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一开,要接下去就容易得多了。当两个人都是刻意想要接近一个人时,很多东西的建立,就变得十分简单。我每天放学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去宿舍楼下面的自习室自习。一起去食堂买包子豆浆,一起在宿舍楼旁边的小花园逛逛,一起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有时候我帮他答题解惑,有时候和他一起讨论问题。和他聊天谈心的时候为他开解,安慰他,鼓励他。按照人类的感情标准判断,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开始,我是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任务对象来看待的。当然后来任务对象变换成了他,我也没有拿出对待任务对象的态度来和他相处。这个世界的任务很简单,仅仅是:当刘不著的好朋友,从高中到大学。我只需要保持着这具身体原主的人设和他相处到大学开始,这个任务便可以完成了。打破这个平淡却又惬意的度假式任务的,是高三下学期一个一如往常的早晨。刘不著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原因是有人传他早恋,而他的早恋的对象,是我。在这场谈话之后,这个世界开始出现一个不为人察觉的分支。我和刘不著的友情像是在这一个早晨莫名的消失不见,并且两个人还像从来没什么交集一样。如果不是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提醒,任务栏里,刘不著的好朋友好感度已经变为负数。我的任务可能就因为太过松懈,莫名其妙的失败了。为了能够完成任务,弄清楚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的原因,我进到了那个衍生出来的分支里。在我离开的这个时间里,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李季深便会苏醒过来,重新获得身体的支配权。而由我支配身体做出的所有事情他都会保存有记忆,就像他本人真的经历过这些一样。只是那些记忆在他那里只会像一张被定格的照片,而我才是那个看过照片里鲜活景象的人。拥有记忆,他却注定不会一样,跟我感同身受。在那个衍生出来的分支里,刘宁宁或者是他,没有人重生,大家都照着冥冥之中注定好的路走了下去。在那个世界里他只是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人,琐琐碎碎的小事和各种喜怒哀乐相伴。十九岁的时候也没有那场让他结束生命的车祸,若是提起他这个人,也只一句平平淡淡便概括了一生。在那个世界里,我的隐藏任务终于被触发了,原来都是我这个智能意识(系统)搞的鬼。它是看我任务太好完成了,所以要给我的任务增添一点难度。在这个世界里,我的任务是:成为刘不著的恋人,从高三到大学。听到电子提示音的时候,我看到了系统满目的幸灾乐祸。没关系,我笑了笑。在心底告诉自己,等我回去会马上向它们公司投诉,这个系统不会得意太久的。于是我开始了这个世界攻略,获取着这个世界的刘不著的好感度,然后成为了刘不著的恋人,从高中到大学。完成这个隐藏任务之后,我返回了这次任务的主世界。就是那个世界的任务是:当刘不著的好朋友,从高中到大学的那个世界。在这个主世界里,刘不著是个重生者,并且还会重蹈十九岁出车祸死亡的覆辙。从好朋友变成恋人,再从恋人变为好朋友,作为一个勤勤恳恳工作却还被系统坑的执行者冤大头。我决定钻一次任务的空子,让自己这个大龄单身狗早日脱单,早日拥我的小娇妻入怀。毕竟智能人也是人,是人也总会有感情,虽然一出任务世界,这些从任务世界里生出的感情全都会被抽走。所以克制隐藏自己的感情许久之后,在任务完成的不久。那个平安夜,我约了刘不著一起出去吃饭,路过一座教堂的时候,被那些装扮成圣诞老人衣服信徒拦下,塞了几颗糖果。看着手里拿着的糖果,刘不著问我:你说神爱世人,是不是让所有信他的人除了得到永生,还能得到神的爱。那要是不信耶稣,也没有人爱那不是很可怜。我听了他的话,把糖果全都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我把他的手包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神爱世人,而我爱你。刘不著,我们在一起吧。我知道他那些不能为人所道的所思所想和担忧。所以我看着我,而我坚定的点了头。我说:我可能不懂得爱情是什么,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日子。只有和你在一起,这个世界在我眼里才是鲜活的。和人类相比,智能人的生活丰富多彩,在感情上却单调得令人发指。没有什么人为特定的契机,也勉强不来,为一人动心通常是随意,随缘,等天定的事。