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远“嗯”了一声,“我回鼎贸大厦转了一圈,那里的赌场暂时不能开了,收入得少一半。”对了,金少仁还在caberet吗?“他们那帮子人,估计得搞通宵。”叶希说到,“咱们先进去吧。”“好。”又回到这个声色犬马纸迷金醉的地方,路明远浑身更加不自在。虽然在这种场合混迹多年,可他心中还是免不了对此产生深深的厌恶。他曾想他会很快脱离这个泥潭,谁知又再次回到了这里。看着眼前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路明远一阵反胃。他忍住直接揍人地冲动,伸手接过了金少仁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金少仁似乎是因为路明远的果断接受有些兴奋,不住地拍手叫好,周围的人也因此热烈鼓掌,巴不得讨好这个新任总长。把空了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路明远在沙发上坐下来。他现在心情极为不爽,却不能表现。他只好从口袋里拿出没抽完的半包烟,敲出来一根,叼在嘴里。金少仁很没眼力见地凑到他身边,给他打了个火。路明远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点上烟之深吸了一口,然后仰面靠在沙发上。金少仁近似痴迷地看着他在烟雾之中刀刻般的侧脸,笑着问到:“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都没有找见你。”“去鼎贸大厦转了一圈。”“去看看自己的生意还在不在?”“不然呢,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路明远冷笑一声,“再说j少的庆功宴,我这种小角色在不在都无所谓吧。”金少仁突然笑了,说:“路,你是我喜欢的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过我会予你所想,现在我得到了km自然不会亏待你。”“哦?”路明远扬起嘴角,“那j少准备怎么优待我?”金少仁笑得更甚,他站起身来,大声道:“诸位,金某尚且年轻,还有许多需要向前辈们学习的地方。所以我想请一个km的老人做km的副总长,负责盘区还有金区的生意。”路明远一怔,他吃惊地看向金少仁。对方却是举着酒杯,笑着对他说到:“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把我拽入黑暗的深渊,越来越满身泥泞,到最后洗都洗不干净……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可我又有什么好怕的。站起身子,路明远一手夹着烟,另一手端起一杯酒。他同样回以笑容,然后举杯敬在坐的众人,“以后还请弟兄们多多关照。”站在人群之外的叶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看着路明远和那些人恭维赔笑,心里就多一丝冷漠。他瞥见金少仁看向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自己就不禁攥紧拳头。【他真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吗?】见叶希脸色不对,方昊担忧地问了一句“你不舒服吗”。叶希扭过头,对他笑了笑,说:“可能是喝酒喝多了,不如我们先回eden hall吧。”方昊一愣,“那路哥他……”“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叶希搂住方昊的肩膀,“走吧,我的小可爱。”方昊瞬间背后一麻----谁是你的小可爱啊?!!警局特侦指挥室难得熄了灯----这段时间日夜加班,总算是把李永杰手下的产业统计出来了。因为还涉及到一些国外的企业,想要绞回就有些麻烦。林柏轩也难得早早回了家,临走之前还跟迎面碰上的周云桦打了招呼。“你今晚值班啊?”“嗯,你要走了吗?”“对啊,难得不加班。”“是啊,回去好好休息。”“谢了,你也是。”和林柏轩道别之后,周云桦一个人往办公室走。路过林柏轩的办公室时,他停下了脚步。【实不相瞒,前几天我接到了一个污点证人的举报,说是咱们警方有内鬼。可是只有我把金少仁的财产藏匿地点告诉他,他才能告诉我。】耳边回响起林柏轩的话,周云桦的心情忐忑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从林柏轩跟他说要调查内鬼那天,他就偷偷配了一把林柏轩办公室的钥匙。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入歧途,跌入谷底,粉身碎骨,不能回头。门推开的时候会发出“吱呀”的声响,周云桦打开灯,眼前瞬间明亮了起来。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林柏轩的电脑前,打开主机和屏幕。身为情报学和数据分析的行家,获取电脑资料对于周云桦来说十分简单,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要靠本事来做这种坏事。仔细搜索着林柏轩电脑里地文件,周云桦却没有发现有关金少仁的资料信息。