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笔,伸伸懒腰,看着听音乐的付哲,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头,对叶树说:“叶子,来首曲子呗,现在不都有空?我想瞻仰下大神的风采。”“大晚上的扰民吗?”叶树头也不抬地回道。“不是,现在才刚九点,有哪个正常的大学生九点就睡觉的?”石嘉扬拿着手机晃了晃。“天气太冷,口琴粘膜了,需要暖琴,不好吹。”“昨天顾老师怎么就吹了?”石嘉扬以为叶树是在推脱,他还挺想听听叶树吹的口琴曲。“他那屋里空调足,暖和,琴本来就没粘膜。”“哦好吧。”石嘉扬撇了撇嘴,“真的不是你不想吹?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听到啊?”叶树摇摇头,“真的不是,我挺喜欢的,哪天暖和了吧。”过了会儿,他说:“或者明天我把琴放在空调下面暖暖,就可以吹了。”“一言为定,那就明天,敬听佳音。”石嘉扬的嘴角瞬间上扬,他站起来,走到付哲旁边,摘下他的耳机。“干嘛?”付哲沉浸在音乐的世界,没听到刚才他俩的话,被打断有点不开心。“明天听叶子开口琴演奏会,今天歇歇你的耳朵。”石嘉扬把他的耳机放到桌上,又坐了回去。“演奏会?你想让我气绝身亡吗?”叶树笑着说,“两首就行了。”他想到演奏会这个词,或许真的可以开个宿舍演奏会。“付哲不是会弹吉他吗,明天再让他弹两首,嘉扬再唱两首歌,真的可以开音乐会了。”“别别别,听他唱歌我能多长两条皱纹。”付哲赶紧接道,“我可以多弹一首,只要他不唱。”“我来自阿拉巴马,带着心爱的五弦琴。要赶到路易斯安那,为了寻找我爱人。晚上起程大雨下不停,但是天气还干燥……”石嘉扬突然唱了起来,还配上肢体动作,右手从胸前向外挥。付哲堵住耳朵,对着叶树喊道:“这傻子今天又忘了吃药,这鬼哭狼嚎的是什么鬼?”叶树哈哈哈笑了起来,石嘉扬唱歌确实不怎么样,没有调,但莫名有种快乐,他跟着石嘉扬一起唱道:“烈日当空,我却心冰冷,苏珊娜,别哭泣。哦,苏珊娜,你别为我哭泣……”付哲堵住耳朵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来,他用双手击打着节拍,和着歌声。他听出来了,这是昨天顾老师吹的《苏珊娜》。叶树快被石嘉扬带偏了,付哲怀疑他时不时就要笑场。他想傻了就傻了吧,然后笑着跟他们一起喊:“哦,苏珊娜,你别为我哭泣~”对面宿舍的同学觉得213今天集体疯了五分钟,想想明天要上的数分课,觉得自己也应该疯一会儿,于是集体开黑。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撑死三章,小树就会和小土相认,我不骗人!真的!日常嫌弃自己,日常表白一下各位小可爱,总觉得周三过去,这一周也要过去了,一起加油呦~☆、第24章“oh, susan, oh don’t you cry for me~”石嘉扬唱完一遍后还要接着哼英文的,被付哲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没有人会为你哭泣,别唱了,再唱就有人砸我们宿舍门了!”“不懂欣赏的俗人,我天籁般的歌声你有幸能听到,还不跪下来感激上苍。”付哲听到石嘉扬这话,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他对着叶树说道:“叶子,你看看地上掉的是啥?”叶树笑了笑没说话,反正这俩人一天不互损就不开心。石嘉扬往下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比英语课本还厚的脸皮,你说某人不要脸的话,也不能随便往宿舍地上扔吧?明天还检查寝室卫生呢,这多污染环境。”付哲依旧对着叶树说,全然不看石嘉扬。“你说谁脸厚?你说谁不要脸?”石嘉扬恨恨地说。“我说你了吗?你就对号入座,还挺有自知之明。”付哲终于看向了石嘉扬。“付傻哲,你今儿只还了一顿饭。”石嘉扬看着他,兄弟情什么的这种东西才没有,“还有两顿,我现在改主意了,需要十顿!否则,哼哼,我联合叶子和顾老师孤立你。”付哲怼他都怼成习惯了,俨然忘记了自己还欠账的事情,他求助似地看向叶树,叶树只是笑着看他俩,没有丝毫为他说话的意思。“嘉扬哥,我错了。”付哲立马放软了声音,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五顿成吗?还要攒钱给你买圣诞礼物呢。”石嘉扬听到“礼物”,眼神瞬间变亮,“行吧,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付哲本只是随口编的,反正到时送一个苹果也算是礼物了,不过看石嘉扬的样子,好像挺期待的,看来还是得想想送份不那么敷衍的礼物。第二天上午数分课的时候,叶树把操作单给了顾念尘。顾念尘下午还有专业课,今天不会去咖啡店,他认识叶树的字,所以看到操作单有点惊讶。