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喜欢找萧锦河玩,奋起一跃,扑进了萧锦河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萧锦河的嘴唇,萧锦河自以为完美的笑容裂了,将哈哈甩下去,尖叫一声:你吃屎了吗?!滚!!!啊!!!徐强见吴凉昏迷在路边,以为萧锦河在和他抢生意,将木棍舞得虎虎生威:是你滚!敢碰老子的钱,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萧锦河虽然是个变态,但变态也是有底线的,此时蹭了满脸满手满嘴的屎,第一时间就想找个酒店洗澡,他看见徐强,以为是周向晚雇的保镖,勉强维持变态惯有的充满风度的笑容:我还会回来的。徐强对着泥地吐了一口唾沫:呸,回个屁,抢老子生意,不得好死!萧锦河人没绑成,带着一身屎味战略性撤退。徐强站在原地,盯着吴凉盯了半晌,咬咬牙,为了一百万,不得不把吴凉和沾满屎的哈哈扛回了家。徐强的家拥挤不堪,却弥漫着一股子死气,他老婆被他打跑了,家里老妈每天絮絮叨叨,靠碰瓷为生,卧室里躺着他老不死的爹,一天到晚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但偏偏不去死,哭哭啼啼地求徐强给他买药,只求能多活几天。吴凉姑姑名叫徐翠花,是个无比强势的女人,连儿子都要跟她姓,也不外乎老公是个畏畏缩缩的恋童癖,只敢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徐翠花:不是让他过来给钱的吗?你把他绑过来,我们不就变成绑架了?徐强恶声恶气道:管那么多干嘛?我们和吴凉是一家人,家里人的事,能叫绑架?徐强随手把吴凉扔在地板上,将哈哈关进厕所,拿起水管开始给哈哈冲屎。哈哈疯狂甩水,这水溶解了屎与尿甩了徐强一脸,徐强捏着鼻子,六根清净了,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忍辱负重,哪怕这狗值一百万,但他还没暴富就已经快被这狗折腾疯了。第102章 踏月而来周向晚吴凉做了一个恶梦。他在梦里艰难挥舞着拖把, 扫了八百次厕所, 却依旧能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屎味,真是令人难以忍受,虽然麻醉药的劲儿没过,吴凉的洁癖之魂强迫他睁开了眼。入眼是一片天花板边角墙皮受潮气侵蚀, 墙皮鼓起剥落, 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周围聚了一堆干扁的蚊子尸体。吴凉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单凭一个天花板就能想起这是哪里。吴凉父母死后,吴凉获得了巨额赔偿金, 这些都由临时监护人徐翠花暂为保管名为保管, 实则私吞。徐翠花以给吴凉买学区房的理由,用赔偿金买了这间两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就像周向晚容易招惹神经病一样,吴凉简直可以说的上是个人渣收割机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猫腻,吴凉和徐强一间, 有时睡在地板上,有时睡在沙发上,徐强极度排斥吴凉,以作弄欺负吴凉为乐, 哪怕吴凉睡在沙发上也不得安宁。徐翠花对吴凉则是冷暴力, 高高在上的,仿佛吴凉欠了她似的,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相对于徐强和徐翠花来说,徐翠花的丈夫对吴凉几乎称得上和蔼。徐翠花的丈夫名叫吾建华, 正气当当的名字,中学语文教师,小眼睛大圆脸,挺着啤酒肚,见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老好人模样。但吴凉莫名地不喜欢他,他总觉得吾建华看他的眼神很古怪,像在打量什么,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九岁的吴凉,还没有学会商业微笑,也没有经受被人骂杀人犯的精神创伤,以至于后来用极高的道德规范来要求自己。吴凉并不是生来就像周向晚骂他的那样,什么当代耶稣盛世白莲,甚至可以说,他是那些词的反面,或许是大脑构造有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没有同理心也缺乏负罪感,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吴凉将一把在垃圾站捡的生锈菜刀磨得雪亮,藏在床底的小包里,并给自己设了一条道德底线。吴凉那时想,只要他们不变本加厉,忍过这一阵子,他以后住校,就再也不回来了。那天晚上,只有吾建华和吴凉两个人在家,吴凉爱干净,以前在自己家里,就像一个拥有自动清洁程序的小机器人,每天要准时准点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才睡觉,可是徐翠花是一个极抠门刻薄的女人,吴凉连用多了热水都要被她责骂,故而他连沐浴露也不敢用,只打开冷水冲了冲。