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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1)

寒昭看着他右额上深深钉进去的箭矢,那溃烂的伤口,觉得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实在不高。不过想来他这样说也只不过是为了安慰那些小些的孩子而已,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平心道:“对方实力强大,又人多势众,最古怪的是,一刀下去如同砍不到实处。长老们拼死反抗未果,只能命令我们躲在此处才堪堪逃过一劫……”见平心神色悲恸,寒昭摇了摇头,问道:“你这里有什么靠谱的医师吗?”平心道:“有位小师弟学过一段时日。”他话音刚落,一个小光头就站了起来,问他:“是大师有什么不妥吗?”自从寒昭进到这道门来以后,就有不少担忧紧张的目光不断移向昏迷不醒的知非,寒昭于是点点头,道:“嗯。我在佛海耽误得太久了,找到他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正常情况。”小光头面露担忧,慌张疾走过来,周围转瞬围了一圈人过来,默契地噤声不敢大叫,就看着小光头又是探脉又是翻眼皮的,最后松了口气道:“没事,只是修士的自行恢复期,三两天就会醒。”听着周围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寒昭也放下心来。离开地下室后,寒昭在寒山寺到处看了看。智心说四处都有巡逻的人,但他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寒昭找遍了寒山寺都没找到,只能认为是是巡逻的人撤退了。因为寒山寺能独当一面的战力已经折损地差不多了,最有胆子最敢干架的平心也重伤不起,寒昭出于担心便多留了一会儿等知非醒来,再离开。离开佛海之上,寒昭往阴山去。他拿出那枚玉在手中摩挲,总有种宴白流也在阴山的感觉。途径高山大海,寒昭一路听见路人对小师弟----现在的四师弟林星来的夸赞,诸如什么“相貌英俊”、“为人亲善”、“实力高强”之类的,这都还好,最让寒昭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林星来身上居然被施加有“天下第一人”的名号。----这就相当匪夷所思了。现如今的天下第一人还没有易主,厉曜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就算厉曜不再是了,那这名头轮到知非,轮到寒昭徐鹤潜宴白流,都轮不到林星来身上。他才十七八的年纪,论资历论实力,都不是最顶尖的。当然无论是谁,当初成名时,也是有各种夸张的言论。毕竟大众总希望自己崇敬的人无所不能。但哪怕在旁人身上,从来没有过这样夸张到让人心慌的高帽子。寒昭只觉太夸张,或者这一天不应该这么快地到来,不由得怀疑给他安上这名号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但又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而且现在他要去阴山,于是暂时放弃了追究的念头。从佛海到阴山需要横跨三个大洲两片海域,其中包括有人迹罕至的苦海,和陆地面积最大的浦承州----哪怕寒昭不眠不休快马加鞭,也要四月余的时间,谈何容易。时间一日日从指尖溜走,寒昭也餐风饮露终于抵达了浦承州,他随便找了个酒馆坐下歇脚,唤来小二倒上了一杯茶。小二正应声要回身去拿,寒昭忽然喊住他,道:“还是要壶酒吧。”小二道:“好嘞----客官您要什么酒?我家酒楼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酒!千金不换的白赐呈长安乐有,上好的竹叶青春日乐女儿红也有,普通烧酒高粱酒更是数不胜数!不知客官您要哪种?”寒昭思索了片刻,干脆道:“把白赐呈和长安乐都给我上一坛。”瞧着是个大主顾,小二的眼睛都亮了,连忙兴高采烈连连点头,回过神就找掌柜的报信去了。掌柜肥粗的手指拨弄着算盘,把木珠子打地噼里啪啦作响,片刻后,他走到寒昭面前说了个数。绕是寒昭对俗物钱财没有什么概念,也知道这算是个大数字了----原来宴白流往常都是用这样的大价钱去买的酒吗?心中思绪万千的寒昭面上还是平静无波,手一挥就给了钱,掌柜喜笑颜开地拿着银票走开,两个下手模样的汉子捧着一坛酒走了上来,给他放在桌子上。