三页的a4纸,每张纸都可以拿来当字帖了,叶树写一手潇洒自如的行楷,透露着随性与洒脱。顾念尘把三张纸认真地夹在数分笔记本里,准备下午下课的时候去打印店塑封下,这样就不用担心字迹被污染了。“顾老师,我们晚上要开音乐会,你要不要来听?”吃午饭的时候,石嘉扬问顾念尘。“音乐会?”“对啊,就是听叶子吹口琴,付哲弹吉他。可惜我的鼓在家里,不然也能露一手了。”石嘉扬略带遗憾地说道。“鼓?东北大鼓吗?”付哲故意说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大鼓。”“东北大鼓,我用鼓槌锤爆你的头。”石嘉扬用筷子做了个敲的动作。“那确实有点可惜。”叶树说道,“还没见过你打鼓的样子。”“小时候,大家不都学乐器嘛,我当时觉得打架子鼓可帅了,就学了这个,一打就打这么多年。”石嘉扬笑着说,“高中的时候我还怂恿几个哥们一起组乐队,结果第一场演出就砸了,乐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付哲本想问怎么砸的,但看到石嘉扬没心没肺的样子,最终没有开口,反正都过去了,年少时心血来潮做过的事太多了。石嘉扬重新看向顾念尘,“顾老师,晚上你来吗?”“叶树六点下班,我们七点开始,八点能结束。”付哲补充道。“来吗?如果你来的话,我下班后吃完饭直接去找你,一起回学校。”叶树也问他。“来呗来呗,结束后我们仨送你回去,不会让你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一个人走夜路的。”石嘉扬极力怂恿,“我还想听你的《苏珊娜》。”“晚上不会打扰到宿舍的其他同学吗?不然你们在我住的地方开吧?”顾念尘建议道。“哎这样更好,我怎么没想到,你俩觉得怎样?”石嘉扬问叶树和付哲,“顾老师的屋子比宿舍大多了,隔音也好,不会被邻居投诉。”付哲点了点头,他没意见。“你方便吗?不会把你屋子弄乱吗?”叶树问道,他记得顾念尘是不喜欢被打扰的人。“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顾老师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方便啦。”石嘉扬没等顾念尘回答,就抢先说道,然后还向他眨了眨眼,“是吧,顾老师?”“嗯,方便。”顾念尘说道,过了会儿,他补充一句,“尽管弄。”石嘉扬那句“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触动了他,他已经好多天没做噩梦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朋友的缘故。不过这场音乐会今晚上没办成,s市的天气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反复无常”,中午的时候还是阳光融融的冬日,五点多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雨,准确地说是雨夹雪。叶树看着突然变暗的天色,为他们的音乐会默哀了三秒钟,他打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是多云,然后默默地关上了,他知道天气预报的人员也很不容易,这种鬼天气谁能预测到?顾念尘推门进来的时候,江泽在玩魔方,叶树盯着他飞快转动的手发呆。“可以下班了,走吧。”江泽的声音把叶树唤回神,叶树看看时间,才五点四十,他摇了摇头:“我再待一会儿,还没到时间。”江泽指了指顾念尘:“接你的人来了。”叶树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就看见顾念尘刚刚把伞收好,他对着顾念尘笑了笑,对江泽说道:“那我走了。”江泽挥了挥手,其实他没跟叶树说过,店里是有多余的伞的。“怎么来接我也不说一声,万一我带伞了,不就是白跑一趟?”叶树跟着他走出店里。“不是没白跑吗?”顾念尘撑开黑色的伞,把叶树罩在里面。即使你带伞了,也不是白跑。“就几分钟的路程,我以前经常淋雨的,没那么娇弱。”叶树笑着说道,“并不是一直都有人给我送伞,我又没有带伞的习惯。”“我怕你被淋湿。”顾念尘把伞往叶树那边斜了斜,轻轻地说道。“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叶树扯出一个笑,心里有些酸,他看着顾念尘被打湿的肩膀,默默地从他手里夺过伞。碰到顾念尘的时候,一阵冰凉,似乎他的手一直都是这么凉。顾念尘没有说话,黑色的伞像一朵花,静静地开在雨幕中,雨滴不经意地打在伞面上,奏出一首无名曲。叶树刚推开宿舍门,就看见一个不明物体冲着他扑来,他闪了闪身,石嘉扬堪堪止住脚步。“差一点就撞门上,破相了怎么办?”