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虽然不忍心还是坚持道:“和相不相信你爱我无关。爱我是你的自由,但是不爱你,是我的权利。”阮和宣低头道:“恩,我理解了。”端起碗大口大口喝粥,三两口喝完了粥,将空碗展示给陈正阳看,笑道:“粥喝完了,很晚了,你回去吧。”陈正阳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欲走。“正阳!”阮和宣拉住了他的衣摆,陈正阳低头看向他,阮和宣又一边若无其事道:“没事,你走吧。”一边不舍地收回手。陈正阳拉住了他的手,正好是受伤的那只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条猩红的印记,故作揶揄道:“你看,你手本来那么好看,现在有印记啦,被学校的女生们知道,不知会多惋惜。好好养伤,别再冲动。”见阮和宣只是不经心地点点头,又忍不住苦心劝道:“你不要再做傻事了,没有人值得你为他伤害自己,我就更不值得。我或许会内疚,但是这不是爱,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你忘了我吧。”阮和宣摇摇头:“不,你很好。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陈正阳放心地松开手,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停在门口最后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关上门,大步远去。仿佛是就这样结束了,陈正阳没有再去医院,李教授向他说了一次阮和宣情况慢慢好转了,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阮和宣的消息。转眼又是一年除夕到。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多到陈正阳一直到听见邻居土豪照例放得热闹喧嚣的嘭嘭烟火声时,才恍然意识到,可能真的都结束了。这样也好。彻底放下心结的陈正阳,心情轻松地给长辈们拜年,陈母一边给他塞红包,一边道:“你可算是回神了?守岁发了一晚上的呆,是太困了吗?这几天总是走神,想什么呢?”陈正阳欢快地收完红包,往楼上卧室走去,笑道:“没想什么,就是在思考怎么守护世界和平,现在世界恢复和平了,高兴!”关上卧室的门,一室冷清,只有窗外依旧喧嚣。静静看向窗外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无论飞得多高,总免不了绽放后湮灭,妆点了夜空,却也只是夜空短暂的过客。仿佛连慕丛,仿佛荆景明,又仿佛许多许多已经慢慢退出他记忆的人,更仿佛即将退场的阮和宣。人生总是难免聚散离合,自己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叮铃铃!”陈正阳拿出手机,看了看,默默接起。“正阳。”阮和宣语带笑意,温柔道:“新年快乐。”陈正阳:“新年快乐。”“你能到露台来一下吗?”阮和宣道。陈正阳心里一动,走到露台上往下方看去,从昨日就开始飘扬不停的大雪把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雪袄,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阮和宣正孤零零站在皑皑白雪之上,见他看过来便笑着向他挥挥手。陈正阳穿上外套就要往楼下跑去,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身拿上围巾。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还好长辈都已经回房休息了,不然还不好解释为什么突然出门。拿着围巾走向阮和宣,刚刚在上面没看清,走近了看,阮和宣精神的确好了很多,不过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穿着风衣也有点空落落的虚弱感。阮和宣笑着打招呼:“正阳,好久不见。”明明一周都不到……陈正阳将围巾扔给他:“你是还想回医院躺着吗?”阮和宣接住围巾,低头仔仔细细戴好,摸了摸围巾,抬头看向陈正阳轻声:“我……开学就不去学校了,等你们开学,我也差不多要走了。”陈正阳轻轻“嗯”了一声。阮和宣温柔道:“我想了想,到时候可能没有机会正式跟你告别,所以就来了。”将手里拿着的手持烟花棒分一根给陈正阳:“能陪我放一次烟花吗?”陈正阳接过烟花,低声道:“好。”阮和宣右手从荷包拿出打火机,左手拿着的烟花棒凑近陈正阳手中的烟花棒,火苗同时点燃两根烟花。“滋啦!”耀眼烂漫的火花跳跃起来。