两坛酒都上完了,最初和寒昭说话的小二笑着奉上一壶酒,和他介绍道:“客官,这是女儿红,掌柜看您有眼缘送您的,您不妨尝尝看?”寒昭伸手接了过来,轻嗅了嗅,只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清甜又带着醇香。他把两坛酒都收到了什么乾坤袋中,从旁边拿了个小酒杯来倾下酒液,凑到嘴边尝了尝。他已经许多年不曾喝酒了,不过以前倒是喜欢。他拿着酒壶,正放下,忽然觉得酒壶碰桌时的声音不大对劲。寒昭的眼神一瞬间警惕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手指悄然摸到了壶底,一层薄纸牢牢粘在那。寒昭小心把纸撕下来,展开一看。是一串龙飞凤舞的字迹:“寒昭,若是你来了此处,毋忧,缓来。”寒昭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宴白流的字迹----那家伙小时候还是他带着写字的,笔锋和他自己有相似之处,只是寒昭更内敛,宴白流显得锋芒毕露。寒昭看了看,把纸片收进了乾坤袋中,唤来小二问他:“你这可来过一位客人,红衣服,常笑着,容貌隽秀……”小二无需回忆多久就一敲手心道:“来过!怎么,客官您在寻他?”寒昭颔首。“他何时来过?”小二细思后,道:“约莫半月……还是一月前吧?”寒昭略微放下心来。长期紧绷的心弦略为放松后,寒昭后靠在椅背上,就听见身后人的议论。“青玄宗那个林仙师,最近真是风头大盛!”寒昭心中暗笑,那小子曾经还和他说过宴白流的酸话呢,怕也是没想到自己名声起得这么快。“可不是!听说也是功力深厚之辈………”“诶!此话怎讲!据我所知,林仙师是天下第一人的第四个徒弟,今年才十六七的年纪把?这功力深厚从何说起----还不是靠着他兄辈父辈的私下照顾。”“但是他春华宴赢了也确是事实!”“这话说的是没错,但你不知坊间有一传闻----”那几人齐齐问道:“什么?”“林仙师是和鬼魔做了交易,才赢了那春华宴!”那人信誓旦旦道,“你知道这次参加春华宴的有谁吗?”寒昭的手放在桌上,酒杯酒壶微颤。“药谷少谷主渊锦,妖族少年第一人青竹此类,”那人的话简直掷地有声,“据闻林仙师在宗门内很是受宠,并不怎么专注修炼,怎么可能赢过他们!胜过一两个,可以说是运气,但拔得头筹,未免也太假了!”“哦哦,原来如此!”“周兄看问题真是透彻,分析得甚是明了!”那被叫做周兄的男子得意地笑了几声,“过奖,过奖。”寒昭眼睫微颤,酒壶往桌上一放,正要起身时,就又听见他说:“据说他现在已经不满足这样的名声了,想要获得和他那个所谓‘天下第一人’对应的实力----你们知道他要干什么吗?”那几人齐齐问道:“干什么?”“千婴祭!”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寒昭一个拳头就挥了出去,径直击碎了他眼前的桌子。木碎垮塌扑通扑通地掉在地上,扬起灰尘无数。寒昭背光站在灰尘前,两手紧握,面色阴沉,冰冷的眼神恰如利剑出鞘,威势逼人。“你说什么?”第63章 阴山路(三)那人强自镇定, 两股战战道:“你、你是谁啊?光光光天化日的, 动手作甚?”寒昭黑沉的眼眸一眯, 上前一步揪住了那男人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周围的人瞬间作鸟兽散,而寒昭咬紧牙关一句一顿道:“----我在问你, 你刚刚,在说什么?”寒昭的声音如有千钧之力般轰然打在他的胸口,强大的压迫感密不透风地压住他。那男子整个人被寒昭提起来本就害怕, 两腿两手更是紧紧缩拢,无法自制地颤抖着。“我……我………”刚刚给他送酒的小二脸都给吓得煞白,想靠近又不敢,只站在远处颤着嘴唇笑:“客, 客官啊, 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手动脚?”寒昭不理他,单手揪着那人的领子把他举高,神情可怖:“说话!再和我说一遍。”那人颤巍巍道:“我,我说林仙师……”寒昭唇畔勾起一个冷笑:“嗯?”“我听说----听说,他为了提升灵力,要做千婴祭……”寒昭手一松, 那人就狼狈地跌倒在地。寒昭冷眼看他, “现在知道‘听说’了,刚刚怎不说?造谣造得愉快吗?”那人脸都木了一瞬, 而后抖着大哭,嚎啕道:“好汉, 好汉我不敢了!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说林仙师一句坏话,我说了……我说了我就无子无孙,五雷轰顶,不入轮回!”寒昭冷冷瞥他一眼,就绕开他回到自己的酒桌前,拎起酒壶干尽了一壶女儿红,喝得眼角绯红后又瞪了那人一眼,这才离去。