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的是她之前猜的那样,不是李彩英不让王守智回去,而是王守智自己不想回去的。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
李彩英见婆婆一直盯着自己脑门,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把视线投向王守智,却见对方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吃饭,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纠结。
守智该不会不高兴婆婆来吧?她有些发愁了。
以前,她也想跟守智回乡下,怎么说做人媳妇的,也要回老家看看,带点礼物,这也是孝道。
可每当她透露这个想法的时候,王守智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坚决不同意。
等她非要对方给她一个合理解释的时候,王守智便用凉凉的眼神看着她,不怀好意思地揣测她的用心,“你是不是想回我老家耀武扬威,炫耀你城里人的身份?”
李彩英自然没有这个想法。可无论她怎么解释,王守智都不相信,非要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回老家。
李彩英不想怵男人眉头,只能发誓了,只是到底有些忐忑。
毕竟,这么多年也没回去看看,也太不应该了。
看到婆婆过来,李彩英面上就带出点心虚了,她脸上挂着笑容,朝钱淑兰道,“娘,您怎么来?还让您亲自下厨做饭,这怎么过意得去?”
钱淑兰对李彩英很满意,这都不需要她花大力气去改造,多省事儿!
她笑着摇头,一脸慈祥,“没事儿,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这么些年也没回来,也不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
钱淑兰这话虽然说得很温和,可话里的意思就是指责这小两口不孝顺,这么多年也不回家看看老人,还要老人过来看他们。
李彩英听了,脸直接涨红了,想要解释,可又怕伤婆婆心,而且她也不觉得婆婆会相信她的说辞。
钱淑兰侧头去看王守智,却见他只是皱眉,丝毫没有羞愧。
所以说,这个极品不改造能行吗?
王守智拎着饭盒过来给他们送饭,提起由谁来照顾的问题。
王守仁看了一眼正康,“钱我已经给他了,他说自己到医院食堂去吃。”
王守智一想也对,正康都15岁了,也确实是个大小伙了,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吃完饭,王守智就提着空饭盒回水利局。
今天,他休息一天,不用上班。
送完小蝶上课之后,王守智便想着煮点排骨汤送去医院,给正康补补,这孩子实在太瘦了。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他娘,让他娘多给正康点生活费,正康十五了,正在长个子呢,怎么瘦得跟竹竿似的。
等他拎着饭盒到病房那边,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正康那略带兴奋的声音,“小芳,你快吃啊,这是我专门到食堂打得饭菜。我爹昨晚又给了我不少饭票呢。够你吃一阵儿了。”
刘芳名抹了抹眼泪,一脸感动地看着正康,“正康,你对我真好。”又拿了一块馒头递给他,“你也吃啊,你现在还受伤呢。”
正康抱着馒头,笑得一脸甜蜜。
刘芳名吃着馒头。正康又跟他说起自己又从他爹那边把钱要过来了。
刘芳名听到有七十块钱,眼神闪烁不停。
还没等她开口,正康就把自己剩下的钱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刚才买了饭,花了五毛三分钱。”说着,全塞到刘芳名手中,“钱你收着。”
刘芳名下意识地把钱握紧,随后状似无意地看着他,“钱都给我,你不怕我跑了啊?”
正康挠挠头,“就几十块钱,你跑啥啊?我给你,就是你的。”
刘芳名心中十分复杂。
一直站在门外的王守智却是气得要吐血。
几十块钱?不多吗?这臭小子!
他脑袋缝了几针,还有脑震荡呢,有点钱不知道给自己补补,竟补贴人家小姑娘去了?
怪不得这么瘦呢,他就说嘛,他娘那么重男轻女的一个人,怎么会连大孙子都苛待?感情是他自己作的。
王守智拎着饭盒转身往医院门口走去。他非得要教训这个小子不可!
