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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1 / 1)

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足足有七百万人丧生于战乱之中。对于亚伦兰狄斯的子民在这段时间里所遭受的痛苦无需用任何词汇去形容和表达。七百万条生命。这么一个冷冰冰的数字。就足以让所有人知道这个数字背后蕴含着的触目惊心的残酷现实。加斯达德人在驻守王城半年后,因为越来越多的士兵生病,最终不敌伊斯和盖述的联手进攻,放弃王城,退回卡纳尔。伊斯和盖述又在亚伦兰狄斯国土上厮杀了将近一年,双方僵持不下,王城几经换手,双方的兵力都消耗极大。曾经繁华的王城早已破败不堪,曾经众多的城民更是十不存一。而就在此时,冷眼旁观了一年多的赫伊莫斯悍然从西北率兵出征。先是斩断盖述人北方后路,击溃盖述大军。随后从伊斯人手中夺回王城,并一举将伊斯大军赶出国土。不到四个月,亚伦兰狄斯复国。赫伊莫斯在王城登上王座,成为新的亚伦兰狄斯王。他在位期间,亚伦兰狄斯军队的战斗力达到巅峰。无人敢进犯亚伦兰狄斯一步。它成为大陆上最强悍的军事国家。但是,这种强大,是一种畸形的强大。亚伦兰狄斯的军事有多强盛,经济就有多萧条。赫伊莫斯并未特意去苛待他的子民,只是不在意、不关心而已。但是君王只需要漠不关心,就足以让他绝大多数的子民生存得艰辛和困苦。逐渐的,亚伦兰狄斯的子民越来越失望,他们对这位冷酷的王的怨气逐渐高涨,只是因为对其的畏惧,强忍了下来。赫伊莫斯在王座上待了十六年,不到四十岁时就病逝。死前,他既没有留下后代,也没有指定继承者。不是来不及,而是根本不想去管。性情已经完全扭曲脾气乖戾的他活着的时候在王座上随心所欲,死后,他也毫不关心自己死后亚伦兰狄斯会变成什么模样。他活着的时候,诸位权贵大臣噤若寒蝉,不敢多喘一口气。他一死,陡然被解放的众人开始疯狂地争权夺利。不久后,一个拥有王室血脉的幼儿被送上王座,成为权贵大臣们扶持的傀儡。但是,众多城主拒绝承认他们扶持的王,拒绝听从王城命令。同时,早已怨声载道的民众纷纷在各地点燃了起义的火焰。亚伦兰狄斯就此分裂和混乱。赫伊莫斯刚刚逝去不到一年,加斯达德人在统治了卡纳尔十六年蓄积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后,悍然攻打亚伦兰狄斯。失去了赫伊莫斯的亚伦兰狄斯如泡沫般脆弱得不堪一击。仅仅三个月的时间,王城被加斯达德人攻破。显赫一时的亚伦兰狄斯再次亡国。亡于加斯达德的王,提尔手中。再后来,加斯达德之王提尔在攻下亚伦兰狄斯之后,继续南征北战。他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先后攻下东北的塔斯达,北方的盖述,东方的伊斯等诸多国家。他的马蹄踏遍了整个大地,征服了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王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帝国。只是,在彻底征服大陆后不久,提尔就意外丧生。他建立起的庞大帝国在他死后立刻四分五裂。从此,大陆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战乱,分裂的各国彼此之间征战不休,各国的子民流离失所,大地上随处可见皑皑白骨,各地皆是一片荒芜,民不聊生。大地上人们的苦难仿佛永无尽头………………………………………漫天星光的夜空下,喷泉清澈的水珠在黑夜中散落。那飞溅到伊斯达尔女神石像脸上的水珠顺着冰冷的颊缓缓滑落,像极了从星辰女神的眼角落下的泪痕。月光斜斜地落入房间里,照在昏睡了许久的伽尔兰泛着不正常的绯红的脸颊上。啪嗒。那一滴水珠,轻轻地跌落在泉水中。从梦中醒来的少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第223章临近傍晚时分, 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一行百人的骑兵队伍已经停止前行,在一个小溪流边落地扎营。骑兵们忙碌了起来, 篝火很快就被点燃, 架在篝火上的铜锅里的肉汤被煮开,在这个刚刚搭建起来的粗陋营地里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小小的溪流轻快地流淌着, 发出阵阵的流水声,小小的鱼儿在里面无忧无虑地游动着。赫伊莫斯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漆黑长靴踩在碎石上。溪水清澈见底, 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坐在溪边的年轻男子微低着头, 蜜色的肌肤在夕阳余光中焕发出伫立于荒漠之中的猛兽那般野性的光泽。漆黑的额发细腻如蚕丝般滑落在他的眼前,他的眼角是微微上挑的弧度,透出十足的锐气。