那人被几个人扶着起来,他们讨论道:“那是个什么人?”“看他清清秀秀的,谁知道力气竟然这般大!”“真是不拿人当回事了,这样凶悍……老哥,你没事吧?”那个周姓男子余悸未消,慌乱点头又摇头,“没事没事……”“下手也太狠了吧,”忽然一人指着男子领口的血迹。“你瞧瞧,颈子这好大一片血。”男子一愣,真以为自己怕到连痛都感觉不到了,连忙翻开领子看,然后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无力道:“不是我的伤。”“诶对了,你别说,刚刚那人的脸貌气质可真是一顶一的好啊……”“呸,说些什么浑话呢?!”“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他那模样让我想起一个人!”“就你,你能想起谁?”“寒昭啊!寒昭!忘川剑主,逆天改命者,寒昭!”“啊?你确定?”旁人诧异道,“听说他许久不出世了,一晃这都多少年过了……”“我瞧着像。怨不得人家恼火,你说人家师弟不是,换谁也不能忍啊----还是,还是往那个地方说。”“往人家走了邪魔外道那里说----人家一个好好的名门正派,旗下弟子反被你污蔑,换谁都忍不了吧?”周姓男子喝了口茶压惊,道:“我还不是听说的!”“不过……”旁人侧了首过来,悄悄问他:“你真听说了,千婴祭的事儿?”周姓男子实在是被吓怕了,连忙摆手道:“你们好奇就自己去打听,我可是发了毒誓的!”“切。”那人道,“小气!毒誓能是真的吗,还不是你怕人家折回来教训你?”“那也没错。”周姓男子嘟哝,“多年前功力已经如是深厚,现如今更是让人不敢得罪了!”而已经走远的寒昭觉得脑中有些久违的眩晕感,不长的一段路竟然能走得这样缓慢。没等他独自走多远,一道呼唤不远不近地响起:“师兄?你怎么在这?”寒昭意识有些模糊,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宴白流在唤他,但又立刻反应过来不是,只是他的嘴反应倒是比他的脑子快,已然脱口而出:“宴白流?”一道雪白的身影缓缓立在他身前,对他伸出手,似是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林星来啊,师兄?师兄?你今日怎么醉的这样厉害……咦,你手怎么了?”他拿起寒昭的手看了看,手心还在淌血,沾得雪白的衣袖都是一片濡湿的血迹。“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寒昭被他扶着,喃喃道:“我还没醉。”林星来笑着应声道:“是是是,还没醉,还能喝呢。”他一边把寒昭扶向客栈,一边看着他的神色,小心问他:“你怎么来这儿了?是这有什么事情吗?”寒昭摇了摇头,“路过而已。”林星来略为放心了,眉眼舒展着笑了下,又问:“师兄你不在剑陵山,错过了许多好笑的事,我平日都是和你说话的,这你一走,我竟然不知道朝谁说道去。”寒昭道:“司寅呢?”他还记得司寅就是厉曜新收的徒弟。林星来撇了撇嘴:“他!你还不知道,笨嘴巴一个,和他说一句话他回我得半天,懒得和他说了。”寒昭道:“那是人家天生的事,别老抓着这点事不放……”林星来委屈道:“你到底醉了没啊!好不容易见我一回,怎么还总是说教!”寒昭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二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一家客栈前,林星来扶着寒昭:“小心有门槛,抬脚,嗯对……掌柜,再开间房。”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要点醒酒汤不要?”林星来道:“当然要了,温热的,别太烫了。”掌柜的点了点头,旁边立马走了个小二出来笑意盈盈带他们去房间。林星来还在和他说:“娇娇师姐的鱼不小心又被我抓了一条,这次我可被她打惨了,师父还不帮着我说话。还有那个鸡,也就尾巴好看了点嘛,我揪了一根,被娇娇师姐把手臂都打伤了!”他说着,撩开自己的衣袖展示给寒昭看,那上面还留有一道浅浅的疤。寒昭忍俊不禁:“那是锦鸡,很贵重的。还有你,怎么尽去抢成娇师妹的宝贝?”林星来不满地嘟哝:“拿鸡当宝贝?切!鸡重要还是人重要!”“话说,师兄你别觉得我嫉妒人。”林星来在寒昭面前总是从不避讳,直接就说出口了,“司寅那人我是真的讨厌,真的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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