瞬间心里一凉,可周云桦又想:林柏轩怎么会这么大意把这么重要的资料留在办公室。他说自己的电脑搞不好是自己的私人电脑,倒是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心中怀着疑问,周云桦把林柏轩办公室的一切都恢复原样,然后又悄悄离开。可他不知道方才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天花板灯顶后隐藏的针孔摄像头传送到了林柏轩的电脑上。看着监控画面里发生的一切,林柏轩眉头深锁----果然是周云桦。如果周云桦是内鬼,那么当初我们推断两个内鬼,另一个就很可能是周建平。但是如果真的是周建平,这可就是天大的事了……明天先跟徐局商量一下吧。可聪明人会未雨绸缪,第二天林柏轩的车还没开到警局门口,就接到了徐深的电话。“徐局,我正有事要找您呢,关于黑警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徐深打断林柏轩的话,“现在周云桦正在我这里,他要举报周建平。”这消息如同惊天霹雳,让林柏轩瞬间懵了。周云桦要举报周建平?!!开什么玩笑!☆、悔改盘区的回家巷是x市著名的流浪汉聚集区,路明远现在就住在这条街上。本来叶希是想让他一直住在eden hall的,可路明远说住在酒吧会给叶希带来麻烦,而且警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查到这了,自己得出去避避风头。听他这么说,叶希也不阻拦他了。这算是他们十年相交的默契,彼此从不强求。嘴里随意地叼着一根烟,路明远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街边有蹲着围成一圈的流浪汉,见着来人穿的干干净净就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路明远倒是完全不在意,他随手把没抽完的半包烟扔在地上。那些人就如同犬狼一样扑过去,撕咬争抢着那半包烟。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群人,路明远又目光回到前方。他继续向前走,在一栋三层矮房前停下。翻开标着“202”的信箱,路明远一把把里面的报纸拖了出来,然后眼也不斜地走上楼。如果刘海东知道他住在这种地方,肯定又要调侃他,说他抠门到极致,明明有钱还待着破烂地方钻。可路明远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年他在km获得的钱财不少,但是他那都是黑心钱,他可不用。用了要折寿的。以前住的地方被警方盯上了,他就换到盘区住。其实不是没想过继续住在叶希那里,毕竟他还要调查对方,可他实在是太了解叶希。自己在身边,叶希是一定不会露出马脚的。太过谨慎的人,不好弄啊不好弄。感叹于人生的艰辛坎坷,路明远拿出手机翻着微博上无聊的热搜----住在这里也好,盘区的开发空间比金区大,而且金少仁要是做suki的生意肯定是要在盘区倒腾的。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km的副总长,掺和一下suki的生意也不为过吧?心中有所打算,路明远的神经也敏感起来。之前他和林柏轩怀疑袁祁留下的不明来历的财产是suki生意的暴利,而且是留给继承人的,所以李永杰才那么慌着要吞下这笔钱。那么金少仁和叶希与袁祁的继承人是什么关系……看来他们俩的boss,就是袁祁的继承人,也是搞死李永杰的人。但是他完全可以直接把李永杰拉下,然后自己当km的总长,为何要这么折腾,打击了km,让警方盯上,就算现在金少仁是km的老大,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啊?想不明白。揉着眉心,路明远觉得和坏人打交道真他娘的麻烦,和聪明的坏人打交道更他娘的麻烦。正好手机来了短信,路明远打开一看,是林柏轩,短信的内容却让路明远有些匪夷所思。【周云桦要举报周建平】儿子举报老子,这算是大义灭亲?“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上级可以减轻我的罪行,让我继续做这份职业,就算是下调乡镇也无所谓!”办公室里,周云桦坐在徐深和林柏轩的对面,他深刻忏悔着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说自己是被周建平逼迫才做km的眼线的。“那个男人,一开始在和km合作,我母亲想要告发他,就被他关了起来。他动不动就会打骂我们。若不是被他逼到走投无路,我也不想做坏事,害死那么多人……”周云桦越说越激动,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眼泪流下来塞住了鼻腔,“徐局,对不起,我没想到徐宁小姐会死……我也不想这样的……如果您恨我,我可以偿命。但是我不想再这样做他的傀儡了,我不想再害人了……”提及死去的女儿,徐深心中满是悲痛与愤恨。他咬紧牙关,把所有的情绪压制在咽喉,“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些,怎么现在才说出来。”“他把我母亲关在疗养院,以此来威胁我,不让我见母亲,我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做。”