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个人又略微转了转头往后面的左右两边瞟了瞟，也不见有人影经过，于是那个人又慢条斯理地回过头来对着木头，抬起眼看着木头的眼睛，“别玩了，带我去找另外一个小秃子，我就饶你一命。”说着他就要站起身来，忽然哐当一声，一个粗木棍就着脑袋砸了下来，顿时之间那个人就应声倒地没有一句哀嚎，也不再动弹了。木头连忙围了上来，往地上看了看那个人，对着后面举着棍子的石头说道，“会不会出人命了？”石头却一只手扛着木棍，一只手叉着腰，往地上瞥了瞥，对着木头说道，“你让一让。”木头看着石头，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又往后退了几步。随即石头又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木棍，往下一挥木棍在空中撕开了空气传来一声闷闷地呜声，紧接着重重地落在那个人的身上。这一棍顺着石头的力气往下滑，刚接触到那个人的身体，那个人就龇牙咧嘴地一把爬起身子大叫起来，“啊，你这个臭秃驴！”随后石头又往那个人的后颈敲了一棒，那个人顺势往地上一扑，不再动弹了，石头却又对着那个人的身体再次举起了木棍。看到这个情况，木头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石头，“别打了，待会儿真要出人命了。”“我看他是装的。”石头扬起下巴对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撅了撅嘴。“别打了，我看他就算是装的，挨了这几下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我们赶紧走吧。”木头一边劝着石头，一边拉起石头的手晃了晃。“好好好，走吧。”石头将木棍扛在自己的肩上，拉着木头就往一边走了。他们两个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过来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阿弥陀佛。木头对自己说道。死了活该。石头对自己说道。第一十章 一行清雨“我们的东西呢？”木头和石头结连转了好几个弯，随后才慢下脚步来，木头一边跟着石头往前走，一边向石头问道。“什么东西？”在木头前面走着的石头不知道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要故意逗一逗木头，一脸茫然地扭着头回过来对着木头说道。“你的花生和我的糖啊。”木头看着石头一脸茫然的样子，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哦！”石头看来是真的忘了这回事了，恍然大悟般说道，“我刚刚去搬木棍的时候好像就放在那里了，得回去找一找了。”石头转过身就要往回走，木头一把拉住了石头的胳膊，石头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着木头，木头严肃地对着石头说，“现在去，万一那个人醒了，找了更多人来抓我们就正撞上门去了。”“可是我的花生，还有你的糖，我们不能不要了呀。”石头甩了甩木头拉着他的胳膊，又对着木头认真地说道，“我们小心一点，说不定他还没醒，也说不定已经有路人帮忙把他带去看大夫了呢，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嘛，好不好？”听到石头的话，木头也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松开了拉住石头胳膊的手，一只手滑了下来，石头却顺势握住了木头的手，木头抬起眼来看着石头，石头也正在看着木头。看到木头抬起眼来看着自己，石头对着木头坚定地点了点头，木头也用力地点了点头，手心也握紧了石头的手掌。随后石头回过头去大步地向着刚刚转过来的街角的方向走去。由于刚刚走得急，是急着想要转过街去防止有人跟踪，糊里糊涂地转了几个弯，也记不清转了几个弯，也记不清是往哪边转的，两个人在街角的分叉路口东走走西走走，看来要找回去还有点难度。随后石头记了起来，抓住一个人就说自己之前买花生的那个店的名字，问对方那个店在哪里，东拐西拐地总算找到了那个地方。不过出来的路口是另一边的路口，离他们丢下那个人离开的那个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一段是直直的一条街，中间也不见还有什么分叉路口，没有办法再从旁边穿过去。木头看了看街道，用力地探了探身子，依然没办法看到刚刚停留的那个地方的情况，石头只得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石头，石头也正看着他。石头的目光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像是又一块磐石积压其中，让里面的意念一分也动弹不得，石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木头，木头明白石头的想法也像钉子死死地钉在墙面上一般死死地钉在了石头的脑海里。但是木头还是伸手去拉了拉石头，又用柔和的眼光去看着木头，微微挑了挑眉，眉头之间微微泛起一丝丝褶皱，像是平滑的丝绸之间被刮起的细丝。