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发现我的?”秦飞舟讶然。尽管看不到少年的模样,游孤夺却几乎可以想见少年此刻的气急败坏。他嘴角微勾,轻轻将少年的手扣在自己手中,指节根根交缠:“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有淡淡的草药香。”说完竟还俯身贴在秦飞舟后颈处嗅闻,闻不够一样。后颈处气流紊乱,随着男人一呼一吸,那里热冷交替,刺激得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人的后颈本就比一般肌肤敏感,秦飞舟更是如此。他连忙抬手摸了摸被对方气息扫过的地方,酥麻感却怎么也擦拭不掉,反而愈演愈烈。“怎么了?”游孤夺偏还装作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沉声问他,“不舒服?”秦飞舟心说就是太舒服了才要命,未免游孤夺深究,他果断岔开话题:“我扶将军回去。”说着,他试图抽回被游孤夺攥在手里的手。“这样就行。”游孤夺不松手,反而与他十指相扣。秦飞舟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男人牵着离开。一路上无数兵哥朝他们看过来,尽管秦飞舟心里知道他们是在看游孤夺蒙着纱布的眼睛,却还是有一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的羞耻感。真爽啊。秦飞舟牵着游孤夺一路回到帅帐,扶着将军坐在床榻上,自己为他倒了杯茶:“将军,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牵着,让别人看到误会不好。”“误会?”游孤夺轻嗤,“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好叫他们不敢对你动歪心思。”好嘛,竟然还在记仇。上次在温老帐篷前断了邵正雄一条手臂不够,还要牵着他在众将士门前宣誓主权,真够小心眼的。秦飞舟在心里暗暗吐槽,顺便将吹凉了的茶水放到游孤夺手上。游孤夺却不着急喝茶:“我如今双目失明,军务自然无法处理,许多事情做起来都颇有不便。所以从今日起,你我同食同寝,不论你要做什么,都必须提前知会于我。”“我可以拒绝吗?”“不可以,”游孤夺语气不容置疑,“同样,我也会把我一切行踪告知你,直到我的眼睛恢复。期间你要为我诵读军报,替我向其他人传达指令。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双目失明,此事若流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游家军的处境将不容乐观。”秦飞舟忍不住质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不避着人,非要牵着我四处招摇?”游孤夺:“……”失策了,他那时只想着宣誓主权,哪里会想得如此深远。尽管看不到秦飞舟的模样,他却可以想象得到少年盯着他偷笑。脑海中悄无声息勾勒出一副绮丽图画,容貌精致的少年目光温柔,望着他的眼睛里充满狡黠和藏不住的爱慕。真叫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错觉导致目标人物心情舒畅,奖励虐渣值百分之十,当前百分之六十。】秦飞舟确实在笑,却绝非游孤夺想象中那样带着爱慕的笑。他已经想好了,既然游孤夺看不见,那他完全可以在伺候他的时候偷瞄几眼令他垂涎的肉。体。他们朝夕相处,游孤夺总要如厕洗澡,不知道游孤夺肯不肯让他代擦屁股……【我求求你做个人吧!】秦飞舟嘿嘿一笑,擦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他很快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将军让我诵读军报恐怕不合适吧?军中大事我不懂,也不想懂。将军为何不让军师或者副将来帮你?”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早,秦飞舟自认自己没有绝顶聪明的头脑,想要明哲保身自然是远离这些危险的源头。军报中夹杂多少机密?他若是知晓了这些,将来游孤夺翻脸,他还有命离开这里吗?游孤夺忽而将茶杯顿在桌面上,沉闷响声在大帐内无比清晰。他看不见,却无比精准地朝着秦飞舟的方向开口:“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秦飞舟,我有千万人可用,但也因此,我身边无人可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秦飞舟失笑:“将军把这番话告诉我,可谓是推心置腹。”他懂游孤夺想说什么。他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在战场上交付后背的袍泽,他亦不会轻易交付信任。他双目失明,一切事务都需要有人帮他处理,代表他立于人前。