就在吴凉快洗好时,他突然发现吾建华就站在小窗子外,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那小窗户就像一个框,框住吾建华的脸,将他五官放大,他勾着嘴角笑出皱纹来,每一条褶子里盛着猥琐的油光。他直勾勾地盯着吴凉,视线上下扫描着,像在描摹一件工艺品。吾建华喜欢漂亮小孩,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吴凉是他见过的最符合他标准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光滑如玉的皮肤,极纯粹的思想,比雪还要白,比处还要干净,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是个小可怜儿。他将成为第一个塑造吴凉的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他将成为这孩子的道,授他业障,解他皮囊,将他的道倾注于他的身体。吴凉应该崇拜他依赖他,而不是用这种害怕的眼神看他。吾建华见他被发现了,推开门,和蔼道:小凉,洗澡怎么能不用沐浴露呢?说着,吾建华挤了两管沐浴露,将吴凉逼到墙角,像逼向一只待宰的羔羊,抚向他的后背,姑父帮你洗,洗得白白香香的。沐浴露的泡沫溅进眼睛,眼睛像被针刺了一样疼,浓郁的茉莉花香味充斥着鼻腔,浓得令人作呕。吴凉在雪白的泡沫中像鱼一样挣扎起来。他在看见吾建华的时候心里就很不舒服,现在被触碰,内心更是抵触。他在一年级时,有认真翻阅了学校下发的《青少年安全教育手册》,他知道有些地方,是不可以让人碰的。恶心的,湿漉漉的,又滑又腻,甜腻腐朽的茉莉香气,无论怎么样都能闻到,就像他怎么都躲不掉那只比他脸还大的巴掌,揉捏,玩弄,不留下任何痕迹,可是吴凉知道,这是猥亵。吴凉无法改变自己的弱小,只是从此就讨厌起沐浴露来,哪怕周向晚总说他的直男香皂像洁厕剂的味道,他也一直坚持用着,只是偶尔,会和周向晚一起泡仙男浴盐。那时,吴凉像疯了似的咬了吾建华的手腕,他像泥鳅一样滑腻,从吾建华的桎梏中逃离,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急匆匆地套了件衣服,错目看见了他藏在床底的菜刀。吾建华自认吴凉是个待宰的羔羊,逃不出他的手心,非常享受狩猎的过程,慢吞吞找到钥匙,插入锁眼,缓缓扭动门锁。门忽的往里弹开,吾建华背光而立,手里拿着一根绳子,一步步向吴凉逼近,影子蔓延在吴凉脚下,像游行的巨鳗,随着脚步逐渐覆盖了吴凉全身。吴凉站在没动:我要打110了你最好别过来吾建华的声音过于柔和,以致让人觉得诡异,道:那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我呢?吴凉一只手背在后面,仰头看着他:你在挑战我的底线。吴凉又眨了眨眼,停止了回忆,因为他听见了有力的脚步声,徐强过来了,低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带着一身逼人的屎味。吴凉动了动嘴唇,淡淡道:吃屎了?徐强从吴凉的语气里听出了莫大的嘲讽,拎着吴凉领子把他拽起来,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养的好狗妈的,老子杀了你!吴凉最近几个月锻炼出了非人的胆量,不以为然地歪了歪头,眼角的余光扫到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已是病入膏肓,形容枯槁,身体像干瘪的麦子,厚实的被子压在他身体上几乎看不见任何起伏,只有脑袋露在外面,干巴巴的,突兀得像在沙漠晒了三天的白菜帮子。吾建华像生锈的齿轮一般扭动脖子,浑浊的双眼在看见吴凉的颤了颤。吴凉是你他喉咙里像含了一口痰,声音沙哑难听,听得人极不舒服。吾建华,吴凉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梦魇,缠绕他二十几年的阴影。已经快死了。你是来看我的吗?吾建华伸出枯木般的手,在空中颤颤挥舞着,你是来讨债的不,不,你是来感谢我的,我教会了你那么多,当年要是没有我给你穿给你住你早就趴你爸妈坟前饿死了吴凉懒得说话,他突然发现,他那么多年的恐惧其实很可笑,他怕的就是这么一个不堪一击,连畜生都算不上的人吗?他已经长大了,他早就可以将吾建华一拳击倒。其实,只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而已。这时,又是徐翠花推门进来,屁股后头跟着一个肥嘟嘟的男孩,男孩推着一只铁笼子,哈哈低头弓背地缩在笼子里,蔫头耷耳的,雪白的皮毛变得黄黄的,朝着吴凉委屈巴巴地叫了两声。吴凉眼神一变,巨大的愤怒竟让他浑身充满了力气,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你们敢让它吃屎徐强绝口不提刚才差点被哈哈整疯的事,只冷笑一声,道:老子有什么不敢的?皇帝来了都管不了我!天渐渐黑了,房间里人多了起来,昏暗的死气却越发浓郁了。徐强拍了拍铁笼,道:吴凉,你记得,是你把你的狗放在我家寄养,给了我们一百万寄养费,你手机在哪,现在就把钱打给我。