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定了一部军方出品的群戏。接下来一年,会去非洲拍摄。很苦,又有许久不能与林琅联系,但是值得。在电影中,她会饰演一个战地记者,在当地□□时,她与拍摄组遇到轰炸----林琅:“也就是说,一直到年前,都没有时间?”陆青青:“我不想表现得很赶。”她皱着眉,忧心忡忡,“其实抽一天是没问题的,但是总觉得来去匆匆,显得很没诚意。”林琅捏一捏女友的鼻尖,说:“那就等春晚之后吧。”她犹豫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去非洲。”陆青青笑一笑,说:“得等四月了。有些文戏是在国内拍的。”此外,就是她要开始增重、健身。对于陆青青来说,这是十分新奇的经历。她的行程仍然很慢,只是在元月初三那天,画上一个小房子的标记。给林琅父母的礼物买好了,电动泡脚器先寄到林琅家里,茶叶则是陆青青咨询了几位业内老先生,才挑选出来。她期待着、期待着,终于到了春晚那天。去年今日,她在后台,几乎晕倒。而此时此刻,她站在台上,甩包袱、说段子,让全国人民捧腹大笑。林家三口人一起看春晚,林母笑呵呵地,“小陆还会演小品啊?”林琅说:“嗯,她跟着练了好久。”林母又和女儿确定:“我之前给你看的菜单,你看过了吗,有没有小陆不爱吃的?”林琅笑道:“没啦,您放心。她后天就来了。”*陆青青所乘的飞机在西都降落时,小冬恰好给她发来增肌新食谱。陆青青深呼吸:“……”啊啊啊紧张!她不知道的是,林父林母也一样紧张。林琅被打发出门接女友,如今正在机场外等陆青青。林母算算时间,家里两台灶,一边煲汤,一边蒸鱼,电饭锅里焖着米饭,再翻出电磁炉炒菜。她碎碎念:“我就当我生了个不孕不育的儿子。”林父:“……”林母:“哎,老林,红包包万里挑一到底合不合适啊?”主要是女儿的女朋友身价太高,没有参考系。至于钱,倒是小事了。林琅毕竟也有积蓄,每月都给父母打钱。她原本打算自己准备红包、由父母交给陆青青就好,但林母拒绝了她,说这种场合,不要添乱。林琅只好乖乖溜溜球,带着车子后备箱里的电动泡脚器,去见女友。陆青青:“我穿这样合适吗?妆有没有脱?除了茶叶我还买了领带、袖口,叔叔不是还在上班吗,能用上。”她绞尽脑汁,“阿姨这边,之前送的珠宝都是银色的,”白金,“不过阿姨更喜欢黄金吧?我这次准备上了,还有些围巾啊什么的,冬天了,正好带着。”前面在堵车,两边都是车流。林琅很想亲一亲陆青青,可惜环境不允许。她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握住女友的手,安安稳稳地,说:“爱你,放心。”陆青青脸颊冒烟:“啊啊啊!”变成了热锅上的青青。热锅上的青青花了一路时间,平复下来。到了楼下,惊觉:“会不会东西太多了,”主要是泡脚器,在纸箱里,得两只手抱着,“不太好往上拿?”林琅笑一笑,说:“没事,我把推车放在后备箱了。”陆青青这才放心。上楼的时候,陆青青依然带着口罩,在电梯上面壁。林琅看她这样,只觉得有趣。想笑,又顾及电梯里其他人。好不容易走到门口,陆青青忽然拉上林琅的手。她喃喃说:“我有点----”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呢。像是坠入了一场漫长的、有无数波折,如今到达甜蜜高`潮的梦境。林琅回握上她的手,安抚地看她,然后开门。林母推一推林父,暗示:你先上!陆青青悄悄往林琅身后挪一挪,然后探头,露出一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两边都笑开了,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甜甜地叫“叔叔阿姨”,一边连声“哎呀”,笑道:“来就来嘛,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这一切,带着无比真实的烟火气。陆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她像是从另一个视角看自己。