没过一会儿,王守智就看到刘芳名出来了。
他直接迎了上去,一伸手,冷声道,“把钱拿出来,要不然我去告你诈骗!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会勾搭愣头青!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刘芳名看到王守智的时候,有点害怕。昨天晚上,她回去晚了,被她爹打了一顿,后娘站在旁边煽风点火。
要不是为了给正康讨个公道,她何必受这样的苦。现在,他连正康给她的钱都要夺回去,简直太欺负人了。
刘芳名红着眼眶,开始抹眼泪。本就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哭起来分外惹人怜爱。
可,她面对的是王守智不是正康,所以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有半个小时,眼睛都哭肿了,也没能换来王守智的同情心。倒是其他走过路过的人,看到这小姑娘这么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忍不住心生同情,用谴责的目光看着王守智,可王守智却对众人视若无睹。
刘芳名被他气得想吐血,头一次见到这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见他坚持,刘芳名只能把口袋里的钱掏给他。
接过钱的王守智心情好了一点,目光触及到她手腕上有伤,王守智眼神闪烁了一下,从中间掏出一张五毛钱,“拿着回去买点药擦擦。”
见她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王守智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女孩子有心眼是好事,可你不该这样利用别人。你有手有脚,为何要骗别人的钱?正康的钱,全是家里人给他的。他自己根本没有挣钱能力,你骗他的钱,你不觉得亏心吗?你看到他瘦成那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刘芳名有些愣住了。她呆呆得看着王守智,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自从她娘死后,她爹对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娶了后娘,后娘生了弟弟之后,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她才十四岁,每天不仅要洗衣做饭,还要砍柴烧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说得就是她。要不是四年前,她遇到正康,有他时常接济她,她早就饿死了。
正康要上学,不可能天天送饭给她吃,所以,她偶尔会跟正康要钱,反正她答应过正康了,以后一定会给他当媳妇。
现在就吃他的,也不算什么。她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你应该靠你自己。你有手有脚不该骗人。
一直以来的自我安慰被王守智戳破,刘芳名羞得脸都红了。她一惯喜欢用柔弱博取别人的同情心。一方面是她身世确实凄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做能得到好处。久而久之,她就习惯这样做了。
可,她没想到今天居然踢到了铁板。王守智压根不吃这一套。
她低着头,面颊开始发烫,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从未有过的羞耻心向她袭来,让她既尴尬又羞愧。
王守智刚才看到这姑娘手腕处有伤就猜到她现在的生活环境一定很糟糕。既讨厌她连累侄子受伤。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姑娘挺可怜。
正康这孩子就是被大哥和他娘惯坏了。一点也不知道挣钱的不易。
但是,到底是自己侄子,就算是冲着侄子的面子,他也不能看着这小姑娘误入歧途。
“如果你不想待在家里,可以到城里来。帮人糊纸盒赚钱,帮人家挑水挣钱,或是到山里捡柴禾换钱都行。有手有脚的,怎么也能养活自己。”在城里这么些年,他也知道一些挣外快的路子。有许多家境差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的多挣钱。
刘芳名听了很意动,她实在不想被她爹打了。她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皱紧眉头,有些疑惑,“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王守智笑了,这才对嘛!时刻保持警惕心的小姑娘才是一个精明人,他也就不拐弯抹脚了,“我希望你别跟正康来往了。为了你,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他还有可能被学校开除。你对他的影响太大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为人长辈的心情。”
刘芳名咬着嘴唇一直低着头,眼眶中隐隐闪烁着泪花,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守智皱眉看着她的表情,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想了想,又说了一件事,“成安街那边有大通铺,一块钱一个月,你可以到那边住。那边有许多人帮人做私活的,你也可以试试看。”
刘芳名一直低着头,她在权衡利弊。她能听出来,正康的五叔十分不喜欢她。就算她等到正康高中毕业,如果有这个五叔在里面搅和,他们未必能成结成婚。倒不如离开正康,自己养活自己,不靠别人。她想通之后,抹了把眼泪,抬头看着他,“好”
王守智点了下头,“我告诉你这事,就是希望你能保密,你不能把这事告诉正康。”
这是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交换条件?刘芳名到底还是答应了。不答应不行啊,如果她转身把这事告诉正康,这个男人一定会把她的消息告诉她亲爹后娘,到时候她就没有了安稳日子。
看着刘芳名的背影,王守智重重叹息一声,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同情这姑娘,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拆散这两人。
正康就是个二傻子,这个姑娘心机这么深,人品还有点问题。正康要是娶了她,那家里就是多了一个搅家精啊。尤其是他那大哥大嫂都不是聪明人,很容易被这姑娘
给牵着鼻子走。
为了家庭以后能够和谐,他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女人真的是太重要了。这是婚姻破碎之后的王守智领悟到的。
等人走远了,王守智才拎着饭盒进去。
他把饭盒递给正康,却发现汤早就凉了。王守智到热水间给他加了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