周云桦哭着,“但是前几天看护我母亲的人偷偷告诉我,母亲的身体状况很差,如果再不治疗就会死。我不能让她死,我不能再让那个男人继续害人!”徐局,算是我求您,让我赎罪吧!周云桦哭得撕心裂肺,徐深也因为心中的悲痛默默流泪。只有林柏轩,他看了一眼徐深,又把目光定在周云桦身上。少了平时轻松亲切的伪装,泪流满面的周云桦显得颓废无助。被父亲控制住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吧,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一定很痛苦吧,不能见母亲一定很痛苦吧?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着周云桦埋头痛苦,林柏轩光这样看着都觉得鼻子发酸。想想这人平时也是光鲜亮丽,对同事都很亲近,大概是一直活在压抑之中,才会如此渴望与人相交吧。这样的人该说可怜还是可悲呢?白陆听了这事,觉得他林哥是又开始同情心泛滥了。“坏人就是坏人,为什么要站在他的角度来替他考虑?”“话是这么说,可周云桦是自愿揭发他父亲的恶行,按照规定是要从轻处理的。”“不仅是从轻处理,若是他立了大功,将功补过甚至可以免责。”白陆说到,“而且按照你说的,他是被周建平威胁,才会做这些坏事的,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林柏轩觉得白陆的说法有些前后矛盾,“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要站在坏人的角度替他思考的吗,怎么现在又替周云桦想了。”白陆耸耸肩,说:“我只是说普生大众会这样想,我依旧不会站在任何人都角度去思考问题。”“哎呦,小白陆你这话让旁人听了会觉得你冷血的。”林柏轩啧啧嘴。“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行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一把搂住白陆的肩膀,林柏轩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到:“这事可只有你我还有徐局知道,好好保密,别让别人知道了。”白陆点点头,想了想又问:“路哥不知道?”“你这倒霉孩子,你路哥肯定是知道。”林柏轩拍了一下白陆的头,“少提你路哥的事,让太多人知道不好。”白陆咧咧嘴,心想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恨不得把路明远捧手心里。“好的咯。”不过柏轩哥,我还是觉得你要防着点周云桦。林柏轩一怔,“你觉得周云桦还会反水?”白陆笑笑,说:“既然他能被周建平威胁,说不定还会被其他人威胁啊。”表面温润和善,内心软弱无力,谁知道他骨子里又是什么。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但是当你把血肉剖开,只留下白骨,又会恍惚觉得彼此没有什么不同。会议厅里金少仁端着一杯红酒斜靠在沙发上,他懒洋洋地打量着对面坐着的人。空气里弥漫着压迫的气息----自从李永杰死后,km大部分干部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如今的km不复以前,元气重伤之后,连谈生意都被人嫌弃。坐在金少仁对面的是缅甸的毒头之一蟒基,近五年新兴的东南亚毒品地头蛇。他第一次来这边做生意,听说金少仁手里有suki便同意见面,可听说了最近km发生的事,又有些犹豫。路明远十分清楚对方犹豫什么----犹豫个屁,说白了就是想落井下石,趁机压价而已。东南亚的毒贩都是老手,人狠还精,这个叫蟒基的上来就压价到1kg五百万,怕不是来抢的。金少仁倒是好脾气,不慌不忙地和蟒基唠着闲磕,你来我往之间字字试探,听的路明远耳朵都有些烦了。其余在场的人大都是金少仁新提拔上来的手下,没见过这种场面,直觉得欢声笑语全是杀机,不禁神情紧张。“恕我直言,km已经不是以前那么强大了,现在你们最需要的是钱,咱们何不互惠互利,非纠结那么些钱干嘛?”蟒基染着一头金发,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嚣张。金少仁却是一脸满不在乎,脸上甚至还带着轻蔑的笑容。他说:“蟒基出手阔绰的名声如雷贯耳,既然你不纠结那点子钱,不如就多给我们点,也好让金某记你个人情。”蟒基笑了一声,说:“j少可真是会说话,现在是你急着出货,你又怎么能给我乱提要求。”“买卖再急也不能坏了规矩。”金少仁笑道,“金某可是白手起家,若不是走了个巧,当了这km的总长,怎么可能与缅甸三毒头之一的您做生意呢?只是不知道另两位毒头,剋寺和fir会不会向您这么亲切。”不然您去泰国拿货,我去和另两位谈谈?蟒基瞬间就明白了金少仁话中的深意,他眯起眼睛,细细观察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金少仁便迎上对方的目光,露出一丝挑衅。周围的人密切观察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着动手干架。这道上的生意向来是谈妥就握手,不妥就动手。路明远活动了一下手腕,思考着一会儿是先打断对方的鼻子还是打瞎对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