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为心里暗笑,老婆真的是不缺钱……跟自己非算这么清。“好好好,你说了算。”他拍了拍宋应手背,让宋应这才安了心。办理手续的过程中,姚小姐偷瞄了两个人好几次,她愈发觉得,两个不缺钱的人合伙买房,以及两人之间又看起来有那么点暧昧,这似乎有所指向啊。后来,介绍房的那个顾问过来,在她耳边叮咛了点注意事项后,她才都明白了。不过,这让她又想起来最近看的新闻。说是有两个妹子住在一起,后来其中一个因病去世了,另一个人和尸体共处了好几天后,这个事情才被警察知道。陪着尸体的这个人,新闻通稿统称为----室友。可一个小区的人都知道,她们是情侣。新闻评论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挺难过的,因为守着尸体的人,非常清楚,在世人的面前,她就是一个局外人,等尸体被家人带走后,她和她的伴侣,就再无瓜葛了。那买房子的这两个人呢?他们是不是也顾虑到了这个,才执意要合伙买房的?至少经济层面,他们并不是没有关联的人。“好,之后联系。”梁亦为带着宋应跟这边顾问道别的时候,姚小姐还在晃神,甚至略有点感伤地希望每一对这样的情侣,都可以幸福一辈子。然而,接下来……“老婆,小姑问我们什么时候有空,约个饭。”“嗯?小姑怎么没问我……”梁亦为失笑:“小姑当然是认我了。再说,我是你老……”公,话都没说完,宋应就捂了梁亦为的嘴:“别说了……快走。”宋应耳朵红了,他不是耻于暴露他们的关系,而是……梁亦为大庭广众之下,在公然调情……而且,梁亦为还把声音刻意抬高了一点:“老婆,别急着走,车钥匙在我这儿。”“……”宋应走得更快了。忙完房子的事儿,两人看时间还算宽裕,就找了个地方吃饭。“半年后交房,时间还挺久的。”宋应喝了口牛肉羹,脑袋里仍然在想着置业顾问跟他们交待的那些后续注意事项。梁亦为笑着给他碗里夹菜:“很期待啊。”“嗯!到时候买好材料装修,就能早点搬家了。梁,我买架钢琴给你吧。”看宋应好像真的很开心,梁亦为也就不打算推辞了:“好啊,算作嫁妆?”宋应一下子反应慢了,他垂睫默默吃饭,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不是嫁妆……就……送你的。”而他,脸色已然红润了一些,还是害臊了。梁亦为仗着自己位置的盲点区域,把宋应的手拉过来亲了一下:“嗯,我很高兴。”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不练,平时弹着玩儿,根本没必要买那么贵的钢琴,但他知道宋应是一心想给他买好的。一如多年前,他跟宋应在公寓里学习的时候,宋应洗了水果,都只挑好的往他嘴里喂;学习累了,就叫营养餐给他补脑;每次过来留宿,他总能发现宋应又给他买了这样那样的东西。有好用的文具,有国外刚出的kindle,好让梁亦为看电子书刊查阅文献方便一点,也会给梁亦为买衣服什么的。那时候梁亦为就跟宋应玩笑过,说自己像被包养了,而宋应却总是理所当然的说,买了两份,梁亦为的是顺手,弄的梁亦为哭笑不得。对了……宋应从那时候,就给他的感觉是,永远都没缺钱过。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宋应光是帮人过游戏都能赚不少,而且还是何箐的一些同学拜托何箐求来的。对于宋应来说,他只要想赚钱,随随便便就能利用他的高智商坐在电脑前轻轻松松到手。所以,宋应大学时期被人嫉妒,也有个原因是,他的消费太高了,买得起很多昂贵到让人咋舌的东西。他越是用得随意,就越让人觉得是作秀。这也致使学校里传出更多谣言,说宋应被老师潜规则,什么被外头人包养等等……事实上,这些都是被扭曲的事,被骚扰的人,一直都是宋应。陈崇那时候找宋应,就正好被他撞见过,所以他根据陈崇说话的内容,又查到陈崇正在跟一个富家女谈恋爱。于是,他就写了封匿名信给陈崇,说是如果敢继续骚扰宋应,就把所谓的什么照片视频发给那女人,这才让陈崇罢了手。而实际上,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因为,他不想拍下那些东西。他希望宋应留下来的,都是和他在一起甜蜜开心的照片,而不是不好的回忆。“老婆,我没有玉米。”梁亦为盯着宋应盘里的玉米,手却不动。宋应好笑着说:“你今天……怎么撒娇啊……”话还在说着,他已经用自己勺子舀了几颗玉米往梁亦为嘴里送:“跟小孩子一样。”梁亦为满足地嚼着:“你以前不也喂我?”“你……又想起来什么了?”