换言之,这个人无论是谁,都被赋予了将军的含义。所以此人不能是军师,不能是副将,甚至不能是游家军任何一个人。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谁也不知道当他们中的谁拥有了将军的权力,会不会做出违背游孤夺意愿之事。于是秦飞舟成了最合适的那个人,巧合使然,却也无可替代。“我从未把你当做心腹,你也不是我的下属。秦飞舟,你是我的人。”游孤夺分明看不见,秦飞舟却有一种被炙热目光烫到的错觉。“我给将军念军报。”他后退一步,想要避开游孤夺的目光。却被游孤夺勾住腰身,带进他的怀里:“我饿了,飞舟。”秦飞舟:“!!!”“去饭堂打点饭菜过来吧,带上我的令牌。”游孤夺摸索着把将军令交给秦飞舟。秦飞舟忙从他身上坐起来,揣着将军令跑出帅帐。一直跑了好一会儿,那股燥意才被他缓缓压下。“我刚才还以为……”秦飞舟气死了,“我差点就要问他打算用哪种吃法!还好没问出来,否则该丢死人了。”【我甚至不想问你以为什么。】“你问嘛!”秦飞舟嘿嘿笑,“统统你变了,以前单纯善良的你现在也进化成了老司机。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系统不理他。秦飞舟便继续说:“你说我去饭堂打点什么好?羊肉?牛。鞭?还有什么能让人兽。性大发的菜吗?”【你可想好,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你就算想霸王硬上弓,还得自己给自己涂润滑油!哦我忘了,这里没有润滑油,那你打算用什么代替?什么都不想好,等真刀真枪上我看你下不下得了床!】系统怕是积怨已久,一股脑把他的怨气全吐了出来。这一番话说完真是让他身心舒畅,就连被气到乱码的字节都自动修复了。秦飞舟愣了好一会儿,才从系统描绘的恐怖场景中挣脱出来。他原本还觉得自己动什么的忒带感,可转念一想,游孤夺那厮看着就不像是会疼人的,真要被他捅了,十之五六要死在床上。如是想着,秦飞舟满怀后怕地踏入饭堂。“秦飞舟?你怎么回来了?”顶着前同事惊愕的目光,秦飞舟一笑,露出洁白牙齿:“我来打饭,要苦瓜炒蛋、炒豆芽炒芹菜,再来点大白菜谢谢。”作者有话要说:秦飞舟:我刚才还以为他在调戏我,说什么饿了,分明是让我喂饱他!系统:你确定是你喂饱他,不是他喂饱你?目前虐渣值60%,秦飞舟救了游孤夺之后涨了15%第10章 我让将军怀了我的孩子杂役们神色复杂注视秦飞舟,他身上穿着温老精心为他打理过的药童装,光是面料就不知比粗使杂役的装束昂贵多少倍。他们知道秦飞舟去了温军医那儿,嘴上庆幸扫把星终于走了,可是心里藏了多少羡慕嫉妒,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和秦飞舟说话的,正是当初撺掇同伴远离秦飞舟的梁永。他听秦飞舟报的全是素菜,只当他在温军医那里也混得不好,一边装菜一边嘲道:“有些人命中注定过不上好日子,这不论去了哪都一样。该是贱命还是贱命,改不了咯!”秦飞舟笑笑不说话,眉眼朗润依旧。梁永所言称得上刻薄,少年却泰然处之,面上一丝愠怒也无。此时正值饭点,来往士兵众多,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来参军的能有几个是富家子弟?谁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梁永一口一个“贱命”,这两个字就像冲他们说的,听着格外刺耳。有士兵看不下去,想上前为秦飞舟理论两句,还未付诸实践,就听到秦飞舟不满道:“一道菜连一勺都不满,你就是这样给大家打菜的吗?”梁永嗤笑:“给别人打和给你打自然不一样,士兵有士兵用餐规格,杂役也有杂役的。如今你去了温军医那里,吃穿用度理应由温军医负责。秦飞舟,你在军医那里待不下去,就跑来这里骗吃骗喝?我肯给你盛一勺菜,都是看在往日相识一场的份上!”秦飞舟恍然,他倒是把这茬忘了。军营自有军营一番规定,在这方面,他理解得还不如梁永透彻。闻言,他微微颔首,从腰间取下将军令:“受教了,不过这些食物是为将军所取,请你重新打一份。”梁永愕然,这将军令他虽从未见过,却也听其他人讲过这枚令牌的来历。此令牌据说是以玄铁幽金打造,天下只此一块。今上将它赐予游孤夺,这是何等殊荣?可现在,这象征着无尽荣誉、在他看来尊贵无比的将军令,却被他一直鄙视的人拿在手里。“你……”梁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既有将军令,为何不早拿出来?”是想看我的笑话吗?他没有怀疑过将军令的真假,秦飞舟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只为了一顿饭食去仿造将军令。秦飞舟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打一顿饭还要出示将军令。”他轻飘飘一句话,说得梁永面红耳赤。是啊,要不是他为难秦飞舟,克扣他的饭菜,秦飞舟又何必拿出将军令。将军令一出,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梁永脸色煞白,他战战兢兢打好饭菜,帮秦飞舟装进食盒里,忽然双膝跪地:“秦兄弟,求求你不要把此事告知将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算了!”