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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1 / 1)

不动仍然微笑,轻轻转头:“那边的小友也现身吧,若要出去,老衲可以帮你。”李思源跟着看向那个方向,心中咯噔一声,果不其然,几息之后那个样貌惊悚的鬼颤颤巍巍的飘了出来。不动轻叹一声,对李思源说:“小友不必惧怕,他生前为精怪所害,在此徘徊只是想引你出去。”李思源一怔,那鬼明显是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残破,依稀可以看出是身西装,可他全身从头到脚都没几处好肉,亦看不出生前样貌。那鬼没有说话,只慢慢点头,他的口鼻血肉模糊,生前遭难,死后也不得开口。想到这人的死法,李思源一时有些哑然。突然想起程立提起的事,他试探道:“你……是程家的司机?”男鬼又缓慢的点一下头,李思源心里霎时百味纷生。不动抬起手,口中念念有词,那男鬼的周身便泛起点点金光,随后消失不见。李思源看向不动,不动念了声佛号道:“他该去轮回了。”“大师可知我们在什么地方?”扫去那些怅然,李思源问出了当下最要紧的问题。不动道:“石窟,这是那精怪设下的法阵。”李思源奇怪:“大师也迷了路?”不动摇头:“老衲是来偷闲的。”偷闲?未等李思源问出口,不动微笑道:“已经有人去捉那精怪。”不会是明礼吧……李思源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没说出口,只是问道:“您知道这里该怎么出去吗?”不动点头,转身走向一处石洞:“跟我来。”李思源忙跟上。不动双眼从未睁开,他走的不快,却好像可以看到东西一般。“施主近来可好。”不动淡淡开口,李思源警惕的和他保持距离:“大师这话有些奇怪,你认识我?”不动轻笑,道:“大概是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李思源觉得不动话中有话:“故人?”不动没再说话,只缓缓往前走着。李思源却越加觉得这人古怪,可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让他无端感到安定。一时间竟是想不起这是什么味道。正想着,不动的脚步停住了。“施主,前面的就是出口。”不动转着佛珠,颇为悠然的开口:“在您出去之前,可否回答老衲一个问题?”李思源看向他:“您说。”“施主觉得,生于恶秽,是否难能登天。”“登天?”李思源顿住:“我不明白大师所说。”不动站的笔直,像一棵松。“施主只需遵从本心。”李思源仔细想了想,答道:“心有善念,不论出身。”本以为是个很怪异的问题,真的回答出来却觉得好像很重要,他顿了一声接着说道:“出身……这是没办法选择的事,若是一切要凭人不能选择的事判断,那还有什么公道可言。”这对话在人听来莫名其妙,可在说完这些后,李思源似是心有所感般觉得,刚刚说话的人并不是他。可偏偏也就是他自己。他将左手覆上心口,白色绷带明晃晃的在面前,看起来有些可笑。不动依旧微笑,道:“这是你的抉择。”李思源蹙眉,不动却突然将他一把推到了出口,等他再次回头,那洞里已经没了和尚的身影。一声巨响传来,几块碎石砸到他身边,李思源顾不得多想,忙往一边躲。而在闪躲之间,他便撞到了一个人。程立见到李思源大喜,忙拉着人往一旁的石头后钻:“源哥,你刚才跑哪去了!”“遇到了鬼打墙,一个和尚把我带出来了,应该是你爷爷请的人。”李思源想要探头,却被碎石给吓得退回:“这什么情况?”那边的声音很大,李思源没见到明礼的影子,急道:“明哥呢?”提到明礼,程立的表情管理就有些失控:“和那个大老鼠打架呢!”李思源不见后,就只有他和明礼在一处,谁想得到平时看起来平和的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提着他的衣领便冲到了这边,接着就见这人和那圆台上的大老鼠打了起来。程立的脖子硬生生被勒出了一圈青紫,怎么也想不出明礼是怎么单手提起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的。李思源担心明礼,趁着没有碎石往外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是程家林一行人,管家正护着程家林,周围的保镖挡着碎石,一同躲在一块巨石后。而程家林身后站着一个黄袍道士,这会儿正打量着外面。