金红色的眸映着落下来的火红夕阳, 像是焰色的琉璃珠一般。明明是无机质的冷漠,却偏生给人一种危险的诱惑力和美感。今天一大早, 赫伊莫斯就离开了王城,率领下属前往墨涅斯特城。他只将这件事告知了歇牧尔。凌晨太阳还没升起时, 他就快马离开了王城,没有与伽尔兰告别。他垂着眼,安静地注视着眼前轻快地流淌的溪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摩着左手上那枚碧绿的孔雀石指环。那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他的习惯, 在心乱的时候, 在焦虑的时候, 他都会下意识抚摩它。他最终选择了以骑士之身效忠伽尔兰。他放弃了原本可以一争的王座。但是, 就算已经做出决定,他心里终究还是……意难平。身体最深处仿佛有一只被关在笼中的猛兽在嘶吼着、咆哮着,疯狂而肆意,带着无比危险的气息。只要一个契机,就会破笼而出----赫伊莫斯很清楚自己有多么艰难,才勉强压制住了这头住在他身体里的猛兽。昨夜辗转难眠,他突然不想呆在王城,所以,他才以整顿墨涅斯特城的军队为由,不辞而别。他需要独自在其他地方待一段时间,清理好自己纷乱的心绪。空中传来一声长鸣,唤醒了赫伊莫斯,他仰起头,就看见一只漆黑的雄鹰展翅在高空中盘旋。他看了被他一起带走的安努好一会儿,然后重新低下头来。身边还算干净的石板上,那碗不久前被属下送来的熬好的肉汤还冒着热气,他伸手将其端到嘴边,喝了起来。赫伊莫斯刚喝了一半,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刚才那名为他送来肉汤的骑士再次快步来到他身后,俯身行礼。“赫伊莫斯殿下。”“什么事?”赫伊莫斯依然席地而坐,又喝了一口。单膝跪地的骑士压低声音禀报道:“歇牧尔祭司大人派人传来密报,让您尽快赶回王城。”“哦。”将剩下的半碗肉汤一饮而尽,赫伊莫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手将空碗丢到一边。骑士双手将传来的密件奉上。赫伊莫斯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在溪水中灵活地游动的小鱼儿,一边随意伸手接过密件。鲜红的印泥盖在封口上,以此确保密件在送达赫伊莫斯手上之前不会被其他人打开。依然跪着的骑士注视着他的主人撕开封口,拿出里面的密件。他看着他的主人借着还未落下的夕阳的余光,一脸提不起兴趣地扫了一眼羊皮纸上的内容。只瞥了一眼。骑士感觉四周的空气忽然一紧。他看见他的主人原本懒洋洋的金红色眸子陡然燃起了怒火。“那群家伙在做什么!”赫伊莫斯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攥紧。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在王城的那群蠢货究竟在搞些什么!他不过才离开一天,就让伽尔兰----跪地的骑士有些懵,他完全猜不到密信里到底说了什么,竟是让一贯行事沉稳且不动声色的赫伊莫斯殿下露出如此怒不可遏的神色。他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赫伊莫斯手中几乎被攥烂的信纸,忽然感觉周身一冷,顿时心底一紧,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看。“我先返回王城,你们今晚就先待在这里,等天亮之后回去。”骑士愕然看着他的主人在甩下这么一句话后,抬手就是一声唿哨,不远处正悠闲地啃食着青草的骏马循声而来。身上如火般红棕色的鬃毛在风中起伏着,它转眼之间就奔到主人的跟前。赫伊莫斯翻身上马,披着夜晚的星光,向王城的方向飞驰而去。…………王子?塔普提错愕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卧室,床上的薄毯被掀开,本该躺在上面的少年却不见了踪影。窗户大敞着,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将房间里的纱帘吹得拂动不休。因为王子病倒的事情不能外传,所以这一天都是她独自一人守在这里。她刚才只是出去吩咐外面的侍女将热水端来,并煮点白粥,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回来王子就消失在房间里。错愕只是一瞬,早已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的女官长很快镇定下来。她仔细查看了一下卧室留下的痕迹,又看了敞开的窗子外面。窗外的花坛一株花伏倒了,泥土上隐约能看见被踩过的痕迹。塔普提顿时心里有数了。她转身,打算让守在外面的近卫军去通知歇牧尔过来。但是还没走出大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女官长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颀长的熟悉身影匆匆向她这边走来。