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闻言,眼神一下子亮了:“你有大补阳元丹?”祝泉泽点点头:“我可以试着做一下。”“那我明日就登门拜访!”那鬼对他一鞠躬,抱着那张名片就欢天喜地地走了。这边人都看不见了,谢无宴依然搂着祝泉泽不放手。他看向祝小老板的神情颇为不满,有那么几分“你怎么背着我偷男人”的意思在里头。祝泉泽略为尴尬地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但谢无宴不仅不撤手,还把脑袋凑了上来,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蹭了蹭:“上回欠着的还没还呢。”热腾腾的呼吸往祝泉泽耳后根直撞。祝老板:“......”谢无宴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半晌,他叹气,低沉的声音沙哑而温柔:“答应我,不准给别人吸阳气。”谢无宴顺便摸了一把祝老板的脸:“都是我一个人的。”大佬难得孩子气,活像一个抱着他心爱玩具的小男孩。祝泉泽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对方鼻尖,柔声道:“好,我答应你。”与此同时,黑市右边,也就是方才一直昏暗的场地上突然亮起了灯光。只见一个小个子侏儒敲锣打鼓地开嚎:“下注啦!下注啦!今晚抱朴天师对战泰国降头师,三局两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很快,一群人就蜂拥似的围了过去。祝泉泽也跟着踮起脚尖,一脸很想去凑热闹的样子,但他却被谢无宴拉住:“别去,我们回家。”祝泉泽好奇地撇撇嘴:“那边好像有擂台诶......”谢无宴蹙眉:“他们这是打算斗鬼,你别去,邪气太重了。”祝泉泽睁大眼睛,更好奇了:“斗鬼?!”这个行当里的人,有不少都会豢鬼帮自己干事。而这豢鬼的方式却有善恶之别,若是结下善缘,就比如谢无宴的六字真言符----鬼一边帮他干活,一边赚取功德,是双赢。但与鬼结下明文契约并非易事,所以,一些能力不够的人会选择更简单,也更邪门的方法。他们杀生,养煞,无恶不为,然后利用阵法符咒锁住那邪气,强行为己所用。一个控制不住,不仅会反噬自己,更容易伤害旁人。而斗鬼,正是擂台双方放出自己手下养着的小鬼,进行打斗厮杀。观众大多图个猎奇,但天知道,这里头有多少怨气是非。本来谢无宴就不赞同让祝泉泽来这里,更何况,眼下几千块钞票在手,目的算是达到了,他更不想再节外生枝。谢无宴伸手揽过祝泉泽,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走:“走。回家。”“那口阳气,你欠我的。”第29章 大补阳元丹谢无宴有力的手一勾他腰,祝泉泽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擂台上, 镁光灯下, 参与比试的两位主角都已经亮相,台下的大家在忙着下注, 吼声一片。虽说好奇心搔得祝泉泽心里痒痒, 但他还是慢吞吞地沿着楼梯上楼,跟谢无宴离开了。楼上的酒吧里, 一群年轻男女还在劲跳嗨歌, 人与人之间说句话都得用吼的。楼上楼下,人间六界,业海洪波, 皆是群魔乱舞。一出门,清爽的夜风终于吹散酒气,祝泉泽顿觉神魂一振, 但耳膜还在嗡嗡作响。他环顾四周, 在确认没人之后,小声问谢无宴:“这合法吗?”“这是指什么?”好奇祝宝宝满脑子都还是那个擂台:“那个......斗鬼。”“怎么说呢, 灰色地带吧。”谢天师耸耸肩, “如果鬼是情愿的, 那合法。若是用极端的方式驭的鬼......被抓会严惩。但谁知道呢, 又不会真的有人去查。”谢天师说的“法”, 是天师协会与冥界之间定的条律。谢无宴继续说道:“以后这个地方, 不准你一个人来。如果真的要去黑市里卖些什么, 我再给你重新画个纸符人就是了。”祝泉泽虽然不喜欢被人管着, 也心知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于是乖巧点头。深夜,两人一起打车回了九皋。回到祝回春堂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两点了。但祝老板并不急着睡觉,心急火燎地从《祝回春堂箓》里找出了大补阳元丹的配方。材料倒是都有,但这个丹药的制作方法比较复杂,祝泉泽之前没有实际操作过。他又把爷爷之前的基本丹炉工具书拿了出来,反复消化理解。夜深人静,一灯如豆,祝老板大有和这个药方死磕一个通宵的架势。谢无宴看不下去了,又从棺材里探出一个头:“你去睡吧,干嘛这么拼。”“你不懂科学工作者的执着。”祝泉泽头也不抬,“想把丹炉开上再睡觉。”其实也不是什么科学工作者的执着,主要还是穷字当头,而贫穷使人勤奋。