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偏差。唐见倒是不敢动它了。难道要我来操控这盘棋么?心中此念一出,水下棋盘顿时发出温润的光,似是在回应他的想法。而看到上面的盘龙钥,他好像有答案了。且让我看看吧。唐见在棋盘面前坐下,水刚好没过胸口。盘上,玄非、玄生、玄策鼎足而立。而唐见的手刚好要碰到玄策的棋时,旁边玄生的棋却发光了。嗯?见状,唐见先碰了玄生的棋让它往玄非的方向走了三步。本是小试牛刀,他也不敢多走步数。却不想,玄策的棋子上边儿,顿时出现一道裂痕,把他吓了一跳。难道不该听玄生?思毕,玄非的棋又亮了。唐见这回不敢大意,只走了一步,让他往中间靠拢。幸好,什么也没发生。接着,唐见又用玄策的棋往中间走了三步,蓦地,他顿时感到有一股凉风从西面袭来,风中隐隐有铁锈的味道。不是。又到了玄生的回合。几步棋下来,唐见总结出了规律。只要是玄非的棋,无论走到哪里,棋盘上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玄策的棋,每走一步,他所处的环境就会产生不妙的变化;玄生的棋,只要有所动作,裂痕都会反射到玄策身上。他虽不知外面的情况变得如何,但从棋局来看,玄生该是整盘棋中最为危险的存在。唐见醉心于棋中奥秘,完全未察觉周边发生了什么。直到窒息感袭来,他才反应到水位已经快没过头顶。可当他想起身时,身子却越来越沉,仿佛被人按住了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胸腔的空气愈发稀薄,唐见最后看了眼棋盘上的残局,准备拼上余力冲破这道无形阻碍。原来在这儿等着我我现在就哗啦蓦地,一只手深入水中抓住他的胳膊,然后使劲往外一拉,唐见就被那人给拽出了水池。水迷了眼,眼睛有些疼。看样子是付神思追来了,完蛋。我先声明不是我自己想跑无论如何,先甩锅再说。朦胧间,对方的指腹轻轻抚上他的眼睑,替他抹去睫毛上的水珠。谁欺负你了?嗯?!这声音唐见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柳铭雪单膝跪在他面前,为他拭去脸上的水。听到自己方才的话,他好看的眉不免蹙了起来。唐见喜出望外,一把抱住消失已久平安归来的他。阿雪!☆、破无相唐见喜出望外,猛地抱住柳铭雪。柳铭雪抬起的手先是顿了顿,然后轻轻放在他背上安抚道:是我失约,没有来找你。怎会,唐见松开他,指了指门口残留的金羽灰烬,你不是让它来救我出去了吗?这就不算失约。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柳铭雪的神色却一下严肃起来。原来你会来这里都是因为它。听他这话,唐见胸口咯噔一响。难道那不是你?你抓紧我。柳铭雪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也不追问,依言照做。无形的风在他们二人身边缠绕,神秘的金色梵文在风中显现,自发形成一道风墙。但见柳铭雪随即单手一挥,刻满梵文的风墙瞬间朝四散炸裂,将四面虚空瞬间粉碎,露出最真实的面目。柳铭雪反手揽住他的肩膀,虽然嘴上噙着笑,眼底却尽是杀意。想靠近师兄的人比我想的还要多。再看去,哪儿还有什么仙境清泉,只有炎热荒芜的乱石堆,和他们脚下翻滚不止的腥臭血池。稍有不慎,掉下去便化为不人不鬼的阴兵,回天乏术。唐见皱眉,血池?付神思同我说过,这是用来炼化阴兵的。无相过往不少的皇子也在里面。柳铭雪有些意外,他竟会告诉你这些?这是他最难看的伤疤,谁都不能提的。唐见抓住了他话中玄机,难道付神思以前还和他说过?那么他们关系应该不止是一般好了?思及至此,心底隐隐酸胀难耐。于是,他侧首问:那为何你会知道?我?柳铭雪原本在观察周围情况,同他搭着话。听到这个问题,他回过头,表情先是不解、疑惑,紧接着转为大悟、深沉。那能否容我先问一下师兄,你可让付神思接近你?接近?我想想唐见回忆这几日以来他们的相处,他发现,似乎自己并不喜欢与人有过多接触。就连付神思装作柳铭雪模样想靠近他时,他都感到不适。可稀奇的是,若是换柳铭雪来做一样的动作,他的内心竟无一点排斥,还挺享受与他相处的时光。