没有人动,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看着两根烟火棒同时燃起,烟火绚烂中,从一起闪烁渐渐疏远。烟火从来灿烂却短暂,不过瞬息,耀眼归于沉寂。头顶天空中的烟花依然喧嚣,手中的花火却已熄灭。阮和宣盯着两人燃尽的烟花棒轻轻道:“我曾经真切地希望以后每一年,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祝对方新年快乐。”抬头看向陈正阳:“可是我的愿望可能无法实现了。”勉强笑了笑,“不过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在心里祝福你的。你如果不介意,可不可以……也偶尔想起我。”陈正阳看着阮和宣,心情复杂到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轻轻点点头:“我也会祝福你的。”阮和宣低头“嗯”了声,轻声道:“最后抱一下吧。”陈正阳主动上前轻轻拥抱阮和宣,阮和宣用力地回抱住他,在他耳边遗憾道:“我真的舍不得,可是再见了,正阳。”这次真的该说再见了。作者有话要说:再次声明,一定he!☆、42正午,无论谁离去,依旧喧闹热闹的a大食堂内。谭锐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看了看对面正认真挑食的陈正阳,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正阳,和宣怎么突然就要出国?”陈正阳一边把碗里不喜欢吃的菜挑出来,一边回道:“说了多少遍了,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家人希望他出国吧。”停顿片刻,继续道:“出国学习是好事,你们天天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应该恭喜他啊。”一旁埋头吃饭的夏天宇忍不住道:“的确是该恭喜他,这不是太突然了么?回学校就没见到他,刚打听到他要出国,他就打电话说下午就上飞机了,现在才告诉我们,我们连送别都来不及!”谭锐也感伤道:“他这一出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顶多一年多就毕业四散了,以后说不定,和他再也无法见面了。而且,就算有缘见面估计也是物是人非啊。”最后一个“啊”字感叹得十分愁肠婉转。陈正阳被他们的离愁哀肠搞得没食欲了,放下筷子,淡淡道:“有缘自然相见,没缘就算了,各自安好不是挺好的么。”“正阳。”一向大大咧咧的夏天宇也难得感伤了,拿着筷子居然也有点吃不下饭了,挎着脸道:“你要不要搬回来住?怎么感觉一个寒假就什么都变了,你搬走了,阮和宣更是马上就要出国了,现在就剩下我和谭锐,寝室天天静悄悄的。”陈正阳沉默了一会,笑道:“不了,我还是在校外住吧。我是实验室太忙了,天天回去的晚,在寝室容易打扰你们,而且在校外住,也方便我没事给自己煮个宵夜。”“哎,真可怜!”谭锐摇着头道,“和宣一走,连正阳都得自己学着煮宵夜了。”见陈正阳冷笑着看向他,赶紧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又还是忍不住道,“不过和宣要是在,肯定会把宵夜送到你实验室,哪还需要你自己煮啊。”谭锐深深叹了口气,最后感叹道:“终究是物是人非啊,想想我们四个一起开黑打闹的日子,总感觉还是昨天呢!到现在,咱们302就剩我和小夏坚守阵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聚在一起开黑。”----------明月高悬,街上行人渐少,陈正阳踏着一地寂寞的月光慢慢往明月花苑走去。也不知道路过的哪家商店,正放着一首情歌,传来悠扬婉转的男声。“我的心上人,你何时来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词莫名触动了他,一直在他脑海中循环,仿佛就有人默默无数次这样在心里问他。正胡思乱想地慢慢悠悠走着,突然李永年来了电话。陈正阳接起电话,莫名道:“教授,有什么事?”电话那头李永年急切道:“正阳,和宣去机场的路上跟他爸爸大吵一架,跳车跑了。他爸爸赌气说再也不管他了,他身上什么都没带,我这会在外地正赶回去,如果他去找你,就算你嫌他麻烦赶他走,也好歹塞给他几百块钱,拜托了!”陈正阳皱眉道:“我知道了。”居然敢跳车,真是不要命了!a市的机场离城区挺远的,这家伙什么都没带,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心急地往小区跑去,谭锐他们没联系他,阮和宣就肯定没回学校,如果没在小区等着自己,怕是等会得报警帮忙找人了。