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一脸僵硬,冷声道:“我不是街头卖艺的,您这是侮辱我,恕难从命!”明锐锋一巴掌抽过去,厉声道:“怎么和霍小先生说话呢,让你雕你就雕,又不是不会!”随后明锐锋抵在明修耳边,小声道:“我让你参加烹饪比赛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搭上霍家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推三阻四个什么劲儿!”明锐锋那一巴掌没用多大力,表面功夫而已,主要是为了做给霍峥看,但仍让苏文漪和明修变了脸色。苏文漪急忙上前:“锐锋别生气,我劝劝小修。”苏文漪转身:“明修,赶紧的,别惹你父亲生气,你想和你哥哥一样吗!”明修一脸阴郁,他们不了解,所以他们都不懂!这不是简单一雕,就能完事的!他根本就不会左手刀,夏君山讨厌他还来不及,根本什么都没教过他!他所有烹饪技术,都是其他名厨教的。豆腐雕花他不是不会,但他的那几个名厨师父与夏君山天差地别,教的东西肯定也不一样!他一出手,势必要露馅的!而且雕东西不是他的强项,如果被现场懂行的挑出毛病,那就丢脸丢大发了!霍峥挥起拐杖,不耐烦地敲敲地面:“你们开家庭会议呢?会还不会,给个话,别浪费我的时间!”孙炳站在霍峥身边,一身正气捧场附和:“我们霍小先生,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众人:……明修被霍峥逼得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我的左手受伤了,我…”一声清冷冷的嗤笑,明修扭头,刹那间对上明燃充满嘲讽不屑的目光。那漆黑充满深意的眼眸,仿佛一个响彻天际的耳光,把明修的自尊心打的碎落一地。明燃脱下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衣显得他更加瘦削,他面无表情的打开手提箱,刀光映照在他眼眸上。他拿出的是一把最普通的厨师刀,刀柄幽黑,刀长21厘米,刀尖锋利,刀刃泛着阴冷的光。在场有人敏感的发现,当明燃拿起刀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仿佛撕破了保护罩,露出一个最真实的他。那种认真与自信,是当你真正热爱某种事物时,才会有表情。明燃一言不发,冷着脸从水中捞起一块豆腐,极嫩,轻轻一碰都会破损。霍峥满脸趣味,众人屏住呼吸。这仿佛是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一个眉目精致皮肤白皙的青年,刀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你甚至都看不清他是怎样切削刻旋转,只赞叹那动作又利落又漂亮。刀光闪闪,手腕灵活,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再一眨眼,那块雪白白的嫩豆腐,便在青年掌心,开出一朵花。吧嗒的落水声,明燃将刚刚雕好的豆腐又扔回了水中。薄如蝉翼的花瓣越开越大,就如亲眼目睹莲花绽放一般,栩栩如生。所有人惊讶的,连话都不会说了。明燃转眼看向一脸铁青的明修,勾唇轻轻微笑。他胸前的白玫瑰散发着淡淡清香,与那水中的“莲花”遥遥相对,竟难辨真假!这才是真正的左手刀,到底谁才是夏君山的亲外孙,不言而喻。什么左手受伤,都是借口罢了。明燃握住外公的刀,那感觉就像牵着外公的手。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堵在心口的那团压抑,紧张,窒息感。虽然语速很慢,声音嘶哑,但他仍努力开口:“你的母亲,是苏文漪。”“你,没资格继承,我外公的刀!”明燃话一出,原本鸦雀无声的大厅,瞬间炸开了锅。难道,明家这两位少爷,竟然不是一个母亲!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很有趣了。明家一直对外宣传夏云留下两子,明锐锋再婚后,又有传闻说新媳妇苏文漪对夏云的两个儿子极好,尤其二儿子,简直如亲子一般对待。谁承想,明修就是苏文漪的亲生儿子呢?再看明燃那副形销骨立,孤苦伶仃的样子。人人皆脑补出一场心机小三上位,鸠占鹊巢的年度大戏!不得不说,他们的脑补,确实真相了。场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记者们的闪光灯噼里啪啦的闪烁着,场面马上就要维持不住。苏文漪泪眼汪汪的拉着明锐锋的袖子:“锐锋,这可怎么办呀?”明锐锋气的扬起手臂,对准明燃的脸抽过去,但却被明燃一把握住。