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药我看过,长期服用会对人有害。”李长安说着,揪着眉宇在思索。“我不知道……”黄丽华摇头,泪在眼角,可怜又无知,她说:“因为养父只让我在董海喝醉的时候给他吃,那样就不会被发现,而董海一年也醉不了几次。”“为什么还要对董海那样呢?你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吴晓不理解道。“我想……”廖欣接话道:“是为了要孩子。”好像被理解了一样,黄丽华点头:“对,我养父说有了孩子才能更加牢固,也能改变我在周家的待遇……”“那倒是。”吴晓点头。说到孩子,黄丽华就又想起往事般地哭了:“可我不能生了!……三年我都没怀上,我去检查,医生说我不能生了,因为我当初堕胎受了损伤,生不了了……天呐,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剥夺了我做女人的基本权利,我想要个孩子,我想生一个不是我这种命运的孩子,我想要它替我笑,替我快乐,替我交朋友……然而……不能了,我不能生了。”这一刻黄丽华是痛不欲生的,是人间绝望的弃儿,是无法点墨的残卷,她的眼泪把这种痛深切地表达了出来。生在21世纪还要遭受如此的命运和迫害,让廖欣再次为这个悲惨的女子落泪。看着一个个的一脸伤感,李长安喊道:“休息一下。”审问了太久,所有人都一身乏,案子还剩最后的段落,以及证据的比对,李张安站到门口抽了一支烟,眼中神色繁复,让那张硬朗的面孔难以捉摸,不知道在想什么。吴晓伸了个懒腰,趁着李长安抽烟的空隙去外面倒了四杯咖啡进来,几个人都缓了缓神。抬头一看,已经是深夜23点了。黄丽华是唯一的人证,如果她说的这些与证据完全符合,这案子,将会定为连环杀人案,凶手----黄柄!喝了半杯咖啡,吴晓揉了揉鼻子,给黄丽华递过去新的纸巾,示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并叹道:“你也是不容易。”黄丽华看着她愣了一会儿,低声道:“谢谢警官。”“廖欣!”李长安咳嗽一声,走过来:“她现在是重点嫌疑人,请你收起那份同情心,会影响案情判断。”廖欣低下头去:“哦。”走回椅子边,李长安敲着桌面:“都休息好了吧,咱们继续,赶在12点前把口供录完,然后进行实证对比,还要追踪黄柄的下落,一堆事儿要赶着做。”吴晓回来坐得工工整整,廖欣连忙咬了口布丁,放回身后的方桌,回头创建一页新的文档。黄丽华也喝小半杯咖啡,擦干净了眼泪,看着正对面的李长安又恢复一贯的温顺。看着刚刚的记录,李长安问:“五百万是什么时候给他的?”黄丽华:“7月15日。”“7月20日顾琴的葬礼上他还叫你跟我打探案情?”“对。”李长安有点气愤:“20日到28日田东家里的命案,也不过1周,他就又作案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那么猖狂吗?你也毫不知情?”黄丽华回答:“20日晚上我告诉养父跟你打探的情况,他就说没事了,说手机的事他已经解决好了,行车记录也没人能找到,那个帽子更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他说这个案子马上要到结案的最后期限,已经起不了什么风浪了……”有种被挑衅的感觉,李长安捏了捏拳头:“所以他就又开始肆无忌惮的作案??”“我……不清楚,那之后他没再跟我联系。”黄丽华摇了摇头。李长安:“那你最后见他是在什么时候?”黄丽华缓慢道:“在昨晚凌晨!”这个消息让几人都紧张地伸长了脖子,李长安更是抓紧了本子,道:“他找你做什么?”第49章 049 恶魔之念“我养父嗜赌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全都是那种底下场所的牛鬼蛇神,他什么人都能打交道,甚至有帮人消灭仇家的杀手……昨晚他找到我说,他花钱请了一个杀手,并教那个人用自己的方法杀人,做成自杀的现场,也叫那个杀手不要被任何监控拍到脸,就把自己的帽子给了那个人,第二天一早,他才发现那个杀手杀错了人,而且还弄巧成拙留下了情书,离开时还却落下了帽子,他慌张了,这是他第一次失手,他后悔花那一笔钱,他说那都要怪我,说是我叫他不要再做了,是我阻止他,是我一直哭得他心烦意乱,所以他犹豫了,才去花钱雇的杀手,他