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清顿了顿,继续道:“债主逼他做了这票买卖,并且承诺事成后不光债务一笔勾销,还有三百万的辛苦费。”“我们找到那家麻将馆,也找到周志刚的债主,是一个社会混混,牌技很好。他说绑架的生意,是有人发邮件告诉他的。”“顺着这条线索,技术人员查到邮件的发送地址,是荆家。”“既然是荆家,那这件事肯定和霍云嘉脱不了干系。”林月生想到明燃的遭遇,胸中怒气翻涌:“把他们都带过来。”傍晚时分,院子开进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几个保镖跳下车,从后备箱里抬出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子,粗暴地扔在地上:“送哪去啊?”詹清挥了挥手,走在前面:“地下室。”抬箱子时里面总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保镖骂骂咧咧把箱子扔地上,狠狠踹了几脚,直到里面不动了才又抬起来。“我说小林啊,你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一个小时前,林月生派人把荆家老爷子荆康平“请”过来喝茶,还是在地下室这黑漆嘛唔的地方喝。荆康平几次想走都被林月生的人拦下。林月生一边沏茶,一边漫不经心道:“闲来无事,请您一起看场戏。”荆康平和林月生是两个阵营,当年荆康平还差点在刑堂把林月生逼死,一起喝茶看戏简直就是笑话。荆康平冷笑一声,讽刺道:“恐怕不是什么好戏。”这时候,走廊楼梯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搬运重物。林月生放下茶杯淡淡开口:“戏来了。”保镖们“扑通”一声,把箱子砸在地上,里面顿时发出一阵类似人叫的闷哼。荆康平盯着那晃来晃去的箱子,心中顿时蔓延起不好的预感,他拍桌子怒声道:“ 你小子少和我卖关子!有话快说!”林月生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把纸箱拆开。荆康平俯身一看,立马傻眼。随即他把茶杯朝林月生脚下一砸,怒发冲冠道:“好你个林月生!这就是你说的好戏?你这么对自己亲哥哥不怕遭天谴!”林月生眼中染上丝丝缕缕的冷毒:“我没杀了他就是好的。”下一秒箱子被保镖踢翻,鼻青脸肿的霍云嘉像皮球一样滚出来。他被捆着手脚嘴上缠着胶带,抬眼看到面前一脸冷淡的林月生,顿时瞪大眼睛呜呜乱叫。林月生俯身,猛地把他嘴上的胶带扯下来。力道极大,连带着把霍云嘉嘴上的皮一起撕下来。霍云嘉忍不住痛呼大叫,嘴唇顿时流出鲜血,他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敢绑老子!老子当初就该一枪崩了你,祸害,贱种!”霍云嘉站起来想扑过去,下一秒头前劲风袭来,整个人都飞出去,后脑勺砸在地砖上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荆康平一把年纪,亲眼看见自己外孙被人这么羞辱虐待,气的浑身发颤。他指着林月生的鼻子,一字一顿痛心疾首:“云嘉被他父亲赶出京城,这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侮辱!你们兄弟之间的夺权战争他已经输了,你还想他怎么样?!”林月生语气不咸不淡:“他做了错事,所以要付出代价。我请您看戏是给您提个醒,今后管好外孙,管好手底下的人。”“不然下次躺在地上演戏的,就是您了。”荆康平气眼前发黑,身子一晃,扑通坐在椅子上。他捂着胸口语气艰难道:“就为了当年在刑堂那件事?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好!你要出气冲我来,要打就打我!”林月生突兀地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笑意:“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下一刻,林月生突然起身,从墙壁上摘下一条通体乌黑泛着紫光的钢鞭,径直走向瘫软在地上的霍云嘉。林月生踢了他一脚,冷声道:“死了?站起来。”霍云嘉闷闷笑了几声:“看你生气的样子,弟妹一定没少吃苦头。”他声音嘶哑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嘲讽:“也是啊,去了那种地方怎么能好过呢?她被几个人弄过?有没有被撕烂撕碎?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心疼,特别后悔?”霍云嘉踉跄着站起来,面对林月生呲牙咧嘴道:“嘿嘿,我真开心。”“啊----”林月生揪着霍云嘉的头发,甩手一鞭子抽在他腿上,那鞭子上有些金属制的倒刺,十分锋利,抽上去后霍云嘉的腿顿时皮开肉绽。霍云嘉顷刻间跪摔在地上,痛得满头大汗低嚎了几声,然后他惨白着脸瞪着眼睛喊道:“你越生气我就越高兴!你越痛苦我就越兴奋!你妈是个贱人,你是贱种,现在你的女人也和你一样贱!”“云嘉!”荆康平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别说了!”但他的制止太晚,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霍云嘉被林月生抽的浑身是血惨不忍睹。