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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 / 1)

心思沉重地坐了许久,陈天赐起身找了一个信封,将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装了进去,而后出门唤阿定,阿定,陪我去私塾找岑夫子。阿定看看天色,有些迟疑地应道,少爷,这时候学堂该下课了,你确定要去吗?恩。陈天赐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想找岑夫子聊聊。主仆俩收拾好便出发了。私塾不远,平日里陈天赐都是走路去上学,没一会两人就走到了私塾。已经放学好一会了,小小的私塾因为没人反倒显得空旷起来。岑夫子如往常一样,在学生们离开后留在私塾里准备明日教书要用的东西。夫子。陈天赐进门,先行了个礼。岑夫子看见他,和声笑了,天赐呀,你身子好些了吗?陈天赐垂着首没敢抬头,辜负了夫子的期望,学生很羞愧。你也别太沮丧。岑夫子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努力的机会。何况你已经做得足够好,至少没有辜负自己不是吗?陈天赐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抬起头来对岑夫子微微一笑,谢谢夫子,我会继续努力的。岑夫子亦笑,问他,找我何事?陈天赐听到这话忙将怀里的信封拿出来,递给岑夫子,夫子,这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请你收下。岑夫子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天赐,你在做什么?陈天赐含笑看他,清澈的眸子纯粹透亮,我想把它给夫子不,该说我想让夫子替我保管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若是福生那样的孩子缺笔少纸了,夫子可以替我买些纸笔送给他们。岑夫子在他诚挚的目光中沉默许久,最终伸手接过了信封,好的。还有一件事。只听陈天赐轻声继续,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所以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到私塾上学了。因为镇西王爷吗?岑夫子突然问道。☆、第 23 章陈天赐没想到岑夫子居然知道他和皇甫和的事情,惊得止不住结巴,夫、夫子,你、怎么知道的?岑夫子了然地笑着,对他解释道,镇西王爷是我大殷的战神,一举一动都是京城要闻,他要娶你的事情早就传遍大殷了。不过御史府中御下严谨,私塾里的孩子也不敢在我面前乱说话。你平日只在这私塾和家中,自然也就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了。陈天赐羞赧地将头垂下,不自在地挠着头,原来大家都知道的他、他就真的什么也不怕吗?唉回应陈天赐的,是岑夫子悠长的叹气声,当年王爷可是京中首屈一指的神童。他四岁能背四书,六岁能通策论,九岁提笔写文章,名动京师。十二岁时,他弃文从武,远赴边塞,十数年来立下战功无数。直到前年,新帝登基,他才被皇上从边疆调回京城。岑夫子叹完气,看着陈天赐想了一会道,你不理他是对的。他而今在朝中处境艰难,你性格软弱,不适合朝堂上的血雨腥风。陈天赐只觉满心不解,夫子,我不明白。若他处境艰难,我爹娘怎会如此怕他?岑夫子听到这话面色有些复杂,你说得对。这京城里就没有不怕他的人。这下陈天赐更加如坠云里了,夫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怎么我听不懂?岑夫子却只是摇头,天赐,你既不想跟镇西王爷有太多的纠葛,就不要懂得太多。这些话我本不该对你说,只是有些可惜镇西王爷天纵英才却不能施展罢了。他这样看不起你,你还为他说好话。陈天赐低声嘀咕。你说什么?岑夫子没听清他的话,出声问道。没什么。陈天赐回他一笑,出声告辞,天色不早,学生先回家了。得了允许,陈天赐走出了私塾的大门。没曾想刚出门口,立刻看到皇甫和领着秋月朝这边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一个激灵,缩进了旁边的柱子后面。等等!陈天赐定了定神。皇甫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来找岑夫子的麻烦?陈天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皇甫和已经踏进门里,并且看到了他。只是他并未在他面前停下,而是径自从他身边走过,朝私塾里走去。皇甫和!陈天赐只恐自己的猜想成真,急忙几步追上去拉住皇甫和的袖子,你、你来这里做什么?皇甫和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看他,我来道歉。道歉?皇甫和怎么又要道歉?这跟他印象里的他一点也不一样,难不成他真的对他有偏见吗?你道什么歉呀?陈天赐愧疚地收起怒气,小声地问他。只听皇甫和认真地回他,我说了对岑夫子不敬的话,惹你生气了,所以来道歉。