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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1)

说着,他邪狞地咬紧牙关,怒吼一声,收拢五指,将心脏绞紧!那只肉团尖叫一声,像一块皱缩溶化的布丁,粘稠的体|液从亡灵的掌心垂落,颤巍巍地化为一滩血水。“该死的!”罗冲着地上那滩血洼大叫,将血色渐消的心脏狠掷在地,“我没有爱!该死的东西,我没有爱!”【……】我头晕目眩地看着那颗虚弱而晶莹的心脏。它还在颤抖哭泣,失去了温热的鲜血,仿佛怕冷一般蜷起了一道道雪白的褶皱。我看着它,伸出手,想将它捧在手心,却被亡灵踩住了手臂。“呵呵呵,这样子好看多了……”亡灵恶狠狠地笑着,将那颗心脏上的尘土拂去,重新塞回了胸膛。我眼睁睁看着哭泣的心脏被愈合的皮囊覆盖,重归冰冷的躯体。我没有温暖它,没有回应它,甚至连触碰都没有。“唔……”血肉撕裂的闷响在我的腹部响起,我唇角溢出鲜血,转头一看,亡灵手里拿着一把小型镰刀,笑嘻嘻地剖开了我的侧腹。“当初你唤醒我的时候……”他喃喃道,语气充满了怀念,“就是这样做的啊……”“唔----”我的痛哼声更沉重,如涸辙之鲋喘息挣扎。鲜血很快洇透了我的脏衣服,罗含了一口他自己的血,一边温柔地渡进我的口中,一边将手伸向我腹部的裂口。“不要怕,我的主人……”亡灵之血将我们的双唇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我喘着气,任他将血送进口中。“你不会这么快死的。你死了,我还玩什么啊?”我被他压在地上,血红的双眼干涩得几欲淌下生理性的泪水。亡灵已将一只手送进了我侧腹的豁口里,在我的脏腑和骨骼间逡巡。“忍一忍嘛,亲爱的主人……”他迷醉地衔着我的唇瓣低语,“让我放进去一条手臂,拨弄你的肺叶,让我听听从你胸腔中发出的悲鸣琴曲……”我除了急促的喘息一无所有,忍着伤处撕裂般的剧痛,按着他的手臂想阻止他的侵入,但无济于事。从背后来看,我们相拥的身影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亡灵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主人,你痛吗?”“……”“既然觉得这么痛,那你这么对待我的时候……”他直视着前方荒无人烟的石墟,还有苍凉的尸骸,轻声道,“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觉得很痛呢?”“……”他的手腕也进来了,渡进口中的血液差点让我被呛死。我抽搐着身体,残存的一丝力气紧抓着他的衣襟。他凝注着我扭曲的五官,笑道,“看看你的样子,还真丑陋。”他终于将血淋淋的手臂从我体内取出,将亡灵之血轻柔地涂到我的伤处。我面色苍白,浑身都是失血过多的冷汗,一丝暖意都没有。罗拥抱着我,那冰凉的身体只让我感觉更加糟糕。“主人将亡灵唤醒,将他占有,让他唯命是从……既然主人可以占有亡灵,那亡灵为什么不能占有主人呢?”我抖索着冰凉无力的躯体,任他将我放平在地。我的亡灵极尽温柔地拂过我汗湿的额发,在我冷硬的额头印下一吻,俯下身,趴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干死你。”****一道气浪凌空劈开,击碎了我的身边的岩石!尖锐的碎屑四处飞溅,罗慢悠悠地拂开扑面砸来的碎石块,将我抱在怀里,盯着身后那个静伫的身影。“罗。”烟尘散去,女亡灵静默的身影显出轮廓。她抬起双眼,犀利的眸中涌起苦涩和悲伤的湿意,对眼前满脸狞笑的亡灵,缓缓举起手中青白色的巨镰,“我本不想让你清醒。”“毕竟,等你清醒,意识到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一定会悲恸欲绝,痛心入骨。”她摇摇头,痛苦地说,“但不让你清醒……也是一种痛苦,对你来说,更深的痛苦……”“啊,我记得你。”罗不耐烦地打断了女亡灵的自言自语,放开我,活动了一下脖颈,嘴角狰狞一笑,“你在昏藤古堡,可逼得我好惨啊。”幽蓝色的光焰霎时间凝聚在亡灵的手心,如蜂蜜上的蚂蚁,源源不断地簇拥聚集。罗哈哈笑着举起那柄叉开五扇利刃,刀头覆满骷髅头,缠绕着闪电般凌厉光芒的巨镰,雪亮的刀刃映出了女亡灵的脸。他愉快地叫道,“我的比你的厉害多了!”女亡灵盯着对面那暴涨的幽蓝色的光芒,按捺住哀伤的心绪,冷静地调配起全部的力量,凝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光墙。罗没有任何动作,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的光点凝聚,呼啦一声,黑斗篷后升腾起满天扭动的蓝色光焰,绕着牛奶块似的铅白云垛,覆盖住整个阴冷的苍穹。