别去了吧，我们不要了好吗？木头温和而带着询问的眼神在说。不可以，我一定要拿回来。石头回望着木头的眼神很坚定，也很固执。那我和你一起去。木头握起了石头的手，自己的手握着石头的手往上举了举，向着石头用力点了点头。不行。石头微微皱了皱眉，对着木头摇了摇头，轻轻地撅了撅嘴。你在这里等我。石头用力地反过来握了握木头的手，眼睛看着木头又往地上示了示意让木头呆在原地。随后，石头就转过头松开了手，飞速地往那边跑了过去，木头的手正想去抓住石头，石头的手却已经离开了，木头的手只是在空中微微地滑动了一下。总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木头隐隐地这么觉得。忽然之间一直悬在头顶上不肯翻身落下来的雨一点一滴地渐渐大了起来，一丝一丝的雨划在木头的脸上，落在木头的衣服上，渐渐地将空气变得湿润起来，四周忽然变得朦朦胧胧，在雨雾之间，看不真切了。就好比是雨快来了，虽然不能知道它确切的降落时间，但它始终会来，而我们早已经知道雨会来，却依然在雨来的这一刻毫无防备地被淋湿。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从第一缕乌云开始缓缓聚积之时，这一丝丝雨水在这个时刻选择来到地面，划在木头的身上，或许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恍惚之间木头也忘了去看石头的动向，猛地回过神来，木头才看到，细雨之间，石头闷着头，怀里抱着一兜东西就往着这边跑了过来。幸好幸好。木头低下头舒心地笑了笑，一边怨自己的胡思乱想，一边放松下来想起避雨的事情来。木头左右望了望看有没有可以拿来避雨的东西，垂着头往四周左看看右看看，才看到一边有一张形状不规则扔在地上的一小块右布。木头侧身过去捡起油布，就着地面擦了擦，又举着塑料布平摊着接了一点雨水，随后又擦了擦才站起身来，试探性地往头顶上举了举，大小只够勉强遮住自己一个人的。待会儿给石头遮吧。木头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油布折了起来往自己的怀里揣。放心地找好了遮雨的小工具，木头才低着头拍了拍自己揣着油布的胸怀，露出了微笑准备向着石头迎过去，忽然一抬头，刚刚正冲着自己跑过来的石头却消失不见了。木头立刻往街道中间又跑了几步，冲过去寻找石头的身影。整个短短的街上面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行人，两边的店铺也紧紧地关着门，没有一丝生气，街道上的烟火气息恍然之间都被这雨冲散了，雨水带来的雾气之间也添了几分虚无缥缈之感。恍惚之间木头分不清这究竟是真是假，也是真的希望是一场梦境。如果立刻被叫醒了过来，仍旧是睁开眼睛日复一日地去担着水，偶尔和石头嬉笑打闹，从前的日子忽然显得格外安心自在起来。石头确确实实不知所踪了，木头立在街道中间原地转了一个圈，又反过去又转了一个圈，石头依然没有出现。木头静静地立在街道中间，随后往之前卖花生的店铺走去，店铺紧紧关着门，像是脸上写着谢绝访问一般冷冷地对着木头，任凭木头怎么敲，里面依然是一片死寂，像是这空荡荡的街道一般死气沉沉。第一十一章 迷失之鹿卖花生的小铺门没有开，木头仍旧固执地又接连敲了好几扇门，每一扇门都敲得快把门锤破了一般哐当作响。一直敲到卖糖的那家，里面仍旧有甜甜蜜蜜的气味传来，在此刻却第一次，让木头感到这甜蜜的味道是如此令人感觉苦涩。刚敲了两下，里面一个暴躁的男声传来。“谁呀？”门吱呀一声打开，那个人直直地望去没见到人，随后就要拉上门，“神经病。”那个人正准备拉上门，木头伸手扯了扯那个人的衣服，那个人才低下头来，看到了浑身湿答答的木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那个人瞬时间吓得猛地一哆嗦。顿时那个人的语气就虚了不少，随后仍旧强作镇定虚张声势地大喊着问道，“你干嘛？”“你有没有见过……”木头刚开口，那个人却好像怕得不得了的样子，瘦瘦高高的身子整个蹲了下来垂着头抱着自己的双腿在木头的面前瑟瑟发抖，“我没有我没有。”随后那个人又整个身体趴到了地上，跪着朝木头拜了拜，“求求你了，鬼老爷，我只是一个卖糖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木头颇有些奇怪地拉了拉那个人，“我不是鬼。”随后又把手搓了搓伸过去给那个人摸，那个人听了木头的话，感觉木头气息稳定慢慢安下心来，随后迟疑地抬起一只手去摸了摸木头的手，是温的。那个人转瞬之间就跳了起来，低着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随后双手环起来抱着胸对着木头就赶了赶，“走走走，赶紧走。”木头的身体却索性往屋子里迈了一步，站在门口拉住那个人，定定地看着那个人的眼睛，一直逼视地那个人又有了几分心虚。“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街上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木头定定地看着那个人，声音冷冷地问道。“没看到没看到。”那个人冲着木头摆了摆手，气势已经完全软了下来，“我们这里一快到天黑大家都是能走的就都走了，像我们这种不走的也都早早地关起了门，外面的事情统统一概不听不看不问也一概不知的。”