明锐锋怒吼:“混球,你存心让我丢脸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现在马上跪下,对着记者给我解释清楚,否则从今以后你就滚出明家!我明锐锋没有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明燃捏着明锐锋的手腕,目光冷漠,声音缓慢晦涩艰难:“从前,我把你,当父亲,所以任你打骂。”“但,从今以后,不会了。”“这明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明燃甩开明锐锋的手,对上苏文漪诧异的脸。她很惊奇,明燃竟然这样容易的离开明家,继承权不要了吗?明燃冷笑:“你和,你的儿子,都让我作呕。这明家,肮脏的天与地,就留给你们吧。”明锐锋气的目眦尽裂,表情狰狞,像是马上要扑上去咬明燃一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澄清!道歉!否则你今天走出酒店大门,就不是我的儿子,你死在大街上我也不会给你收尸!”明燃对明锐锋所有的感情,早在这些年的冷漠与暴力中,一点一点磨平。仅仅剩下那最后一丝留恋,也在今天消散了。如今,明家对于他来说,真的什么都不剩。一个陌生又冰冷的地方,他一点都不想留下了。“如我,所愿。”明燃把掌心的刀擦拭干净,收进手提箱。临走之前,却突然对上明修的眼睛,缓慢开口:“健康,严谨。”明修被气得不轻,他万万没想到明燃竟然能克服心理障碍,在人多且极度紧张,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开口说话。明明前几次,只要他花心思故意气一气明燃,他就毫无还击之力!真他娘的,明修要被这无法掌控的局面气死了!明修脸色难看:“什么东西?我懒得和你对暗号,有话直说!”明燃笑笑,推了推桌面上的水盆。水面波光粼粼,映出明修恨极了的脸:“这朵白莲,就当你的,生日贺礼。”场下,霍峥突然愉快的大笑起来,他眯眯眼,揶揄道:“食材健康、制作严谨、视觉享受、美味盛宴,简称健康、严谨、享受、美味。这是此次烹饪比赛,烹饪协会开会探讨定下来的主题,就在每位参赛者的邀请函上,用最大的字写着。”“明白莲,你的眼神是多不好,这都不知道。”一场华丽的生日宴会,就这么生生变成打脸大会。刚刚明锐锋和明修在台上演的多真,吹的多大,现在真相揭开就有多丢人现眼。作茧自缚。明修气的浑身发抖,听着他们说什么小三、假的、鸠占鹊巢…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回到那个挂着窗帘,放着录像的小房间。假的就是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真的。啊啊啊啊啊----滚啊啊啊啊啊----明修突然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惊声尖叫。“混账!你给我滚----”明锐锋暴起,指着明燃渐渐远去的背影大骂:“和那该死的夏家一起滚吧,去抱着那糟老头子的墓碑一起活吧!滚得远远的,从今以后永远也别回来----”明锐锋在暴怒中说出了心里话,却浑然不知,他已经气的翻白眼了。记者们有了好题材,而其他宾客只当看了一场笑话。一场闹剧终结。明燃拎着手提箱,一路走出盛景酒店,阴了许久的天空终于下起大雨。行人纷纷找地方避雨,唯独明燃一人面无表情的继续走着。这真是一个奇怪又和谐的场景,阴霾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幕,手握黑箱与白色玫瑰的青年在路上,不急不缓。一辆黑色轿车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孙炳道:“少爷,要不要送他一把伞?”霍峥点头,却见车窗外,一个穿着红色波点小裙子的女孩,举着一把同样带着红色波点的小花伞。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举着小花伞,一脸稚嫩与天真:“哥哥,下雨天你为什么不打伞?”明燃怔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不远处,雨幕中有位长发女人撑着伞,大声喊道:“阿青,不要磨蹭,快点走啦----”那位叫阿青的女孩,突然把小花伞塞进明燃怀里,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哥哥记得以后下雨天要打伞啊,没有伞会感冒,感冒了会很难受的!”“你的伞呢?”“送给哥哥啦!”“哇你好大方,那可是你最喜欢的小花伞呦。”“可是哥哥没有伞,会感冒的呀!”