女亡灵抬眼一看,额前沁出冷汗,汇聚光焰的掌心紧张地颤动不止。她青白色的光焰,此时在对方幽蓝色的光焰前,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 倒计时!第77章 菲琳(上)----你是菲琳。****最初,三个男人走到了她的家里。女孩坐在小床上,双手攥着一支粗陋的木头娃娃,一双灵猫般的大眼睛里充满恐惧。那时她四岁。不同于其他四岁孩童对世界怀有的天真认知,一瞧见那些面容冷肃、高大魁梧的男子走进家门,女孩本能地感到了恐惧。她想逃跑,将手里的木偶掷向他们,在他们一脚踩烂木质的躯体时尖声大叫。“安静点!”一个肩披熊皮披风,腰系皮革,手掌宽大的粗壮男人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哭喊的女孩拎在半空。另一个尖脸男人笑嘻嘻地凑近她,道,“小妹妹,别害怕,我们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女孩含着泪,被那三个男人押往村庄的刑场----不过是一片裸露的泥土地,砖红色的土壤仿佛浸透了血液,被风吹起的黄沙迷了她的眼睛。干燥的沙土里扎着好几座高木架,还有巍然耸立的十字架木桩,据说是专门给罪人施以绞刑和火刑的工具。她就在那巨怪般狰狞的木架上,看到了父亲的尸身。他的脖颈被绳索套紧,四肢扭曲,面色青紫,舌头长长地伸在外面,衣衫上还有被鞭打的伤疤。她僵硬地转动眼球,在木架另一侧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已然断气,身体不自然地蜷缩成团,头顶的木架上蜿蜒着一串干涸的血迹。其他村民们围在绞刑架下,看着这对悲惨的夫妇,叹息声和戏谑声混杂交融。女孩怔愣地看了那两具尸体半晌,意识竟然从恐惧中拔|出,视线一移,听清了其他人的谈话。“是某位贵族干的。听说这女人原本是公爵府上的女仆,男人是个庄稼汉,倒是感情深厚,还有个女儿,就是那个黑头发的小丫头……”“后来女人被公爵强迫了,一身青紫交加的淤伤,哭着回来找男人。这男人也老实,蠢得直接闹到公爵府上。结果妻子没护得了,反而搭进去自己的命……”“这女人撞死在她丈夫的绞刑架前了,倒是小瞧了她……呵,我以为她会回去亲吻公爵的脚呢……”那些冷漠的窃窃私语如一堵堵厚实冰冷的高墙,将女孩围困其中。她呆滞了很久才知道悲伤,知道害怕。她哭着跑向父母的尸身,却被一双双大手像抓兔子一样抓住了。女孩尖叫着挣扎,听身后的人狞笑道,“小妹妹,你是杀人犯的女儿,不能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了。你的父亲有一个血腥的灵魂,我们会将你送到修道院,对你的灵魂进行净化……”她的尖叫声湮没在马车车轮的滚动声里,剧烈的颠簸令她恶心欲呕。年幼的女孩被捆得像只遭到捕获的猎物,经历不知多少日夜,终于被丢入了一家规模不大的修道院,与黑屋里冰冷的地砖和发霉的墙壁为伴。那个将她带来的男人和修道院的惩戒修士低语半天,说,“……她的父亲惹恼了公爵……不过孩子还很小,杀了有损名声……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照顾’她,让她不要走上什么歪路……”女孩缩在角落,蓬头垢面,黑亮的头发沾满油污。她怔怔地看着从小窗透入屋内的一束阳光,温暖又明亮。直到一位目光严厉的惩戒修女走进黑屋,叉着粗壮的腰,粗声粗气道,“从今天起,你叫吉莉安。吉莉安,忘记你的过去,全心全意在上帝面前悔过。当你的灵魂被净化得纯洁无垢,我们便会放你出去。”从此在修道院,“吉莉安”就成了女孩的名字。虽然她父母给她起的名字,是“菲琳”。“菲琳”变为“吉莉安”后,修道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枚恶魔图章熔到了女孩的皮肉上。她后颈处的皮肤被清洁干净,图章被铁钳夹着在火上灼烤,然后嗞嗞贴向女孩的皮肤,看那粉白色的皮肉冒出了丝缕白烟。“啊----!”吉莉安一开始并无反应,直到皮肉被烈火熔蚀才发出阵阵惨叫。她能闻到属于自己的焦糊的肉味,那枚坚硬的铁片图章与她的皮肤严丝合缝地长在一起,疼痛时刻提醒着她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她在修道院活得像被奴役的牲畜,双手浸在冰冷的井水中搓洗修女们的长袍,不停歇地擦拭巨大的神祇雕像和挂满蛛网的储物柜。除了日常的劳作,她还要在天蒙蒙亮时跪在圣堂里,虔诚地对上帝的塑像磕满九十九个头,念诵经文直至正午。她的餐饭不过是一块黑面包,又硬又馊,被她蘸着井水,和着眼泪塞进肚子,因饥饿而昏倒在地更是家常便饭。而在每周的安息日后,她被会领到惩戒室,反省最近一段时期的行为。惩戒修女会问她问题,若她答对了,则只需领一顿忏悔的鞭笞。