李思源并不在意他们的处境,眼神一扫而过,往这石窟的中心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老鼠被砸在地上,那些碎石便是如此飞出来的,而明礼赤手空拳,身影不断的攻向那巨鼠。明礼的速度极快,正常人是看不清他动作的。可偏偏这些动作在李思源眼中像是放大放慢一般清晰。他顾不得这些异样,仔细想看出明礼的身上有没有伤口。明礼双手泛着金色的光,隐隐绕着黑雾,身上的血煞暴起,比之前李思源看到的浓郁几倍。那巨鼠身子虽大可却极其灵活,可仍是被明礼次次打中。哀嚎在洞窟中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凄惨的让人心寒,明礼却毫不手软,利落的折断了那巨鼠的前肢,血花四溅。这和李思源想象的不同,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像明礼之前对付鬼怪一般,用些术法便解决,可现在与巨鼠缠斗的明礼就像只充满野性的动物。李思源能清楚的看到明礼的神情,那双眼中泛着金色,冰冷血腥,带着无尽的杀意。明礼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在巨鼠身上掏出一个血洞,蛮横凶狠,仿佛被侵入了地盘的野兽。李思源从未见过明礼这幅样子,但不知为何,在他脑海中似乎也有这样的一双眼,带着同样的杀意。他突然打了寒颤,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脑海深处缓缓溢出。第59章明礼心中焦躁,龙涎香的后遗症还未消退,不耐烦的用最原始的法子将那巨鼠打了个半死。而他一转身的功夫,便看到了躲在石头后的李思源。见他无事明礼也安了心,三两下将那巨鼠甩在了地上。那巨鼠吃痛,可四肢断了三肢,滚在地上便动弹不得。李思源只觉那声音直入心底,发出一阵寒意,而脑海中的画面久久不散,他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明礼走到自己身前才缓过神来。明礼总觉得李思源的状态有些不对,蹙眉道:“伤着了?”说罢,明礼便要上前查看,李思源眼角扫到他身上的血迹,心底不自觉的颤了颤,反射性的退了一步。恰好躲开了明礼的手。明礼讶异的看他一眼,原本微微上翘的嘴角抿直,愣了几秒才收了回去。他在怕。怕什么?怕……他?明礼目光渐沉,仿若深不见底的潭水。他看向李思源的眼,那一闪而过的恐惧他很熟悉。他见过很多次,很多人类,妖魔,甚至是神,都会用这样的眼光看他。可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做出了最温和的样子,也从未伤害过他……明礼低下头,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他看向自己垂下的手,血腥的红醒目刺眼。判官总是说他做阎君是受委屈,可其实明礼从没清晰的感知过这种情绪,可在这一刻,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胸口蔓延一种无声的窒息,又像是被刺中,酸涩疼痛。明礼垂着眼,下意识的将自己沾着血的手往身后藏。而下一刻,他的手被眼前的人小心的拉到身前。李思源往后退了半步方才惊醒,甩掉脑子里的画面,见明礼一副难过的神情,想都没想便将人的手拉过来查看。“你没受伤吧?这么多血,不是你的吧?藏什么藏,身上有没有伤到。”明礼的眼重新染上了光亮,仿佛抽干了的空气重新回归,他胸口的憋闷渐渐散去,张了张口:“没伤。”李思源还不放心,围着明礼转了两圈确认一番才呼出口气:“没事就好。”程立站在一边哑口无言,程家林已经看到了他们,正带着人往这边走。李思源自然也看到了,但还是动手将自己的围巾当成毛巾用,暂时将明礼手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先这样,回去再收拾。”李思源的脸色也终于缓了过来,轻笑一声:“真难闻。”明礼重新笑起来,与之前那个冰冷的他判若两人。程家林走到他们面前站定,神色复杂的看向明礼,又缓缓将目光移到程立身上。“程立,你来这里做什么。”程立冷笑一声:“我来救镜子和我姐。”程家林见他态度恶劣,也瞬间变了脸色,可他碍于外人在场,不远处又躺着只邪物,也只能暂时将火气压下。倒是他身后的道士先前一步,朝着明礼施了一礼。“在下简青,隶属岐山门下,不知道友师从何处?”简青的年龄不大,相貌平平却又有种淡然超脱的气质,让人很难生出反感。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明礼,问的小心,明礼轻瞥一眼,道:“黎家,明礼。”