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般见识。”他急忙拦住。试图把楚阳的注意力转回到被吓哭的女饭身上，“快，快抱妹妹一下。”其实，经历了一次次事故之后公司对于安保这方面还是很在行的，于情于理，对这种事情公司肯定也是支持的，夸张点说，一个强大的经纪公司，背后必须有个强大的法务部门。但是爱豆们在这种事情上的确也会有难做的地方，搞不好就会被反咬一口，有种滤镜叫“爱豆生来应该被嘲，爱豆做什么都是错的”，有人不会放过每一个嘲讽“爱豆们”的机会，到最后粉丝反而还要去控评，不开心的还是自己的粉丝。这些事情阮尘是想的很明白的，但换他离得近他肯定也会去做点什么，并且对公司stf们接下来语重心长的说教做好心理准备。可楚阳可能没有心理准备。一腔热血被浇灭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猜楚阳一定不能理解，为什么做了正确的事，stf还是要他收敛，要他小心。你们这样会把素人孩子吓跑路的，他想。楚阳回到房间的时候面色很阴沉。他看了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该另找个时机。“晚安。”关灯后他主动说。“晚安。”安静了一晚的楚阳回答他。“别放心上。”他还等来这么一句。得，最后成我被安慰。“你也是。”他大声回答。减了多少斤肉才换来这张清秀的小脸啊，老子喜欢得很。他想。你说我不像个爷们儿，我就当你在夸我长得好看。又是白天训练加晚上拍戏的一天。按照今晚要拍的剧本阮尘本该站在天台上掏心掏肺的大哭一场。但是……“我哭不出来啊哥哥姐姐们，你看我什么时候哭过，我们过几天再拍行吗”他恳求stf们。stf启发他，“阮尘，没出道以前的心情复杂吗？”“复杂，但是那我也没哭过啊……”自知拖了进度，他乖乖走到一边酝酿感情，看见今天也没怎么说过话的楚阳正在面无表情地打道具沙袋。他看了看那力度，要是砸在昨天那位大哥身上，那肯定挺爽的。“楚阳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他喊。楚阳走到他身边坐下的时候，那被当作出气筒打的沙袋还晃悠了几圈。“都青了……”他看看楚阳的指节。“我斗胆猜一下，你不要生气啊大哥。你和你父母的关系不太好，你来这个公司想出道想当偶像，是要跟他们对着来对不对。”他想，楚阳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说教，但他尽量让说话的语气显得有把握些。这是一个，要问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他猜。“你说的对。”楚阳点点头。呦呵，猜错了。现在是一个，听听你还能说出点啥的表情。他想。“那我就不一样了。”他说，希望楚阳有耐心听下去。似乎是一种将熟未熟的关系让他在天台上在晚风的吹拂下敞开心扉，把自己不愿为人所见的一面展现给楚阳。他讲，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小朋友，在某个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的冬天。突然就变得不快乐了。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觉得自己很讨人厌。不知道为什么，青春期所伴随着的审视自我和成长成熟，对于他而言仿佛成了一件让自己的生活滑向深渊变得不可掌控了的事。仿佛人生中的一切，都变成坎了。一贯是哄着小朋友的父母，在发现小朋友变得不开心了之后疑惑地问他，“我们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你为什么不开心？”小朋友听不出父母话中的焦虑和担忧，以为那是种谴责，谴责他不开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拿刀子划自己，不知道是为了怪罪自己还是在为“为什么？”而赌气。小朋友不再交朋友了，不爱出去玩，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丧失了对自己爱好的所有兴趣，直到有一天突然看见了养成系爱豆的舞台。评论是很乌烟瘴气的，乌烟瘴气更让他好奇，于是他好好地研究了一番所谓的养成系，从日本的著名组合再到那几年国内刚刚兴起的as。“关于生命的活力，梦想和希望这些事，我现在也不是很相信。好像把偶像当成了生活里的一部分，像一个符号一样，提醒我我对生活还是有爱的。我的内心还是渴望‘丰盈而充实’的。”“更不要说那些前辈们的例子，明明也有过觉得自己被生活打败了的日子，最后却变成了象征活力和希望的人。”