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贵胄将犯人驱赶到猎场中,看他们与豺狼虎豹厮杀。只不过这里形式变换,看他们两拨队伍互相厮杀。白锦禾好歹是个小将军,能让他们这么折腾?等他谨慎地打听清楚,围观的人既不是皇帝老儿,他们也不是罪犯后,二话不说摸清摄像头的位置,将它们各个爆头。只留下一盏,算是奉承师父做人留一线的叮嘱。至于这会不会成为半截眉毛的把柄,白小将军根本不在乎。摄像头摄像头,顾名思义,只能摄个头,他用手打落的东西,难道还能被捉住证据?乌云骤聚,浓成墨般,四野顿暗,突然之间,一道光闪下,顿时亮如白昼。雨点零星地砸下来。白小将军站起身,看向不远处裸丨露的山坡,侧过脸颔首道:大姐,我们该启程了。不等对方回话,身后的人叫道:白锦禾,你坚持不下去给自己补一枪就好,不要连累我们大家都输了。这人又哼一声:我们可不像你,娇贵的像朵花。白小将军肚量大,只转过头赏了对方一眼,半截眉毛,你要是想待在这里,我把物资都留下。但是我一定要把大姐带走。战场上不缺没本事的散兵游勇,但花木兰是国家的宝藏,一定得珍惜。女艺人与白锦禾待上半天,染上大山孩子的质朴,不管圈里那套表面和气,呛声道:朱卫,要不是小白替我们抢夺物资,别说坚持到现在,上午我们就被淘汰了。你要是想待在这里,我也不拦着,总归我受伤了,退出也理所应当。大姐,一会儿雨越下越大。白锦禾收缴一名亲信,语气更加柔和道,前面那里可能会发生山崩。山崩?!大姐吓得花容失色,差点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过你别着急。白锦禾安慰她:离着山崩还有一段时间,现在雨下得不够大,冲下山坡的水不够多。他算了算,掐着指头道:离着山崩,约莫还有一个时辰。那还不赶紧走?半截眉毛一听,蹭地从树下站起来,把身上的包裹往外一抛,不管剩余摄像头的位置,找准一条羊肠小道后,就要夺身而逃。那条路虽然能到山底,但正好是山崩的位置。我算算时间,正好你到达山下,就能碰上山崩。小将军咧嘴一笑,死得不痛不痒,挺好。半截眉毛僵住上半身,却没有管住腿,顺着惯性一下摔在地,痛得他龇牙咧嘴。白小将军擎等着秋后算账,他见对方毫无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便伸手一指,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下山的位置,但你要把大姐背下去。不用不用。大姐一听,忙道:我自己找根木棍撑着就行,不用麻烦小朱。白锦禾闲适地说:你要是不背,我们就自己下山了。雨声越来越响,林间奏起密集的鼓声。朱卫咬着牙,顾不上手心擦破的皮,忍着火辣的痛站起身,我背!他算着摄像头的方向,故意朝那侧走去,接着绽放出一张笑脸,缓缓蹲下身:李姐,我们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在这荒山野外的只能靠大家伙相互扶持,您别觉得麻烦,我能帮您一个忙,觉得特别开心。李大姐在心里嗤了一声。谁跟你有缘分,要不是看在钱和再度爆红的流量面子上,谁乐意找罪受?她听朱卫这段偶像剧台词,二话不说,跳着脚占据了对方的后背。白锦禾见朱卫背着大姐颤巍巍地直起身,走到一旁,单手抄起丢在树下的木仓,头一歪,笑着朝着朱卫掰动扳机。啪地一声,对方的迷彩服上绽放出一朵橙红色的花。你还是死了比较清静。白小将军随手把木仓丢开,拍了拍手,走吧,逃兵。《荒野求生》的确有可以射杀逃兵的规矩。这只不过是内容导演为了效果逼真,临时起意加上的一条。虽然它主打求生与逃杀,但毕竟是一档综艺,从未真正有逃兵被射杀的先例。朱卫作为开天辟地第一人,这时只得忍气吞声,磨着后槽牙,准备到了安全地带,联系上公司后再跟白锦禾算清这笔账。他一个当红小生,还弄不死这个糊成锅底的小艺人?圈里的路子就这么窄,再多出来几个相同人设的双胞胎,他还能吃上几口饭?这样的人,最好趁着出名前,让他胎死腹中。白小将军行军时,常在野外驻扎营地,相比之下,荔山的地势只比清明踏青严峻些许。他一路指挥得当,将人护送到山下时,雨像泼出去的水一般,将人浇了个透。东面的山坡,隐隐有石块腾空掉落。李大姐突然惊神道,剧组在那里!什么?!白小将军猛回头,眉间拧起,哪个位置?李大姐指名方向,她的助理早就在山下等着,但其他的工作人员可都在东面山坡底下。