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不羡>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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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1)

凤凰说不喜欢便是真不喜欢了。花明笑道 :“这才是我琼花宫里出来的,你要是找到了,管他什么天条天规,我替你扛着。”凤凰又要哭起来,花明摆了摆手不回头的走进那个黑森森的洞里。凤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包袱里有各色仙丹,是凤凰从老君那里偷出来的,宫主若有受伤,可取出咽下,必得健康!”听罢此言,花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娘咧,连老君的仙丹都敢偷,凤凰你还真是不知死活。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一切都托付给了灵清仙君,老君知道了多多少少会卖仙君一点面子,不能把凤凰怎样,顶多就是尾巴上少两根毛。越往里走越暗,花明从袖中取出一个斗大的夜明珠,洞中瞬间亮如白昼。洞口狭小,仅够一人弯腰屈身通过,洞里却是越走越宽敞,如做瓢的葫芦腹中宽敞,两头尖细。洞中阴气森森,缠在腰间的当归剑霎时回到花明手中,呈警戒状态。花明贴着石壁前行,脚下被一条藤蔓之类的物件险些绊倒,他弯腰察看,原来是只手臂粗的千足蜈蚣。那蜈蚣千百年来不曾有人打扰,正蒙头大睡,被人踩中尾巴啊的一声化成个白胡子白眉毛连头发都是白的公公。花明正要俯身致歉,老蜈蚣便伸了个懒腰,坐在半人高的乱石上,打量着那位翠衣公子。“来者何人?竟敢闯入本大王洞府?”他打着哈欠说道。花明答道:“贫道乃云游道人,误入此洞,打扰了老人家。敢问老人家如何出得这个洞?”老蜈蚣呵呵一笑,道:“此洞名唤千足洞,凡人有来无回,修道之人须得把身上最漂亮的东西交上,才能放你出行。”他指着那张与其苍老面容极不相称的樱桃小唇,“看见没有,这便是当年七仙女为下凡留在本大王这里的。”修道之人对身外物看的很淡,花明并不觉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合理,问道:“贫道身无长物,但凡老人家相中,尽管拿去。”头一次做不还价的买卖,老蜈蚣稍稍诧异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正色,对这个脑袋不甚清亮的年轻人道:“本大王修行几千年,仍不得正果,不会长生之法,眼睛因年纪大了常常昏花不清,本大王见你一双眼睛生的甚美,不若把你眼睛借给本大王耍耍,等本大王寿终正寝,自会还你。”花明稍显为难。“莫非嫌弃本大王年老体浊,污了你这双眼睛?”老蜈蚣挠了挠背部,捉住一两个跳骚,填到嘴里嚼了嚼,发出咯嘣咯嘣的清脆声。花明笑道:“非是如此,只是贫道这双眼睛曾被一人赞过,若是去了眼睛,恐怕贫道浑身上下无一处可入他眼了。”他这样一说,老蜈蚣便非要不可了,遂道:“本大王修行五千年,知道你曾不入轮回,游荡红尘,只为等一人归来。到今天已经等了一千一百年,等的那个人也早已忘却,何必再执着下去呢?”修行几千年的老蜈蚣最善偷梦,最喜偷梦。他千年前入人间发现一个绝妙招数,不管将相帝王,平民乞丐,在梦里才能毫无顾忌见最想见的人,说平日不敢说的话。他也曾遇见过心防极重的人就连梦里都是提刀握剑,不肯说真言,这样的人大多是杀人不见血的帝王。眼前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能有那般深沉心思?活了数千年的老蜈蚣可不信,所以他立即催动法术,使他坠入梦中。梦中昏天黑地,宫墙内外兵荒马乱,太监宫女慌手慌脚将平日值钱玩意儿装入布囊,仓皇出逃。那天,万民起义,誓绞杀皇帝。花明着玄色龙袍,未戴冠子,披头散发坐在正殿的龙椅上。他痴痴望着东南角飘过来的黑云,双手托腮,右腕上的翠玉镯子感应到了危险滴溜溜乱转。花明时不时发出一声喟叹,叹息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一圈圈荡漾开来,一声一声接连不断。有太监劝他赶紧逃,他只笑笑,继续望着天空。一身披将军甲胄的年轻人握着带血的剑走到他身前,低低说道:“我回来了。”花明动了动眼珠,恢复一些生气,灿然一笑,“顾回,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去而复返的顾回的年轻人再次提起剑,守住殿门,一人挡万人。