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员工已经撤离完毕了。剩下的安防人员全部在外围坚守,以保证韦恩科技不会落到他们主人以外的任何人手中。仓鼠球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层咔咔展开,变成了一个宽广的防护盾。托尼尼一落地,就唰地在桌上铺开了飞船图纸,同时黑进了韦恩大厦的科技系统中,给他的破解工程提供助力。托尼·斯塔克失去过太多太多人了。但存在于斯塔克血脉里的骨气,让他习惯于无论何时、都保持前进。他也知道自己一投身于工作中,就很容易忘我。托尼尼提前给仓鼠球设置了检测危险自动脱离,然后跟小蜘蛛说:“保持镇定,kid。乔宝的安全交给你了。”小蜘蛛还没张口回答,就被突如其来的恢复本体惊呆了。蜘蛛侠懵住,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医生。蜘蛛侠:“你、你给我兑了时间?呃……为什么是现在?”乔沃德:“spidey,我只是觉得我需要一个拥抱。”蜘蛛侠立刻张开手臂抱住他。他一直呆在乔沃德的围巾下,也注意到小医生一直在因头疼而揉着后脑。他在办公层里找了一张沙发,把人轻轻地安置在上面。蜘蛛侠看着小医生合上眼。他蹲在边上,手里握着对方冰凉的双手,仿佛这样就能向对方输送体温和勇气。但未成年英雄心里有某种一脚踏空的感觉。尤其他很快用光自己的本体时间,变成一颗球球,即将进入休眠的时候。他焦虑地想,现在只剩下乔和托尼了……谁能保护他们呢?……雨果·斯特兰奇医生并没有进入避难所。对于哥谭来说,“避难所”这个概念本就不存在。他只是在这个夕阳西落的血色傍晚,在自己家中打开了留声机,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静静品读自己从前整理的病人档案。雨果·斯特兰奇----虽然跟奇异博士史蒂芬·斯特兰奇有同一个姓氏,但他的经历与奇异博士天差地别。他在人前的身份非常光鲜。他是哥谭州立大学精神病学教授,阿卡姆首席精神病学医生,还曾一度担任韦恩集团压力评估部门的专家。他将毕生心血倾注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之中。但没人知道,在人后的阴暗面,他是一个十足变态的人体实验狂。他将阿卡姆作为自己的实验基地,将其中的病人、乃至街头的无辜者当做实验品,以完成自己憧憬的非法基因改造实验。他爱将正常人改造成精神病患者,将精神病患者治愈、又再次将他们逼疯。他置身于一群任他摆布的精神病人之中,心中将自己加冕为阿卡姆的国王。腹语人就曾在接受他的治疗后,成功摆脱了黑暗人格的掌控,甚至在蝙蝠侠的帮助下找到工作、重回社会;但雨果结束了对他的观察后,随随便便设计了一个陷阱,就再次将腹语人逼回深渊。这个自封的阿卡姆国王,这辈子只在小丑手上栽过。他甚至不敢亲自去治疗小丑,而是指派了当年还年轻的犯罪心理学权威----哈琳·奎泽尔前去治疗。后果可想而知。被小丑蛊惑后,成为小丑女的哈莉·奎茵,跟着小丑越狱时,差点没把他活活打死。“ah……想念当年与你并肩作战的时光,我的老友……”雨果一边翻看着精神病人档案,一边用眼镜布,仔细擦拭被泪水蒸上了雾气的镜片。门被轻轻敲响。雨果警惕:“谁?”门外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有您的重要信件,雨果先生。”他拿起沙发旁的□□,打开门。门外是凄凉无人的街道,和逐渐落入地平线的血色残阳。一个黑发蓝眸、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微笑着立在那里。“您还记得我吗,雨果先生?”青年轻声说。“也许您对我的父亲印象更深?”他将一封密封信件,从门缝中递了进来。信封上是漂亮的手写体。“致我忠诚的旧友雨果·斯特兰奇----汉尼拔·莱克托”。雨果肃然起敬!他飞快拆封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的确是汉尼拔的口吻,汉尼拔的字迹,他毕生崇敬的那位心理医生,在信件里用恳切而不失矜贵的措辞,请求他去如今已经陷落的阿卡姆疯人院,取回多年前封存的重要医疗档案。他攥紧了手里的信,再次用另一种目光,打量门口的黑发青年。在心理医生的视野中,人们的情绪通常纤毫毕现,但他只能在对方稍显憔悴的脸上,看见平静和漠然。青年镜片下的眼睛很蓝。