这是一场令人手脚发寒的虐刑,光是看一眼都会把人吓疯,荆康平心急如焚当场犯了心脏病。霍云嘉被精钢淬炼的鞭子抽打的浑身痉挛,他依稀想起似乎有一段时间,他也是这么抽打林月生的。也是这样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霍云嘉突然仰头直勾勾盯向林月生,咬牙道:“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打死!”霍云嘉的双眼已经模糊,隐隐约约看见林月生那张冰冷好像死人一样的脸。他拼尽全力抬起半个身子:“你觉得是谁害了她…是我吗?不…是你自己。”“谁让你喜欢她呢…谁让你那么重视她呢…她就是你的靶子…是你亲手把她推出来的!”霍云嘉咧嘴一笑,露出染着血的牙齿,笑意森森:“总有一天…她会死在你面前…嘿嘿嘿…你就是害死她的凶手!”这句话淬了毒,能诛心。林月生身子僵硬,握紧鞭子的手指尖泛起青白。明燃从梦中惊醒,房间一片昏暗。窗帘半开,月光冷白似霜落在地板上。林月生面无表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尊雕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明燃心跳飞快,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评论区小天使的鼓励!!感觉又活过来了(*^ワ^*)受君快死了,让我酝酿一下,没几章了。第48章明燃的嗅觉比常人敏锐。此时在漆黑的房间, 从林月生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气, 仿佛一根根弯曲尖细的小钩子,拼命勾拉撕扯着他的神经, 让他忍不住语气紧张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他能感到林月生的情绪非常不好,刺骨冷白的月光下对方的侧脸隐匿在阴影中,依稀能看清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睛。明燃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触碰林月生的脸, 却被对方紧紧握住。林月生的手掌硬且宽大, 能把明燃的手整个包裹在手心, 就像握紧一团软软的棉花。他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按压到明燃的伤口,对方顿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哼。林月生似触电一般迅速松开手。啪嗒一声,头顶上的吊灯被打开, 漆黑的房间瞬间灯火通明。林月生紧张地坐到明燃身边,小心查看被自己不小心弄裂的细小伤口。他从柜子拿出医药箱开始消毒, 表情突然又鲜活起来,皱眉懊恼的模样映进明燃的眼瞳中, 似乎刚才如雕塑一般冰冷沉默的样子都是幻觉。棉签触碰伤口传来微微刺痛, 明燃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林月生手上动作放缓, 低声说:“马上就好了, 燃燃再忍一下。”林月生消毒上药后缓慢缠上干净的纱布, 他的动作娴熟细致,就连最后打出的结都特别的简单漂亮,仿佛这种事情他曾经练习过千百次。明燃忍不住称赞:“你做的真好,特意学过包扎吗?”林月生笑了一笑, 摇头道:“是熟能生巧。因为总受伤,所以不得不学会自己处理伤口。一开始是被霍云嘉欺负殴打,后来学搏击术时被佣兵老师当玩具耍弄,再后来就是练习射击打靶时因为长期端枪把肩膀和手磨出血泡。”“有时候还会面临偷袭或者暗杀,从公司里走出来,迎面就有人拿匕首刺过来。防不胜防。”林月生神色微暗,语气却很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小事:“次数多了,也就渐渐懂得一些医学知识。我会接骨,会配止血药,会简单的缝合,我知道刀捅向什么地方能让人连呼救都发不出直接死亡,也知道怎么把人折磨的痛不欲生但依旧吊着一口气。”“我残忍,自私,睚眦必报,被我盯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十八岁的时候就敢杀人,一枪打过去对方半个脑袋直接炸开。除了不玩女人,我和霍家那几个人渣没什么区别。”“林月生!”明燃皱眉怒道:“你今天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举止神态都很怪,现在明明说包扎又突然开始胡扯。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坚强自信勇敢,有很多让我羡慕的优点!”“你不是人渣,你没自己说的那么糟糕!”林月生却轻轻抚摸明燃的头发,像在梳理对方焦躁不悦的情绪:“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是想好好活着的林月生。”“我很贪婪,而贪婪是万恶之源,我想拥有金钱权利地位,我想在我得到那些东西后,你依然在我身边。”“为此我做过很多很多坏事,陷害、威胁、暗杀…”林月生闭眼深吸一口气:“甚至还有很多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丑陋诡计。”