宋应怔楞了一下,他确实有一瞬间觉得梁亦为就像大学时期那样,跟他耍赖,表情动作,都还透着那时候的阳光气息。梁亦为若无其事道:“上次你喂我的时候说的,忘了?”“嗯……”宋应在想,如果记起来多好,以前梁亦为跟他真的很要好,就算没在一起之前,也对他很好。他听林姿桐说过,梁亦为在进实验室之前,知道某个同学对他有误会,梁亦为就给那个人买了一个月的早餐,然后让那个同学去观察一些事,后来那个人果然对宋应改观了,不过梁亦为没让退早餐钱,就说多照顾一下宋应就行。所以,这之后,宋应周围的人才稍微对他客气了一点。再后来,梁亦为进了实验室后,就隔三差五地偷偷帮宋应打点同学,还帮着解释这样那样的误会,渐渐的,所有人才真的发现了宋应的好。不仅没有再为难宋应,而且还一个两个地照顾宋应。至于学习上,大家都知道宋应脑子里装的多,只要老师让讨论的时候,都特别爱问宋应的意见,喜欢一起讨论。就这样,大家其乐融融地跟宋应一起毕了业。那时候的梁亦为,让宋应觉得,真的是一个阳光又可靠的人,是让自己感到温暖的……男朋友。“梁,我们吃快一点好不好?”宋应的表情里,有一些些是只有梁亦为看得懂的东西,所以他们吃完回车里的时候,心照不宣地坐到了车子后排座。宋应主动坐到梁亦为腿上不停索吻,甚至手也不老实起来。不管怎么样,他的梁亦为就是这么好,过去的,现在的,都对他很好很好。哪怕他和梁亦为这样面对面坐着,他还是从内心到身体都十分想梁亦为,十分想要梁亦为,只有这样亲吻对方,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才能让他觉得,他再也不会失去梁亦为了。大冬天的,两个人把车窗用防晒用具遮着,确实有点欲盖弥彰。不过还好,他们之前找不到靠外的车位,车子最后是停在最靠里的一个角落里,没人会注意他们车子的情况。宋应后来趴在梁亦为身上,不断亲梁亦为的嘴唇,呼吸绵软无力:“梁……你就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是命运把梁亦为抢走了九年,现在,他再也不要还了。就算是梁亦为的爸妈在世,他也不会还。他会用心对梁亦为好,要跟梁亦为在一起一辈子。下午,梁亦为直接跟宋应回家了。他给何箐发了条消息,说他今天可能会耽搁,让何箐多操点心。于是,为了哄老婆,他抱着宋应在家里腻了一下午。从浴室到床上,都没消停。“我……怎么说我今天翘班……”宋应天生就不会撒谎,他只跟张姐说和梁亦为今天要出去半天……这会儿他窝在梁亦为怀里,蹭了蹭对方的胸膛又撒娇地亲了亲,把梁亦为又抱紧了:“可我不想跟你分开。”梁亦为低头吻他额头:“那就多抱会儿,等你睡了,我再过去。”“不行……我开车送你。”宋应轻轻哼着,其实,他已经开始困了。“我打车过去,你明早接我,乖。”梁亦为没给宋应反驳的机会,他身体力行地让宋应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问题。他跟陆振宏说好了,明天白天让陆振宏过来,他今天晚上值夜。一整天不去……晚上如果再翘掉,实在是太偷懒了。陆井杉到底是救了他,就算再想划分界限,陆家对他有恩却是事实。现在,他能抱着宋应亲吻,也是陆井杉换来的。不管当时的举动,算不算得上将功补过,至少那一瞬间的决断,他相信陆井杉,不是为了功劳,而是……这么多年朋友的情谊。人病着,他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晚上到医院的时候,梁亦为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乐子铭。有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让他有点疑惑,乐子铭到底跟宋应有什么关联?第八十一章 观察者乐子铭看到梁亦为一脸疑惑地进来,轻轻笑了:“我让小姑娘先回去了,怎么梁总今天没带助理来?”“嗯,你找他有事?”梁亦为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人转向会客沙发的那边,略微蹙眉对乐子铭道:“还是,你找我有事?”以陆井杉的人脉关系,梁亦为还是清楚的,乐子铭跟陆井杉一直就是普通的点头之交,所以,乐子铭今天,必定另有目的。乐子铭瞟了一眼病床上的陆井杉,答非所问道:“陆老板没告诉你,成分弄到了?”梁亦为心中微讶,照正常来说,陆振宏不至于会藏着消息不说,除非……“你弄到的?”“看来,他还真不放心我。”乐子铭摇着头往沙发背靠去,一条笔直的腿顺势就搭上了旁边的小茶几,他半闭着眼一脸漫不经心:“别急,你的问题,我慢慢回答你。”梁亦为微微点头:“我确实有很多疑问。”