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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1)

又下雨了,那人浑身湿透了,好像一个水鬼,湿哒哒的,他脚下积着一滩水,手提长剑,剑尖尽是血,血与雨水融合在了一处,染红了院落。他的脚步声很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吃力。即便他的脸被头发挡住,但莫二依旧认出了他。这个人,他已刻入骨中。洗显!我是来杀你的。莫一叫你来得吗?嗯莫二挺起胸膛,将脆弱的喉咙暴露在洗显剑下,只要稍稍一用力,他便血溅当场。我今夜杀了四十八个人,而你是莫一让我杀得第四十九个。你都杀了谁?洗显低低笑着:你知道的,以孙海呈为首的新派三十六位,还有邷越陈家,闽越赵家,林城以及还留在城中的卫家人。而你是第四十九个。他们都有挣扎吗?洗显似是头痛:他们挣扎的很厉害。放心,我不会挣扎。莫二迎向洗显的剑,然而一瞬间,洗显长剑脱手,莫二落进了一个潮湿的怀抱。洗显拥住他,然而我杀不了你。莫二将头顶在洗显心窝,紧紧回抱着他,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那日之后,你去了哪里?洗显:从你这儿走了后,我去见了莫一,他留下了我。这两年,我就在王城里,每一次你从正阳门路过,我都在你。莫二愣了一下,拨开洗显的湿了的头发,他与过去并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眉目,但是他好像有一辈子不曾见过他。莫二踮起脚尖,在洗显唇上附上一吻。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但是我可能会杀了你。洗显不知所措,不过心脏处地剧痛,让他回过神,不知何时,莫二的匕首不偏不倚扎在哪里。闭上眼睛睡一会吧!莫二撑住洗显往后倒的身体,待到天亮,我便叫醒你。你将他带上,立刻出番禺,连夜往东走,回曲州去。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藏在墙角的屏风后面,他曾给了我一剑,我卫斯为人记仇,救他是不可能的。卫斯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他在半个时辰前来的。若是他当真杀你,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不会在站在这里。那日洗显手下留了情,刺偏了三寸,让卫斯捡回来一条命。这两年间,他一直诈死,藏在番禺。半个时辰前,洗显按莫一的嘱咐,去卫家杀人,他特意来告知莫二。卫斯不屑:你也太高看他了。这座城里,从不曾有人高看过他,他只会被人低估。莫二的眼里、心里只能容下一个人,那人便就是洗显,明明早就知道的事情,为何还会心痛。不见棺材不落泪,可惜,他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卫斯退步:我可以带他离开,不过我无法确保他的安全,万一死半道了,你可别怨我。莫二拜托卫家主。莫二算是请求,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好。他依然拒绝不了他,以前不成,现在也不成。卫斯架起洗显往外走。过了今夜,番禺便会戒严,你与他趁夜色立即出城,回曲州。莫二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我不是洗显,不会为你留下搏命的,这点你放心。这或许就是差别吧!他还是那个胆怯懦弱的自己,即便时间过了在久,他依旧勇敢不起来。没有勇气告诉莫二自己的心情,也没有勇气为了一个无望的命运拼搏,他有点佩服洗显了。卫斯走后半柱香的功夫,老金带来了一把雨伞还有一盏灯笼。莫二接过灯,或许不久后,就永远不用打仗了。老金笑道:那感情好。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带着你几个孙儿回家吧!老金困惑:为什么?雨落在伞上,噼里啪啦,我以后便不回来了。第63章 第六十三章夜里的番禺很静,泥水溅在了莫二衣摆上,素白的衣服脏了,就跟他这个人一般。这条路上,他们注定谁都干净不了。莫一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杀手,想来是城内关于他的谣言越来越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就是他并非瓯越王亲子,不过是王妃与侍卫野合的野种。谣言从何而来呢?是莫二散播出去的。同样也是莫二不断在城内煽风点火,一次次暗示以孙海呈为首的新党有废他自立的意图,并且向来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李懿逼宫夺位的消息,也是他让人透露给莫一的。目的是在暗示他的下场或许会和秦王翀一样。莫一怕了,他借主动进攻湘州试探朝中大臣的态度。可惜孙海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朝会散了,夜里召见时,彻底顶撞了他,甚至口出狂言,让他以秦王翀为鉴,莫落得与他一样的下场。