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离也随他去,只听他一句话,便开始收拾行囊。看着至清渐渐染了薄红的唇,蚩离又为他拢紧狐裘。我们走吧。好。终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并不是我最开始想写的结局。但是写到这里我觉得很满意了,所以把那个结尾挪到了番外去了。这个故事从最开始我的一句话妖和健忘除魔者被命运捉弄拓成一个短故事,再从短故事拓到现在,这个过程真是又痛又爽。爽在写文,痛在卡文,不过其中也享受到了文字带给我的乐趣,所以也希望能透过文字给大家带来一些东西。感谢我的十八位小天使,爱你们~笔芯笔芯~~☆、番外·佩麒佩麒,年龄六百一十七岁,乃一名化形妖修,本体是一只黑锦。妖者本无心,佩麒将其贯彻得很好。天地广阔,自在逍遥。山河千重,快意万分。而一切让佩麒头疼的始端,便是至清。在佩麒还是一只才开了灵智的小妖时,曾被一个黑衣童子捉起来欲要煲汤,却被另一个黑衣童子给劝阻了。佩麒那时神智初开,并不能动太多人言,只知道最后自己最终又回到了属于他的大江大河。再一次相遇时,他正化为本体准备泅渡至玉离岛,哪知又被一凡人捉住要煲汤,又被劝阻。将近六百年时光,可佩麒仍旧一眼便认出了至清就是当年救自己的那白衣小童。虽都说妖者无心,可并非就是无情无义,因此佩麒接近至清,只为了报恩。只不过佩麒实在没有预料到,这一报恩,就引来如此这般多的麻烦事。在至清出发要去天下湖取出燃骷刀时候,佩麒出现拦住了他的路。佩麒冷脸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只见至清怔愣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道:是佩麒吗?呵,还难为尊者记得我。虽是面对恩人,可佩麒似是也并无多少敬畏。他很不喜至清此般模样。至清轻笑,脸上还带着疲色:佩麒有事还是快快说吧至清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佩麒道:我知道魔窟现世了。我就问你,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瘟镜吗?蚩离呢?那些满嘴满口都是道义的牛鼻子和秃驴呢?至清摇头笑道:此次不一样。传言这一次现世的是瘟镜,瘟镜只能由我来佩麒懒得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只抱手冷视着至清。至清见佩麒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忽而释怀了。都走到了这一步,又何必还要在说那些虚言呢。至清垂眸,他轻声道:我并非是为情所伤便不再留恋人世了。我只是只是什么?对人世疲倦不堪难以应对?还是觉得命数如此就该离去?佩麒能够看到至清满身的疲态,他这一次来是为了带一句酒翁的话。至清听后,沉默良久。这一日,佩麒拦住了至清,两人便对峙如此一日,随后佩麒目送至清去向天下湖,取出那一柄燃骷斩魔的刀来。随后,至清、蚩离与各大门派的人尽数进入瘴气之中,佩麒却在名山深月潭内静候着。在至清握住燃骷刀的时候,佩麒手中的冥生石便开始颤动,未消一刻后,他手中的冥生石上便出现了小小的残破躯体。冥生石是双生石,能够锁魂传魂。在至清灭杀了瘟镜的那瞬,除却冥生石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被传送到佩麒身边。