吴凉颇为无语,感觉自己与傻逼的世界格格不入,哑声道:我手机不是被你拿走了吗?徐强:寄养费还是不牢靠,徐翠花心思比徐强恶毒得多,窃窃道:张老头说,这小子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他要是死了,我们是他家人,应该能分到他的钱吧?就算不死,我们把他打傻,以后他的钱还不是由着我们花?徐强在吴凉口袋里摸索起来,不耐烦道:先找到他的手机!徐翠花命令道:先把他打傻!徐强骂道:艹,怎么打,打傻了之后要是连银行卡密码都不知道,我们还得白养他!徐强没找到吴凉的手机,吴凉自己也想不起来他的手机掉在了哪里,徐翠花笃定吴凉把手机藏了起来,举着哈哈作势要将它扔下阳台。徐翠花比起泼妇更像个疯子,伸着野鸡似的细长脖子,歇斯底里地道:你这个混蛋,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肯给我们一点!!!只要你给我们一点钱,你姑父就能活下去了,明明那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那是一条人命啊,你眼睁睁看他死!钱!!!把钱交出来!!!哈哈在笼子嗷嗷直叫,叫得吴凉心惊肉跳,这里是五楼,哈哈如果掉下去,不死也残。吴凉:我的卡在钱包里,密码是六个八。徐翠花尖声叫道:我们不去银行取!你手机呢!!!吴凉快被气死,但还是强行压下愤怒,深深吐了一口气,道:我说,我手机丢了。听不懂吗?你们只要给我一个手机,我登陆账号就可以。徐翠花:我不信,你在骗我!!!吴凉:妈的智障。吴凉望着哈哈,心道:周向晚怎么还不来他这么想着,又反过来暗暗吃惊,他向来遇事只靠自己,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会依赖起周向晚来。徐翠花恨极了吴凉这幅波澜不惊,看小丑一般高高在上的眼神。她妹妹从小就得到家人更多的宠爱,读更多的书,嫁更好的男人,生更好的儿子。明明吴凉小时候已经被毁成那样了,偏偏现在还能开着她只能去碰瓷才能摸到的好车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徐翠花凝视自己那只会哎哎叫唤的丈夫和嗜赌成性的儿子,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死,我要你死!!!!!!徐翠花眼神充满了疯狂与怨恨,从厨房抽了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气势汹汹地冲向吴凉,徐强觉得他妈疯了,竟在阳台扭打起来,徐翠花家的阳台,不知怎么回事,竟是没有护栏的,吴凉生怕他们把哈哈碰下去,虽浑身无力,特别是双腿竟一丝知觉也无,咬牙向阳台爬去。徐翠花被徐强一推,踉跄几步,站立不稳,将笼子的二分之一碰出了阳台边缘,哈哈完全没有恐高的意识,朝虚空汪了一声,猛地一跳,从阳台笔直滑落,掉下去的时候,甚至听不见一丝声音。徐强和徐翠花停止了争吵,愣愣地对视一眼,往楼上瞧,吴凉趴在地板上,眦目欲裂,不知道自己喊出声音没有,他心脏跳得很快,除了如幻听般巨大的轰鸣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思考不了。他只知道,哈哈死了。那只喜欢往他身边凑的,永远不知道嫌弃的小狗子没了。也许只过了几秒,也许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轰鸣声越来越大,吴凉才意识到有什么不正常。浩浩长风吹进阳台,一轮月亮挂在墨兰的天际,月牙的中间悬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绳子,绳子很稳,只是微微颤抖着,像是下面挂在什么东西。嗷嗷嗷嗷呜嗷嗷嗷那是哈哈的叫声,吴凉不会听错。吴凉红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忽然就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绳子还在继续往上升,忽的荡了荡,那熟悉的身影像旗帜一样出现在雪亮的月光下。周向晚的头发有些乱了,有几缕黏在了脸侧,他穿的还是早上去见张章樟的朴素白衬衫,扣子开了几颗,露出饱满的胸肌。长空皓月,他悬在月牙之上,一只手拉着绳子,一只手提着哈哈的铁笼,他先看了吴凉一眼,确认他还活着,眼神闪烁,他抬脚踏在阳台的水泥地上,就像从月亮里踏进人间。周向晚走过徐强和徐翠花,仿佛走过两个垃圾,走过去扶起吴凉,摸了摸他的脸,小声问道:哪里伤了?你怎么不动?吴凉,你还认识我吗?你没失忆吧?吴凉鼻子发酸,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用正常的声音道:没伤。可能被打了麻醉。周向晚听他这么说,扁着嘴巴用力抱住吴凉,抱了一会儿,才放开吴凉,关注起自己的狗儿子来。随手扒开铁条,把哈哈放出来,吴凉克服了自己的洁癖,一把把屎黄色的哈哈抱进怀里。这时,他才有空理会徐强和徐翠花,扭过头,脸色极阴沉,缓缓道:你们竟敢把我的狗染成屎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