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都异常甜美无辜。但这双蓝瞳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蓬勃地燃烧。这让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某种可怕的光。身为精神病医生的雨果,对这种目光非常熟悉:拥有这种眼神的人,一旦决心做什么事,他死也会做成。“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乔治还是乔恩?无所谓,先进来说话。”雨果打开了门。黑发青年礼貌地在鞋垫上擦净足底,踏上名贵的木地板。当他进门,雨果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还提着一把双管猎枪。猎枪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枪管上还有陈旧的斑斑血迹。雨果:“你想进入阿卡姆,代你的父亲取回档案?汉尼拔医生让你来找我是正确的。阿卡姆疯人院内部有无数致命机关,都是为了防----咳,你懂的,基本就是防那一个人。”提着枪的黑发青年在客厅里逡巡。听见他说话,青年用平静而温和的语调回答他:“是的。那份遗落的档案,对我父亲而言至关重要,而他也愿意同您分享----即便像他那样谦逊的人,他也不得不认为,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能透彻分析小丑的档案了。“雨果浑浊的双眼中,顿时发出了亮光!他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分量----毕竟他是曾与汉尼拔、小丑,同在一张桌上交谈过的人。那天,他坐在一张长桌的正中部分。左侧是衣着考究、西装革履的巴尔的摩心理医生;右侧是脸皮惨白、裂唇而笑的小丑。----老天,那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场景!本作为介绍人的雨果·斯特兰奇,被空气中无形交锋的压迫感,逼迫得头皮发麻。他的口舌打结,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致开场词。“你知道上一个试图研究我的人,最后变成什么样了?”穿着精神病服的小丑,一张张往桌上丢着纸牌。他百无聊赖,精神恹恹地喃喃着。“我电傻了她。然后将她从人类变成了一条母狗。”汉尼拔:“你知道上一个研究我的人,最后变成什么样了?”他双手在桌上交握,唇边仍是温和绅士的微笑。汉尼拔:“他成了我餐盘中的一块肝----还淋着酸甜的树莓酱汁。”小丑丢纸牌的动作一顿,骤然爆发出尖笑声!小丑:“为什么是树莓汁?噢----我知道我知道,那块肝一定来自一个油腻的胖男人!”汉尼拔:“一次颇有成效的尝试。有时你不能指望食材自己生长良好,只能用顶级的料理手段去弥补……”雨果的思绪从那场看似愉快的攀谈中抽离。他朝乔沃德说:“稍等,我去做准备。”他回到卧室里,快速穿上外衣。在寻找帽子的途中,他忍不住再次打开信件,贪婪地又了一遍文字。但这一次,心细如发的雨果,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从汉尼拔5年前第一次发现阿卡姆,到5年后被捕,这期间他们一直持续通信。因为信件本身涉及了大量违法人性实验,他和汉尼拔之间的信件是有某种“暗话”存在的。他第三次通读乔沃德给他的信,字迹和口吻的的确确是正确的,唯独没有一处“暗话。”----信件是伪造的。发觉了这点的雨果,立时想要转身去客厅拿枪!但提着双管猎枪的黑发青年,就立在卧室门口。窗外天色日渐阴暗,他那双蓝瞳在昏暗的光线中,越发显得亮得可怕。青年脸上仍是礼貌温和的微笑。他与汉尼拔几乎如出一辙的浅蓝眼眸,不偏不倚地直扣雨果双眼,微微弯起的诱红口唇里,吐出带着一点巴尔的摩口音的英文来。他轻声道:“ready when you are,doctor.”哥谭逐渐暗下来的天边,蓦地滚过一声闷雷。就在这一瞬间,在雨果的视野中,这个孩子的脸,开始与另一个人的脸无限重合。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的拔叔是安东尼版的年轻20岁版本……第63章闷雷。哥谭今夜暴雨。黑色的雨水, 冷冷击打在乔沃德身后的窗棂上。卧室亮着昏黄的灯。雨果注视着他,双手在身体两侧张开, 表示自己无害, 然后缓慢道:“孩子, 多点耐心。