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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1)

程月疏没有说话,要说心中没有芥蒂就太虚伪了。郑敛也不在意,继续道:“其实我刚才确实是有意把你丢在那儿的,我愿意为此道歉,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能现在终止游戏!”“虽然记忆被进行过模糊处理,但我到这游戏里来绝不是为了钱!我很清楚,我在找一个人!”他攥了攥拳,“我必须要找到他。”医院的窗上稀稀拉拉的打上了几个雨滴,啪的一声碎在玻璃上形成一滩蜿蜒而下的水渍。何晏目光找不到落点,只好跟着它一路向下。玻璃上有一层灰尘,模模糊糊的映照出一个由远及近的身影。宋凉仿佛被抽去了全身骨头似的懒懒散散靠在门框上。外出的两个人走的有点久,到现在还没回来。何晏莫名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四肢冷的发颤。“我记得你,你是‘白塔’的人。”何晏搓了搓麻木的小臂,目光并不与咫尺外的宋凉相对。宋凉道:“哦,连这个你也记得。”窗外的雨丝密集了起来,两个相互搀扶着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了崎岖的小路上。程月疏摸了把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医院里倒是亮着灯,窗上映出来来往往的被雨水模糊了的人影。惨白的灯光总让人想起同样惨淡的回忆,他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重新掺起郑敛。仅仅过了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郑敛腿上的伤口就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这可让程月疏大松了一口气,毕竟背着这么个大块头可是个力气活。“小晏?”郑敛突然疑惑的望向三层唯一敞开的那扇窗,何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一样跌跌撞撞的后退,眼看着就要仰头从上面栽下。郑敛顾不得腿上的伤甩开程月疏的手发了疯似的往回跑,“小晏!!”窗边的何晏面色惨白的转过脸动了动唇,因为距离并不远,程月疏清晰的看到他叫了声郑叔。下一秒,像是被一股大力从背后推过来,何晏的身子从三层直直坠下。“不!!”郑敛目眦欲裂,他扒开围墙外乱糟糟缠绕在一起的爬山虎。后面这片土地既不属于医院也不属于水厂,没有什么人会大发善心的过来清理,所以这地方长年积累着杂草和看不出摸样的废弃用品,倒是刚好缓和了一下何晏摔下来的力度。但即便如此这孩子的模样还是很惨。程月疏稍微落后一点赶过来,见状连忙帮着郑敛把人先弄出来。“郑叔,程、程哥……”何晏头被撞破了个口子,血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刺激的泪水止不住的和着血水往下淌,他伸出手死死地抓住程月疏的胳膊,在他小臂上留下长长一道血印,“小、小心宋凉……”手臂一僵,程月疏抬起头看向三层那扇敞开的窗户。雨水打进眼眶弄得人眼睛生疼,宋凉站在窗边静静的与他对视,还是冷静平淡的一张脸,大抵就算是何晏死在他面前他也还会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片刻后,宋凉率先移开了视线。“什么意思?是他推你下来的?!”郑敛的手狠狠地锤了一下地,地上的碎渣钻进肉里也毫无所觉。而何晏只咳了几口血水出来,无法回答他的话了。“现在别管那些了,先把他弄到里面去,里面怎么说也是医院总归比躺在外边好。你也不想让他‘死’在这里吧?”程月疏拍了拍郑敛的肩,弯下腰把何晏抱了起来。郑敛狠狠唾了一口,最终还是起身跟了上去。与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相对的另一座楼却像是被拉了电闸一样,漆黑寂静的窗框里面是空旷的黑暗。女人不知何时撑着伞走上了天台,与宋凉隔着一层雨幕。她的头微微低着,目光注视的地方是宋凉脚下。她在看二层的什么?“你怎么想?如果宋凉就是killer的话?”指南小声问。程月疏看了一眼怀中晕过去的何晏,因为沾着血,那张本就很占便宜的娃娃脸显得格外脆弱懵懂。“我觉得不是他做的。”虽然他声音很小,但一直跟在他身边探头探脑看何晏状况的郑敛还是听到了,他踩灭了烟头说到:“程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不能因为他跟你组队就无条件信任他吧?难道小晏会用命来骗人吗?”“没有,”程月疏笑笑,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我还是选择相信大家都不是什么恶人。”郑敛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哼哼唧唧的说了句“你也别把人都想得太好了,再说killer可不是人。”随便找了个空病房安置何晏,郑敛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看着他省的再被什么人给杀了。