虽然这本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过我觉得亲自来跟岑夫子道歉,更能显出我的诚意。这话的意思,他在努力讨好他?不不不!陈天赐坚定地摇了摇头,绝对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迷惑了!皇甫和望着陈天赐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不信我。他说完便将陈天赐扯着自己的衣袖的手拿开,大步走进了学堂。被他丢开的陈天赐实在不放心,左右观望一会之后转到窗边,就趴在窗口偷看里面的情况。学堂里,皇甫和居然恭恭敬敬地朝岑夫子行了个礼,夫子有礼,皇甫和久闻大名。岑夫子也惊住了,忙忙回礼,王爷礼重,草民惶恐。只听皇甫和诚挚而认真地说话,夫子是天赐的老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今日我来,是专程向夫子道歉的。因为我说了对夫子不敬的话,天赐非常生气。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亲自来向夫子道歉,才能平息他的怒火。薄礼一份,还请夫子收下我的歉意。皇甫和说着,自秋月手中拿过一个礼盒,双手奉上。岑夫子勾着长眉盯着眼前人看了许久,伸手接过皇甫和手中的礼盒。皇甫和明显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却听岑夫子突然怒喝出声,陈天赐!趴在窗口听墙根的陈天赐吓得一抖,急忙站起身来听训,夫、夫子。岑夫子久违地瞪了他一眼,花白的胡子因为他哼气的动作飞了起来,我何时教过你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已经告辞?还不回家去!陈天赐立在窗边,委屈地看了看岑夫子,最后还是听话地点头应道,是,夫子。看着陈天赐走远了,岑夫子这才转向皇甫和,正色对他,王爷看来对天赐十分上心。岑夫子神色严肃,皇甫和也不敢怠慢,忙郑重地表明心意,夫子,我是真心喜欢天赐的。岑夫子的长长的眉头勾得更深了,我不知你话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你若真的喜欢天赐,就该放过他,而不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他这样稚嫩柔弱,帮不了你。而现在的你,也根本保护不了他。我皇甫和面上难得的温情因为这番话渐渐淡去,锐利张狂的眸里此刻却只剩下散不去的悲凉。岑夫子见他如此也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陈天赐的未来他却不能不发声。只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劝动皇甫和的时候,却听皇甫和低声反问了句,若我觉得,他能救我呢?岑夫子万没想到皇甫和会是这个反应,那孩子什么都不懂我觉得他可以。皇甫和截断了他的话,笃定地说话,他足够善良、足够正直也足够忠贞。他是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喜欢他,所以我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个能救我出囹圄的人。王爷,岑夫子只觉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只要你愿意,天下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愿意为你出谋划策。你何苦非把天赐带进这纷争里来?皇甫和却只沉重地摇了摇头,这天下能人异士举不胜举,然而能跟我想到一处的人,却只有陈天赐一人。我不会放弃他的,就像溺水的人绝不可能放弃近在眼前的浮木,哪怕他并非这世上唯一的一块浮木。唉岑夫子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王爷是拿得定主意的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天赐真的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听到这话的皇甫和后退了一步,俯身朝岑夫子深深地做了个揖,皇甫和多谢夫子今日的提点和教诲。天赐说得对,夫子心胸宽广品性高洁,是个值得敬重的人。两人谈毕,皇甫和辞了岑夫子,走出私塾。一出私塾,就见陈天赐焦急地等在门口,他面上明显防备,却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他,你你没对岑夫子做什么吧?皇甫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止不住失笑,放心,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岑夫子。你比老虎可怕多了。陈天赐低声嘟囔一句。怎么想都不放心,陈天赐谨慎地朝皇甫和凑近一步,试图用主动示好打探消息,夫子故意支开我,跟你说了什么?皇甫和扬起唇角,轻挑了眉眼问他,真想知道?