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女方家里花式炫富的手段了。所谓“铺房”之礼,就是女方家要把新房的家具器物送往男方家中挂帐幔,铺设房卧,把新房布置妥善,以助新婚后成家立室。这新婚嘛,就必须用新床,要请有福气的人来“铺房”,祝愿新人同床共寝,百年和好,早生贵子。“铺房”之礼,张正书也看不懂,不过也算是看出了一点门道。比如,男方家中需要准备床榻、荐席、椅桌之类的东西,而曾家派来的人,则带着毡褥、帐幔、衾之类,这些都是名贵的布料做就的,不外乎蜀锦、上好丝绸等等,寻常人家置办怕是要花上几十贯钱才行。除了这些必须要置办的,曾家还送来了衣服袜履,珠宝首饰,甚至还送来了好几个婢女,潜在的意思就是送来了侍妾。张正书当然也明白,但是他却好生安顿了这些婢女,和张家的养娘也一般无二。当然了,这些侍妾也尚有一些姿色,但张正书却没有那种心思。甚至还明说了,只要她们找到了归宿,张家会出嫁妆,把她们当成女儿一样风风光光嫁出去。要是想离开张家,随时都可以。即便待在张家,张家也会给工钱她们的。不仅是曾家送来的婢女,张家的养娘也是这般,甚至张家僮仆已经完全取消了卖身契,而转成了雇佣制。甚至,张正书还鼓励他们不要在张家干佣人了,主动到李家村的作坊去做工人。毕竟做佣人,得到的工钱并不多,一个月也就一贯多钱。可若是做工人,最起码都有两贯钱,要是加上奖金、福利什么的,平均下来差不多一个月都能有四贯钱。这还是最低级,没啥特殊技能的工人。要是做了三四级工匠,那工钱就高了。特别是八级工匠,比很多穷县城的县官俸禄都要高得多。以至于李家村的名声传出去后,大家都颠覆了观念,第一次觉得做官不如做一个工匠。这不,李家村的工匠也好、工人也罢,甚至村民的家里都供起了张正书的长生牌位,张正书知道之后,那个表情复杂啊。张正书要成亲了,最高兴的除了张根富和张秦氏以外,就属李家村的那些工匠、工人最为高兴了。曾家派来“铺房”的人,张正书都毫不吝啬,给了一个大大的茶酒利市。所谓“利市”,其实就是后世的红包。“利市”这个称呼,在后世的广东地区也还是一直沿用,其实就是源自宋朝的称呼。除了给茶酒利市之外,曾家派来的妇人与从嫁女使,通宵在房中看守着,不让外人入房。必须等待新人成礼后,牵引他们进入房中,其他闹洞房的人才能纵步往来。这些礼仪很繁琐,但喜气洋洋中张正书任凭他们摆弄,自己也傻呵呵地在乐。这个傻样落在曾家遣来的妇人眼中,也是偷笑不已。“新姑爷这副模样,怕不是个傻子哩”“我听闻这姑爷,别人都说他傻,但他却赚了不少钱哩说他傻的人,才是真的傻”“其实新姑爷很俊俏啊,这样的人又咋会是傻子”“听闻新姑爷对小娘子是一见倾心,连侍妾都不要”“那些小丫头们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遇到这么好的东家”羡慕的话语,萦绕着这些曾家派来的妇人和嫁女使,一个个都说着吉祥的话,恭祝张正书和曾瑾菡。时间过得很快,在辗转难眠的一夜中,张正书迷迷糊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然后就兴奋得睡不着了。这一日,需要新郎官早早起身打扮,然后领着亲迎的队伍去曾家,把曾瑾菡接回来。这支队伍有多长,就体现了新郎官家中的财富几何。换句话说,这又是一个变相炫富的花样。这支队伍里,有着百余人的吹鼓手,还有不少官私美妓。最让张正书诧异的是,李师师居然答应了来做他的亲迎队伍中的一员。可惜的是,隔得很远,张正书也没能和李师师说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更奇怪的是,李师师居然没带若桃来,也是第一次摘下了她的面纱。略施粉黛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意,但张正书不知为何从中瞧出了一丝丝烦忧和苦闷。“这倒是一桩奇事”张正书叹了口气,也庆幸没人认出她来。不过,即便在美妓云集的队伍里,李师师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即便没有浓妆艳抹,也能艳压群芳。好在李师师知道今日不能抢风头,所以她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可这样一个天仙落入凡尘,可把周围的吃瓜群众给看傻眼了。