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在一起滚了几下,银链子在将两人缠绕在一起,周向晚手腕上铐的电子锁再次被猛烈拉扯,一阵强烈的电流被激发,吴凉只觉一阵刺痛的麻意从和周向晚十指相扣的那只手臂传来,这麻意转瞬即逝,震得他浑身一激灵。吴凉:这是什么?!周向晚,你又在作什么幺蛾子!!!周向晚承受的电流要比吴凉痛得多,虽然被电得眼前发黑,但反应还是超级快,一jio把吴凉的终极杀器土味毛拖踢飞,才缓缓道:这是心动的感觉。吴凉在被杜枫绑架的时候,被电击枪电过,对于遭电击的痛感记忆犹新,立刻判断出刚才的感觉是触电,瞪着眼睛道:胡闹!你根本就是在电自己!周向晚垂死挣扎:没有!心动的感觉就是和触电的感觉差不多的!不然为什么会有十万伏特这个说法!吴凉懒得和周向晚争辩这种令人疯狂掉智商的话题,一眼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指着周向晚的手腕上的锁链,气得满脸通红,几欲发狂,吼道:摘了!给我立刻把这鬼东西摘了!周向晚哪里敢惹现在的吴凉,前所未有得相当老实,翻转手腕,输入密码,电子铐发出咔哒一声,从周向晚手腕上掉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床上。银链像一条色泽华美的细蛇,将两人紧紧缠绕,尾部迤逦,在黑色的床单上摇曳成一个不规则的大圆,将两人圈在一起,吴凉跪在周向晚两腿之间,低下头愣愣地盯着他手腕。周向晚原本雪白的手腕,被电流灼伤,浮出一圈鲜红的突起,宽为拇指粗细,白是白玉的白,红是如血的红,红白对比,触目惊心。吴凉心想:王八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傻逼!!!吴凉想骂人,但他总忘不了周向晚刚才说怕伤害他时,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周向晚根本没有必要把自己锁起来,电击治疗对他的情况完全没用,他这么折磨是怕自己无法控制,做出伤害别人的事。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涌上吴凉的心,他攥紧了拳头,心里像被一万根针细细密密地扎了一通,感觉自己又被电劈了一回,周向晚自从被车碾成一滩烂肉之后,对疼痛的忍耐度就很高,除了不能忍受被low爆了的拖鞋爆揍,其他都觉得还行,没觉得这伤有什么,见吴凉没骂他,胆子肥了,作势推了推吴凉,往旁边一点,链子绕一起了。吴凉没作声,低着头,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包裹住了周向晚的小指那里戴着周向晚硬是死皮赖脸从吴凉那里蹭来的小玫瑰戒指,然后,他颤着呼吸,朝周向晚手腕上的伤痕轻轻吹了一口气。随着这一口凉气吹在伤口上,几滴泪也水晶似的跟着它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吴凉抬手抹了抹眼睛,继续呼呼地吹,没有说话。吴凉很少哭,这次他真的快被周向晚逼崩溃了。他哭起来是无声无息的,甚至没有抽泣声,只是扑簌簌地往下掉眼泪。大抵是那些哭得嗷嗷作响的,总是哭得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因为总有人心疼他,哄他,就像周向晚。而吴凉从小的家庭教育,就是哭是没用的,解决问题才是第一要务,从来没有人安慰他,所以哭出声音,是没有意义的。周向晚被吴凉吓着了,他最怕吴凉哭,不知所措地拍了拍他的背,干巴巴道:没事,没事,别哭了。都是小伤。我错了,你揍我吧。吴凉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眼泪从何而来,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情绪化,他流着眼泪,有条不紊地将缠在两人身上的银链解下来,银链一解,两人没了桎梏,就微微分开了,就好像什么联系断了似的,周向晚居然感觉一点也不习惯,搂着吴凉的腰,硬是强迫他岔开双腿,捏着他后颈,把他按在自己怀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弄你的合同,不说分手,不拿枪指你,不叫你滚吴凉依然是摇头,额头磕在周向晚肩膀上,不让他看。周向晚哪里扛得住他这样,紧紧抱着他,哄小孩睡觉似的摇来摇去,轻声道:我马上就拼合同,我不赖皮了,我拼好之后,去博物馆雇几个搞古籍修复的,肯定给你弄得对称漂亮吴凉你别气了喝口旺仔消消火。提到旺仔牛奶,吴凉突然闷闷道:没有了。你一瓶,我一瓶。周向晚:我马上去买!