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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1)

大人您怎么了?周先宋虔之喃喃道,就想找个人带他去城墙上找周先,又想起得在这里等陆观,陆观去哪儿了?地道。旁边人看见宋虔之踉踉跄跄往外跑,就有两个人跟上去,不住口道:大人,您看上去不大好啊,是不是歇一歇?宋虔之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迎面黄五被小吏带到,宋虔之眼内恍惚淡去,抓住黄五。黄五拄着拐,被吓得够呛,却见宋虔之一脸病容,手上又缠着绷带,不敢造次。宋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地道。宋虔之喘着气,那天李高带我们去的那家人有一条地道通往城外,那条地道你知道吗?黄五下意识就要摇头。快说,我知道你知道!黄五被宋虔之提着衣襟,像一只斩了脖子的鸡,双膝发软。请宋大人松手,小的这就带您去。黄五二话再不多说,他是本地乡绅,祖上也是有过功名的,已经得了消息黑狼寨打过来了。这黄五能不知道上黑狼寨去的人都是通过地道出的城吗?自然心里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要是黑狼寨的山匪打进来,洗劫一番,也是黄五不想看到的,他在城中也有几间铺子。这便带上宋虔之去那户人家找地道。宋虔之心里慌得不行,心想陆观不会已经带人去了?龙金山呢?如果龙金山更早下手,那么地道附近就很危险。宋虔之招来一名衙役,让他马上找衙内的官员,将府衙内的地道出口立刻堵了。在黄五带领下,宋虔之带了二十名才招上来的年轻人,跟着到了那家人的后院,还没进最后一扇门,就听见里面喊打喊杀声不绝。宋虔之心中咯噔一声,上前推门。门中一柄铮亮刀锋伸出,刀上带血。大人当心!一人拉开宋虔之。刀缩了回去,另一人把门踹开。只见门中官兵与匪徒打成一片,场面惨不忍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死人。宋虔之呼吸急促,连喘了两下,捕捉到陆观敞亮的胸膛,只有陆观永远不好好穿衣服。敌方只有几个人了,宋虔之带着人冲进去,下令道:不必杀光,把人都制住!封地道!快!☆、容州之困(拾肆)宋虔之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捡起一把刀甩开,大叫着冲进战场,或劈砍敌人手臂、肩膀、大小腿,或以刀背把人敲晕。眼看匪徒不剩下几个站着的了,地道口中却又爬出来好几个。陆观就地取材,提起一旁数十斤的水缸,口中爆出一声厉喝,一时间震得匪徒都愣住了。地道口刚钻出来的半个脑袋立刻缩了回去。给我下去!陆观将水缸往地道口里一填,下面传出好几声痛叫。其余爬出来的匪徒已被制住,纷纷跪地求饶,要不就是昏迷不醒。宋虔之一背的汗,跨过横七竖八歪咧在地的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陆观才要说话,被宋虔之一把抱住,宋虔之整个人贴在他的胸膛上,令陆观完全僵在当地,不知所措,从脸到脖子根全都红了,眼神示意跟来的士兵都别看了,大手在宋虔之身后摇来摆去。宋虔之反手抓住陆观的手掌,短暂摩挲过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掌往自己后腰上按住。陆观面孔发红,宛如喝醉了酒。宋大人陆大人好身手好胆量。宋虔之抬头笑看陆观,嘴角三分不正经,想说什么。这时,黄五带着户主进来,一阵哭天抢地,把宋虔之心里那点感觉全搅合了。时近黄昏,宋虔之与陆观押着黄五,带着人把城里该封的地道都封了,其实不过两处,一是那天遁出城的那条,二是州府衙门里那条。用泥沙土块填上之后,又派人把守。真要是有人再从地道出,易守难攻,直接随便拿什么往脑门上砸就是。回到州府衙门吃饭,宋虔之已饿得头晕眼花,饭菜端上来,只觉得好香好香好香,一顿狼吞虎咽,吃的什么根本没太注意。把沈玉书看得直哭笑不得。这一天实在过得太漫长,整个容州城乱成一团,这时沈玉书把筷子放下,颇有些食不甘味。饭还是要吃的,黑狼寨还围守在城外,沈大人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率领军民抵抗?