没有。唐见回答得斩钉截铁。听完,柳铭雪就一个字:好。嗯??好什么好?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他有点着急,怎的这小子还不守信用呢?柳铭雪垂眸看了眼紧紧攥住自己衣袖的手,遂又将目光缓缓移开。哎,有些道理需要师兄自己想明白,阿雪爱莫能助。?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本欲在这问题上再与他舌战三百回合,而这时,唐见敏锐觉察到不远处外一道阴冷杀意徐徐而来!阿雪。嗯。两人同时往前面看去,头顶上划过的地流星随之开始出现异常。叮咛铜铃声响,万籁俱静。为首的地师手拿法杖,上端系着破旧铜铃。他每走一步,铜铃就发出一声脆响。更热了。唐见注意到脚下血池翻涌愈烈,隐有沸腾之象。他们现在立于血池中间的石柱之上,十分危险。而距离血池边缘,还要好些距离。很快,越来越多的地师随之前来,每人手里都捏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铜铃。仿佛催命咒语,反复敲打着唐见的耳膜。师兄捂住耳朵,他们在制造幻境。柳铭雪立刻提醒他,而自己却一动不动。唐见:这个亏我吃太多,自然不会再上当。只是你只是你们师兄弟二人,只会欺负我这个老实人。付神思红衣翩跹,手中握着一把羊头杖慢慢走来。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满口谎言的你,不配得到他的信任。付神思挥退身后人,单独前往站在血池边缘与柳铭雪对峙。柳铭雪冷笑道:五十步笑百步。那样的结果,你根本不敢承受。看他们俩打哑谜,又是以他为题目而出的。作为当事人,唐见很有发言权。二位的话,在下听不懂。可有好心人解释一二?而这个好心人,被付神思抢先来当。付神思:哎我的好唐兄,你身旁这位从一开始就把你蒙在鼓里。他顺从的样子都是装的,否则以他的能力,怎会让你在王城就被我抓住?见身旁人不言,他忍不住为柳铭雪分辨道:当时他被你的阴兵阵困住,不能前来也是情理之中。付神思沉声,你先别急着为他说话,倒是去问问他,可敢对天发誓说没有骗你?柳铭雪义正言辞道:口头上虚无的誓言毫无意义,我也不屑做这种承诺。唐见下意识朝自己掌心看去,那里缔结了他的誓言。真真正正毁誓灭己的誓言。他的内心开始坚定。唐见:他和我承诺过不再和你有所纠缠,所以我信他。这种话,没必要再说了。是吗?付神思一点也不着急,拄着羊头杖悠悠道:你且看看你怀里搁着何物。唐见将手伸入怀中,两把冰冷的钥匙随之落入他的手中。便是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身上的盘龙钥,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两把!怎么回事?阿雪,为何第二把钥匙在我身上?唐见急忙询问柳铭雪,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常的笑意,只是淡淡看着他,瞳孔里有着哀伤。是六年前,我给他的。此话一出,唐见如遭五雷轰顶。攥住柳铭雪衣衫的手,一下就松开了。哈哈,唐兄你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付神思心情大好,那年你们大封派他来做使者与无相谈和,确实他只在无相待了三日,可他竟把一切能做的全部做到了。回来还骗你们说谈和失败,甚至听不懂咱们无相的语言哈哈哈哈哈荒谬!唐见听得连连后退,却不想后面根本无路可走。而在他要掉下血池的时候,柳铭雪抓住了他。师兄,这些事我本想等一切尘埃落定,有机会再说与你听。只因现在并不是时候,我们的背后还有敌人。唐见只觉眼底酸涩,原来你早就找到了盘龙钥,第一把也是你故意放的吧?那么最后一把呢?你知道的,对不对?他想挣脱,柳铭雪却不让。他没有回答唐见,而是对付神思警告道:付神思,你们无相地界外面现已经被大封铁骑包围。只要我一声令下,王城在一炷香之内便会被攻占。若你肯降,我不会杀你。听完别说付神思,连唐见也不敢置信,低声质问他:大封的人马怎么可能到这儿来?