“我来说吧,免得你跟防贼似的,怕我偷了你家宝贝。”乐子铭话虽玩笑,但已然敛了神色。“宋应在孤儿院的事,你知道多少?”梁亦为心道:“果然”,他大约心里有了个猜测:“都有数。倒是你,难道认识他?”乐子铭揉了揉眉心,又懒洋洋地仰头继续躺靠着:“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不费力。”“乐总,你那时候就见过宋应?”梁亦为其实也是胡乱猜,哪种最不可能就往哪种猜,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乐子铭总给宋应开特例。乐子铭也没绕弯子:“嗯,见过,陈崇的事我也知道,有人被买通欺负他,我也看到了。”但,都没有施以援手。乐子铭其实是被父母遗弃,根本就不是什么在国外长大。据外公所说,他的生母是被骗,生下他之后,生父就跑了,甚至和他生母婚都没结。后来母亲由爱生恨,把他扔到了孤儿院门口,自己出国了。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本来就脆弱,乐子铭当年生了重病,还是孤儿院的院长把他捡回去,甚至自掏腰包花了不少钱,才把乐子铭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果说梁亦为是个封闭内心的人,那乐子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他在孤儿院里,向来冷眼旁观着一切,宋应被陈崇追逐,被陈崇找来的孩子欺负,他都知道,但他没兴趣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么不负责任,居然刚生下他,就把他扔了。恶心,残酷,懦弱。但这个世上,又有人成为了他唯一的软肋,那就是孤儿院的院长,能够视如己出,把他抚养成人的院长。他比宋应大九岁,那时候早就是孤儿院里年龄较大的一波人里了。他记得宋应刚被领走不久后,陈崇就来骚扰过院长,要求院长告诉他宋应的消息。“老子还没玩儿够,这么快就把他送走了?这个蠢货。”这是当时从院长那里要不到宋应地址后,陈崇在楼道边重重拍了一把墙面,边悻悻骂人时候,被乐子铭听到的话。乐子铭十分鄙夷,他觉得陈崇脑子有坑,欺负别人得不到回应,就跟小孩子一样,追着人想摧毁。现在没了机会,就去找别人撒气,几岁了?而且,居然敢骂院长,这种人,算什么东西。变态,也配骂人?所以,乐子铭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就是每次看见陈崇来,都会暗暗设计一点小陷阱。今天让陈崇脚底踩到口香糖,明天让陈崇“不小心”被蛇缠住脚,反正,怎么捉弄人有意思就怎么干。陈崇来了几次就发觉了不对,他后来以此威胁院长说,如果不告诉他宋应现在的住址,他就向社会披露孤儿院的种种劣迹。总之,要么院长妥协,要么孤儿院就得被泼脏水。乐子铭偷听到了这些话,很不爽。看院长说要考虑考虑时,一脸忧心焦虑的样子,让他更烦躁。他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维持不了多久的。所以,几天后,他做出了一个重要选择。那个选择,起决定性意义的,谁也不会想到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玻璃球。乐子铭做梦都不会知道,那个玻璃球不仅昂贵,而且,还是个限量品。那是外公送的,在乐子铭还没出世前,外公就交给了他母亲。于是,也就在外公来孤儿院给大家送礼物的时候,外公发现了那个玻璃球,连同,认出了乐子铭。乐子铭当时非常冷静,他知道外公愿意认他,不过是想找个继承人,当然,自家血脉,外公会是个好外公。他没有犹豫,就说可以答应,但是要外公帮他两件事。第一,找人制止陈崇的威胁行为。第二,他希望自己的人生选择,可以自由。外公答应了,所以,就有了现在的乐子铭。放荡不羁,做生意又冷血铁腕的乐子铭。每年碍于外公对外宣称的出国经历不宜被戳破,乐子铭只能回去看一次院长,再后来等生意做上来了,乐子铭回去的次数才升高了一些。直到前一阵,院长癌症去世。那套房子是乐子铭以各种理由硬是让院长答应收下的,很可惜,院长还是没能享受上。院长临终前,拜托了乐子铭一件事,就是关于宋应的事。她说,宋应是她见过最安静的一个孩子,明明看起来那么听话乖巧,其实,心里一直有事,也比任何一个孩子都敏感。应该是受过苦的,她多少看得出来,所以,不由就会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