你想进入阿卡姆,总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乔沃德:“比如呢,先生?”雨果:“比如防毒面具和防弹衣。阿卡姆不久前才经历过混战,我不确定稻草人的毒气是否还管用----然后如果你不介意, 我需要跟你的父亲打一通电话。”雨果·斯特兰奇,再怎么说也是哥谭的狠角色之一。虽然他老了, 但不代表他可以被一个半大小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汉尼拔的医疗档案, 对于雨果这样狂热的精神病医生而言, 价值千金;但如果这份档案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要他去阿卡姆那个鬼地方开路, 还不如被一枪崩死。黑发青年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雨果当他默认了,缓慢半侧身体, 拿起了卧室的电话。汉尼拔目前被关押在巴尔的摩中央监狱里。他被判了9辈子的无期徒刑----当时的新闻媒体特别爱拿这个当噱头。无期徒刑尚且能减刑。9辈子这个量刑, 意思就是要他在监狱一直呆到老死。但有时候, 雨果不确定被关押的人究竟是谁。他一直持续关注汉尼拔的消息。上一个看守他的狱警成了“警员杀手”。上上个狱警, 某天下班后回家,毫无预兆饮弹自尽。更别提他入狱九个月,中央监狱就暴动了3次。后经看守人员几次内部申请,汉尼拔被调换至特殊隔音的单人牢房。但这不代表他的特殊地位有所下降。就如现在, 雨果拨打巴尔的摩中央监狱的号码,要求紧急联络汉尼拔,接线人员甚至没有申请上报,就立刻转接了。“我的老朋友,你选了一个好时间----我刚好要出门。”巴尔的摩医生的嗓音很特别----既不算得轻快,也不能算沉稳。他与人交谈时,声线会持续稳定在一种令人舒适的频率区间,像柔软的羊毛刷抚过神经。雨果开始思考措辞。他不知道该怎样把“你的好儿子大晚上的提枪邀请我去阿卡姆”这个意思,婉约侧转地表达给他听。他转身看看身后的乔沃德,稍微捂了点话筒,假装轻松道:“汉尼拔医生,您让养子登门拜访,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他说完特意顿了顿,等着汉尼拔的反应,看会不会有什么破绽。汉尼拔的确停顿了1秒。“乔的表现,还算符合礼数吗?”他微笑着抛回了一个问句。雨果试探不出什么,只好自嘲道:“如果带枪拜访客人是当代年轻人的潮流,那我想我的确是老了。医生,您是否在阿卡姆疯人院遗留了重要档案?那地方现在可不好走,尤其去年那些蒙脸义警消失以后,那儿都打过几场仗了。“汉尼拔一边低头挽袖看表,一边倾听。他脸上自始至终都是平淡神情,只有一边眉尖越抬越高。汉尼拔:“----是的。我上次来参观时,的确将一份重要档案遗落在阿卡姆的资料室了……但我没有授意乔来找你。”雨果愣了,目光看着那份伪造的信件:“那……”汉尼拔滴水不漏地替人圆谎:“胆小又任性的男孩,是不是?也许让他一个人进入阿卡姆为我取档案的任务太过艰难,他是否向你耍了些小花招,想哄你陪他去?”雨果心里的疑虑被打消了大半。雨果:“你太见外了,老朋友……这种事情,向我说一声就足够了。”他准备挂电话时,巴尔的摩医生温和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帮我一个忙----请别惹恼他,也别惹恼我。好吗?”雨果虽然跟汉尼拔互称好友,但因为汉尼拔可怕的智商和掌控力,两人的地位到底是不平等的。雨果没来由打了个寒噤,回答道:“好的。”巴尔的摩医生挂上了电话。他闲庭阔步,从洞开的牢房门中走出。走廊上是正在暴乱的囚犯,和连滚带爬的狱警。布莱尼亚克带来的末日景象,让这次暴乱变得更加致命。汉尼拔悠闲地走入人群。他如同一尾巨鲨,潜回深海之中。……乔沃德带着防弹衣和防毒面具,跟随雨果抵达阿卡姆疯人院。现在是晚上8点左右。距离布莱尼亚克第一次直播,这是第10个小时。大超的休眠,将会在第12个小时结束。他的休眠时间比其他球球都长一点。只要大超结束休眠,就代表所有球球都能重新拥有战力。而在这之前,乔沃德给自己的任务,就是保证时间点数再次充足。治疗美队一下子就把点数花到仅剩247点;但他绝不后悔这个决定。等小蜘蛛进入休眠后,他绕开托尼尼,悄悄出来找雨果。在来的路上,乔沃德用系统检测了一次自己的受伤情况:24%,这是他左手骨折的受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