更别说还有地师和阴兵。其实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就因为对方是柳铭雪,再复杂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真相真是如此令人哀伤。付神思也被气笑了,柳铭雪,你我敌友多年,怎么连这种不找边际的话也说得出口?不用看外面,单看你们现在就已是插翅难逃!呵,难逃?柳铭雪上前一步,擒贼先擒王。若是他们的王不见了,士兵们可还能有作战的勇气?言毕,柳铭雪双手起决,骇人灵气冲破天顶,巨大金字通灵阵法就此铺开!地流星彻底混了、乱了,变作旋转不停的旋涡急速涌动,霎时涵盖住整片夜幕。旋涡中心,一口鎏金沉木棺在众人眼中缓缓下落,随之而来的,还有无相人向往已久的地表天光,令在场的地师遮住了眼睛。可饶是这样,他们还是看见了。那棺材那不是国主的?!你们看上面,是军队!少国主,这是怎么回事?!大封的军队出现在天光边缘,如同下界讨伐的天兵天将,将在场人团团包围。唐见微微虚起眼,恍然间似乎看见领军的首领竟是一身赤金铠甲的李玄生,旁边站着梅心。哈哈哈哈算不过你、比不过你,本以为万事皆在我手中,没想到在你用盘龙钥与我做交易的那时候起,我就输了。付神思笑得愈发阴森,不过本君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能活学活用。擒贼先擒王,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说完,羊头杖点地,唐见脚下的地面迅速缩小。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仍是来不及抽身而出,瞬间消失在原地!几乎在他不见的同一时间,柳铭雪从腰封内抽出一把木质小刀,注力朝付神思手中法杖而去!付神思不知道他扔了什么暗器过来,也丝毫不惧怕。因为普通兵器根本伤不了他这法器。可是他错了。桃木小刀甚至没有开刃,在碰上羊头杖护体光时一点阻碍也无,径直穿透了法杖颅骨!空间结界被中断,唐见从顶部虚空口坠落,只差分毫就掉入血池。可谓险中又险。付神思不甘示弱,即刻施展禁制限制住唐见。本想上来帮忙的地师们,此刻的目光全在头顶上悬着的棺材上。少国主,我们应该是看错了吧?那不是国主的棺材,对吧?国主怎么可能死呢?一定是敌人的把戏!没错没错。少国主,您说句话啊。地师们努力维护着他们的少国主,绝不相信那口只有在无相国主死后才能被取出的不朽沉木棺会出现在这里。况且,柳铭雪到底是何时将埋藏在他们王宫地底的陵墓打开的?竟然没有一人发觉!而在看到他被付神思摁住的瞬间,柳铭雪怒极,一掌将那棺材击裂。顿时鎏金碎,沉木断。一具穿着隆重华服的灰白尸体从上空砸落,正巧落到了地师中间。眨眼间,包括付神思在内的地师,全部变了脸色。他们跪倒在地上,连珍重如性命的法杖也放在了手边。血池里正在被炼化的阴兵,也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是谁能悄无声息地杀了国主?又是谁能隐瞒了如此之久?答案不言而喻。互相揭短,对你我有什么好处?付神思抓起动弹不得地唐见,缓缓起身。左手重新握紧那根被柳铭雪击碎的羊头杖,魔怔地笑了。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我把无相归你管,你把你的好师兄让给我。就如同当年你来要求我去杀他时一样,好吗?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目前为止有没有人能懂阿雪的做法~☆、大结局少国主,这可是您的父亲、我们无相的王啊!您、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稍稍有些理智的祭司颤颤巍巍拄着法杖起身,哑着嗓子询问付神思。王是他们国家的一切,直到下任国主继位之前,王都是无相绝对权利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