她急得火烧喉咙,这时又见石块蹦下山,慌乱道:他们能逃出来吗?我去救。白小将军肃声指挥,你与朱卫同其他人汇合,我去将百姓带到安全地带。刻不容缓,立即行动!李大姐还趴在朱卫身上,不由得浑身一震,一巴掌拍向身下人的后脑勺:快走,别给小白添麻烦!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对讲蓦地短路:朱卫out!赶紧out!想靠这档综艺翻盘,并弄死对方的朱卫:对讲机进了水,滋地一声,彻底失效。*雨愈加猛烈,砸在泥地里,冲刷出一道道水沟,伴着雷鸣闪电,就着石块泥流冲刷而下。剧组内乱成一锅粥,导演顾不上监视器里唯一的画面,拿着喇叭高声大喊:别慌!春天的雷雨下一会儿就停了,我们先去山上接人!dp夹着听不懂的话,吼道:白锦禾!白锦禾没了!谁他妈的管白导演猛地想起太子爷,抓紧闭上嘴,一溜小跑到监视器前,准备将dp这个烦人精拎走,没想到一眼扫过去时,只见画面猛地倾斜,接着滋啦一声,黑了。唯一架在树上的高空摄像头,因狂风将树吹折,砸在地面上,粉身碎骨。导演冷不丁地打了一个激灵,浑身发毛,直觉大事不好。棚内摇摇晃晃,顶棚的白炽灯忽闪忽灭,突然骤亮一瞬,接着陷入昏暗。别管设备了!开车去山上救人!小吴,你去送倪总下山!导演狠心撂下烧钱的设备,一招手发布任务时,居然发现太子爷没了。刚才坐在监视器前面的人,一眨眼无影无踪。导演焦头烂额,抓住dp就问:太子爷呢?!dp:@#¥&!!!导演气得咬牙切齿:以后好好学中文!倪山岚看到监视器的画面后,心急如焚,这个白锦禾为了要资源跟他协议结婚,竟然还藏着掖着,以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难道都是假装演戏?不愧是个演员,竟然连他都骗了进去!他现在恨不得将人挖地三尺找出来问个清楚,但刚走出棚外,急雨袭来,狂风呼啸,险些将他掀下山去。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在雨中穿梭而来,点跳几步迅捷地迈到面前。对方白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大雨打湿了他的头发,似乎也湿润了他的眼眶。湿透的作战衣紧贴在身上,显露出纤细的腰身。倪山岚脑中一片雷声骤响,只见这人细嫩的手指向山下:不要走这一条路,走另一条!他的眼中只剩对方的嘴唇翕动,眼中如星光般闪耀,单薄的身体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疾风吹走。倪山岚顾不及其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往怀中一带,太危险了!白锦禾生前虽是将军,可偏偏托生了一个怒其不争的身体,翻了两座山头后早已耗尽浑身力气,他使劲挣扎几下仍旧浑身不动后,傲气占了上风,快放手,你是谁?倪山岚气得语无伦次,他还没有避嫌,这人竟率先不认人了。他缜着脸,先声夺人,我是你老公!白小将军体力不支,如今又闻此噩耗,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第3章一个小时之后,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东面山坡一块巨石龟裂蹦碎,将参天古树拦腰斩断,泥石滚落,山口道路彻底堵死。倪山岚抄起白锦禾,顺着对方指的另一条,在泥石流发生之前,安全抵达驻地。荔山三公里之内除了山就是树,剧组千方百计才在附近找到一家三星级酒店,但店里设施陈旧多年未更新换代,打个折扣,最多一点五星。剧组包了大半间酒店,又找出来一间总套留给倪山岚,把祖宗送到门口,导演才敢撒开手心的冷汗。导演,那真是总套啊?小吴问,我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破酒店还有总套?不是president suite,是gms。导演往电梯口瞅了一眼,后颈皮又紧起来,胆悬了一半,以后可不要惹白锦禾,这是爬上了龙床啊,我看想靠这笔翻身的朱卫,多半是没戏了。这事看见的人少,你的嘴可要把严实了,否则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小吴:gms是什么?