祝老板就靠在那张老藤椅上看书,静静垂眸,眉眼间线条放松又专注。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整个人愈发温和。谢无宴看着看着,莫名心猿意马了起来,索性从棺材里起身,走了过去,往藤椅后边一趴。藤椅吃重,连带着祝泉泽往后倒了下去。祝老板仰起头,扬起自己雪白的下巴尖,倒着看向谢无宴:“你干嘛?”台灯的光线里,谢无宴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了一层阴影,他俯身隔空嗅了嗅,眼角微微弯起:“馋了。”哦,又是阳气那点事儿。但自从祝泉泽知道自己的阳气那么值钱之后,这味儿就变了。他心想着,下次可得多讹谢无宴一点,不能白白便宜了他。祝泉泽眼睛向上一翻:“你先等我看完。”但是,等祝泉泽终于看完书,把药材处理好之后,谢无宴又改了主意。“唔......”他舔舔嘴,“算了,太晚了。熬夜已是伤阴,不宜再损阳。”祝泉泽看着他那一脸明明嘴馋但为了自己又强行忍着的模样,就觉得很是受用。祝老板打开丹炉,总算是回房睡觉了。但他还没睡够三小时----第二天一早,昨天那想买阳气的家伙就主动登门拜访。谢无宴对此颇为不满,但祝泉泽立马精神十足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大夏天的,来人竟然还披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似乎是极畏寒。祝泉泽有点兴奋地搓了搓手:“昨晚竟然忘了问,您贵姓?”那个人从身体到声音似乎都是冷的:“免贵,姓朱。”“朱老板好,朱老板好。”祝泉泽递上通宵制出的药丸,“这就是大补阳元丹,一日三次,连服七天。”还没等对方开口,谢无宴却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能看看你的手吗?”朱老板明显一愣,有些警惕地瞥了谢无宴一眼,但最后还是伸出了右手。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皮肤毫无血色,指甲修得干干净净,只是指甲根部颜色青紫,甚至有些发黑。他苍白的手指略为修长,一只手上竟然就带了四枚戒指,两金一银一玉,贵气非凡。谢祝两人的关注点截然不同。祝泉泽满脑子都是----哇!看这戒指,简直就是壕无人性!土豪客户,vip星级,无论如何,他都得使劲把人给留住。而谢无宴盯着那手看了一会儿,漠然道:“魂附不住体,已经这样了,不如把你手上那明器给摘了。”所谓明器,也就是从墓里偷出来的陪葬品,先不说有没有邪祟附体,阴气重得要命。朱老板闻言,原本就僵硬的脸就更不自在了。他将手又揣回兜里:“都是高仿。”谢无宴懒得与人争辩,又问:“那你还打算在人间待多久?”那语气颇不客气,仿佛是在审讯犯人。祝泉泽在心底嘀咕----老哥你就不能对金主爸爸稍微客气一点吗?!但朱老板似乎也不以为忤,神色有些黯然:“我要让害死我的凶手偿命,在那之后,我也便不多留了。”谢无宴一挑眉:“那你是怎么死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回祝老板彻底听不下去了,正打算转移话题,谁知朱老板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我出生于一个天师世家,却屡次未能通过授箓考试。家里看不起我,我便负气一走了之。在外面,我自学了一些......旁门左道的伎俩。”朱老板顿了顿,“但没有正式的天师证,谋生艰难,所以偶尔我也会去业海打擂台赚钱。但不瞒你说,那就是一个黑台。”“哦?怎么说?”朱老板面无表情,就好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主办方会刻意‘捧人’,也就是选择那些并没什么实力的新人,故意让他们连赢几场,打造一批黑马。但实际上,赢的那几场都是故意放水。等观众里押那新人胜的人多了,主办方又会让他输得粉身碎骨,不仅营造了完美的节目效果,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虽说之前我在台上赚了不少钱,但在被捧到最高点的时候,被他们害死了。”谢无宴一脸见怪不怪,祝泉泽却几乎听傻了。朱老板的故事说完了,他似乎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复,直接回归正题,收下大补阳元丹:“请问我应该付多少钱?”祝泉泽假装很大方地摆摆手:“您先用着,如果效果好,随便给我点钱就行。”实则是心虚,万一这药没用呢?但朱老板很仗义,直说不必,当下就给祝泉泽开了一张一万块的支票。祝泉泽表面波澜不惊地收下了那张大额支票,其实内心早已泪流满面----有生之年,他的客户没有支付功德,没有支付五颜六色的石头和羽毛,而是香喷喷的软妹币。