这是吴凉第一次被人哄,何况哄他的人还是周向晚,越被哄越脆弱,吴凉总觉得哭泣是不被允许的,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劲儿往周向晚怀里缩,周向晚摸了摸吴凉的头,他头发才刚长出来一点点,刺绒绒的,像猕猴桃。周向晚抱着吴凉倾下身,将吴凉压在黑色的床单上,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周向晚心里却没有多少欲望,只是亲了亲吴凉哭红的眼角,顺着泪痕往下舔,咬他带着威士忌凛冽口味的嘴唇,咬得很温柔。吴凉一手穿过周向晚的肋骨,一手抱着他脖子,他终于不流眼泪了,只是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吸了吸鼻子。你困了吗?吴凉摇头。那你还气不气?吴凉依然摇头。你为什么不说话?吴凉:周向晚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吴凉可能在和他撒娇。吴凉觉得自己比周向晚年长,所以在两人的关系里,他从来都是迁就周向晚的一方,让着他,宠着他,事事都优先考虑他,他心甘情愿,只是偶尔惶恐不安,他唯恐自己不够成熟,不够强大,配不上周向晚,连依赖,都依赖得不动声色,小心翼翼。周向晚抬手摸了摸吴凉清俊的眉眼,本来一颗硬得不行的渣男之心,被吴凉的眼泪泡得一塌糊涂,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告诉你。吴凉依然是那个老问题: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是什么样的幻觉?周向晚抱着吴凉,神经质地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我觉得可能不是幻觉我可能见鬼了。吴凉:这道题超纲了,应该找茅山派第一百零八代传人钱盟才对。吴凉简直怕了周向晚,完全不敢反驳他,只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是什么鬼?周向晚小声道:不能说要是他们缠上你怎么办?吴凉道:他们?不止一个吗?周向晚闭着嘴不说话了。所幸,吴凉博览鬼片,虽然内心深处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撩起被子往两人身上一盖,口吻充满了神棍气质,被子可以隔绝阴阳之气,我们在里面说话,他们听不见,也进不来。周向晚满脸不信:真的?又是阴啊阳的,你和钱盟怎么越来越像了?吴凉道:我们之前看的那部幽灵井,主角最后是不是靠钻进被子躲过一劫?周向晚因为怕鬼,很少看鬼片,非常无知,没有再问,老老实实地和吴凉盖在毛毯底下,吴凉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周向晚没看过咒怨。两人暖烘烘盖在被子底下,呼吸交错,身体交叠,这让周向晚觉得很踏实。吴凉问道:所以你顿了顿,斟酌道:到底看见了什么鬼?周向晚犹疑片刻,道:被我害死的人。吴凉第一时间想到了周向清,但又注意到之前周向晚说的是他们,疑惑道:你凭什么断定,他们是鬼,而不是幻觉?秘密这东西其实和便秘的原理一样,便秘的人拉屎,第一根屎拉出来后,后面的屎就拉得顺滑无比。周向晚说话,也是一个道理,他憋太久了,讲了一个见鬼的开头,根本停不下来,附在吴凉耳边,低低絮絮地将周向清昨天给他发微信的事情说了。吴凉本来就是靠看鬼片催眠的硬核男人,他一天一夜没睡觉,和周向晚躺在被子里,周向晚在他耳边轻飘飘讲他见鬼的故事,这一切都太符合他的入睡条件了。吴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周向晚不满地咬了他耳朵一口,委屈道:说要听我说实话的是你,现在觉得无聊的还是你。吴凉眨了眨眼,感觉两只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他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因为作为一个顶级社畜,他可以很完美地调整自己的状态,他现在精神高度紧绷,哪怕又醉又困,也不应该萎靡成这样。吴凉想揉眼睛,但他被周向晚压得抬不起手来,只好歪头蹭了蹭周向晚的衣服。这时,吴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透着一丝清苦的淡雅,就像苦丁在水里满满泡开。这不是周向晚身上惯有的香水味道,他身上的味道向来是热烈而清新的,像森林,像沙漠,像宠物香波。吴凉道:你换香水了?没有啊,周向晚凑在吴凉脖子旁边猛地吸了一口,这不是你直男香皂的味道吗?