宋虔之劝道,挣扎着捧腹坐起,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火腿汤。我沈玉书为官多年,一直以为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君,想不到在容州任上,竟会出这种事。沈玉书长叹一口气。宋虔之与陆观都知道,即便黑狼寨没有攻进城来,沈玉书已递出信去求援,这事再盖不住了。而若黑狼寨攻进来,紧跟着沈玉书就要被押进京问罪。皇上面前,我一定为你求情。宋虔之保证道。这沈玉书已比大部分官员更加尽责尽心,若将他问罪,必然寒了地方命官的心。沈玉书只是笑笑,没说话,一口饭两口汤地逼自己咽下去。宋大人说得对,饭还是要吃的。沈玉书无奈道,双目无神地望着门边,吃吃发愣。·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进皇宫,苻明韶刚在皇后宫中提起筷子,尚未用膳。太监总管孙秀冒死入内禀奏,皇后识趣起身,进了内殿。苻明韶擦净手,将军报展开,顿时变了脸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面如死灰地吩咐孙秀:传李相和六部尚书,即刻进宫,到承元殿议事。孙秀才要出去,又被苻明韶叫回,苻明韶焦虑地来回走动。孙秀俯首帖耳地静待。数息之后,苻明韶做出了决定,朝孙秀道:不得不惊动太后凤驾了,去请太后也到承元殿。承元殿内灯火通明,最先到的是工部尚书冷定,继而户部杨文,兵部秦禹宁,三人稍坐片刻,茶喝了不到半盏,礼部尚书荣晖年过六旬,脸色很是不好地迈了进来,险些摔倒,让秦禹宁扶了一把。秦禹宁:荣老晚膳用了没有?荣晖坐下去,擦了擦汗,喘着气摇头。几个故友到访,正要开席,只有慢待了。刑部姚济渠与李晔元一齐到了,门外一名小太监疾步跑走。众位尚书起身:李相。李晔元面带疲色,他相貌平平,尤其眉粗而杂乱,唯独一双眼睛,精光迸溅,盯人时给人以凌厉之感,坐上首辅之位多年,气场并不压人,却自然让人有些不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李相入座之后,其余诸人才纷纷又坐下。宫人上了茶,李晔元端起来,尚书们也都端起来,秦禹宁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在兵部一阵忙活,确实渴得狠了,才喝了一口,李晔元又放下了茶盏。其余四位尚书也放下了茶。秦禹宁伸长脖子把那口茶咽下去,声音有些大。李晔元才从出神中醒过来,笑了起来。在座的俱是人精,秦禹宁不禁讪讪一笑,不再顾忌,端起茶来一口喝得见底,扬声叫宫人进来添茶。不片刻,皇帝在太监总管的随侍下步入承元殿,入了主位,官员起身,苻明韶疲惫地摆了摆手。孙秀忙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了。旋身退出殿外,承元殿的殿门依然开着。苻明韶右手边空着一个座位,他侧着头,支颐出神。户部尚书杨文早已坐不住,就想开口,眼光溜过李晔元的手,见他手掌轻轻摇了一下,只得咬牙强迫自己稳坐着。一盏宫灯从承元殿门口亮起,随之千万盏宫灯以承元殿所在为中轴,照彻整座皇宫。太后驾到。太监特有的尖嗓通报。几位尚书俱是一脸惊疑不定。面无表情的李晔元眉心也微微一动,随其他几位尚书起身。周太后并未以朝服盛装示人,一身黑红穿花凤袍,头戴金饰,动辄浑身珠翠瑟瑟作声。她容色庄严,近前来时,苻明韶恭敬起身,伸手扶她。太后便在皇帝右手的位子坐了,紧跟着皇帝坐下,六位官员先后重新坐下。李晔元是首辅,领着吏部尚书的衔,宫中才得了军报。秦禹宁赶在杨文开口之前,起身出列。陛下,黑狄从白明渡攻入,若是孟勤峰抵挡不住,就得穿过风平峡,经衢州下容州,再从容州道进京。风平峡天险万难,黑狄人攻不破的,请陛下太后万勿过于担忧,只等孟将军的捷报便是。荣晖说话慢条斯理,温吞得使人想要睡觉。苻明韶手贴着杯盏,垂眸不言。周太后看他一眼,便直接问秦禹宁:若是黑狄长驱直入,几日会攻进京城?她神色如常,并不惊慌。周太后做皇后时就曾跟着夫君御驾亲征,并不惧怕刀兵,且是大儒之女,当年周太傅骑射皆精,教出的长女有勇有谋,到了嫁龄,上门提亲的几乎把周家门槛踩破。不出半月。秦禹宁有话未说。尚书有话但说无妨。得了周太后这句,秦禹宁才道:南方几个重镇皆是去年受灾之地,驻军人困马乏,钱粮不足,可战者寡,须早作部署。什么部署?