“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木头仍旧冷冷地问道。“这个……”那个人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木头，木头的眼神十分坚定地看着他，那个人只得叹了一口气，又往外看了看，对着木头低声说道。“以前这里有一个小孩儿也是下雨的那天，没人注意到，不知道是在哪家门口冻死了，以后就总说下雨天他会回来一家一家地敲门，敲开门了他就会问，‘你有没有见过门口的小孩？’，如果有人回答有，他就会要了那个人的命。”“之前斜对面那家商铺就说是闹鬼，后来关门了，店铺的老板都死了。”“以前我一直都半信半疑，仗着自己胆子大也没搬，今天可算是吓到我了。”那个人一边嘴上念念地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怯生生地抬了抬头看了木头一眼，随后又立刻触电般地低下头去。“谢谢你了。”木头冲那个人点了点头，声音像是贴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样冰冷而不带有一丝起伏，随即转过身去往门口迈了一步出了门。木头刚一出门，那个人就火速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过不了一会儿，隐隐地还听得见那个人在里面抖着声音喃喃地朝着门口念道，“对不起了对不起了，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接下来的几家也都是一如所料地紧紧关着门，门里面没有一丝火光，估计在家的人并不多，而留下的人也应该是早早关了门恐怕很难再有石头的消息，整个下午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忽然被掏空了一般，四面静悄悄只剩下雨水滴落的声音。木头将头埋得低低的，在街道之间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多遍，伸着头仔仔细细地去寻找地上有没有石头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石头的手里提着那么两袋东西，如果是突然发生什么事了，照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才对，说不定在石头发生意外之间，他也有意留下了什么线索。怀揣着这样的希冀，木头固执地在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像是一个执拗的斗士在山间徘徊等待着自己的仇人到来。也不是没有一点痕迹，在卖花生的店铺前面留着许多可能是没有清理的花生壳，只是花生壳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稀松平常了，偶尔有一两颗没有剥开的花生也算不得什么线索。雨水落下来忽小忽大，刚刚疏了一阵子的雨又变得渐渐密集，密密麻麻的雨是从天而降，像是经书里的文字一般向着木头袭来令木头感到头晕目眩。雨已经越下越大了，木头也忘记了要避雨，只是自顾自地在雨水之中寻找着石头的印记，低着头，猛然之间回忆起和小赵的约定，像是失去方向的船只忽然看到灯塔，木头又急匆匆地行走在雨水之间，任凭雨水将他的衣服变得沉重，他只是自顾自地往镇门口赶去。所幸这边离镇门口不远，木头还没来得及迷路就已经找到了位置，只是这里依然是空空荡荡的，街上不见什么行人，像是木头迷航的心一般寥寥。即使是街上偶尔出现一两个人撑着伞在雨中穿梭，也是很快就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下个路口就转过弯去身影消失了。小赵是去去避雨了没赶过来吗？木头在心里喃喃地念道，随后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木头穿的是一双布鞋，雨水已经从外到内地翻上来整个浸湿了木头的鞋子，在此刻之间木头忽然感觉到脚底的凉意，不由得缩了缩脚趾头，又感受到了鞋子里汪汪的水。忽然，木头往旁边看了看，看到了脚边的栗子壳，随后又蹲下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地面，周边还有不少栗子壳，都稀稀散散地落在不大的一块地方，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站在这里吃栗子而顺手丢下的。小赵已经来过了。木头忽然就觉得这个站在这里吃栗子的人就是小赵，木头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安慰般的微笑，回忆起自己把栗子递给小赵的场景。正在思绪涌动之间，忽然一双脚走到过来停在木头面前，木头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同时落在身上的雨也被挡住了没再打在自己的身上。随后木头便顺着这个走过来的脚往上望，看到了这双脚的主人。第一十二章 漂泊汪洋看到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木头的目光顺着那双脚往上抬起头来，望向这双脚的主人，是小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