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尘很高兴自己两句话就成功的进了司令部,还以为要费些功夫,可自己也实在是做不来那些。他一边装模作样的看着月亮,一边细细感觉那枚戒指。可不管怎么感觉,他依然只能隐隐的感觉到那枚戒指的存在,还是不能确定它到底在哪。他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但他也知道自己如果想要拿回自己的戒指,也是不得不靠顾司令的才能办到的。可自己又该怎么做呢?他坐在那想了很久,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想的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顾司令也是一直以一个姿势的看着自己。顾司令晃过神来的时候,是他觉得冷了的时候,他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看柳烟尘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心下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冷了,脱下自己的大衣就披到了柳烟尘身上。“我不冷。”柳烟尘不打算接受顾司令的好意,然而顾司令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只道:“天色也晚了,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吧,别回去了。”这话顾司令说的时候可能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而别人听了却是一定会理解出另一个意思的。可偏偏听的人是柳烟尘,他真的只是听懂了字面上的意思。只想着或许有办法能去找他的戒指,完全没想别的。☆、陈赋宗柳烟尘依然住在上次的那间客房中,等到外面静了,他便偷偷地走了出去。他在客房中完全感觉不到那枚戒指的存在,想必那枚戒指若是真的在司令部,也该是在靠近高台的另一边。悄无声息的走了许久,一边躲着看守的大兵,一边悄悄地感觉着那枚戒指。就在他觉得距离那戒指进了一些,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实感觉到了的时候,背后忽然想起了一声厉喝:“什么人?”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去,入眼的正是之前抓他们的那个当兵的。“是你?”当兵的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怎么会在这?”“我,出来走走。”“我问的是你怎么会在司令部?”当兵的眉头皱了起来。“是司令带我进来看月亮的。”柳烟尘没有多想,实话说了。“司令带你进来的?”当兵的眉头皱得更深:“快回去,不要在司令部里乱走!”柳烟尘当然不想回去,可既然人家都让他走了,他也只得回去了。当兵的盯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的身影向着客房的方向走去,直到消失不见,他几乎在柳烟尘的背上盯出两个洞来的。柳烟尘难得的动了一下心眼,走远了之后便又从另一条路向刚才那个方向而去。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他这一下又直接撞上了同样“出来走走”的顾司令。“柳老板睡不着吗?”顾司令一见他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才出来吹冷风的。柳烟尘笑了一下,垂下眼眸点了下头。顾司令很是高兴,眼见柳烟尘又是穿得十分单薄的就出来了,虽然感觉很冷,但还是咬了咬牙准备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还没来得及脱,余光便撇见了刚才柳烟尘遇见的那个当兵的,立马把自己的衣服裹紧了,对着那个当兵的喊道:“赋宗,快把你的衣服给我。”当兵的正是不解,走过来正巧见到了柳烟尘,顿时皱起了眉:“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到这来了?”“你们刚才见着了?”顾司令瞅着他们两个人问道。“刚才见到了,他是司令的客人,不该到这边来,我就让他回去了。”“没事!”顾司令毫不在意,反倒是对那个当兵的说:“他愿意过来就让他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当兵的正要开口,顾司令却拉着柳烟尘道:“这是我的参谋,陈赋宗,你以后有什么事,如果找不找我,尽管找他。”“陈参谋。”柳烟尘规规矩矩的点了头行了礼。陈赋宗也只好回了礼。“你大半夜不睡觉,上这边溜达什么来了?”顾司令这才想起问陈赋宗。陈赋宗看了一眼柳烟尘,又看向顾司令。“你就说吧!”顾司令看了一眼柳烟尘,无所谓的道。“司令,煤矿出事了。”陈赋宗再次瞥了一眼柳烟尘,压低声音道:“死了好几个人,很蹊跷。”听了这话,顾司令即使再不清醒,也知道该先处理正事,但还是先对柳烟尘说:“你先回去吧,如果睡不着就随便走走,不过你千万别往西南那个角上去。”说完就和陈赋宗一起走了。柳烟尘自然是不会理会顾司令的话的,他只想找他的戒指,如果戒指不在那个方向他自然没兴趣去,可如果真的在,他是一定会去的。他向着他感觉到的方向走去,越往那边走,似乎越冷。他是很不怕冷的,但他此时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那么大概这边是有些阴气的。他没兴趣管什么阴气,因为他现在已经能确切感觉到那个戒指的存在了,看来方向没错,只要一直向那个方向走去,一定能找到戒指。