陈天赐肯定地点了点头。那皇甫和俯身看他,趁机提条件,你要是肯让我送你回家,我就告诉你。陈天赐垂首想了想,觉得这波不亏,于是点头应下,好。皇甫和抬抬手,示意他先走,而后在离他一步的距离,陪着他走。夫子说什么了?陈天赐又问。他让我放过你。皇甫和言简意赅地回答。陈天赐听到这话忍不住吃惊。这话连他的父母都不敢对皇甫和说,岑夫子却肯为了他不惜得罪皇甫和!不过陈天赐小心翼翼地窥了窥皇甫和的脸,他的神色很是平静,看起来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或者他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暴戾不能容人?天赐,皇甫和突然望定了他,诚挚中带了几分忐忑,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对我真的没有哪怕一丝喜欢吗?☆、第 24 章陈天赐没有见过这样的皇甫和。他垂着首,半掩着眸似乎想将眸中悲凉掩盖,可还是有那么些丝丝缕缕的伤感自那双低垂的虎目中漏了出来。他忍不住有一瞬的心软。说实话他还是有一些欣赏皇甫和的。至少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这份不在乎世俗对他的评价,勇敢做自己的勇气他是真的佩服。只是尽管心中思绪翻腾,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简洁明白地应道,恩,不喜欢。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执着到可怕。他只要给他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对他的死缠烂打。皇甫和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沉默中两人已经走到御史府的大门前。天赐。临进门前,皇甫和终于将低垂了许久的头颅抬起。他抬起的双眸里微带笑意,望着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志在必得,让我教你功课吧,我学问真的挺好的。好。陈天赐一口应下,明日辰时,我会到王府报到的。皇甫和听他应得如此干脆止不住有些惊讶,但很快面上惊讶便被喜悦替代了。只听他高高兴兴地告辞,说好了,我明日在王府扫榻以待。少爷,皇甫和主仆离开后,阿定不解地看向陈天赐,你怎么能去镇西王府,这不是羊入虎口?陈天赐垂首掩去神色,我没事的,其实皇甫和也没有那么不讲理。他好心教我功课,我也不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虽然父母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很清楚,这些日子为了守着他,父亲特意请了假,母亲连门都不敢出。想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父母为了他战战兢兢地对抗皇甫和的样子他就于心不忍。既然没有什么能拦住皇甫和来见他,那他去王府见皇甫和也是一样。这样一来,皇甫和就不会每天到御史府报到,也不会跟父母有任何正面冲突了。可是没有可是。陈天赐平静地截断了阿定的话,我已经应下,不去就是死罪。阿定明白陈天赐已经定了主意。自从上次坠马死里逃生,阿定就感觉从小服侍的小少爷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看着一样的柔弱怯懦,但是其实心里很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努力地去办到。这么想着阿定也不再劝陈天赐什么,只出声提醒,那老爷夫人那边我去说。陈天赐定神回了他一句,而后领着他往内堂走。听下人说陈长平夫妇都在陈父的书房里,陈天赐也不耽搁,转身便往书房走去。只是刚刚靠近书房,就听到陈夫人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陈天赐正想敲门的手因为这道哭声放了下来。陈夫人的哭声里尽是悲愤和绝望,皇上怎么能不管天赐呢?他要是不管的话,这世上还能谁能管住那无法无天的镇西王?陈长平的声音沉重且无奈,别哭了,夫人,一会孩子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乱想的。可我想不明白呀!陈夫人的声音几近哽咽,皇上怎么能由着镇西王这般胡作非为?他难道不怕整个皇室被天下人耻笑吗?那夫人觉得,皇上是想要一个深得民心多子多福的镇西王,还是想要一个因为娶一个男人被天下人耻笑的镇西王?皇上他陈夫人的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声音再度尖锐起来,他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天赐?为什么是我的天赐?他还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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