你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导演恨铁不成钢,总经理套房!*总经理套房,在一米八的大床上醒来的白锦禾,差点再次昏过去。他做了一个玄之又玄的梦,梦里白锦禾的人生一闪而过,能让他留下印象的除了这人爬床和合约结婚以外,全是酷炫的高科技。白锦禾睁开眼,高科技带来的巨大冲击,令他觉得穿越都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师父说得没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前生吃苦受累,还被上峰和皇帝陷害致死,原来都是为了现在快活成神仙!他是穿越到了神仙的国度啊!只是这帮神仙也闹内讧、窝里斗,要不然昨日那位朱神仙怎敢挑他的刺?盖因他的法术低微,没有修成大罗金仙的缘故。但原身偏偏勾上一位男神的船,与对方合约结婚一年。一年期内,男神供给他资源与仙丹,原身只需去一个叫疗养院的仙岛,陪一位老神仙聊聊家常。但没想到他得寸进尺,将契约抛到脑后不说,竟然斗胆想爬上男神的床。思及此,白小将军的脸皮一红,禁不住将自己揉搓进柔软的枕头里。神仙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呢?!即便这位男神的长相犹如神祇,一举消灭小将军脸盲不记长相的毛病。但是实在太羞耻了。他缓缓坐起身,又忍不住窃喜,觉得这遭穿越真是一个便宜买卖。原身既然不稀罕这具仙身早早下凡,那么他便笑纳再次托生,好好行使原身的合约职责,争取一年后早日修成正果,能够在仙界横行霸道,不,重新做仙。白小将军情不自禁,在床上感激地磕了一个头。恰在此时,另一扇门推开,倪山岚挂断电话走进来,正巧碰见白锦禾刚许完愿,他怔了一瞬,神情略带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白锦禾转过身,与对方四目相接,他脸皮发烫,觉得自己仿佛进了大观园,实在太小家子气,便立即盘腿坐在床上,甫一张口,将昨晚的梦过滤一遍,谦虚又谨慎地说,对不起。谢谢。倪山岚同时说道。谢我什么?白锦禾有点受宠若惊,他区区一介凡人,着实当不起神仙的一声感谢。昨天的事。倪山岚居高临下,附身垂眸看向白锦禾,与先前佯装的可怜模样不同。从昨天开始,这个人的面部表情突然鲜活丰富起来。眉眼无时无刻不在翻飞逗弄,似乎一眨眼便将倾诉了一个故事。他定定地看着对方,眉头渐渐蹙起,将白锦禾三个字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倪山岚觉察到内心一闪而逝的慌乱,对方的面部活动完全超出了自己以往的认知,他无法将这人的表情与他所熟悉的含义对应起来。受过战场洗礼的白小将军,此时也被盯得发毛。他禁不住用手撑着床,往后腾挪一点,支着脖子,像猫似的警惕地回瞪对方。你想离婚?倪山岚将昨日的事回顾一遍,又将对方的神情复刻下来,仍然搜寻不到解读的内容后,只能按以往对方的行为,猜测着说,还有一年,做好你该做的事。一年之后,各不相干。本想为原身道歉的白小将军,见对方一脸嫌烦,心底不太舒服,抿了几下唇,从鼻子里哼出几道气,你要是烦我就直说,我尽量少在你面前出现就是了,不用拿一年来说事,该做什么不该该什么,我心中有数。倪山岚将眼神黏着在白锦禾生动的脸上,沉着脸半响不语,在对方即将沉不住气的时候,突然道,不用。他看不透这人的表情,但却不讨厌,甚至有些难言的趣味。接着,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关上门走了出去。二助在外面等候多时,见人从总套出来,竟感觉倪总身上多了几分人气,便鼓起胆子,多问一句私事,倪总还要在这里多待几天吗?将领口松了几分的倪山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想留你就留下。二助一听,一口气不敢多喘,迈起小腿跟了上去,不成想前面的人忽然收住脚,问道:昨天弹彩弹的人呢?还在酒店。二助脑中警铃大作,但是我跟导演打过招呼,昨晚剧组就跟朱卫解约了,只不过雨下得厉害,让他住一晚,今天他就走。倪山岚这才微不可察地点头,脚步轻松地走了出去。因下雨与探班,倪山岚的行程更加紧凑,去机场的路上便一直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