孙海呈彻底戳中了莫一的心窝,便到了他们该死的时候了。因此今夜,莫一动手了。杀人的是洗显,而致使这一切的是莫二。快到最后了,他该登场了。莫二扣响了郑御史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汉,他眼睛不好使,问:老爷已经睡了,不见客,阁下明早在来吧。莫二:请老人家通报,就说莫二前来有要事禀告。老汉愣了一下,恭敬:是二王子啊,您里面请,我这就去告诉老爷。莫二被带到会客厅,五月了,天已经热了起来,然而他还是有些冷。等了一刻钟吧,郑御史披着外袍便出来了。见了莫二问:二王子深夜不在自己家睡觉,跑老臣这儿来做什么?郑御史年纪算不上大,也就三十余岁吧,但他出身好,他母亲出自闽越赵家,因此他含着金汤匙长大,没吃过苦,没受过罪。我担心郑御史可能要自此长睡不起了。孙海呈被杀的消息还没发酵,因此郑御史还并不知情。何意?莫二冷笑:今夜,孙大人和着他新党的三十五人已经死在了自家院子里,想来明早朝会,郑御史便能知晓。谁杀了不是一目了然。不可能!郑御史面色苍白,显然是不信的。莫二只是笑:不如郑御史派个人,去孙大人家门口看看。郑御史随即招了一个仆役,遣去孙海呈家里。那仆役回来的很快,郑御史问:什么个情况?仆役没敢凑进看,只是在门口晃了一圈,孙大人家里好像出白事了,府里下人进进出出,孙夫人好像晕死过去了。郑御史信了两分,他颓废地往后一靠:那王子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很简单,今个是孙大人,明个就轮到你了,郑御史不做点什么防患于未然吗?是人就怕死,郑御史也不例外。我该做什么?他不想死。莫二:什么都无需做,在家待着就行,不止你,连带着和你站在同一阵营的其他人,你们在家待着就好,等事情尘埃落地时,你们会发现,你们的生活和过去并无两样。郑御史不是个糊涂人,二王子也叛国了。莫二没反驳:郑御史想告发我吗?不想,只要你能保证我不受到波及,由谁做主子,便就与我无关。自然,不过站在你这边的人呢?郑御史:我会去和他们说,你放心。莫二笑着伸手,那我们便就一言为定了。天亮了,尘埃要落定了。一个雨夜洗刷掉了番禺城的血腥,但是这血腥留在所有人心上。也是这个雨夜,大梁的士兵好像从土里长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片,将番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莫一下令瓯越其余城池的守将勤王,但是命令已经无法从番禺城传出。崇德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宫人们早都逃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抬起头,扫掉桌子上的折子,厉声质问玲珑。林倾也来了吧,你怎么不去找他,好有情人再续前缘。围城三日,莫一狼狈了许多,胡子都长了出来,他双眼充血,异常狰狞。玲珑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两杯酒,青白玉盏呈着琥珀色的酒水。她将一杯递给莫一,另一杯自己举起。我与你夫妻三载,敬你一杯酒,你不会不喝吧!玲珑的声音很平淡,不带一丝感情,但是她眼中充满怜悯。莫一接过酒,与她碰杯,随后便一口饮下,我不是个好人,但私认为对你不错,你要的,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便会双手捧着送给你,即便你看上了我的命。莫一知道这杯酒里有毒。玲珑也笑着饮下了她的那杯,这酒是我出生时我父亲埋下的,说是等我出嫁那天,挖出来送给我做陪嫁,不过被洗显拿去喝了不少,现在剩得不多,味道还算不错的。我知道你知道一切,你知道我暗自联络东越旧属,也知道我曾写信给瓯越三十六城的守城将领,但是你装作不知道。瓯越啊!受不起战争了,给他们条活路吧!你可是莫一大王,最勇敢,最慈悲的越人领袖,给你的臣民一条活路吧!说话的同时,玲珑嘴角有鲜血涌出。莫一愣了一下,立即伸手去擦,但是没用,玲珑口中涌出越来越多的血,她还在断断续续讲道:你别恨我,好不好。我从不曾恨过你。莫一垂眸,一滴泪落在了玲珑脸上,玲珑抬手去擦:你可别哭,太丑了,我与莫二说好了,他会帮你与李懿说的,城破了,你依然还做瓯越王,和以前变化不大的,你别生我的气。我忽然有点冷,你抱抱我吧。莫一抱紧玲珑,起身的刹那,桌子上未熄灭的烛火被他碰翻在地,灯油撒了一地,火苗在灯油的助燃下,立即窜出老高。现在不冷了吧!崇德殿是一座木质结构的宫殿,火焰一触即发,将周边的一切全点着了。以及大殿里的两个人。南交门,莫二亲自打开城门,迎接大梁军入城。历时三十载的瓯越走到了尽头。大梁的铁骑从跪着的莫二身旁行过,沿着主街道,往王城驶去。但是他们见到的只有一座正在燃烧的宫殿,大火在三日后才被扑灭,王城成了一片焦土。这三日,莫二被扣押在番禺城自家的住宅中,由十五个人轮流看守。第四日,他被带回了上京觐见梁文帝李懿。上京的繁华不是番禺所能比拟的,往来的行人,摩肩接踵,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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