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我当时吓得魂不守舍,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又会对我做什么,我真想在他面前一头撞死,我绝望了,我的身后一直跟着一条毒蛇,他随时会咬我一口,与其这样……倒不如我跟他同归于尽,反正白天的时候,董海发现了那些药,他一定会去查的,他会知道这五年来,我一直都用那种不堪的手段在欺骗他,他不会原谅我,也一定会恨死我,更会失望透顶,这个世上,已经完全没有我可以希冀的东西了,我养父把我逼上了绝路,所以我也想死了,我比陈明、顾琴、方泽都该死,于是我拿起那间屋里的水果刀,就往自己胸口刺,我养父却比我更快的速度抓住我的手,他手劲很大,捏得我疼痛无比,但我也恒了心,我拼命撞和拉扯,最终刀在双手撕扯下,划伤了我的肋腹。”说着,黄丽华卷起那件薄纱长袖,上面露出多处淤青,肋腹让廖欣看了,上面有两处划伤,贴着薄薄一层纱布,伤口不深,却还看见血肉,还未结痂,甚是惨烈。“然后呢?”廖欣问得痛心:“你到那种地步还不报警吗?”黄丽华悲愁一笑:“然后他扯着我的头发,仇恨地看着我,叫我给他一笔钱,能让他安稳过下半辈子,他要消失在这个城市,他要潜逃,说是国外可以逃脱国内的警察,他要一大笔钱,如果我不给,他会去杀了董海,再来跟我同归于尽……他说杀人就像宰鸡一样,我也知道那句话是绝对真实的,那么多人他都杀了,也不怕董海这一个。我妥协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反抗他,他说他要马上走,也就逼着我在当时就给他钱,他要我去拿那张黑卡里的钱,十一点半左右,我带着卡跟他去了那家kl珠宝店。”“kl珠宝店”李长安着重问道:“什么意思?”“是呀,哪有大半夜还开门的珠宝店?”吴晓也一脑门费解:“你们不是该去取钱吗?”廖欣更是一头雾水地望着眼前的可怜女人。黄丽华解释道:“那是家专门洗钱的黑道管辖下的珠宝店,很早我养父就告诉过我那家店,他也经常接触,地下赌博很多都不是摆着现金在桌上,都拿着那些有特殊代表意思东西当等价品,何况,那家珠宝店买的都是真珠宝,所以明面上也是正经生意。”“我靠…”吴晓惊呼,对李长安挑了挑眉:“李队,咱们又得增加人手了,得去端黑窝啊。”“就你话多,我不知道吗?”李长安怕着他的头,回头向黄丽华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那是怎么操作的?”黄丽华细细回答:“如果有人想要现金,或干净的流水,去kl珠宝店买珠宝就可以了,五万起底,最高5千万,当你想要那笔钱的时候,就把珠宝拿回去,委托他们再次出售,换取那笔钱,他们收取那笔钱的10%佣金,那个佣金就是他们的灰色收入,不会记在账上,客户必须是熟人介绍,陌生人就像一般珠宝店那样接待,店员也不会随便泄露这块业务。要现金就提前十分钟预约,任何时间都有人接待,商店地下有一个大仓库,每天都维持定量的现金,如果金额过大就提前三天预约。”廖欣用笔挠着头:“嗯……不太明白,他们怎么有那么多现金,现在好多人都不用现金了。”“那都是不干净的钱,例如贩毒,拐卖,赌博得来的现金是没办法往银行存的。”李长安解释道:“那些钱只能在这种高奢侈品店购买超出它本来价值的商品,店家有公司账户,这就算合法收入,扣除税款,剩下的钱全都干干净净了,他们把收入的现金放在仓库,轮流存入银行,既可以维持流水稳定,又可以维持现金基数,因为这帮孙子还要把这些现金再流回黑市,他们也收黑市上不干净的珠宝,拿回来改装切割,就又可以卖钱了洗钱了。”“哇,李队。”吴晓崇拜地看着他:“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涛……”“涛你个头。”李长安拿笔敲了他一下,继续对黄丽华问道:“你们当晚去就能拿钱吗?”“嗯。”黄丽华点头:“他们可以把售卖日期做更改,因为只要钱和货在单据上就行。”李长安:“你给了多少钱?”黄丽华:“六百万。”李长安皱眉:“黄柄这次逃亡,不会觉得少?”黄丽华点头:“他当然觉得少,我跟他说我拿这么多钱给你,周家会报警的,警察一旦查到你,我也脱不了干系,而且董海发现了那些药,他一定跟我离婚,我也处于劣势方,万一他要我还回我给你的所有钱,我怎么还啊,我连个工作都没有。”李长安:“最后怎么解决的?”眼前一阵黑,黄丽华扶着额头,双手支撑着桌面,悲痛道:“他说我可以死,死了就什么都解决了,还不会暴露他的行迹,他说我反正也想死。”