这话一出口,简青的脸色立刻变了,忙将目光从明礼的脸上移开。李思源奇怪的看着简青,莫非黎家有什么特别?简青心中叫苦。近日界内传闻阎君现身,黎家确认了消息,方才他便心疑,如此才有一问,没想到却让他碰上了正主。程家林在一旁默默打量,这简青是他花重金请来的大师,平日里傲气得很,如今却做出这幅惶恐的样子……他转头打量一眼程立,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孙子,竟能结交的上这样的人物?那老鼠还在哀鸣,程家林的头一跳一跳的疼。李思源上前一步,挡住程家林的目光,程家林这才看向李思源,开口道:“我记得你,你是李望的儿子。”李思源毫不示弱,笑的和煦:“我们是来解决事情的,追查至此才知道这里的东西……原来和您有关。”李思源没说他们是跟着来的,但程家林也能猜到。百密一疏,终究让人钻了空子,还是几个小辈。明礼淡淡看了简青一眼:“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收拾吧。”简青连忙点头。程家林见状没敢拿腔,对着明礼恭敬道:“多谢大师替鄙人除去家患,待此事了结必有重礼。”程家林并不认为明礼和程立是朋友,只是单纯的当成了被请来的大师。李思源看向地上的巨鼠,对明礼道:“这东西是仙?”明礼温声道:“这只是人类的尊称,但寻常家仙并不伤人,还要问程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家林脸色骤变,简青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地上的巨鼠。程立蹙眉看向程家林,低讽道:“偷偷摸摸养了个这么个东西来害自家人,爷爷,您可要好好说说到底怎么想的。”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大概谁说出这话程家林都能接受,偏偏程立不行。他自来看不上程立的来路不正,若不是老二就这么一个独子,他是万不可能将程立纳入族谱的。闻言程家林脸色愈加难看,身后的管家见此忙拉他一把,程家林这才缓过劲儿,专心回答明礼的话。“这事……的确因我而起。”程家林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四十多年前的程家林还是个军人,那时他在一次行动中受伤,几经周转跑到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庄的人有着很奇怪的信仰,他们供奉鼠神。这与北方的家仙颇为相似,程家林本是什么都不信的,直到他有天夜里亲眼见到了鼠神。上过战场的人胆子十分大,他竟与这鼠神对话交谈,一来二去,对于未来的渴望被鼠神尽数而知。所以他与鼠神做了笔交易。鼠神赐予他运气与财富,而他则要建造这样一个洞窟供奉鼠神。找到队伍的程家林退了伍,回到b市做生意。他的企业越做越大,程家也越来越有钱,而后鼠神告诉他,要程老和他的家人全部都住在大宅。这时,供奉也从一开始的瓜果米面,变成了活生生的动物。十几年过去,忽然有一天鼠神告诉程老,动物已经不够了,他要吃鬼魂。程家林只好花重金收请了一些术士,来给鼠神找吃的。而这一切,程家任何人都是不知情的。这些事程家林对儿女难以启齿,他无法说出他吹嘘了几十年的家业是靠歪门邪道得来的。像程家林这样的大金主,在圈子里不算秘密,自然这风就传到了简青师父的耳朵里。简青的师父只见过程家林一次,却仍然知晓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六七年前,简青的师父就曾经提醒过程家林一次。但程家林并没有在意,直到半年前,鼠神和他提出了新的要求。他要活人。程老惊觉不妙,奉上更多的鬼魂想要息事宁人,但鼠神并不满意,在程家林再三拒绝后,开始在程家作恶。于是程家便有了接连的怪事。程家林幡然醒悟,暗地里找来能人相看,哪想到那术士是个半吊子,摆了外面大堆的聻,妄想镇住鼠神。此后,程甜与镜子便出事了。程家林这才想起简青师父,急忙求救,可简青的师父年岁已大,身体越来不好,只能让简青来处理。众人沉默听着程家林的叙述,他悲戚看着巨鼠,闭上了眼:“终究是我走错了路。”程立面沉如水,看不出波澜。简青了结巨鼠性命,将其精魄收到袋子中,回头站定:“程先生,你错了,你供奉的并不是家仙。”程家林立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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