工部尚书冷冷开口,南宫建成数十年,迁都时便是劳民伤财,我就不知道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冷定是惠州人,性情以耿介闻名,常有官员在背后戏称,都察院应该让他去,放在工部不知道给过多少人钉子碰,偏偏他和安定侯玩得好,而安定侯不在工部任职以后,俨然是个老纨绔,风流韵事一箩筐,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哪里对了胃口。秦禹宁也动了怒:上次迁都,冷大人应当才发蒙年纪吧?周太后轻咳一声。两人立刻噤声,都把她看着。周太后说:孟勤峰过于年轻了,怕抵挡不了多久,加急递送给镇南军,让穆定邦调兵至风平峡。具体在何处设防设伏由各部协调,李相,又要劳烦你了,你的大任,一定要守住。一直没有出声的杨文无奈出列,说:户部今晚就去调配钱粮,臣必当鼎力协助兵部,与秦大人山鸣谷应,全力支持前线作战。刑部姚济渠则一直没有说话。李晔元也在沉默。关键是皇帝还未曾开口,周太后侧过身去问苻明韶:皇上以为如何?良久,苻明韶看了一眼秦禹宁,视线转到杨文身上,问:今年各地都在歉收,还有数日就是年关,入库的税粮比往年一半都不到,开了国库,能够十万人大军吃多久?杨文脸色不好,像是多日未睡。至多能支撑到开春,所以此战只能速战速决。能在风平峡止戈最好,将黑狄人撵出东海,如果能在风平峡止战,则最多十日能够打完,钱粮之事,陛下就不必忧虑了。这时,李晔元终于开口:穆定邦以水军见长,再从灵州抽调林敏过去,一定要将黑狄人在风平峡口打服,定了胜局,再谈下一步。那朕就拜托李相了。苻明韶从主位下来,走到李晔元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李晔元连忙躬身。皇帝众星拱月地出去了,周太后紧随其后,母子二人,还有话要说,自去别处。六部尚书退出,各自回部里安排诸事,姚济渠径自回家,李晔元则去了兵部。·是夜,容州城里无人敢睡,新兵兵器不够,周先命人将粮袋下压着的那些兵器解出。想不到单风还有这等先见之明。周先苦笑道。宋虔之想起单风被黑狼寨山匪钉死在运银车上的惨状,叹了口气。守着吧,黑狼寨的人没带辎重,天亮之前攻不破,就将不攻自破。宋虔之累得要断气,很困,站着都能睡着。陆观思忖片刻,斟酌着开口:不然把龙金山放进城来谈一谈,给他一些粮,让他带回去,且度过这个冬天再说。宋虔之笑道:他不会进城来,他的手下也不会同意。黑狼寨需要一个当家的,没有比龙金山更合适的人选,他孤身一人过来,咱们要是把他剁了,黑狼寨的人怎么办?他们又不傻。静了会,宋虔之想到,让他们派个人过来,把话传给龙金山。白白便宜这些人了。周先道。宋虔之道:谁都不容易,有一口吃的,谁愿意上山。周先一哂,不以为然。宋虔之吩咐人把沈玉书叫来,沈玉书找来马裕丰,让他上城门喊话。整个城墙上下不少伤兵躺着,上一趟城楼费好大劲。宋虔之与陆观没有上去,就在城楼下面,从伤兵中走过,安抚他们。马裕丰从城墙上喊道:宋大人!宋虔之看过去。马裕丰指指城墙下,使劲点头,随即一溜烟跑下城墙,急促喘气,朝宋虔之道:他们愿意谈。开城门吧。陆观说。慢着。宋虔之道,让弓箭手准备,在城墙上设好防备,以防万一。马留守跑去办。陆观问宋虔之:冷不冷?还好。宋虔之扯起嘴角,在府衙里冷,跑过来反而不冷了。你怎么随时都在流汗?汗水从陆观古铜色的胸肌腹肌上淌下,将皮肤镀了一层油光,他外袍随意敞着,很有一股悍莽之气。白天你在地道外面想与我与我说什么?陆观不太自在地说,看了一下宋虔之,故意不看他,又忍不住看回到他脸上。宋虔之愣了。没想说什么啊。真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火把照在宋虔之的脸上,微微发红。他心里嘀咕,怎么这会想起来了,这会想起来也没用啦,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不想说了。我让周先挖出了两坛沈玉书珍藏着没舍得喝的御酒,办完事回去我有话要说。陆观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宋虔之拒绝的机会。城墙下火把林立,歪七竖八的伤兵时不时痛吟一声,宋虔之神思不属地往城门口晃过去。哎哟,大人!您看着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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