“我的灵魂已经扭曲,我是一个内心丑陋的人。我曾经非常厌恶霍家和这里的每一个人,幼小的我曾想毁灭他们,但我就生活在这里,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把我同化,我不但没能毁灭最后还变成和他们完全一样的人。”明燃突然双眼酸痛,苍白的脸被温热的泪浸湿:“你没有!你很好!”“我在看着你啊,我一直看着你!环境可能会影响你的性格,但绝对没有改变你的心。你还是你,你永远不会变啊!”“傻燃燃,没变的是你。”林月生用手指抹掉明燃脸颊上的泪渍:“从几年前在杂物间从天而降的你,到现在哭泣的你,一直以来不变的都只是你。”“你单纯善良好骗,对我深信不疑,我可以利用这点对你为所欲为,哪怕你不愿意我也有办法强留你在身边。我甚至想过如果你抗拒挣脱就毁了你的玉佩,把你困在这里只能依靠我。”“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我让艾尔在玉佩上做了屏蔽装置。”一枚玉佩突然出现在林月生手心,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只要我想,你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明燃目光灼灼:“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呢?就如你所说,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而我又傻又笨。如果你一直瞒着不说,那我就永远不知道,玉佩还回来我也看不出半分端倪,你何必自寻烦恼?”因为不想再因为我的自私而伤害你。我自大、狂妄又愚蠢,我自认为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自认为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但我错了。因为我的失误,令你三番五次涉险,两年前因为霍云鹤,两年后因为霍云嘉,你次次深陷绝境但我却束手无策像个废人。就如霍云嘉所说,在这场权利的角逐战中,你会成为我的靶子,你会千百次的因我受伤。前两次你没出事那是我的幸运,但没人会一直幸运下去。当有一天你遇到变猫也无法逃避的灾难,带你回现实的玉佩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而我绝不能成为破坏你生存希望的凶手。林月生俯身缓缓贴近明燃的脸,印下一个温柔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我的燃燃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一醒了。”下一刻,房间突然布满如精灵般晶莹美丽的光点,轻快地落在两人肩膀上。而更多的光点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快涌向明燃的方向,落在他的发丝指尖肩头,如初冬细碎又温柔的雪。磁场既然能屏蔽便也能开启,林月生平静地望着明燃逐渐透明的手臂和身体,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下,淡淡笑了笑。下一秒如银河翻转倾泻,原本坐在他身边的人顷刻间破碎成千万颗半透明的光点,猛然飞向窗外那墨水般静谧深邃的夜空。磁场屏蔽其实就是能量压制,压制时间久了猛然摘除一定会有巨大的能量波动。所以艾尔一早就告诉过林月生,如果突然把没有屏蔽器的玉佩还给明燃,明燃必然会从梦中醒来。因为巨大的能量反噬,明燃一下次回来不知何年何月。也或许因为林月生今天的恐怖自白使明燃毛骨悚然逼他如蛇蝎,然后丢掉玉佩再也不回来。所以说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要按照规则进行的。你破坏规则,所以必然要遭到规则的反噬,付出代价。林月生曾千百次的目睹明燃消失,震惊、失望、生气、难过、痛苦…这些情绪他都有过,但从没像今天这样心情平淡。他想走了也好,走了就没人一直盯着你,也不会再遇到危险。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上悬挂着一轮冷白弯月,他伸出手,拇指与食指渐渐勾勒出月亮的轮廓,仿佛随时准备摘下来放进手心。他说,人心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小时候想要你得不到,现在得到了又亲手送走。第一次看见你时觉得你是天使,是来拯救我的神,长大后却又心心念念想要渎神。霍云嘉是三天后被人抬去医院的,那时候他腿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腐臭。但令人震惊的是他居然没死,到医院一番抢救后命保住,人却废了。荆家老爷子荆文康因为这件事大病一场,清醒后身体孱弱大不如从前,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被血腥恐怖的噩梦惊醒。他日复一日憔悴着,再也没心思去管年轻一辈人的恩怨纠纷,早早把位子传给了大孙子荆文轩,让他今后好好照看霍云嘉,自己则闭上眼睛和耳朵,跑去国外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