听到这里,廖欣倒吸一口凉气:“天呐,怎么有这种人,这种人怎么会抚养孩子?他是怎么把你带大的?”抚着眼泪,黄丽华说:“我是奶奶捡回来的,我养父没结过婚,奶奶养我给他当后人,怕他老了没人照顾,我五岁的时候,奶奶过世了,我就开始跟养父生活,每天都是打和骂。”“哎……”吴晓叹息。“后来呢?”李长安追问。黄丽华擦了擦眼泪:“后来我说800万行不行,然后他要一千五百万,天呐,那个数字太吓人了,我不想在最后还要欠董海这么多,我欠他多了,我拿他了太多东西,我甚至把他的心切成了两半,我不可以拔了他的皮还要吃他肉,我会内疚死的。我养父却要坚持,那一刻我不想妥协,我说那咱们一起死,要么你就拿八百万走,要不然就一起死,他举起手想打我,当时我们在店外的小巷子,他怕监控拍到,不敢闹出动静,就咬着牙同意了。”“八百万现金很引人注目吧?”吴晓问道。黄丽华轻缓摇头:“不是现金,我付钱后,不取货,珠宝店给我一张汇丰的支票,这个钱可以在任何国家支取。”“哦。”吴晓惊了惊,牵制金融的东西,他都是一头浑水。“知道他是什么方式走的吗?去哪了?”李长安问。黄丽华叹了口气:“黄柄非常了解我,他知道如果我没去死,就会被警察带走,他知道我心里的愧疚,一定经不住盘问就会全盘托出,他不会那么傻到告诉我他会去哪,什么方式走,反正他说过,他的门路很多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房间里坐到天亮,我知道,结局要来了,五年,我终于要撕下伪装了,我可以让董海解脱了,我等他回来怒火滔天地给我一耳光,然后与我签字离婚,我不知道能不能还他原本的生活,他觉得我可以用什么方式弥补,我一定死而无怨。直到下午,我也没等到董海的身影,只看见吴警官的警车缓缓开到别墅大门前,管家和保姆都惊惶地去开门,周思思和妈以及奶奶站在大厅门口,看着我上了那辆警车,他们惊愕,也嘲笑,还有奶奶的失望……我却觉得从所未有的解脱,我想和董海离婚后,也逃走,逃到我养父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嗯。”李长安面无表情地清点自己的笔记,本子上横一笔竖一笔,奇形怪状,估计只有他自己能理解,他清了一口,把本子翻到另一页,抬头对黄丽华说:“方泽这件案子差不多了,我们再来说说顾琴那件,你说你离开后就不知道了,但你还是给了他五百万,又在顾琴的葬礼上又跟我打探案情,我记得你前面说是你养父叫你问的,这证明他给你说了顾琴的作案细节,是吗?”黄丽华点头:“是的。”李长安:“那就请你细叙一下。”吴晓关掉方泽的记录文档,挪动鼠标再点开顾琴的那个文档,接着记录。接过吴晓递过来的第三杯咖啡,黄丽华道了声谢谢,神色暗淡地回忆道:“那是顾琴出事后的第五天……我养父寻遍了媒体报道,都没有一篇说顾琴的案子结案的消息,娱乐媒体都说是燃炭自杀,但警方给的是正在调查中,这件事让我养父有点担心,但他主要还是催我给钱他还债。我那几天完全寝食难安,又感到万分的害怕和恐惧,直到他说要把我的指纹放在行车记录仪上,我说咱们再见见吧,见面后,我浑身发抖地问他顾琴是怎么死的,他告诉我说,那晚他把我赶走后,就发短信给他的那些可以平事儿的朋友,买一套运动装,戴帽子的那种,一个假发一双鞋还有那个帽子,在酒吧后面转角的口子铺买的,那里有一排口子铺,服装鞋帽,全都有,买好后装进背包,直接带到酒吧给他,因为我养父身形教瘦,跟顾琴差距不多,他就换了顾琴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给顾琴换上,外面再套运动装,戴上帽子把脸裹住,剩下一双鞋,装进背包带出去,顾琴没有带包包,一条大背带裤,口袋很深,装着车钥匙和钱包及手机,我养父换好她的衣服,就带上帽子,装着醉酒,还故意避开了监控的方向,之后他开车出去,从车库出去左转就那条小巷子,没有监控,那是他那两个朋友来的时候就给探好的,然后把车停在巷子,那两个男子就架着顾琴出来,给她送到车上,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另外,我养父还让他朋友准备了木炭和火盆和一张黑布,因为会引人注目,他们来的时候就将东西放在那条巷子的垃圾桶旁,顾琴被送上车之后,东西也一并拿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