若是答错了,不但要挨忏悔之鞭,还要挨惰怠之棍。四岁的吉莉安在修道院待了将近一年,五岁时,她逃走了。离开了修道院这个可怕的牢笼,第一次走向了外面的世界----那是噩梦的开端。****“哈哈哈,你的灵魂的火焰,只有这么一点点吗?”半空的亡灵注视着她,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疯狂又古怪的笑容。她从未见过对方手中那种形态的巨镰,连每一根微小的锯齿上都溢满杀意。“是的,跟现在的你比起来,恐怕就只有这么一点。”她平静地说道,将巨镰的光焰催散,凝聚在光墙上,汇成一道致密的屏障。选择攻击,在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前,不过是自取灭亡。既然如此,还不如巩固防御。女亡灵的斗篷在寒风中泛起黑潮般的波纹,她的目光无比专注,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对方一个亡灵。“来吧,你若是有信心,攻破它试试。”“哈哈哈,我不但要摧毁它……”亡灵嘻嘻笑着,骤然拧起一张狰狞的脸庞,迅猛挥动手中凌厉的镰刀,朝她的屏障袭来!“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她曾经以为外面的世界不会太差,起码不会比修道院里被奴役的日子差。她沿着一条路走了很久,脚底被磨出血泡,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刃上。她又饿又渴,两旁是荒无人烟的大路,没有挂满浆果的树木,没有清冽甘甜的溪水。女孩“吉莉安”裹着一件破烂的长袍,惊恐不安地听着远处的狼嗥,一次次,停下脚步,再迈开脚步,像个僵硬的发条娃娃,从寂夜走到黎明,又从正午走到黄昏。一路上只有她自己蹒跚摇曳的身影,她的嘴唇被日光晒得开裂,面庞被覆满黄沙的脏色。上帝没有眷顾她这个可怜的孤儿,在她体力不济时,天色转阴,下了一场冰冷的大雨。雨点如一根根手指敲打她的脊背,被雨浸湿的布袍沉如污泥。女孩吉莉安昏倒了,而在意识消散的最后,她竟然感到了一丝安慰。昏迷了。再也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痛了。太好了……“你还好吗?”老天没让她安慰多久。吉莉安重新被颠簸的马车震醒,头痛得仿佛有只啄木鸟在笃笃钻凿颅骨,虚弱无力的身体则像被压在一个巨人脚下碾了几遍。一只小手轻轻搁在她的手腕上,吉莉安迷茫地抬起头,发现一个枣红色头发的小女孩忧心地看着她,一双亮莹莹的眸子里似乎溢着泪光。“你还好吗?”女孩又问了一遍,同时将一块面包递到她面前,温声道,“你应该很饿了吧,给你。”吉莉安怔怔地坐起身,看到女孩手里的面包,也顾不得思索有没有毒,抓过就狼吞虎咽地大嚼特嚼。面包不算很新鲜,里面夹的糙麦能磨破人的嘴皮,还有一股难闻的腥味。吉莉安噎得双眼通红,呜呜哭泣,枣红色头发的女孩怯怯地看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脊背。待情绪安定下来,吉莉安抹去眼泪,抽噎道,“谢谢你……”她发现这辆板车上不只有她,还有其他孩子,高高的干草垛堆在木板上,还能听见赶车车夫粗犷的歌声。除了给她递面包的红发女孩,其他孩子都格外冷漠,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吉莉安倒也不在意,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犹豫着要不要向女孩开口询问。“你好,我叫格瑞丝。”枣红色头发的女孩见她犹豫不决,主动道,“你呢?”“我……我叫菲……”她吞咽了一下,道,“吉莉安……我叫吉莉安……”“你好,吉莉安。”格瑞丝亲切地笑道,“别害怕,这里很安全。”吉莉安问,“我现在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也在……”她很想知道,为何这些跟她一样大的孩子坐在一辆来历不明的板车上,会如此从容。“这辆车是正规的孤儿车。”格瑞丝一本正经地说,“在这辆车上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父母双亡,流浪在外的孤儿。孤儿车会带我们去帝国王城最大的市集,那里有暂时安置孤儿的地方。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能被一户人家领养,就算稍微差一点,也能找到合适的归宿,衣食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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