“这些都是正店里的美妓行首啊”“大桶张家真个有钱,雇上这些行首美妓,怕是要花上千贯钱罢”“大桶张家就一个儿子,能不舍得花钱么”“这倒也是,只不过雇这么多行首美妓,把新娘子都压下去了,这可咋办”“你又不是新郎官,你急甚么”第六百一十八章:十里红妆吃瓜群众的羡慕嫉妒恨,让张正书都无缘无故地升腾起了一丝虚荣心。虽然明知道这种炫富其实没啥实际意义,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可出风头的感觉真的很爽啊,有道是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成亲当日跨马亲迎,就是一大喜事,能不高兴吗看看这些亲迎队伍有多隆重就知道了:数百个令行郎,各把执有标志的物品,如花瓶、花烛、香球、沙罗洗漱、妆合、照台、裙箱、衣匣、百结、青凉伞、交椅等等,还有授事街司等数十人,一条队伍长得像一支迤逦的军队,十里红妆铺开,还有雇借来的行首美妓与张正书一般骑在马上,乐官鼓吹声中,八个轿夫抬着花檐子花轿,一路吹吹打打,抛撒红纸碎片,好不热闹。大人们带着小孩子指指点点,说道:“日后你娶新娘子,你也要这般”、“日后你嫁人了,也要这般”张正书恍惚中宛若做梦一样,随着亲迎的队伍从张家庄走到了曾家之前。一路走来,红妆铺了十里。虽然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但张正书却觉得心中有一团热火。到了曾家前面,早有人候着了。张正书也不吝啬,一一发放了茶酒利市,笑呵呵之中,进了曾家的门。曾家也是大方,见行郎走得累了,当即以酒礼款待。同时,散花红、银碟、利市钱会迄后,新娘子才遣人报信,说她准备好了出阁。这时候,乐官作乐催妆,克择官报时辰,催促登轿,茶酒司互念诗词,催请新人出阁登花檐子。这时候,喝了不少酒的曾信骥拉着张正书,说道:“好妹婿,今日大喜之日,你不作诗词一首,怎生说得过去”作为曾家大哥曾信韫也难得现身了一回,此刻也和曾信骥一样,喝得满脸通红。“是啊妹婿,听闻你有大才,今日又是你和小妹的大喜之日,不作一首诗词,难免对不住小妹啊”没办法,这汴梁城中的行首美妓大多被请到了张家亲迎队伍之中,曾信韫能不像老猫闻着咸鱼那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吗此刻,曾信韫也和曾信骥一道,为难起张正书来了。张正书也不含糊,利用系统一搜索,立时说道:“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律底春回寒谷暖,堂间夜会德星贤。彩軿牛女欢云汉,华屋神仙艳洞天。玉润冰清更奇绝,明年联步璧池边。”“好”宾客中有通诗文者,听得这首诗,大声叫好起来。张正书拱了拱手,说道:“献丑,献丑”而在曾家房间里用餐的行首美妓也听到了外间的吵闹声,一并窃窃私语起来。“这张家小官人,文采如此了得么”“不是说,他不学无术么,怎生诗词写得这般好”“怕是只精通诗词,不作文章罢”“也是,朝中选进士,文不通者不用,莫说进士了,便是举子也考不上。可惜了,若是张家小官人决意入仕,想来能他日高中。”李师师则心中翻腾,虽然在坐的都不认识她,但见她容貌秀丽,举止端庄,也没人敢轻视她。不过见她顾影自怜的模样,倒是有些美妓行首也有些于心不忍,其中一个坐她身旁的行首说道:“妹妹为何这般伤心,遮莫这张家小官人,曾与你有三生之盟”李师师脸一红,摘下面纱的她如邻家少女一般,并无李行首的风采,低声说道:“姊姊说笑了,奴不过认识张小官人罢了。”“也对,如此年少多金又有才华的小官人,哪个不喜欢”这个行首调笑了起来,在坐的行首美妓却没笑得多开心,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李师师也笑了笑,没说话。“就算他今日成亲了又有甚么,待得日后,说不得他会为你赎身,带回家中做个妾侍。”这个行首半是羡慕,半是恭维地说道,“若是日后妹妹脱离苦海,可莫忘了姊姊啊”李师师却说道:“张小官人不会的”这时候,认识“张正书”的其他行首美妓也说话了:“不错,这张家小官人眼光可高着哩,除却那和乐楼的李行首,他是谁都瞧不上了。