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游晴树没有被邵森的“冷漠”击退:“……那你,最近忙吗?”邵森那时真傻了,顺着游晴树的话就说了下去:“……对,忙,我最近很忙。”“……”游晴树根本没有办法把话说下去。邵森的语气跟说的话,也不像是要跟他说下去的意思。游晴树感觉很委屈,他都已经主动打电话过去了,邵森竟然还跟他生气。他扔掉了手中的娃娃,最后一次说道:“……我这两天,都在纽约,嗯,有工作……”邵森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说错了话。听到游晴树在纽约,他心里自顾自先放起了烟火----他在纽约!他到纽约来了!一定是来找自己的!可脑子就是控制不住他这张嘴,哪怕心里已经乐得能开出朵花来了,邵森开口还是冷酷:“……哦,然后呢?”游晴树难以置信。邵森竟然对自己这么冷漠。难道他真是将他们之间当作真正分手来处理对待了吗?想起这几日所受的压力以及下午被整蛊时的那种委屈,游晴树咬住了下唇,然后吐出一句:“……没有什么然后了,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去死吧。”游晴树骂完这句,就挂了电话。而邵森被游晴树这么骂,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前一秒还在开心,怎么下一秒游晴树说翻脸就翻脸了?邵森还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回个电话,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他们刚才的话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可刚才自己好不容易表现的那样“冷静”,这会儿要是一个电话回过去,不就叫游晴树知道自己心里着急了?那个没良心的小宝贝,到时候说不定会怎么得意呢。但他说他在纽约,在纽约啊。无视了游晴树说过的工作,邵森认定他为了自己来的。偏偏时机不凑巧,邵森最近在旧金山出差,一时三刻还不能回去。要不偷偷回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邵森的心思正活络,然后就听到了阮语贤的敲门声。“进来吧。”阮语贤步子慢慢地进来,他以为既然是游晴树主动打来了电话,那他们之间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因此说话语气轻快了不少:“我要申请下班了。”“嗯,可以,辛苦你了,回去吧。”“嗯,那我就先回去了。”阮语贤盯着邵森的脸,毕竟当他助理这么多年,稍微还是能读点心的,“……我觉得……”“你觉得什么?”“……我觉得你的脸写着你要去找你的乖宝贝了。你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吧?”“……”莫名被戳穿,邵森就好奇阮语贤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他好面子,立刻说道,“当然不会,你把我看成什么了?”“不会就好,这次你要是走了,我可招架不住。要有人问起,我就只好实话实说你最近被爱情迷惑了心,而且是被一个小男生迷得神魂颠倒。”邵森摆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我觉得你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被迷得什么神魂颠倒,你夸张了。”“是吗?”“当然。”邵森道,“好了,你可以走了。”阮语贤行了个大礼:“yes,my lord.”但这么说,邵森还就真的不好偷偷回纽约了。这回是因公出差,这边在谈的项目没了他的确不行,要留下阮语贤独自一人承受火力,怕他是真要暴走了。等到邵森终于知道游晴树给自己打电话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在两天后了。他在旧金山的工作暂告一段落,还想方设法动用关系搞来了游晴树的行程表,知道游晴树这回真的只在纽约待了两天时,他直后悔那晚为了一点面子而没有选择去找游晴树。其实神魂颠倒就神魂颠倒吧,他对游晴树的确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喜爱。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处于“冷战”状态,但邵森关注游晴树一举一动的频率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高。游晴树的整蛊节目在国内上了热搜,他在其中被骗被吓的可怜受惊模样虽叫人心疼,但因为跟他往日表现出来的形象反差过大,一时间又圈粉无数。邵森将这个节目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每看到游晴树紧攥着手链不放的画面时,他的心都要软化了----那时候,他心里想着的人一定是自己,他也一定是想要跟自己言好讲和的。邵森认输了,既然游晴树想要公开,那就公开吧,他想要婚姻家庭,那就给他婚姻家庭。哪怕他在这场感情中的付出跟收获不对等,也都罢了,他只是想要游晴树在他身边,只要游晴树在他身边,其余一切都是能够商量的事。