被拉到沙发上,吃着果盘,边看电视边聊天,从工作趣事说到明年打算,再说起前两天春晚时的节目。林母忽然“啊”一声,说:“桌上还炖着汤!”等到了餐桌上,陆青青笑道:“阿姨,我现在才知道琅琅为什么手艺那么好。”林琅在一边笑。这像是最微末的、确切的幸福。等吃完饭,陆青青想着自己看到的各种“第一次上门攻略”,正要开口,就见林母推一推林父,说:“洗碗去。”陆青青张口:“……”林母又转过来,问她:“青青啊,你之前说去非洲,是怎么回事,再给阿姨仔细说说?”于是陆青青回神,“是一个关于撤侨的电影,会在非洲待六个月。”林母惊叹:“啊,那多辛苦啊。”陆青青说:“嗯,锻炼一下自己嘛。”等到林父出来,林母清咳一声:“咳、咳咳!”一家人在沙发边上正襟危坐,陆青青看着这架势,瞬间又开始紧张。她眼看着林母拿出一个红包,厚厚的----这不是重点----递给她。林母认认真真,说:“青青啊,你来咱们家,过完这个年,就算是一家人了。”陆青青眨一眨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她心里明白,这种时候,自己不应该哭。可是忍不住。林父慌了神,林母吸一口气,把抽纸塞到林琅手里,又自己抽一张,给陆青青:“怎么忽然……”林琅搂着陆青青的肩,朝母亲摇一摇头,示意没事。果然,陆青青很快抬头:“没、没事啦,我好开心。”她眼圈红红的,可爱又可怜的样子,林母只觉得这闺女心疼极了。不知不觉间,她心里最后一点隔阂,也消失不见。如果这就是女儿选的人……那就这样吧。这一晚,陆青青就住林琅家里。两人一间房,陆青青捂着脸:“啊啊,我晚上是不是很奇怪很丢人----”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哭的。可情绪上来了,一下子没忍住。林琅亲一亲她,说:“没事、没事。”她早就习惯了。陆西西同学就是这样的小哭包。陆青青:“真的不会觉得我奇奇怪怪吗?”她无比较真,一再追问。林琅只好身体力行,让她忘记这些。陆青青的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捂着嘴,无法开口讲话。怎么这样。叔叔阿姨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啊。她眼圈又红了,只是这一次,是另外的原因。林琅怎么可以这样,这么过分、这么欺负她。这么爱她,又这么为她所爱。等一切结束,陆青青懒洋洋地,不想动弹。林琅去客厅泡了花茶,又端回来,给陆西西同学补充水分。两人偶尔吻一下,林琅问:“我到现在都有点不相信,你选了那个片。怎么想的呀?”陆青青:“我小时候挺想当记者的。”这话她倒是从来没说过,“就,那时候看报纸,家庭版,会有记者去采访、帮小孩维权嘛。”她期待遇到这样的记者姐姐,可惜又觉得自己实在矫情、无苦可诉,到后来,这就只是一个无疾而终的梦了。当演员就是这点好,各种职业,都有尝试的机会。林琅有点心疼,又知道,这是陆青青各方面权衡之后最好的选择。在非洲六个月,和她们此前的分别也无甚区别。她只是觉得,陆青青这样瘦弱,会吃不少苦头。陆青青:“其实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开始给我递的角色是个特种兵----”林琅打消念头,觉得:“那这个记者角色真的很适合你了。”陆青青笑一笑,伸个懒腰,迷迷糊糊,说:“哎呀,累了。”从这会儿到四月出发,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增肌。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专业教练的指导下,她恐怕会吃一番苦头。不过陆青青并不畏惧。这样抱着眯了会儿,陆青青忽然听到一阵响动。她下意识往林琅怀里缩,然后听到林琅说:“啊,好像有人在放烟花。”“烟花----?”“城区不让放的,可能是有人偷着放,放完就要跑。”林琅回忆着,“我小时候遇到过这种,挺刺激的,开着一个面包车,后来警察来了。”陆青青吃吃地笑了声,说:“然后呢?”林琅:“然后没跑成,被抓去写检查了吧。”她说到一半,抬起头,看着窗户。夜幕下,烟花倏忽窜起,在空中炸开、绽放。