程月疏无奈,只好独自退了出来。这里的药房几乎是空的,只有给孩子们吃的分不清成分的要按着编号排列在空荡荡的架子上。不过在游戏中只要没死,就算只剩半口气在系统也是可以自动修复的,所以用不用治疗都无所谓。“他如果不是的话最好了,毕竟他一看就很难对付嘛!是玩家的话就不能互相残杀,只能耍点小小的阴谋诡计,就算骗得了你也骗不过我智勇双全的小指南啦!”“喔,那你可是真的好厉害哦。”程月疏面无表情的说。指南咦了一声,“程程你怎么突然变的生无可恋了?”“因为,”生无可恋的程月疏道,“我突然想起我要一个人做三个人的工作了,请问我的生存指南我还能生存下去吗?”指南:“你可以不管他们啊!”指南:“算了我知道我说了句废话。”恰好这时宋凉从走廊的另一边游魂似的晃过来,指南果断的闭上了嘴开始装死。走过他身边时,宋凉抬了抬眼皮说:“这座楼地下有垃圾临时存放处。”程月疏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宋凉:“因为我看日程表会翻页。”程月疏:“……”哦。知道你不早说。什么臭脾气。作者有话要说:日常被嫌弃的指南哭唧唧!☆、act6.第一夜药房里摆放着的药瓶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装的都是不同剂量的安眠药,足以让孩子们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程月疏把最后一袋‘东西’弄到地下一层,地面上有拖拽的痕迹,那大概是来这里收拾垃圾的人留下的。地下总有股凉飕飕的风直往后脖子里灌,他搓了搓手沿着污渍斑驳的阶梯走回地面上,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随着叮一声轻响,程月疏的账户上金币的数量增加了一枚。“这是说明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指南说:“是啊,不过这医院忒抠门了吧,给16层那个卖人肉包子的老婆婆揉面还有两个金币拿呢!”程月疏突然感觉更冷了。因为外头下着雨,大部分人都选择待在大厅里等雨停了再走,只有少数几人不大乐意在这儿多待,急匆匆的冒着雨走了。其中就有那个周益生,许颜无奈,但他们是队友,只好跟程月疏打了个招呼追了上去。大厅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说是两派其实有些夸张了,与其中一边以郑敛和何晏为首的一大群人相比,宋凉一个人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显的格外单薄。不过也只是程月疏这么想罢了,被孤立忌惮的主人公把手指间的一支圆珠笔转的生风,丝毫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何晏大概是刚刚恢复过来脸色还很苍白,他被郑敛扶着,一双大眼睛里缀着点恐惧,咬了咬下唇,他开口问到:“宋凉,你是killer吗?”明明是在问宋凉,可程月疏却总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身形一顿,他停下了脚步想要听一听对方的回答。宋凉奇怪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众人,“这话问的奇怪,你不是笃定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吗那我现在说自己不是killer你信?”程月疏低笑了一声,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说到:“我们也走吧,外面起风了,说不定雨还会再下起来,继续待下去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转个不停地笔啪的一声被收回掌心,宋凉掏了掏耳朵,似乎是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半晌瓮声瓮气的说了个‘哦’。程月疏之前可能是个天气预报播报员,雨势果真如他所说又渐渐密集起来。眼见着两人的身影就要被雨幕完全遮掩住,何晏在他们身后喊道:“程哥!小心他会害你的!”程月疏回头冲他笑了笑,“没事,我不怕。”带着体温的外套兜头罩下,隔绝开冰冷的水汽。宋凉被拉着一路小跑,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管。他有点懵,事情好像不应该这样发展的,但是一起就这么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发生了,那个随便更改故事走向的人还一边跑一边哆嗦着说好冷。宋凉莫名想,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我是真的想杀他,我比killer还想要让这些玩家终止游戏。”程月疏单手搓了搓胳膊道:“或许吧,但不是你推的他。”“为什么这么说?”宋凉又开始疑惑了,难道他其实是个聪明人?“嗯……因为感觉你没有那么大力气。”一直被紧紧握住的圆珠笔遭了大难,咔的一声被捏断在手中,宋凉的声音也凉凉的,“谁给你这种误解?”