“说是信仰一样的存在，好像也很适合，因为偶像的存在，看着他们的时候，我暂时地相信了那些未来，生命，梦想，就是老师给我们洗脑的那些词。”楚阳的表情超出他想象的凝重，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想让你知道，即使你有很多不能做的事，不能发脾气不能骂脏话，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却被stf骂，但你还是能做一些事情的，也许因为想要看一场楚阳帅哥参与的演唱会，就觉得对明天充满了期待。”“当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了一个麻木的人的时候，爱豆们提醒我，我还是，能哭能笑的；我觉得，我好像没有做过有意义的事的时候，我成为了爱豆，可以让粉丝开心。”阮尘喜欢过很多，不太完美，走过弯路的偶像，喜欢看他们克服困难咬牙向前，也喜欢看他们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幸福而又快乐，看着这些故事，他会觉得，或许自己的人生，也会有这种可能。也许最终那些爱豆们的名字没有写到顶点上，但是已经写在了小粉丝的心尖上。as的概念是“是偶像也是普通人。”他一直都觉得，这个概念让他在难以认可自己的日子里，有了执念，有了目标。让不再快乐的他没有放弃对快乐的期待和希望。他坐在台下看爱豆们的演唱会捂着嘴在女粉们的尖叫声中流泪，却不敢跟他们去击个掌，他怕让闪闪发光的人看到暗淡的自己。终于有一天，他也走进了这家公司。那些在他面前唱着歌跳着舞的大男孩们，走过他旁边的时候会说一句嘿小阮来玩了，谢谢你安利我。对于一个粉丝最好的回报就是让他知道“我没有喜欢错人。”“asg一生推！”阮尘想。“以上观点仅代表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经历，大家都觉得对彼此理解不能。”他说，“也不是每个粉丝都是我这种心态，也有些人只贪图你的美色，因为你太好看了，即使每天都能看见你，我还是忍不住存你写真当桌面。”“真的假的？”楚阳伸出手拿他的手机。“哇，真的。”他惊讶。他本来坐在地上两只手撑着脸乖巧地听阮尘讲话。听他轻描淡写“不开心。”“我用刀子划自己。”为什么呀？阮尘明明是很有幽默感，信念很坚定的人啊。为什么就会这样呢？他看着阮尘一边讲一边眼眶发红，却没有等到给阮尘擦眼泪的机会。“那回去我把手机桌面换成你。”楚阳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阮尘好奇地探头去瞅，看到很有视觉冲击力的白底黑字，“不长记性！没带脑子！跳得什么玩意！”想到舞蹈老师骂人的时候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的楚阳低头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认真偶像！”阮尘评论。他拍拍楚阳的肩，起身寻找stf，“我还有场戏没拍完，你先回去吧。”☆、第二年的春夏（4）“完全不知道as的人到底是怎么进公司然后坚持不跑路的？”粉丝对于楚阳经常会有这种疑问。因为有人孜孜不倦地给我传教。楚阳想。他记追爱豆追了几年比记我的生日还要清楚，爱爱豆胜过爱他自己还有爱我。“哪有。”阮尘否定。“我的生日？你说呀。”“七月……”“二十一日！”“二十一。急什么，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七月二十一，三七二十一，看到楚阳真的有些许失望，他在心里多念叨了几遍，记在了手机备忘录上。每年生日还不是陪你一起过，他想。有的人就是记不住别人生日，救命。酝酿好情绪的阮尘在镜头前的表现让stf们很满意，本来那段戏跟之前stf打探到的他主动走进黑暗里的“过去的故事”也有点联系，他哭过之后觉得大脑好像有点缺氧，索性先蹲在地上缓缓，不着急下去。“尘儿。”他听到本该先走的楚阳在喊，看到楚阳冲他招手，“哥哥在这。”“哎。”他走过去，楚阳抓住他的手腕带他往楼下走。让他想起同期训练的时候，他不敢去看老师给他的评分，楚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他去问，被老师说：“楚阳你能不能专注于你自己。”楚阳不以为意地笑笑。他上舞台之前紧张得躲起来，也是楚阳抓着他的手腕，让他看，看，你看不到粉丝在看你的。他不喜欢热闹和打闹，总是往角落里缩，所以楚阳也陪着他往角落里缩，如果不是因为总是在一起被stf注意到的话，他们现在会被分到哪个队，会有怎样的轨迹呢？他情知今天以后楚阳在他心里就成了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想跟楚阳如此坦诚地敞开心扉了。