巨大的缤纷火花从空中坠落,照亮半边夜空。林琅说:“青青,抬头,这边能看到。”陆青青的睡意没了七七八八,乖乖抬头,顺着林琅的视线看过去。她“啊”了声,下了床,走进窗子。手贴在窗户上,觉得很凉,于是微微瑟缩,但还是继续看着。眼睛眯起一些,仔细分辨,半晌,才转头,看向林琅。陆青青说:“琅琅,你看,是不是下雪了?”林琅走到她身边,身前是她年少时用过的课桌。此时身体倾上前,有一瞬间,她倏忽想到:“如果青青小的时候,我可以遇见她……在她还在读中学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接戏了吧。”那个时候,她们之间的隔着许多城市,隔着千山万水。可在这会儿,她们站在一起,看同一场烟花,同一场雪落。陆青青歪一歪头,靠在林琅肩上,说:“明年春节,我们还一起过。”林琅说:“好啊。”陆青青:“还有后年、大后年的春节。”林琅:“好啊。”陆青青:“----要一直一直,一起过下去。”*她在镜头下,说过许许多多情话。对各样人,在各样风景里。她经历过长久的孤独,直到遇见她。那些情话,终于被正确的人听见。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写了七年百合文,高一的时候开第一个坑,到现在写完六篇,共计210万字。遇到我这种日常断更的作者应该是一件挺倒霉的事情吧_(:3」∠)_因为一些三次元的原因,以后不会再在这个号上开文了。先对给渣作者预收文投雷的小可爱说一句抱歉。新的账号已经办好所有手续、并入渣作者名下啦,以后有缘的话还会见到大家的。《天后不想谈恋爱》的大纲已经写好了(虽然是粗纲),会在新号上开,但是会换掉目前文案上出现过的一切信息。如果有天小可爱们觉得百合频道出现一个新作者,和渣作者我的风格有点像(等等我有什么风格吗),就可能是我~不过到时候请大家不要扒马甲啦,一来也不一定是,认错的话对其他作者不太好。二来换号就是为了和这个号断开,不希望再牵连到这个号上。这篇文下很多小可爱已经很眼熟、看过渣作者很多篇文,谢谢大家的陪伴,不过这回是真的有缘再见了哦。bye~(等等,番外还没写!)那还是先明天番外见吧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偶暗 30瓶;稻。 10瓶;偶尔看一看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0章 番外一十八岁&十三岁刚上电影学院的时候, 林琅尚对未来充满希望。那个年代, 还没有用“流量”代指一类艺人的说法。除去几个天赋异禀、凭借特殊风格脱颖而出的演员, 在娱乐圈中站大多数的,还是学院派。数数师哥师姐们如今的成就, 林琅暗暗下定决心。十年以后,她或许也可以成为家喻户晓的女演员。圈内有一个很有名的事例。某师姐在校时演了一个有几句台词的小丫鬟, 于是沾沾自喜。可老师问那位师姐, 你十年后想达到什么地位?如果想达到十年后的目标,那现在,你应有什么样的资历?师姐恍然大悟, 于是积极向上、飞黄腾达。林琅把这个故事当做鸡汤,喝了一遍又一遍。她花了很大心思,四处打听。好在身处学校, 最不缺的就是人脉。林琅很快就听说,在某个周末, 江城有一场试镜。江城啊。她听舍友们讨论, 说起那部制作的班底,眼睛越来越亮。而且是周末,不占平时时间, 不用请假。林琅默默买了火车票, 在硬卧躺了一晚,旁边是陌生大叔的呼噜声,火车经过山洞时,窗外倏忽暗下, 她陷入梦乡。可这是最便宜的绿皮车,中间要停许多站,每当火车到站,昏黄的光线照到林琅脸上,她就会醒来。耳边是嘈杂的响声,甚至有人把行李压在她脚上。林琅一晚上都没睡好。她拉着行李箱,在试镜地点旁边开了个钟点房,洗个了澡,然后给自己化妆。真正上妆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凉水拍了拍脸颊。小旅馆中,厕所的墙壁上带着陈旧的黄渍,镜面也带着脏污。林琅深呼吸,然后被洁厕灵的气味呛得咳嗽。可那些成功的故事都有一个不甚美妙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