整个皇宫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殿外尸体摞尸体,嗜血蚊虫一群群飞来,在血海尸山中享受百年难得一遇的美味。有的嗅到了殿内死亡气息,扑腾着翅膀朝花明飞去,围着他飞来飞去,等待着新鲜食物出炉。外边狂风怒号,而比狂风更可怕的是那些手拿大刀的将军、战士,一个个从京城外杀到宫门口,又从宫门口杀到殿外,杀红了眼睛,变做阳间厉鬼,怒吼着要把花明挫骨扬灰解心头之恨。顾回身中数刀,依旧不倒,他怕一倒身后那人就要被粉碎碎骨。花明昨天还是个小乞丐,今朝就被人捉来做了皇室替身,当个替死鬼,而真正的皇族早就逃出京城,不知去向了何方。对于他们这些受皇族欺压了好几辈的人来说,杀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泄愤,皇室一族去了哪里他们也不屑去查。这道理花明明白,大字不识一个的顾回更明白。突然花明扑向顾回身前,带着自尽的念头扑的决然,长刀透胸,血喷溅而出,顾回摇摇晃晃的抱住他,冲那些刀剑染血的人吼道:“他不是皇家族人啊!他就是一个没名没姓的小乞丐,你们何故为难他至此?!”那些人发了疯似的并不听他说的话,只把尚余几口气息的拖到午门,上了绞刑架。牛耳小刀很利,割在身上并不觉痛,只是血流的多了些,花明还是望着天,顾回受伤严重无力再也握不住剑,被人五花大绑起来,这个赐他姓名的人痛苦的看着他,好像一刀一刀割在他身上一般。花明也不知疼傻了还是怎的,一句疼都不喊,反倒顾回哭喊着:“你们杀了我吧!”嘶吼声从心肺中发出,带着血丝贯穿天地,震的行刑的刽子手皆是一愣。昨天顾回身为新科状元骑马巡街,在长街上遇见了破衣烂衫的小乞丐,给他赐名柳暗花明的花明,顾回说他一双眼睛很美。后来小乞丐因与暴戾残忍的皇帝有几分相像,被一群存着苟活心思的人带入宫中,被迫着穿上了他这辈子最华丽的衣袍。现在那遍绣金龙的衣袍在刽子手齐心协力下,早已烂不遮体,跟他讨饭时穿了好几年的衣服一样脏破。花明也不知何时过了黄泉路,到了奈何桥,手里捧着散着恶臭的孟婆汤。他最终没有喝,在众鬼差的注视下,他打了孟婆汤,逃出阴司回到皇宫。魂魄归来时,绞刑架旁看热闹的人群尽散,只剩顾回伏在地上一块一块拼着血肉,他面朝青砖,喃喃道:“听说今生尸首不全,下一世还要受贫受难。我刚刚做上大将军,还没去接你享福,怎么就祸从天降了?想来老天爷真是不公。”他身上甲胄已然脱下,只剩黑色的贴身衣袍,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也不知是谁的,他身后摆着一架带血丝的白骨,右手腕上那只翠玉镯暗然生出几道裂纹。身为游魂的花明跟在顾回屁股后头,他去哪儿他便去哪儿。天空终于劈出几道雷,落在顾回身后,花明虽未劈中,却觉头重脚轻,站立不稳。顾回缓缓回过身,抱紧怀中白骨肉泥,望着被天雷砸出的几道坑,惨笑道:“若孤魂归来,怎不唤我一声?”顾回回到他们初来京城栖身的破庙便血尽而亡。同为魂魄,顾回却看不到他,被黑白无常拴去了阴司。顾回原不该死的,是为了他才孤身闯入皇宫,丢了一条性命。一梦觉醒,一段纠缠不清的公案收了尾,花明满脸泪水。老蜈蚣跳到他面前,直直盯着那双眸子,道:“奇了怪了,本大王见过成千上万的梦,你这般真真假假遮遮掩掩是要作甚?!”花明道:“这便是我的梦境,并无任何篡改。”老蜈蚣见惯是非,才不信这小道士嘴里的话,只问道:“你打算怎么报恩?”花明立即正了神色,一字一顿,匝地有声地道:“他要成仙,我便给他仙根;他要江山,我拱手送给他一个;他要天,我头一个反上天庭;他要娶月宫里的太阴星君,我便扛了来与他成亲。”“对本大王脾气!比天上那些伪君子好多了!”老蜈蚣赞赏的望着他,继续问道:“你当真以为那是真的?”花明拇指摸着方寸镯,道:“我花明向来眼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所见即为真。”老蜈蚣朱唇微启嘿嘿一笑,唇上雪白胡须随着脸皮抖动起来,活像凡间搭台唱戏演老生的角儿。他袍袖一挥,花明双眼一疼,陷入黑暗。☆、天外飞仙花明再次醒来时,习惯性的揉了揉眼,老蜈蚣还算心好,做了两个假眼珠塞到他眼眶里,想来于外貌上没什么挂碍。潺潺流水声逐渐灌满耳朵,一个年轻嗓音从水中响起,“你醒了?”花明笑道:“阁下是?”年轻人大约在洗澡,拍打着身旁水花,道:“出门在外,与人为便便是与自己方便,名字没那么重要。”花明笑道:“贫道现在在哪儿?”“京城外的山泉旁。我来这里洗澡便见你躺在一堆乱石中,怕生意外,所幸命人将你带到山泉旁,我好看顾着你。”花明于黑暗中起身,躬身一礼,道:“贫道要去京城顾侯爷处,先行告退。”