佩麒根本不欲触碰那散发着邪寒之气的燃骷,便将其扔在一旁,至清剑也是落得同样的下场。伏猛也在一侧,和佩麒一起运气灵力为至清治疗。佩麒实在不知至清如何能把自己搞得此般狼狈。左手断裂,心口有一裂口。伏猛看后,只深叹一息,道:尊者应是左手沾了邪气。至于心口的伤,是蚀心魔吧。佩麒心下了然。可看着以前那般恣意白裳而今染上此多血液,只觉得造化弄人。这一瞬,佩麒庆幸自己是一只无所顾忌又薄情寡义的妖。不知是不是因为至清功体被破的缘故,他恢复起来十分缓慢。他还陷在昏迷之中时,便传来蚩离来到名山的事情。佩麒看着浮在水面、脸色惨白的至清,心道:你们二人是不是真有心有灵犀。治疗还未有七日,那蚩离便知道来名山寻人。佩麒和伏猛都已经想好说辞拦住蚩离,却不想凝香此时出面。她说,她有办法让蚩离退去。佩麒至今也不知道凝香到底说了什么能够让蚩离那般失魂落魄地离开。又过三月,就在佩麒和伏猛都以为至清不会再醒来之时,他的神智恢复了几分。可三人还来不及开心,便听到至清懵然间问道:你们是谁?三人并不知晓燃骷刀一事,便以为是伤了魂魄。可又过三月,三人终发现不对。此时至清虽然身体尤有暗伤,可神魂已然健全,为何每日都会重复那一个问题。你们是谁?我又是谁?除此之外,佩麒还发觉至清总想带着燃骷刀向北而去。三人经过几番商榷之后,便由佩麒带着至清向北而去,最终去到了天下湖旁。可到了天下湖之后,至清便又没了动作。他每次候在天下湖旁,不言不语,偶尔还要用手去轻触湖水,然后又被冻得将手缩回。由于不明至清想做什么,佩麒便只能陪着,直到有一日,蚩离出现在天下湖边。佩麒毫不意外蚩离会找到至清。妖乃集天地之灵气化体而生,佩麒能够隐约感知到他们二人之间缘分未尽。所以虽然有几分疑虑,佩麒觉得还是把至清留给蚩离比较好。在离开之前,他问蚩离,为何如此坚信至清未死?蚩离没有说话,可佩麒看到了蚩离腰间的挂着的冥生石,想了想,佩麒便把另一块冥生石物归原主。佩麒这一辈子都不希望有朝一日用到冥生石。临行前,蚩离道:酒翁给了我些许点拨。佩麒心下了然。想到酒翁,也是时候去找他报个平安,顺带求两坛酒喝。那一日佩麒拦住至清,给至清带了一句话。‘半浮生’中我加了离娄和六趣酒。若是对苍生还有几分眷恋,便记得把冥生石交给所信之人。至清听后久久不能回神。原本黯淡的双眸也渐渐有了几分亮色。良久,至清解下腰间的冥生石,不知触碰到哪里,冥生石被分为两半。至清将其中一半交给佩麒,便告知他去名山深月潭建一个聚魂阵。至清随即北上,而佩麒依言去向名山。在握住燃骷那一瞬,至清心中思绪纷飞。苍生,苍生我见苍生,应是你。此局,只有此般可解。佩麒向中山而去,心中石块已然落地。而中山之上,酒翁抚须看着旭日东升,摇头回屋饮酒。今朝有酒,合该今朝醉啊☆、番外·千秋三月微雨,又是一年玉雨开时节。有一古镇名为玉雨,每年这个时节都有梨雨纷飞。每到这个时节,便有不少人慕名来到此地。在玉雨镇中许多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一白衣人身上。他们目光或许隐蔽,或许直接,可那白衣人却似全然看不见一般,自顾在众多目光中走着。众人看他的缘由应该都是因为他那满头华发罢。观相貌不过二三十岁的人确如耄耋老翁一般,满头皆白。这白衣人腰间别着一支碧玉箫,还有一只巴掌大的酒葫芦,酒葫芦边缀着一块碧绿的玉佩,上面写着至清二字。这人身上满是外乡人的气息,引得不少人注目,他也悠然自得,只漫步于玉雨镇中。不多时,他走到湖边,却见不远处似白玉螺一般的一座湖心岛,忽而便起了兴致来。