告白之后有一阵沉默的尴尬,打破尴尬的是他点头,答应我他愿意,然后我和他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可喜可贺,我这个单身许久的智能人终于在工作的时候脱单了。至于后面我和我的小娇妻剩下不多的日子,当然全都是让单身狗们嗷嗷直叫的甜蜜日常啦。狗粮什么的,当然管够!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决定熬夜码这个番外,没这个番外感觉内容太过缺失。☆、第二世 书生攻&病弱受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漫漫的夜色中,此时,锦城中一座主家姓刘的府邸的偏僻院落里,房中纱帐里躺着的人从梦中惊醒。紧接着从纱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那咳嗽的人像是活生生要把自己的心肺都给咳出来。纱帐里的咳声一起,旁边的一个小隔间一阵响动,黑暗里亮起一星光亮。闻声而来的小厮喊了急急喊了一句:少爷!把手里的油灯往桌上一放,手脚麻利的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往床边走去。一只细瘦而又白得过分细瘦的手撩开了纱帐,纱帐里的人面色苍白、身体消瘦,是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病怏怏的,周身一股阴郁之前气,没有少年人半分该有的天真朝气。那病弱的少年半坐着,身体靠在床边,大口的喘着气。拿着茶杯的小厮紧张的看着床上的少年,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等着缓过去,咳嗽得没那么厉害了,少年这才接了小厮递过来的水。茶壶里的水早已经凉了,方才一入口刘不著的眉头便微微的蹙起。皱眉之后,少年还是慢慢把水喝了下去。这个时候人都已经睡了,也不好再把人唤起来烧水,索性便忍一忍吧。喝了水,将将歇了一刻钟,咳得将要烧起来的嗓子也舒服了些许。他从枕边摸过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深褐色的小小药丸,就这冷掉的水咽下。身体里翻涌着的难受和恶心终于消停了些许,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好歹没有了刚才的惨白之色。少年看着这个一夜被他的咳嗽声反反复复闹起来好几次的小厮。刘不著挥了挥手,打发他放下油灯便好,不必再守着。他总要缓一缓才有动作,这期间人都是静待在一旁,缓得久了,清醒的人便乏了。加上夜里起夜,瞌睡虫还勾着人,那个给他倒水的小厮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小厮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敌不过汹涌澎湃的睡意,点头应下了。嘴里还一边说着少爷要是不舒服便马上唤小的。什么老天保佑,少爷身体很快便会康健的好听话,摸着黑趴回了隔间的小塌上,没一会便陷入了梦乡。房间里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漆黑的屋子里唯有桌上放着的油灯照出的一段昏黄的灯光。久病缠身的少年合上了纱帐,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躺回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床上躺着的少年是刘府二房先天不足的嫡长子刘不著。出身并不差,无奈是个病秧子,还资质平平没有一处出挑之处。占了个嫡出长子的位置,本该是这一房被寄以厚望,却因为没有任何价值,是个倒贴钱的无底洞,很快便被人厌弃,漠视。好在有个不离不弃,处处疼他护他的娘亲周氏。虽然在他之后,他的周氏还生育了一子一女。纵然周氏精力和爱分成了好几份,刘不著也在其中占据了很大的部分。也因为有后面两个出色的子女傍身,才让她得以坐稳正房夫人的位置。地位和手里握着的权力,让她保住她饱受冷落的大儿子。也得亏就是这份的母爱,才让刘不著从出生便拖着一幅病体得以蜗居在刘府的偏僻院落,挣扎了十九个春秋才离世。他离世时候约莫一十九岁,正逢严寒冬季。白发人送黑发人,事理上终究是寒了长者的心,未满双十且未娶亲。按照规矩,连祖坟都入不了,丧礼更是不能声张的简略办了。一个家族里面旁根错落,亲缘关系相互构通,也多的是冷眼旁观的人。更甚者,那些一直紧盯着的人,暗地里终于快意了一回。配不上出身的废物,白瞎占了嫡出个好位置,熬了这么多年,如今可算是死了。刘家二房那个晦气的病秧子终于死啦,这回周氏可是伤透了心,平日里瞧她那个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抛却那些为亲者却不亲的,刘不著的亲母周氏得知消息,从来都注重姿态和规矩的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提着衣裙跑着到的偏院,冲进房里看到床上躺着的没了气息的刘不著。整个人刹时便崩溃了,扑坐在床边,一张保养得当,妆容精细的脸上全是眼泪。