不只是他,众将士看到那枚将军令也是一阵惊讶。将军虽从未表现过对这枚将军令的看重,可它毕竟是御赐之物,见他如同见将军本人。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得了去,对游家军必将是沉重打击。众人惊骇莫名,看向秦飞舟的目光都带上几分敬畏。秦飞舟无视他们,兀自拿起食盒,垂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梁永。他半蹲下来,让视线与梁永齐平:“我不会说什么,但我有一句忠告送给你。在你怨天尤人之时,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值得命运眷顾的东西。”梁永跪伏于地,半晌才抬起头。他只来得及看到少年毫不留恋的背影,于正午倾泄入饭堂的阳光中,渐行渐远。他眼底浮现空茫,上身失了平衡倾倒向一旁,仅用一只手支撑着才没彻底倒下。*秦飞舟装完逼立马就跑,他早就看梁永不顺眼了,那家伙老是有事没事挤兑他。这回算是连本带利讨回来,乐得他走起路都带风。“什么事这么高兴?”游孤夺耳力极好,几乎是秦飞舟的手刚刚碰到帷帐,他的声音便传到耳边。“没什么,我给你打好菜了,快来吃!”秦飞舟走进帅帐,把食盒里的菜品一道道摆放在桌面上。做完这一切,他扶着游孤夺下榻,边走便提醒他脚边物事。游孤夺无奈道:“我还不至于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摸不清。”“是是是,将军英武不凡,是奴才多虑。”秦飞舟哄他,“将军要自己吃,还是奴才喂你?”游孤夺硬着嗓:“别叫自己奴才。”他不喜欢听这两个字。秦飞舟拿着自己的筷子给游孤夺布菜,闻言疑惑道:“那我该自称什么?罪奴?”“飞舟,”游孤夺一字一顿,“以后在任何人面前,你就只是秦飞舟。”秦飞舟一怔,旋即领悟。游孤夺这么说,意味着将来再也不会有人用秦氏余孽的身份来定义他,从今日起,他就只是一个受将军庇护的自由之人。很难想象,当初口口声声说血统就是原罪、狂妄自我的游孤夺,也会说出这样几乎称得上妥协的话。“将军吃菜吧。”秦飞舟沉默片刻,把手中塞得满满当当的碗放在游孤夺身前,低声道。游孤夺闻闻,表情瞬间凝固:“怎么都是素菜,肉呢?”秦飞舟早准备好了说辞:“师父说了,将军双目受损,目为肝窍,白萝卜最适合养肝。将军所受乃灼伤,火毒侵入体内,多吃些清热解毒的菜品便可驱逐火毒。”道理游孤夺都懂,可他向来无肉不欢,对着满桌青菜光是闻着味道就没胃口。他看不见,随便夹了一口菜,里面正好有苦瓜,这苦味简直令他怀疑人生。游孤夺双手抱胸,非暴力不合作:“苦瓜撤掉,再去打一份红烧肉回来。等等,难道说他们见是你去打菜故意欺负你?”游孤夺忽然想到这种可能,倏然起身,“我去杀了他们!”“没有人欺负我!”秦飞舟拉着暴怒中的游孤夺坐了下来,“这些菜都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你不喜欢吃晚上我换几道便是,何必大动肝火?师父说了……”“师父说师父说,你师父说的话就那么重要?秦飞舟,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人?”游孤夺的语气逐渐危险,哪怕包裹着一层薄布,秦飞舟还能感觉到对方眉眼之间的凶戾。“你……唔!”秦飞舟刚想说点什么,游孤夺忽然放下筷子,一只手捧着秦飞舟的侧脸,准确无误地叼住了他的唇瓣!秦飞舟:“!!!”这个吻凶悍非常,极具游孤夺的个人风格。他用舌尖撬开秦飞舟牙关,将他嘴里的津液和空气掠夺一空。等到秦飞舟不得不张开双唇任由游孤夺予取予求的时候,游孤夺又狡猾地将他口中的唾液渡了过来,带着苦瓜那令人牙酸的苦味。“你……”秦飞舟尝到苦味,立马推开他,“这么苦!”“苦也是你给我吃的。”游孤夺嘴角微勾,嘴上和秦飞舟抢话,心里却在回味刚刚那个吻。虽只是他一时兴起,吻过之后却回味无穷。就如同一杯好茶,开始时苦涩非常,咽下去后唇齿回甘。秦飞舟捂着嘴,后知后觉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居然被游孤夺吻了,那可是他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嘤嘤嘤,统统,你的宝宝再也不纯洁了!【但我看你很享受啊,甚至还想再来一次。】秦飞舟红着脸把苦瓜撤下去,见游孤夺吃得艰难,干脆提出:“我来帮你。”他还以为游孤夺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不会答应,谁知道他居然点了点头:“用刚刚我喂你那种方式?”秦飞舟:“……”谁说将军冷血无情,说起情话来溜到飞起!秦飞舟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为他夹了一块藏在大白菜里面,用来吊味的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