赫伊莫斯殿下。看着疾步走来的赫伊莫斯那阴沉的脸色,塔普提心里一跳。说起来,白天的时候她还在想,伽尔兰王子病倒,居然没看到这位出现,实在是非常奇怪。赫伊莫斯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像是根本没看到她的存在一般,径直走进了内里的卧室里。塔普提下意识转身,跟上去重新走进卧室,并关上了卧室门。她进去之后,就看到站在门前的赫伊莫斯将目光从空无一人的床上缓缓地移到了敞开的窗户上。“王子应该醒了。”塔普提说,“他是自己离开的。他那样的身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赫伊莫斯殿下,我们必须快点找到他……”“不用了。”定定地注视着敞开的窗子,赫伊莫斯说,“我知道他去了哪里。”说完,不等塔普提回答,他手一撑,纵身直接从窗子里跃了出去。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背影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雪白的玉石砌成的大殿静静伫立在夜色之中,冷冷清清,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它与明亮而辉煌的金色殿堂完全相反。在这座大殿之中,哪怕是灯火通明,也仿佛能感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白殿,死者的殿堂。当赫伊莫斯走进这座庞大的白色殿堂时,那冰冷的白色铺天盖地向他袭来。满目苍白。半透明的柔软白纱在大殿四周散落,随着一点微风轻轻拂动着。巨大的白石盘盛着巨大的冰块放置在两侧,让这座大殿的气温比外面要冷上许多。摆放在两侧的那些一人高的香炉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萦绕大殿之中。雪白殿堂的尽头,一尊碧绿色的孔雀石棺放置在高台上。那碧绿中,复杂而精致的纹路雕琢在其上,融入细细纹路中的黄金在灯光下闪动着流金的光泽。孔雀石棺后侧的墙壁上,是一名头戴白色莲花的女神的浮雕。她手持红色的羽毛,双手交握在身前。冥界之神奥尔娜斯。守护死者的女神。她垂着眼,目光悲悯,仿佛在俯视着身前的孔雀石棺。巨大的白色羽翼在她身后展开,呈现出一个环绕的弧度,就像是在守护着那位伟大的王者。卡莫斯躺在冰凉的孔雀石棺中,被擦拭干净的身体换上了纯白色的柔软丝衣。被橄榄油和香料仔细涂抹过的深褐色肌肤在灯火下泛着光泽,让眉目安然地躺在那里的狮子王看起来就像只是在沉睡一般。无数鲜花撒落在孔雀石棺周围,顺着那一级级白色的石阶铺落。少年坐在雪白的石阶上,靠着身后那座冰冷的孔雀石棺。他坐在孔雀石棺前方,抱着双膝,脸埋入双膝之间。流金似的长发从他纤细的肩上垂下,发梢散落在他周身的石地上。少年的脚是赤裸的,踩在冰冷的白色石阶上,踩在散落在石阶上的鲜红花瓣上,肤色越发白得厉害,近乎半透明一般的脆弱。偌大一个白殿,死者的殿堂,空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生气。静得可怕。唯独金发的少年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座巨大的孔雀石棺下。赫伊莫斯迈步向前走去,漆黑的长靴踩在雪白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脚步声在大殿中回荡着。他走到伽尔兰的身前的石阶之上。然后俯身,屈膝蹲跪在伽尔兰的身前。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眼前的少年。可是在指尖即将触及金发之前,他的手就停滞在半空中。稍许之后,赫伊莫斯的手缓缓地握起来,收了回去。他的手指攥得很紧,很用力。这位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骑士狠狠地攥紧手,像是不知该将自己强大的力量用于何处。他半跪在抱着自己缩在孔雀石棺旁的少年跟前,似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只能就这么沉默着待在伽尔兰身前。大殿很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石柱上的火光在两人身上晃动着。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是过了很短的一会儿。终于,那一直抱着双膝埋着头的少年抬起头。他的脸除了略有些苍白之外,干干净净,不见任何其他的痕迹,更没有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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