自己。慢慢地我想明白,没有谁在骗谁,只是离不开,戒不掉,放不下,舍不得。』第八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记忆里,那个人曾这么问过林沛然。大一期末,他们谁也没有心思静下心来预习快要考试的科目,两个人裹着厚厚的被卷,面对面坐成两只露脑袋的胖粽子,阳台上的小桌铺满了大大小小摊开的书本,书里却没有半个字同他们的对话内容有关。郑文轩揉着脑壳,眼神落在窗外,讲这话的时候,只敢用余光偷偷地瞄林沛然。傻乎乎的。我以前是不信的,可是那天在补习班瞧见你,我心里就像忽然开了一朵花,一下子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我就瞥了你一眼,眼珠子就怎么都挪不开了寻思着这哥们儿长得真俊,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校草,背后肯定有一大票姑娘喜欢林沛然从厚被卷里伸出来记笔记的手顿了顿,笑着揶揄他:瞎扯!你当我忘了?当时不知道是谁没借到笔就骂人,反被阳阳按着脸胖揍。郑文轩一听就急了,立马跟他解释:不是、其实那会儿那会儿我是专门找你搭话来着,可你连搭理都不搭理我,我就想着槽你两句,你怎么着会怼我一下,也能算不打不相识谁知道姚女侠那么厉害,被她一个背摔我整个人都懵了,心想雾草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林沛然忍俊不禁,你沙雕吗,哪有人这样搭讪的?郑文轩欲盖弥彰似的瞅着天花板,咧着嘴角傻乐:甭管好印象坏印象,留下印象就算数呗!他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不好意思,带着点得意洋洋,还有林沛然最喜欢的、满溢阳光的爽朗气息。林沛然的笔就这么停下来,目光再也离不开他耐看又温柔的侧脸。后来我琢磨,一见钟情什么的八成不靠谱,我也许就是一时恍惚,被美色迷了眼!人嘛,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有好感,我可能只是想和你交朋友他眼角暗中观察着林沛然的反应。结果高中跟你分到一个班,我顿时就忍不住怀疑,世上可能真有缘分这东西倘若他们之间有缘分,那一定是孽缘。中学的林沛然独来独往,年少、加上性格也不好,得知高中和姚乐阳不同班,他就完全不想去上课了。他一个人坐在教室后门的独桌,最后一排,承包整个杂物区,没有人和他同桌,他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同桌。他是班上的问题少年,老师和同学不约而同的默契忽视,令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打扰。林沛然以为,他会这样安安静静的毕业,就像初中时一样。可偏偏有个郑文轩要来招惹他。某天滚动座位,郑文轩的小组换到了他的前桌。安静就这样被打破了。郑文轩很不要脸,像一块牛皮糖。他会手贱来撩林沛然的头发逗他,气得林沛然一连几天都泡在操场上读书,不肯去教室。但晚自习的时候,郑文轩又会买一大堆学校后门的小吃,在操场上像个傻逼似的大喊他的名字,来讨好他,哄他回去听课。林沛然狠狠剜他,你好烦。别介啊!郑文轩又愣又呆,像只求欢不成的委屈大狗子,我就是觉着新班上就你一个熟脸,想跟你玩儿来着。天才儿童,你要是再不回去,原总能把我的皮扒喽。原总是他们教化学的班主任。林沛然不习惯陌生人突如其来的亲近,但也并不讨厌善意的主动握手,他知道自己是异类,同时却也不愿给谁添麻烦。所以他忍了忍,就回去了。哪知道这一妥协,某人就开始了变本加厉的自来熟。林沛然喜欢课间的时候一个人趴在走廊栏杆,闭着眼睛听耳机里流水倾泻,这能让他感到安心。可是某天起,他没办法再独自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因为会有一个突然从后背袭来、不由分说哥俩好似的跟他勾肩搭背的郑文轩。他会无从防备毫无预兆地冲进林沛然的天地,然后一脸傻笑地凑近过来,问他在听什么。林沛然反抗了几次无果,索性随他的便,将无视进行到底。反正郑文轩也只会一头热地倒他那些没什么营养的碎碎念,给他安利名字奇奇怪怪的动漫,吐槽班上哪个同学跟谁谁怎样怎样了。他从未和姚乐阳以外的同龄人交际过,本能的抵触和畏惧令他不情愿对任何亲近做出回应。他紧紧闭着心门,拒绝一切靠近的手。没有人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要不了多久这人就会识趣远离的,林沛然想。但没有。两周后座位滚动,那个爱撩他头发的混蛋去了前排,喜欢自顾自打扰他享受课间安静的人,却仍旧纠缠不休。林沛然渐渐开始被动地认识郑文轩。他第一次出于好奇,去搜索了郑文轩推荐的动漫,偷偷听了郑文轩说不错的歌,暗中观察班上的某某和某某是不是真的有一腿时间长了,会在对方搭话的时候偶尔回几句,然后被对方惊奇地看很久,好像他搭理他是件多稀罕的事一样。得知林沛然会打架子鼓,郑文轩立刻表示,他会弹贝斯,将来要是林沛然想玩乐队,一定不能把他落下。那时候迷恋吉他的男孩子太多了,贝斯这种乐器,根本没几个人问津;学贝斯的人,心里肯定有个舞台。贝斯跟鼓,本就是音乐的世界里无比合拍的存在,有它们一起撑起饱满的低频,才有直击人心的那份颤动。林沛然喜欢音乐,他生平第一次和同龄人有了谈得来的共同爱好。他们两个难得天马行空兴致勃勃地在操场乱侃了很久,聊布鲁斯,聊放克,聊金属,聊硬摇林沛然也开始喜欢日系acg。郑文轩感慨说:难怪你自闭呢,就你说的这些,我打包票,全校除了我没第二个人能听懂你在说什么,更别说跟你聊一起去。林沛然破天荒给了他一拳。拳头软绵绵的没力道,打完他自己的脸还先红了。我不自闭你别说我自闭我就是不喜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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