第二天,邵森就去订了一对戒指,打算之后求婚时用。但要等,工期不算很长,大概在十五到二十天。而邵森刚好要去热带雨林一趟----跟游晴树刚冷战那几天,他一时冲动,跟几位好友一起报名了一个在南美亚马孙雨林的探险团,为期十天。这几天为了适应到时候雨林的环境,他们都在做着必要准备,而这几天随时准备出发。因为将要深入原始丛林,所以那十天肯定是要过上无网的原始生活----这也是阮语贤觉得这段时间邵森做事匪夷所思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竟然会因为跟伴侣闹脾气而选择去热带雨林探险,一般人会这样吗?大概是想到往后余生自己都要被游晴树紧紧圈住,这回邵森就想任性地冷冷游晴树了。邵森想好了,这十天就当让游晴树好好成长成长,体验一下完全没有他的生活----毕竟等回来,游晴树再不理他,他就要自己送上门去了。于是这厢邵森一声不吭地跑去了亚马孙。而另一边游晴树又偷偷来了趟美国。游晴树也是带了戒指来找邵森的。那天生气骂了邵森挂了他电话,其实都是出于真心的作为。可生气之余又带着委屈跟舍不得,也是无法忽略的。心里到底是有邵森的,虽然那晚邵森对着自己说话的态度简直又冷漠又贱,可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被邵森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了,游晴树也还是想着要找邵森和好----总之先和好了,到时候就他那晚的态度问题可以再算账,游晴树的心里这么想着。游晴树的戒指不是订做的,也不是在国内准备好了带来的。是他到美国后,路过一家戒指店,脑子才有了这个念头----毕竟事不过三,还有第三次机会的,他这次直接带上戒指去求婚就是了,他就不信这样邵森还要拒绝自己。游晴树带着戒指直接就去了邵森的庄园,他对那里熟门熟路,而管家佣人也都认识他。就是没有找着邵森。对他的到来,管家表示非常惊喜,可接着又很遗憾地告诉他,邵森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这边了,他也不清楚邵森的踪迹。管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在闹脾气的事情,他以为游晴树突然来这边是为了给邵森一个惊喜。游晴树想跟邵森见面,总要先找到他在哪里,这样的情况下,游晴树就只好给邵森打电话了。可奇怪的是,他连邵森的电话都打不通了。游晴树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的提示音。好在游晴树还留有阮语贤的联系方式,虽然他很不想从邵森的助理地方去得知邵森目前的情况,毕竟这样会显得他们陷入了感情危机一样。但想知道邵森在哪里,眼下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是在游晴树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候,一个噩耗从国内传回来。余正初给他打了电话,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在电话里告诉游晴树,宋云舒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目前还未脱离危险,生死难测。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感觉没什么人能看到,但还是抓住机会宣传一下。就是开了一篇新文《但是我有哥哥啊》,现代生子,传统霸总攻x单纯受(受有一点智力缺陷的设定)。这篇文就不虐,嗯,一点都不虐的那种小甜文。有兴趣的可以来看哦~点开我的专栏就能看到啦~☆、第 52 章一个晴天霹雳朝着游晴树砸下来。他握着手机,一时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在哪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余正初当然知道这对游晴树而言是怎样的打击,犹豫了一下,也不敢在电话里说多:“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游总打电话叫我联系你的,你快回来吧。”“……好……”挂了电话,游晴树双手都颤得不成这样。便是余正初没有明说,他也能猜到,情况一定是很严重了,才会到连游自明都知道,还叫余正初通知他去的地步。这时候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邵森在不在他都不计较了,游晴树赶紧订了最快的机票,立刻就启程回了国。连续坐长途飞机本就是件辛苦的事情,来回足有三十多个小时,而游晴树根本无法在回程上休息,他满脑子都是宋云舒出车祸的事情,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是在众人面前,怕是都要急到哭出来。余正初在机场等他,游晴树下飞机的时候脸色异常苍白,甚至忘记了遮掩自己,还引了一场不小的骚乱。余正初跟几个保镖护着游晴树上了车。十多个小时过去,宋云舒的情况应该有定论了,但余正初从见到游晴树开始对此只字未提,只是说直接送他去医院。