石嘉扬看着叶树,“叶子你闪什么闪,我只是想在这糟糕的天气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没看清。”叶树懒懒地解释,他有点冷,雨水像是会降低温度。他想到顾念尘那么怕冷,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不舒服。顾念尘本要送他到宿舍,再自己回去,被叶树拒绝了。“你来接我,我去送你,这样才好。”他在几分钟前这样对顾念尘说道,于是他就带回了顾念尘的伞,黑色的伞,一把为他遮挡了这近一个学期的雨的伞。“你只是想发泄下音乐会举办不了的郁闷,自己寻求叶子怀抱的安慰,哪有那么好心?”付哲毫不留情地戳破石嘉扬。石嘉扬吐了吐舌头,对付哲做个鬼脸,然后他问叶树:“叶子,你怎么回来的,顾老师去接的你吗?”叶树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顾老师对你真好。”叶树听到石嘉扬这句话,手顿了一下,然后“嗯”一声,接着刚才的动作。叶树刚换好衣服,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班长拿着一叠纸过来,挨个宿舍分发。“这周末考英语四级,你们宿舍的准考证。”付哲从他手里接过三张准考证,还没问什么,班长就赶紧跑了。“四级考试?”石嘉扬嘟囔了一句,“那是个什么东西?”“你忘了,很久之前尤导在班群里通知的,英语四六级考试,我们三个一起报的名。”付哲看着他的准考证,低低笑了两声。石嘉扬从他手里夺过来,装作生气的样子:“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证件照不及我本人万分之一的帅气。”付哲轻咳了声,掩住自己的笑意,准考证上的石嘉扬还很青涩,留着一个小平头,咧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特别傻。不过刚刚好像旁边是身份证号,他真的比石嘉扬小?付哲想到这里,赶紧把自己的准考证塞进抽屉里,防止被石嘉扬看到。“上午九点?”“这周六?”石嘉扬突然喊了两声。“干嘛一惊一乍的,怕别人不知道你嗓门大吗?”付哲转头瞥了他一眼。“不是,这考试时间也太不合理了吧。大冷天的,九点谁起得来?还有,这考试考什么?”“好像是听力、阅读、写作、翻译,不过你英语那么好,裸考也肯定过。”叶树回答道。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周考四级,但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就是学霸的自信。“他不怕裸考,他怕是要缺考。”付哲一句话像刀一样插在石嘉扬的肋骨上。“啊,我死了。”石嘉扬仰面躺在椅子上,头一歪,两手自然耷拉着,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出息?早起一天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不,你不懂,早起毁一天。”石嘉扬说完这句又躺尸。叶树听着他俩闲话,把准考证收起来,手机刚好响了,是顾念尘发的消息,[到宿舍了吗]叶树回道:[嗯,明天把伞还给你。]顾念尘没再说什么,叶树本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周考四级的事,最终没问,反正顾老师肯定没问题的。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顾念尘给叶树发了句[晚安],叶树惊讶了一瞬,顾老师这才是老年人的作息,不过他还是回了句[晚安,好梦]顾念尘盯着这四个字,嘴角轻微地勾了勾,不求好梦,无梦于他也是挺好的。兴许是叶树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他竟然真的做了一个久违的美梦。他梦到叶树记起了他,说自己一直没忘记他,教他吹口琴,两个人合奏,爷爷和外婆都还在,寒假的时候他跟着叶树回到了小乡村,杨树林和记忆里一样,只是树更粗更高了些。外婆亲切地给他做饭,爷爷说小土真是个好苗子,那条河里的冰很厚很厚,他和叶树在上面溜冰,肉包围着他们撒欢。顾念尘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还沉浸在梦境里。许久没有被闹钟吵醒的经历了,意外地还不错。他下了床,拉开窗帘,太阳刚刚升起来,撒下一层淡淡地暖光。昨晚的雨像是一个偷跑出来的孩子,被家里的大人发现后就灰溜溜地逃走了,还不忘收拾下自己留下的痕迹。上午几人都有课,他和叶树约的是下午三点。两点刚过的时候,门铃就响了。顾念尘打开门,先看见的就是石嘉扬龇着嘴的笑脸。等付哲进来的时候,顾念尘看见他背上的吉他包,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