这该死的铜臭味,竟然是如此美妙!祝老板点头哈腰地送走了朱老板,回来却发现谢无宴依然盯着门口,似乎若有所思。祝泉泽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人都走了,看什么呢?”谢无宴这才缓过神来,目光又落在了祝泉泽身上,微蹙的眉头舒缓开来,谢天师莞尔一笑:“不看了。就看你。”祝泉泽:“......”祝泉泽低声猜道:“你......觉得那个朱老板有问题?”毕竟,他自己鲜有与鬼直接打交道的经验,还是需要高人把关。谢无宴下巴刚点下去,又摇了摇头:“问题倒说不上来。”顿了顿,他补充道:“但我不喜欢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饿死鬼见到白米饭九灵见到鸡,看着什么美味珍馐似的。祝泉泽噗嗤笑了,敢情这是吃醋了啊?不过眼下祝老板心情很好----因为这笔钱直接解决了小药铺暂时的财政问题。祝泉泽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自己t恤衣领往下一拉,往谢无宴怀里一坐:“来,赏你一口。”谢无宴对他的主动颇感意外,挑了挑眉,欣然接受。他双手从后环着人腰,拿脸颊在祝泉泽右边肩上蹭了蹭,然后,他又换去了左边:“上次也是右边。”祝泉泽没那么多讲究,“啧”了一声:“赶紧的。”颇有几分早死早超生的意思。谢无宴先是拿指尖找了找他的劲动脉,然后将冰凉而柔软的嘴唇贴了上去。他感受到怀里的人一阵轻微的战栗----谢无宴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舌头来回舔弄,牙齿轻轻磕在皮肤上,祝泉泽瑟缩了一下----有点痒。起初,他总是觉得吸阳气像是被抽血,但事实上,它更像是......一个情到深处的吻。这边谢无宴在人脖颈上辗转反侧,还没尽兴,那边祝泉泽的电话却响了。谢无宴一手制住怀里的人,大概是因为被搅了兴致,眼里满是不悦:“不准接。”祝泉泽扭头,见人已经把脸抬了起来:“咦?你吸好了没有?”谢无宴:“......”吸倒是吸好了。“那我还是接啦,万一是生意呢!”说着祝泉泽还是掏出手机。不是生意,是子桢。刚接通,对面就是一嗓子哭嚎:“泉泽,泉泽,你没事吧!!!”祝泉泽一脸懵逼:“啊?”“我的老天,还好你没事!”子桢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说话都语无伦次的,“我刚听说昨天业海出事了,想着你似乎就是昨晚去的,艾玛,可吓死我了!”“哦?什么事啊?”祝泉泽心想,自己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那儿不是有个擂台嘛!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昨晚一方有鬼失控,反噬施术者,还打伤了观众......”祝泉泽一愣----又是那个擂台?第30章 大家过年好呀谢无宴和祝泉泽凑得很近,多多少少也听清了子桢在对面嚎些什么。他一手搂着怀里的人, 一手握住祝泉泽拿着手机的爪子, 直接帮他按掉了电话。祝泉泽:“......”“这不重要。”谢无宴把人搂得更紧了,又将脑袋埋进对方肩窝, 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让我抱会儿。”谢无宴原本只是单纯地吸口阳气,完全没有动作逾矩。而眼下, 大约是带了点情绪, 那双手就不老实了起来。他冰凉的手指游走到祝泉泽腰间,惩罚似的一捏。祝泉泽在人怀里一个激灵----这份亲昵总算是在祝老板心里擦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就像是一条被水浸泡过的□□, 突然就“滋滋”地跃起了火花。手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谢无宴眯起双眼,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你和那个子桢很熟?”祝泉泽会错了意,一时说话都不利索:“不, 不是你想的那样。”谢无宴短促地笑了一声:“哦?我想的哪样?”他还真不是那个意思。“哎呀!”祝泉泽脸微微一红, “就是小时候的玩伴而已,没别的。他师父和我爷爷熟, 帮了我不少忙。”“我不是说有什么别的。”谢无宴轻轻说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是圈里人, 而你不是。教唆你去业海, 过份了。”祝泉泽撇撇嘴, 还是替朋友说了一句话:“哎, 也不是他教唆, 是我问他怎么赚钱在先。子桢那人就那样, 迷迷糊糊的心里没数,人真的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