游晴树心里就明了,结果大概已经出来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游晴树就好像麻木了所有的知觉,坐在车内,他整个身躯像是涨了水浮着:“……我妈怎么样了?你跟我就实话实说吧……”余正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敢说,不敢开口将噩耗带给游晴树。游晴树见他沉默不语,更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无法说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开口的,就好像,那瞬间,灵魂是脱壳了。他问:“……我妈还在吗?”余正初深呼吸了一口气,艰涩地说道:“……伤得太严重了,没救回来……”游晴树最后见到的,是宋云舒的一具尸体。宋云舒接南媛媛放学回家,路上遇到开着大车的酒驾司机,正面直撞,南媛媛当场死亡,宋云舒抢救六小时,还是没得救回来。游晴树在医院见到了他妈妈的丈夫,他哭得昏天暗地。媒体闻风出动,这样对游晴树而言是巨大打击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则是热点的绝佳养料----谁都想拍到游晴树此时此刻的模样,想知道失去了母亲的游晴树会是什么模样。游晴树早到一步,走进医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媒体,但想要离开的时候,医院门口已经堵满了媒体记者。游晴树在楼上就能看到门口这些摆足了架势的记者们,最后离开的时候只好从地下走,司机将车开到了电梯门口,他一出电梯立刻上了车,才成功离开。成长好像就是这样一瞬间的事情。在那一瞬间,游晴树觉得自己好像只是这浮华世界的跳梁小丑。他母亲去世了,闭目长辞;他悲痛欲绝,难过到眼泪都流不出来,向心内逼落出了血;而外面的人,蠢蠢欲动,虎视眈眈,不是为了在这时给予他零星半点的鼓励和安慰,只是想拍下他情绪崩溃失态的丑陋画面。他怎么就成了这样的角色。在这样的时候,他都找不回自己或许该有的独处跟清净。宋云舒的丧礼在三天后的一个清晨举行了,游晴树亲手将宋云舒的骨灰盒放进了狭小的墓地。她跟南媛媛葬在一起,捧着南媛媛骨灰盒的是南叔叔----同时失去了妻子跟女儿,这个生性温柔的男人在短短几天内变得憔悴不堪,狼狈十分。他说着,将来自己也会葬在这里,陪着他们母女。游晴树一直都没当众哭过,他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也不想让别人瞧见自己那种模样。可在听到叔叔那句话时,泪水却翻涌而出,怎么都止不住。他想自己一定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因为听到这句话时,他心里更多是嫉妒,对南家父女的嫉妒。他看着南媛媛小小的骨灰盒放在旁边,只是想着,以后妈妈就只陪着你了,我却是再也见不到她了。也许宋云舒有过偏心,生下南媛媛后,她的生活重心移到了她现有的家庭上,对游晴树的关心关注不如以前。也许她也说过错误片面的话,不顾游晴树听到时会有的心情,叫他伤了心。也许在她心里,游晴树渐渐不是她最心爱最重要的人,毕竟她再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游晴树也慢慢长成大人,与她渐行渐远。纵使她有很多缺点,可在游晴树心里,这都是唯一的妈妈,是他最喜欢的人。他回到自己的家,看着那如今满是被他东西堆积满了的小家,眼前浮现的却都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他怎么就会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又要在这样的时候记得这么清楚。他记得在哪个地方,宋云舒喂他吃过熬得香喷喷的南瓜粥。又是在哪个地方,宋云舒为他换上了新买的鞋子。在家中不大的舞蹈室里,宋云舒带着他一起跳舞。她说,我们晴树真棒,真有天赋,将来一定会跳得很好。那时他才六七岁,他从三岁开始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跟着母亲开始学习古典舞,母亲所有的目光跟称赞,便是他世界美好部分的一切。他小时候有一个小小的八音盒,拨动发条就会唱歌,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他甚至都想到了这个八音盒,可是他连再唱这样一首童歌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他再无妈妈的怀抱。游晴树把自己藏在狭小的储藏间里,蜷缩在一张已经蒙了灰尘的蓝色小床上。这床是他小时候睡过的。那时他黏人得很,到上小学的年纪了,还是不肯一个人睡,每晚要都偷偷从自己房间跑出来,钻到父母的床上。宋云舒拗不过他,最后买了一张小床,就放在他们床边上。小床一半连着他们的大床,另一边怕小孩半夜翻下去,则是围栏的设计。那床是游自明亲自动手组装起来的,游自明从以前开始就脾气不好,一边装一边说他这小屁孩多事,都多大岁数了,还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不害臊。那时哪里能看到,其实在不久以后,这个家就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