“你其实很喜欢被别人需要的感觉吧？喜欢照顾别人喜欢让人过得开心一点吧？是不是发现自己其实也很喜欢做偶像呢？”他问。他一直觉得，楚阳说自己是没看过娱乐新闻的纯路人，但是楚阳一开始就表现得很好，很喜欢跟粉丝相处，不在意被喊老公男朋友或者被黑子批评，他想问，为何如此天生偶像？现在他好像找到了答案。“你有兄弟姐妹吗？”他不等楚阳回答就接着问，自问自答“没有吧。以你的性格，要是有个小弟弟小妹妹缠着你的话，你会把他们宠上天的，大概跟家里的关系也会缓和很多。”“现在有弟弟了。”楚阳看着他回答，“行。可以。我觉得你弟弟很不错。”“嗯，弟弟跳舞很帅气，唱歌很好听，对粉丝非常好，为人呢，善良体贴，长相也是很好看的呢。”“不要试图安慰我，我不信的。”他这么说，离楚阳远了一点。取景的教学楼晚上黑漆漆的，走了一会儿他又靠了回去。“在我眼里你是这样的人。”楚阳的语气很笃定，放下他的手腕，改为搂住他的肩膀。这些事，阮尘本来是不愿意提的，他好怕别人说他矫情，他好怕别人说他不够坚强，是被生活打败了的人。他不相信未来却还是活着，他觉得自己是勇敢的人。“丧气的人不配有朋友。”有的人说。楚阳第一次瞥见那些伤口的时候，他甚至做好了对方以为他是神经病要换宿舍的准备，但楚阳跟他说“以后要开心。”他给楚阳看他丧气的蛛丝马迹，楚阳也没有被他吓退。反而还会等着他，对他喊“我在这里”，去抓他的手腕。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这是一个温柔的人，不能再温柔了。“如果被一个人知道了底细的话，好像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要么杀了灭口，要么就得拉拉手一辈子好朋友。你选哪个？”阮尘开玩笑说，伸手想跟楚阳来个郑重的握手。“好朋友。”楚阳回答，伸过手去勾了勾阮尘的小指。“幼稚。”阮尘笑着摇头。“我没童年啊。”楚阳从有记忆开始父母就是冷着脸看他要求他快点长大的。“还有什么交友的雷区吗？”阮尘问。“不喜欢冷暴力。”想起自己的过去，楚阳认真地回答。“惨了，我可擅长玩冷暴力了。”阮尘吐吐舌头。“看出来了，所以我才这么说。”楚阳用似乎对他了如指掌的语气说。紧接着又恳求他，“对我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让我改掉，但是不要一声不吭就不理我。”“会有人对你有意见吗？”阮尘想着楚阳总是温温和和的样子说。“我们是不是快要认识一年了。”他问。他们也成为前辈了，某天拍戏的时候stf告诉他们群演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阮尘推开门，一屋子小男生齐刷刷起立鞠躬喊前辈好。大场面突如其来，他把门关上又打开，又听了一次前辈好。“尘哥，你当初就是这么让我们别扭的。”李铮拍拍他的肩膀先他一步走进用来拍摄的教室。“坐下吧，坐下吧。”李铮对站着的后辈们说。“哎我哥，在带完我们那一期后，终于学会了对站着的后辈说坐下。”程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忘控诉当年的李老师多么可怕。“是，快要认识一年了。”楚阳回答。阮尘想着，哼了一段老歌。楚阳接着哼了下去。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如果阮尘知道他那个晚上说的话楚阳确确实实地都记在心里了，并且都会在某天原封不动还给自己，问他“跟我说这些话你后悔吗。”他打死都不要说这些话。跑路就跑路，这还出道不到一年呢！换个弟弟进来来得及！不就队长吗！我当！但后来支撑他走下去的又是什么呢，自己做爱豆了他又把什么当成拯救自己的对象了呢？“尘尘？尘儿？开心点了吗？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呀。”后来有人像只大型犬一样在自己脖子上蹭来蹭去。“尘尘啊，笑一个给我看看嘛。”行。可以。他想，把头埋在楚阳肩上。“不难过！哥哥抱抱你！”“松手吧。看着怪烦躁的。”化妆间里的其他队友说。他总是觉得这段感情似乎太过精巧了些，有天他跟楚阳说，如果没有住在一起的话，我们两个大概就会形同陌路。所以是命运的安排。楚阳点头。楚阳跟他说：“没有遇见你的话，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第二年的春夏（5）夏季的单曲风格走中国风路线，在影视基地拍mv的时候蚊子多得吓人。有个镜头是楚阳凑到阮尘耳边说“好香。”两个人模拟的时候楚阳闻到阮尘身上的驱蚊水味，说“好呛。”“你也一样。”阮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