扯着自己的袖子直喊道:最是人间留不住,留不住啊!后来更是为了他眼睛都要哭瞎了。一十九岁,换做旁人,早就金榜题名抑或洞房花烛,娶妻生子,看过这世间繁华,品过珍馐百般滋味。唯有他,无论是何年岁,整日与病缠绵,一碗一碗黄连一般的药,像是喝水一样的往嘴里灌。身体好些的时候也只能枯坐房中,从开着的小窗里看看外面的风景。身边的人除了经常前来探望的娘亲,院落里只有一个照顾起居的小厮,一个浣洗的仆妇,一个厨房烧饭的伙夫,一个传话递信的小丫鬟便没有再多。当然,也有打着各种小九九,借口探望的兄弟姐妹,叔婶伯伯。不过这些人,多半被她娘亲周氏给拦回去了。躺在床上的刘不著眼睛虽是已经闭上了,心思却还活络得很。若是谁和他一样碰到这样的事,心情也铁定平静不下来。因为,他重生了。一个百病缠身,已经死掉的人,像是睡了一觉一样的又睁开了眼睛活过来了,还无端发现自己年轻了好几岁。这事搁谁身上一时都不能平静得了,而刘不著从重生到现在,已经缓了好几天了。重生便算了,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脑子里多出一个故事剧本。刚开始他像是看戏本子一样看这个故事,可是后来他便察觉出不对劲来。等等,这个故事里的路人甲的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熟悉。一深究下来,刘不著发现,原来这个故事写的就是他生活的世界。这个故事像是高高在上,俯视着凡间这些蝼蚁的神明无聊时的随笔,而他在这个故事里,连个路人甲都不是。他重生之后还是会同一种方式,死在同一天,重生的每一天都是他偷来的,而他的重生,也不过是神明无意中的一丝垂怜和恩赐。那么,他重生而来是为了什么?冥冥之中他觉得他的意识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回答他:看你混得太惨了,让你重来一次。这一回你要努力成为一个路人甲呦!刘不著羽睫轻颤,心中暗念:我重生,是要努力的成为一个路人甲吗?那成为路人甲之外的呢?他期待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然而黑色的漫漫长夜里,室内除了桌上燃着油灯投出的昏黄,昆虫的细微响动和他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第二世出现在刘不著脑子的剧本,里面一个小小的路人甲便是三房里一个不受宠的妹妹。那妹妹名唤刘芸溪,是个不受宠的庶出,亲娘沈氏原本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还是三叔喝醉了酒认错了人,有了刘芸溪才勉强抬的姨娘。三房里的正妻婶婶李氏性子泼辣,处处压底下的姨娘们一头。沈姨娘性子软弱不会争抢,生了女儿之后也不得三叔的疼爱,这些年来日子过得也是颇为凄楚。刘芸溪也是个拎不清的性子,总是被其他个姊妹糊弄,但是有一天不小心落了水醒来人就突然清明了。一点点的在三叔和祖母面前得了宠爱,帮着沈姨娘得了三叔的恩宠,有了一个儿子。后面更是给刘府在长了脸面,最重要的是逼得嫡母不得不为自己谋个好亲事。最后刘芸溪嫁给了自己心意相投,周府那个德才兼备新晋的探花郎周小公子,周靖远做正妻。周府和刘府不一样,刘府不过是个经商的世家,而周府则是个官宦人家。往远的不说,单说周小公子上一辈的。周府的大老爷就是户部尚书,二爷又是翰林院的学士,旁的子弟多少也是在朝廷里当差的。正妻之位也就罢了,周靖远今生还允诺只她一人,永不纳妾。那三房的几个姊妹里,过得最好的也不过这个芸溪妹妹了。至于刘不著脑中里剧本的主角,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朝中权贵。哪是他一个病秧子能沾得上边的,想想也就罢了。实际些的,不如让娘亲多到刘芸溪那里多走动。刘不著重生的这个点恰逢刘芸溪落水不久,刘不著醒后便唤了传话递信的小丫鬟瓶儿过来。带话给他娘亲周氏,让周氏废些心,带着东西去刘芸溪那里探望。周氏得了瓶儿的信,没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东西。倒是巴巴的往他的院里来,更是带了好些精细非凡吃用。周氏一见刘不著的面便不住的心疼起来,掩面直道他又瘦了。刘不著拖着这幅消瘦病体又是劝慰了周氏好一会。直到周氏不再瞧着他叹气,刘不著才说起来让她带些东西去探望刘芸溪的事。听刘不著提起刘芸溪,周氏面色倒是平常。三房的事,她二房也不好多管,因着是妯娌姊妹的亲缘,先前那一会子该有的关心也一样没落下。后边该过的场子也都过完了,如今再去探望,对于一个不受宠的姨娘生的不受宠的庶女来说太过突兀。也太吸引了别人的眼球,更让人觉得是别有用心,李氏那边肯定又会起疑心。周氏看了看刘不著的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为了儿子的请求,这些都不算什么,不过就是多寻些由头让这个探望显得名正言顺罢了。三房那边落水之后的刘芸溪果然和剧本里略略提过的一样发生了改变,周氏的探望和略微的帮助也让刘芸溪慢慢的对二房嫡出这一脉有了些许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