又走几步,戒指的影子没见到,一双女人的高跟鞋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顺着向上看去,这是那日所见的九姨太。“我还想着是哪里来的骚狐狸,没想到还是只公狐狸。”女人的声音不像那日所听的嗲声嗲气,而是阴阳怪气的很是刻薄。柳烟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道:“我不是狐狸。”说得很认真,让九姨太看了差点笑得肚子痛。“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我说你一个男人做了戏子就已经都下贱的了,还勾引男人,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任是柳烟尘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这是在骂自己,但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个女人,看这个女人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索性眼不见为净,就准备离开。可偏偏那个女人还不依不饶,伸手拉住了柳烟尘的手腕,瞪着眼睛道:“我告诉你,你趁早离司令远点,别再缠着司令了。”柳烟尘完全不懂九姨太意思,他只知道自己要找戒指,虽然这事现在还不能明说,可其他的与他无关。他看女人拉住自己手腕的手抓的颇紧,便用另一只手推开,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想做我的事情,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说完,便转身走了。九姨太见自己的话没有一点用处,更加火冒三丈,指着柳烟尘的背影尖刻的骂着。骂了一会,她才恍过神来,看着柳烟尘离去的方向,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贱命就是贱命,进了司令部也自己找死路去。”说完,“哼”了一声就离开了。柳烟尘离去的方向,正是西南方向的那个角落。当然,他最终也没能到那个地方,因为顾司令难得细心了一次,听着煤矿的事竟然也忽然想起了好奇心这回事。想着自己特地提醒他不让他去,也没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常人都会好奇,那不就直接去了吗。想到这,他便扔下煤矿的事,直接拉着陈赋宗就向西南方向的那个角落去了,正巧远远的看见了柳烟尘马上就要走到那个地方了,魂飞魄散的飞奔过去把他拉了回来,明令禁止的让他远离这边,可却依然没告诉他哪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柳烟尘难得的有些沮丧,他感觉他的戒指就在那里,可司令却死活不让他去,以后想去恐怕要更加困难了。可自己也很难再进司令部了,还要想些办法再进司令部才行。他回到戏园子的时候,迎面便是钱班主一脸的担忧,见他无恙的回来了,似乎松了一口气,问了他两句,见他确实没什么事,便让他回房休息去了。☆、小女孩煤矿的事情似乎真的很麻烦,顾司令这几日都不见人影,柳烟尘的戏竟然也破天荒的没有来捧场。柳烟尘也不在乎,唱戏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事情,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他做他的事情,不在乎台下有谁在看。他唯一在乎的,依然是他的戒指。那日他已经确定了戒指就在司令部,而且大概就在他们所说的那个不能去的西南角落上。可是他现在出了司令部,那里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去的,他需要想些办法。可他的头脑中,丝毫没有关于人间计谋之类的记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窗外的夜幕已经落下,因为临近满月,月亮也十分明亮,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和顾司令说喜欢在司令部高台上看的月亮,他便带自己去了,下一次再见他时,自己要不要还这么说?他这样一想,似乎觉得这一个可行的办法。嘴角一勾,眼睛便看向了天上的一轮明月。月亮很明亮,照的不远处的屋顶上都是一片银白,可隐约似乎有一块阴影。他一怔,没预兆的就看见了屋檐处正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在看着自己!那是一个女人,身材十分娇小,小小的一团坐在屋顶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可那惨白的脸色和鲜红的嘴唇,却让人清楚的知道,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小女孩。柳烟尘从山里出来之后的这四个多月中,见过的人不过也不少,可若说他从心底不想见到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他盯着那个女人,慢慢站起身来,身体戒备着,像是警惕着她随时冲过来。屋顶上的女人也站起身来,看着他,嘴角向上一咧,像是从脸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口,露出了一个不能算是笑的笑容。紧接着,她身子忽然矮下去,越来越低,慢慢从屋顶上消失。柳烟尘双眸微垂,一下子就从那间屋子从窗口投射出来的影子中看到了钱班主的身影,以及在距他不远处的一大团模糊的黑影。他心头一紧,翻身从窗户跳下,几步跑到那间屋子跟前,撞开窗户一跃而入。