急匆匆刚跑进楼栋,就听到一道清朗的男声轻轻哼唱着刚刚听到的歌,歌声虽然好听,可这大半夜的从楼道幽幽传来自己刚刚心里回想过的歌曲,真是巧得仿若见鬼,还真把他吓得心跳快了一分。不过立时反映过来,这声音真的是太tm耳熟了。放下心来,快步走进去,对着埋头坐在楼道的某人没好气道:“别哼哼唧唧了,大半夜的别人还以为闹鬼呢!”埋头发呆哼歌的阮和宣心虚地噤声,抬头看向陈正阳,对他露出大大的笑脸:“你回来了!”又赶紧解释道:“我是刚刚路过听到这首歌,感觉挺好听,就不自觉哼起来了。”陈正阳看着他不说话,他以为自己会很生气愤怒,毕竟阮和宣说好出国居然又跑回来了,但是他的心情却莫名的只有刚刚差点被吓到的一点点小不耐烦。而这点不耐烦,在看到阮和宣衣服上划破的痕迹和手上、脸侧的磨伤,以及满身的灰尘仆仆时,消散了。兜兜转转,这个人总是不放弃,真是磨得他都没脾气了。无论撞南墙撞得多么头破血流,还是狼狈不堪地跑回来找他,他这种铁石心肠都难免不忍心了。可是自己真的要就这样心软吗?仍旧想不出来个结果,还是忍住心里的触动,冷淡问道:“你身上怎么回事?不是说下午的飞机吗?怎么又跑回来了。”阮和宣仿若平常般笑着道:“我跳车了。”说完又赶紧补充道:“你别怕,我只是想最后再确认一次。如果你还是拒绝的话,我立马就走,我家里人帮我定好酒店和明天的飞机票了,耽误一天而已,没事的。”走走走,走个屁!他如果不是提前接到李永年的电话,还真又给这小兔崽子骗了。看阮和宣老爸对他那冷酷无情的架势,他这会不仅顶撞他老爸,还跳车跑了,怕不是要被扫地出门了。陈正阳心里又气又酸又涩,简直五味杂陈,但嘴里却冷冰冰道:“那你走啊,你说了多少次走?多少次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不是找我告过别了吗?到底还来找我干什么!”“我......”阮和宣低头苦笑了一下,回复他道:“我也不知道……每一次告别,我都告诉自己真的该离开了。”“可是……我很清楚,如果我不主动,你永远不会来找我。只要我真的告别离开,那就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失落又悲伤地叹了口气,看着陈正阳道:“小说和电视的故事里,主角们就算分开,总会相遇,总能再续前缘。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你故事中的主角,我只要退场,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返场。”“我想到,如果我出国了,哪怕我拼劲全力,终于有一天能不再被流放,等我回国再见到你,你肯定早就已经忘了我。你说不定会揽着一个女生,牵着一个十分像你的小孩,对我客气道:好久不见,这是我太太。”陈正阳冷嘲道:“谁大言不惭,说我结婚都不怕?等着我离婚?”阮和宣自嘲道:“正阳,我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坚不摧,我想到时候,我大概就再也没有勇气去坚持了,因为真的想想就好痛。”对陈正阳笑了笑,洒脱道:“所以我就跳车啦,我只剩下这么些孤勇了,能再支撑我见你最后一面。”“正阳,我知道你不想弯,我曾经也试图控制自己,可是失败了。他们都说不要勉强,不要这么倔,你也说过好多遍不可能,可是我真的就还想头铁最后一次。”微笑看着陈正阳,郑重道:“我会比任何人都做得好,比任何人都更爱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一个人走完我们之间相隔的一百步,如果我拼尽全力走到你面前,你能不能就给一次机会,不要推开我。”陈正阳心里有声音告诉他,就这样吧,试试有何不可,可又有声音阻止他,可是你不爱他。看着阮和宣沉默不语,最终转身去按电梯。阮和宣沉默地看着他走进电梯,心里最后一丝火终于熄灭了,却还强撑着挤出微笑道:“再见,正阳。”陈正阳转身在电梯内送他一个白眼,再次吐槽道:“你都说多少次再见了!总是说最后一次,信你就有鬼!”看着阮和宣失落哀伤的眼睛,按住开门键,傲娇道:“我数三声,不进来我就关了。”“???”阮和宣不敢置信道:“你在对我说话吗?”陈正阳对他呵呵一笑:“没有,我对空气说话呢。”接着慢慢数道:“一!”话音未落,阮和宣已经闪身挤进了电梯,和他并肩而立,偷偷侧过脸看他,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二和三就不用数了。”陈正阳面无表情看着前方道:“我只是……”真tm不想承认自己心软了,叹了口气道:“反正只此一次,无论以后我们怎么样,你都给我干脆利落一点,我不会再心软的。”闹到现在,说他一点都不心软那真的是假的。人生没有定论,反正他也没有爱的人,或许试试真的没什么,于他不过是接受一份爱意而已,至于以后会怎样,以后再说,了不起哪天后悔了就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