闻起来像洁厕剂吴凉被周向晚吸的有些痒,笑了笑,正欲拉开毛毯吸点清新空气清醒一下,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毛毯厚薄适中,隐隐透进来一丝朦胧的光,周向晚趴在他身上,但是他总觉得,这毯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吴凉的心脏不正常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头越来越晕,困得不行,恍惚间,竟隐约看见,周向晚肩膀上浮现了一张模糊的,青白的小脸。嘶吴凉猛地一弹,惊骇欲绝,倒吸一口气,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尽全力,奔着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的目标去的,虎虎生风,啪一声扇在周向晚脸上,简直是把小仙男的头都给打歪。周向晚嗷了一声,捂着脸,嘤都嘤不出来,怒吼道:吴凉!!!你打我打上瘾了是吧?!吴凉恍若未闻,缓慢地眨了眨眼,盯着周向晚肩膀盯了半晌,那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但周向晚的身边,却出现了重重虚影,很淡,很模糊,像是一片虚幻海市蜃楼。但并不是周向晚和他说的,被他害死的人变成了鬼,而是一坨坨覆盖着棕红色鳞甲,眼冒红光的怪兽!吴凉悚然地揉了揉眼睛,瞪着虚空说不出话来,周向晚看着他的表情,怒气消失地无影无踪,蹦上前,紧紧抱住吴凉,似乎是想用身体护他,无比懊悔道:我就说不能告诉你你看,他们缠上你了!不是吴凉和周向晚经历大不相同,思考方式自然截然不同,吴凉拖着周向晚艰难前行,拿起柜子上的威士忌,眯着眼细细端详,喃喃道:报警我们可能喝了假酒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吴凉不干亏心事,所以看见的都是相当奇怪的东西第90章 不能再傻顾北狼周向晚也把脑袋凑过去, 和吴凉一起研究威士忌的酒瓶,反应迟钝地啊?了一声。我说,报警。周向晚自黑道:你指望我们的警察,不如指望郁金香和李狗蛋。吴凉:周向晚摸了摸口袋, 茫然道:我手机在哪?好像也在书房。吴凉道:不在也好, 你手机应该是被植入了病毒。吴凉用力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脑浆糊成一团,飘飘欲仙,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踩在地板上。但幸好, 他哪怕智商被开了个根号, 依然是个靠谱的人。周向晚,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 有一定的几率是超自然现象, 即你说的鬼,可是, 现在我也看见了。我倾向于,我们因为某种药物的作用,出现了幻觉。周向晚瞪大眼睛, 又往四周看看,压低声音道:万一是他们现形了呢?吴凉:吴凉揉了揉太阳穴, 无奈道:我看见的是小怪兽。我相信, 没有鬼会变成这个样子。周向晚疑惑道:小怪兽?吴凉感觉自己的霸总形象岌岌可危,但还是豁出去道:就是奥特曼打的那种怪兽要小只一点所以叫小怪兽。周向晚哪怕病成这样了,还是没心没肺地乐出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他神志不清,连说话都懒得说了,但吴凉身上总有一种令他开怀大笑的魔力。吴凉一本正经道:你先别笑,你听我给你讲道理。噢。我先喝了半杯酒,那时候我的情绪控制力有一点降低。本来,我是不会用拖鞋揍你的。周向晚满脸不信道:我看你揍我那劲头儿,是忍了很久了吧?吴凉哽了哽,竟毫无求生欲:是的。有时候,你真的欠得难以想象。周向晚:吴凉不停打哈欠,扭了自己继续道:后来,我喝了第二杯酒,那时候,我并没有出现幻觉,只是觉得头晕,很容易被激怒。我出现幻觉,是从你给我讲鬼故事开始的。周向晚很生气,拍了吴凉大腿一下,道:不是鬼故事!是真的!吴凉被拍了一下,脑子才稍微清醒点了,道:你是不是每天睡觉前,都要喝一杯酒,然后才睡觉?周向晚点了点头。吴凉用力搓了搓脸,声音越来越轻,我觉得,你的酒,你的被子都有问题。这样,如果有人意外喝了你的酒,只要不和你睡觉,就不会发现你的酒有问题。吴凉感觉自己反应越来越慢,意识像离了手的气球那样渐渐脱离身体,最糟糕的是,一股莫名其妙的狂喜涌上了心头,周向晚还在等着吴凉的严谨分析,半天没听见动静,不由转头向他看去。只见吴凉的嘴角慢慢勾起,勾到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弧度之后,吴凉惯有的商业假笑出现了!吴凉挂着面具一样的笑容,慢腾腾地开始脱衣服,房间里有暖气,他只穿了一件爸爸款灰色条纹睡衣,他先脱了上衣,平铺在床上,妥妥当当,一丝不苟地叠好,最后还有用手抚平每一根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