昔日他来春风楼时,不也是豪掷千金,为买奴家一笑今个,已有差不多一年不成到过春风楼了”其他行首也纷纷说道:“不错,不错,他也许久不曾来过太和楼了”“还有西楼,他上一次到西楼还是元符元年之时”李师师却听得满脸通红,虽然这些同行都不知道她就是和乐楼的李行首,但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事她今日落寞,只不过是觉得她作为一个娼籍女子,即便贵为行首那又如何,被人捧得高高在上那又如何,像这样盛大的婚礼,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拥有的了。待得年老珠黄之后,不是自寻脱籍,嫁作商人妇,就是自己做了老鸨,或者遁入空门。这时候,李师师突然想起张正书对她说过的话,心道:“张小官人真的会让我去做那甚么休闲会所么”正思索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鼓乐声。原来,是乐官在奏乐催妆了,催促新娘子出阁登花檐子。“各位姊妹,若是吃饱喝足了,便去瞧瞧热闹罢”这些行首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立时莺莺燕燕地起身,三五一群往门外走去。这时候,瞧得一健妇背负着新娘子,不让新娘子的脚落地。待得健妇把新娘子背到花檐子上之后,擎檐从人未肯起步,仍念诗词。张正书也知道,他们是在求利市钱买酒喝,也不吝啬,每一个都给了大红包。张正书也是苦笑,心道:“结个婚,都要花费差不多万贯钱。这样一个婚礼,有哪个家庭吃得消”当然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能促进市场消费。看看,那些赚了钱的轿夫、乐手等人,哪一个不是鼓足了尽头好在,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娶亲方式,穷苦人家有穷苦人家的娶亲方式。两者虽然相差甚远,但里面的喜庆之气,倒也是一模一样的。第六百一十九章:繁琐的礼仪只见当街之中,张正书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面如冠玉的模样,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汴梁城中的小娘子。“瞧,那便是大桶张家的小官人了,好生俊俏哩”“你当日为何不嫁他,要是你嫁他,此刻这十里红妆也是为你铺设了。”“你们没听说过嘛,这大桶张家小官人虽然有钱,却是无德之人,最喜那烟花柳眠之地。瞧,那些个不是官私美妓啧啧,一个风流子罢了,再有钱又如何我自当嫁一个文采了得,能高中进士的才子”“嘻嘻,志气倒是不小。不过你也不是大家闺秀哩,如何嫁得才子”“哎呀,你这妮子讨打”一路上,张正书把围观人群的神情都瞧在眼里。至于会不会有人对他不利,张正书是一点都不担心的。首先,他不是皇帝,没人对他有兴趣;第二,他旁边还跟着这么多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张正书把李家村的保安队差不多都带过来了,除了必要留守的人除外。这样的一支保安队,即便没有刀剑在手,抄起扁担啥的也是能御敌的。特别是花面兽刘忠和史陌两人,枪棒娴熟,拿着扁担都能打死人更何况,张正书最近半年以来已经改了性子,帮助了不少人,哪里会有人对他不利一路平安无事,乐队吹吹打打,在一阵扰民噪音之中回到了张家庄。回到张家门首的时候,新娘子在张正书的搀扶中下轿了。这时候,还不能随随便便进门,需要有几个礼仪才行。第一个礼仪,就是乐官、行首美妓、抬轿、鼓吹之人等,“拦门”讨“利市钱物”。这乐官、行首美妓等拦门时,要念吉利诗句、讲吉利话的,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向婚娶之家化点“利市钱”,为婚礼增热闹气氛。张正书也乐了,这和后世的婚礼也相差无几,特别是广东那边的婚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宋朝这时候的“拦门”很有规矩,不会死死拦住,还会念诗,显得很是文雅。好在张家也早有准备,张正书大手一挥,从中牟县赶回来的来财立时会意了,掏出不少红纸包好的“利市”,一个个派了开去。那些乐官、美妓行首拿了“利市”之后,一个个笑嘻嘻地跳开了去。待得张正书亲手把“利市”递给李师师的时候,张正书还朝着李师师眨了眨眼睛。李师师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