程月疏赶紧解释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跟何晏身形差不多,想要把他推下来的话必须要离的很近,而且凭你的观察力不可能没看到何晏下意识的喊了郑敛一声,这种情况下还要动手的话也太容易惹人怀疑了,我觉得你不太像是会冒这样的险的人。”有理有据。“所以你知道何晏是自己跳下去的了?”“啊?”程月疏挠了挠头,“这医院这么奇怪,应该是什么npc搞的鬼吧?”得了,还是个傻子。不过宋凉的心情却奇异的放松了一点。刚走到酒馆门口,迎面就撞上个风风火火的人。沈岫捂着脑袋痛呼了一声,一睁眼看见是他们俩,满嘴的抱怨就都咽了回去,朝他们两人一人丢了一块干燥的大毛巾。“就料到你们走的时候肯定没有带伞,快擦擦!”徐光端两着个带豁口花色奇形怪状的杯子摆在他们面前,杯子里装的是热牛奶,但徐光还不忘泼她冷水,“说的就跟你记得带了一样。”沈岫没搭理他。坐下来才发现她脸有点不自然的泛着红,虽然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不过那一声酒气还是出卖了她。“嗝。”徐光:“……”“我跟你们说!”沈岫抹了把脸,手往桌子上一拍,不过没控制好力气拍的有些疼了,她只好收起了气势揉了揉手腕,“这片街区真的太正常了,我们转了半天都没查到什么,嗝!”徐光离她远了一点。“最后我还是从一个卖酒女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她肉痛的说,“花了我二十个金币买她的酒呢!”徐光嫌弃的把她往另一边推,“是吗?我倒是觉得你跟那女人喝的挺开心的啊。”沈岫:“你闭嘴。”虽然那个老妹儿细腰长腿胸还大,但其实她也并没有特别开心!“这地方虽然跟外面很像,但每个人都藏着秘密。比较值得注意的是,这片街区是完全独立的,每个人都挤破了脑袋的想要离开,离开的人都不会再回来,这里是穷人恶棍的聚居园,是‘上等人’永远不肯踏足的堕落之地。”沈岫说:“这里是最真实最原始的人间,很遗憾,这样的现世在‘外面’仍然存在。”并不算美好的回忆被勾起,肮脏拥挤的街道,隔音极差的门外从早到晚传来的吵嚷叫骂声混合着劣质香烟和兑了水的啤酒味道格外令人作呕,宋凉拍散了心绪拧着眉头问:“你还问出什么了?”沈岫想了想道:“哦,还有一点,这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也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岁?那就是意味着十五年间在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了?“不对,我们今天在医院明明见到了很多孩子,他们年纪都不大,不可能都在十五岁以上。”程月疏道。沈岫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真的吗?可是那女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啊。”宋凉端起还冒着热气的杯子在手里晃了晃,暖暖的热气熏得人舒服,忍不住就放松了一点,“他说的没错,我看过病房里的名卡,那个小姑娘叫鹿鹿,只有八岁。”“那就更奇怪了,难道你们说的那些孩子都不是这片街区的?”最后还是徐光拍板:“我们在这儿干想没意义,等明天换了区域再看看吧。”为了节省金币,四个人就挤在了一个房间。好在屋子够大,他们三个男人睡在地上倒也不会碍事。屋子里有一张大床足够两个人睡,但谁也没想跟女孩子去争这个,所以沈岫就得到了一个人占据一张大床的特殊优待。白塔里的天不是渐渐黑下来的,而是像一张幕布一样,黑暗突然就劈头盖脸的把人捂在下面,又加上今天下雨,屋子里泛着股霉味儿,在这样的夜里总是不太容易睡的踏实的。但凡事都有例外,沈岫白天喝多了酒,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倒还正常,没想到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任凭徐光怎么推搡她都纹丝不动宛如死狗。三人每人分得一张小毯子,就这么凑合着睡了。宋凉缩在屋中唯一一张椅子上抱着毯子合着眼,小夜灯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长长的睫羽在眼角下留下了一片阴影。他看起来总是不太健康的样子,个子也小一些,这么着安静的蜷在角落里,一点儿看不出白日里傲气的不行的样子。程月疏眼睛刚闭上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一阵麻痒从脚腕处传来,那感觉如同抽丝剥茧一般绵长,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像是会停下来的样子。他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却不料麻痒过后是撕裂般的疼痛,他要了一下手腕强迫自己把将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声咽了回去。“程程你没事吧?”指南有些担心。程月疏缓了缓压低了声音道:“没事,可能是脚腕被抓破了没注意,回来的时候又泡了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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