门内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只有钱班主一人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他走过去伸手一探,发现钱班主还活着,从脉象上看似乎没有大碍,大概只是不知因何原因昏过去了。他扶起钱班主的上身,打算将他搬到床上去,才一起身,忽然发现钱班主的后颈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刚才仰面躺在地上,银针已经没入了大半根。这根针插在穴位上,这样的深度实在凶险,虽然表面上看并无大碍,可一旦拔出银针,他会有生命危险!柳烟尘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白纱紧紧包着的小包裹,仔细打开,里面是一片片的半透明白色薄片,他取出一片,塞进钱班主口中。将布包仔细包好放回怀中,这才去将钱班主后颈上的银针取下。银针完全取出的那一刻,一股鲜血顿时喷出,倾洒在柳烟尘脸上,映在他白的透明的脸上,看上去只觉得诡异。他伸手擦了一下钱班主的伤口,在最初的鲜血流出之后,便不再出血。他试探一下,确定已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将钱班主搬到床上去,门一下子被撞开了。戏班子的人一下子涌了进来,不管事实如何,他们所见的便是一脸一手血的柳烟尘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钱班主,若如此还不能确认是柳烟尘行的凶,那么他手上那根同样沾着鲜血的银针则是清楚的证明了这一点。“班主已经没事了,最晚天亮时也能醒来了。”柳烟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不妙,还好心的给他们解释,让他们不必担心。而这话话音未落,钱班主已经被抬走,而他则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生生的提了起来。“你对班主做了什么?”“他被人所伤,我救了他。”柳烟尘盯着一屋子人恶狠狠的目光依然面不改色。“你说班主被人所伤,是被什么人伤的?”“我,我不知道。”柳烟尘垂了垂眼眸,不看那人的眼睛。“你怎么就正好救了他呢?”壮汉看着他身后大开着的窗户,以及透过窗户,正对着的他房间的窗户也是打开着的。“我在自己的房间看见班主房中有人,就过来了。”柳烟尘目光躲闪,这副模样一看便是心虚。“是吗?我看,班主就是你伤的吧。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壮汉眼睛瞪得像铜铃,恶狠狠的几句话下来,口水喷了柳烟尘一脸。“班主真的不是我所伤,不信的话,等班主醒来一问便知。”柳烟尘解释不清,只得将希望寄托在钱班主身上。壮汉听了这话,手慢慢的松开了,柳烟尘正要松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脸,就听闻壮汉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不过看在你是台柱子的份上,我就让你等到班主醒过来。”说着,招呼身后的几个人:“给他关到柴房去!”柳烟尘就这样被几个人死死按住,压到了柴房中关了起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但却隐隐有些伤心了,为什么那些人不相信他,明明是那个女人干的,她是个坏人!他还救了钱班主呢,不过钱班主应该知道不是他不是伤了他的人,只要等他醒来,自己能出去了。在柳烟尘一门心思等着他们把自己放出去的时候,戏班子的人也在等着钱班主醒来。说柳烟尘是他们的台柱子、他们的摇钱树,表面上恭敬着、伺候着,可平心而论,他们却都不喜欢他。其实也说不上他哪点不好,可能就是他们觉得他太过清冷,也实在是不通什么人情世故,整日只是独自一人。偏偏生的这样好看,又天生是唱戏的料,只要有他在,大把的钱自然赚得,所以他们对他是又爱又恨。刚才见着这件事,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是不愿相信他。其实心里也知道,柳烟尘不太像做这事的人。☆、祸不单行柳烟尘在柴房里等了一宿,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想着钱班主这个时候怎么也该醒过来了,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来放他出去呢?他想着会不会是钱班主还没有醒,难道那个女人还做了什么其他的?就在柳烟尘胡思乱想的时候,钱班主已经转醒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半响才缓过神来。屋中有一个人在旁边守着他,不过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他没有叫他,而是自己静静的躺了一会。明明刚刚睡醒,可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累。就好像扛着大包跑了好几个时辰一样,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其实说来,他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独自一人好端端的在屋里坐着,忽然感觉冷风吹过来,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看见是窗户开了一道缝子,才站起身准备去关窗户,脖子就忽然一麻,然后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皮一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