雨越下越大,那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渐渐消失。明燃举着那把小花伞,孤零零站在街道上。半响,他突然笑了。车内,孙炳握着一把黑伞,轻声道:“少爷,如果您真的想帮他,不如把他带回京城。”霍峥摇头:“开车走吧。”孙炳:“您为什么对他这么关心呢?”霍峥靠在车椅闭目养神,半响缓缓开口:“因为夏君山老先生。”看霍峥不想多聊的样子,孙炳没继续追问,只淡淡感叹:“不愧是夏老先生的外孙,有骨气,有傲气。”霍峥:“漂亮的花,都生长自肮脏的泥土。凡不能摧毁我的,必使我强大。有朝一日,他如果能从泥里爬上来,那必定是比太阳更耀眼的存在。”“但如果,他没那份勇气和魄力。就躺在土里吧,任人踩踏,活该一蹶不振!”孙炳:“您觉得,他是哪一种呢?”霍峥哼哼一笑:“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你今天话有点多啊,赶紧开车,我饿了!”孙炳:“好的,少爷!”--------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城市,另一条马路。疾驰的黑色轿车突然紧急刹车,一个极为俊美的少年,突然从车里冲出来。少年冲向路边草坪,表情焦急的四处寻找,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司机把车停好,跑过来:“林少爷,您第一天去学校,可不能迟到啊!”林月生不理,自顾自地四处寻找。司机:“少爷您找什么啊,我帮您。”林月生看向司机,那阴鸷的眼神把司机吓得心脏一颤。传闻林少爷十分暴力,且精神不正常。司机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真倒霉啊,摊上接送林少爷上学的差事…林月生声音微哑:“我刚刚,看见这里有一只橘色小猫。”“啥?”司机诧异,这突然之间,找什么猫啊?林月生眼中泛起寒光,司机马上闭嘴,撸起袖子弯腰开始找。第13章生日宴过后,明家陷入一片阴云当中。即使明锐锋花大价钱堵住媒体的嘴,但当天去过现场的人太多,百密一疏,明家的丑闻还是传遍了整个霖城。这不仅给明锐锋面子上造成了损失,经济上更是造成了巨大损失。他的公司股票在三天之内直跌40%,公司里的几个大股东极为不满,已经开始闹事了。前几天还喜气洋洋的一家,如今个个愁云惨淡。明锐锋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搞得客厅里乌烟瘴气。明修自从在生日宴丢了脸面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摔东西,苏文漪劝了几次都无果。苏文漪应该是心情最不好的。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策划这场“鸠占鹊巢”的计划。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仗着明锐锋这个“土皇帝”的支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竭尽心力地处理好所有细节,几乎做到了万无一失。她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成功触手可及,却在最后的一个环节上,被狠狠拆穿!这脸打的她好疼,苏文漪心中暗恨目光阴寒,果真会咬人的狗不叫,明燃这招扮猪吃老虎用的妙啊!这么久以来,是她小看明燃了,苏文漪气的牙痒痒。虽然心里恨得发狂,但苏文漪仍然是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她轻轻抽走明锐锋手上的烟头:“锐锋,不要抽了,对身体不好的。你有什么烦心事对我说说,我想帮你分担一些。”才几天的时间,明锐锋憔悴了许多。因为公司资金损失的问题,他烦心的很。苏文漪轻声细语的关心让明锐锋很舒心,便一把揽住苏文漪柔弱的腰肢,把她抱进怀里。苏文漪听后,微微垂眸,开口道:“我有个办法。”明锐锋捡起刚刚那根烟,吸了一口,点头:“嗯?”苏文漪:“就看明燃愿不愿意。”明锐锋挑眉,示意苏文漪继续说。苏文漪撩起耳畔的碎发,柔声道:“我记得夏君山死后,给明燃留下一份遗产,如果我们拿到那份遗产,公司的问题就可以解决。”明锐锋摆摆手,道:“这件事我也想过,但那份遗产已经做了公正,除了明燃谁也动不了。”苏文漪皱眉:“那这就麻烦了,还得要明燃心甘情愿交出来才可以…可是现在明燃离家出走,我们得赶紧把他找回来…”“遗产是一方面…我更揪心的是,锐锋你竟然落得个虐待儿子的不白之冤,明燃必须站出来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