那人跳出水面,擦拭着身上水滴,道:“正好我路过,送你一程。”花明感慨了一回世上还是好人多,躬身再谢!那人大约知道他是个瞎子,左拐右拐瞎转悠。到了十字大街上,听见久违的叫卖声,花明笑着向领头的那人说道:“还请公子还贫道包袱!”那人嘴犟道:“你这个瞎子莫要乱说,谁拿你包袱了?!”花明好似看见一般指了指他身后那个鼓囊囊的行囊。原来那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盗贼,专管老弱病残下手,他虽瞧不出花明是个瞎子,但见他身板瘦弱,又是道士装扮,想必没经过世事,单纯好骗,自然而然成了他掌中之物。在花明还未醒来时,便将行囊据为已有,又见他手腕上那颗镯子清脆通透,肯定价值百金,那镯子却像生了根扎在他胳膊上,任凭使尽万种方法,都以失败告终。之后带他到京城,不过一念之善。毛贼见他文弱不胜风吹,又不识路,不能奈何自己,就要逃走,谁料当归剑通灵,“噌”的一声,剑尖直指那人胸膛。“有鬼!”不知被谁喊了一嗓子,周围人迅速散去,街上瞬间清净,只留花明与那毛贼对峙。花明又道:“公子还是不还吗?”当归剑无人自动,往他胸膛又靠近几分,马上就要刺破那身粗衣,穿透心脏。那人生为凡人,见过几个打着算卦名义骗钱的方士,何时亲眼见过这般神通,当下吓得双股颤颤,站立不稳。花明再问:“公子还是不还吗?”毛贼就是死死抱住包袱,明明吓得都哭了,还是道:“没有就是没有!”听到剑尖刺破布履的声音,花明怕真闹出人命,到时阴司那边查到他头上,禀了天庭,后果不堪设想。捻指收了当归剑,道:“你可是有什么难处?”这时自北边来了一位着衙门捕头服饰的人,约二十岁的年纪,手中不拿刀不握剑,只一把折扇甩的哗哗作响,身后跟着几位衙役,看到偷东西的那人面容不胜欢喜。毛贼见来者是位大人物,慌忙朝他跪了下去。“他能有什么难处!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呀呀小儿,还有一位多病妻子,法不能责,整日游手好闲,坑蒙拐骗。”捕头走到那人身前,挑眉道:“你说说这是第几次被本公子逮住了?”毛贼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老实道:“第一百八十次了。”捕头收了扇子,抬手一挥,身后衙役便把他绑了送到牢里。花明躬身谢了,拿回包袱便要走,捕头笑道:“阁下还是看看包袱里可少了什么。”花明道:“只要是贫道的谁都拿不走,既能被旁人拿走,那便不是贫道的。”捕头咂摸道:“得,又来一位玄之又玄的道士!”花明问道:“近来京城有很多道士吗?”说起这事,捕头长长叹了口气,道:“顾侯爷年逾古稀,膝下独顾回一子,前几日顾夫人带顾回去庙上祈福,被邪祟扑了身子,回府后高烧不止,太医名医皆束手无措,不知他能否熬过这个夏天。哎,只怕险啊!”“敢问顾小侯爷生辰?”“七月半的生辰,今日七月初一,还有半个月就要及冠了。”花明微笑道:“贫道别的不敢保证,唯有驱鬼除妖最为拿手,还请阁下带贫道去侯府,救得他性命。”顾侯爷几天前因顾回生病一事,广撒帖子,谁能治好顾回的病,谁便会余生家财万贯娇妻美妾。丰厚奖励招来许多滥竽充数的庸医,但也有杏林佼佼者,无论哪个,都在观望过其病情后,摇头而去。后又来许多背桃木剑的白衣道士,在庭院中贴符咒,设结界,挥桃木剑,忙活一通,病情反倒重了,顾回一开始还能下地走路,直接变成卧床不起,不省人事。看着儿子一天天如枯败的树叶,最终飘零,顾侯爷渐渐信了命,现下连名医高人亲自上门拜访,都被顾侯爷撵了出去。捕头听他说大话,不由展了展眉毛,无奈道:“不……”没等他拒绝,花明便掐指算道:“阁下乃京城捕头,姓张,名仲,再过四个月零五天及冠,家中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自七岁时喜欢隔壁王姑娘,如今年近弱冠,王姑娘也已到及笈之年,本是天作合的姻缘,奈何家境贫困凑不够彩礼钱,每日着急上火,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而王姑娘昨天接受村头陈员外的提亲,三日后,王姑娘便会成为陈员外的小妾,七个孩子的小娘。”年轻捕头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花明接着道:“阁下只需领贫道到侯府外就可,贫道保证,三日后王姑娘便会回心转意。”年轻捕头果真把他带到侯府外,却藏在某处墙角,并未离去,他要看看这位会算卦的仙人如何说服一根筋的顾侯爷,为他儿子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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