众人皆说三月玉雨,明明此时还是初春,可这玉雨镇中却满是漫天花白梨雨,他便想那湖心岛是不是比之这里更要壮观。兴致一来,他便走到湖边,可无论如何劝说,船家一听是要去拿湖心岛便都拒绝了,说什么那里住着山神,不得轻易冒犯。这白衣人却仍是不妥协,直到看到一艘半大渔船,上面有一老翁正撑篙遥望湖心岛。老翁正在看着,忽听身边有窸窣声响,回头看去却是不由得一愣。青年未多想,觉得应是自己满头白发吓到了这老人家。这老人家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却还未像自己一般白了满头满发。青年人抱拳对老翁行一礼,道:老人家,我叫至清,相寻一舟能送我去那湖心岛,您看可否行个方便?至于价钱倒是好说。老翁并未多言什么,只可能这眼前这白衣人神色复杂,半晌后他点点头,对他说道:上来吧。至清心下一喜,心道今日真是好运,对老翁道:谢谢老人家,一路上还请您多多担待。老翁点首,对至清一笑,满脸都是岁月的褶皱。还未等船驶离岸边,至清忽而听岸边有几许脚步声,他转首看去,心道难道还有人想要去那湖心岛不成?至清看去,只见一袭墨裳。来人是个十分清俊的公子哥,端得上一句眉目如画。来人眼中含笑,向老翁问道:老者可否也捎我一程?老翁正在撑篙,听到声响后抬首望去。此一望,他眼中也流露出几许复杂神思来,可他却未多言什么,只点头道:上船吧。这公子对老翁颌首答谢,两三步踏上渔船,足步十分轻盈,至清几乎感知不到船体的晃动。至清只觉得这般清俊的神仙人物,就该坐在画舫楼船之中,而非这样一艘小小扁舟。虽明知今日相知明日便忘,至清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是否也想去那湖心岛?那公子未言,只笑着将一方小桌放于船头,一边道:远望已是绝色,想要上岛一观究竟。至清闻言甚是惊喜,他亦是同样想法。若是站在山涧之间抬首望去,沉溺与落梨香气之间举目只见花白,这种景象至清略加想象便觉得美妙至极。而今有机会亲眼所见,又怎能不为之心动。至清盘腿坐于船头,也招呼着那未知姓名的公子与他一同观这水光山色。虽是初见,可至清却觉得这可真是个妙人。今日难能结交一方妙人,一路上相谈甚欢,甚至让至清忘了去观这湖光山色。行至湖中,忽而下起蒙蒙细雨。至清只觉得有几分寒凉入体。他身子稍有几分虚弱,便想着起身到避雨,可忽而身前再无雨滴坠落,看去,竟是那公子手持一柄绘着落梨的油纸伞,为他挡去了风雨。至清笑道,坐回原地,道:劳烦兄台了。今日与兄台相谈沈欢,却不知道兄台名讳。公子笑道:我叫蚩离。若是你不嫌弃,可以叫我阿离。至清摇头,道:自是不嫌弃的。我叫至清,阿离。说完,至清忽而想起了自己腰间葫芦中还有不多的几口酒液,便摘下葫芦递给蚩离,道:阿离若是不弃,我这还有些许上好的酒液。虽然不知叫什么名字,但我可以肯定,定是世间少有的好酒。蚩离左手撑伞,右手去拿葫芦。他俯下身体,那一瞬两人靠得极近,可至清却并无只觉,只任由蚩离靠近,又慢慢抬身离开。蚩离拨开酒塞仰首饮入一口,酒液顺着唇边流下,形成蜿蜒一路攀爬在雪白脖颈上。至清接过葫芦,也仰首饮下一口。这酒葫芦本就存酒两口,只不过一人一口便差不多已经饮尽了。东家,这雨渐渐大了,进舱避避雨吧。忽而听到老者此般说道,至清转眼才发现湖面已然起了薄雾,分不出东西南北来,而雨也比之前大了些许,已经不是一柄伞能够遮住的,便招呼蚩离一同进去。舱内空间并不大,老翁身披蓑衣站在雨中,对二人道:前行并无方向,我便为二位钓几尾鱼吧,待到放晴时分可以熬鱼汤。别看我是个粗人,手艺可是不错哩,老婆子也时常夸我鱼汤好喝老者洒下渔网,一边对两人笑说着。许是有薄雨落下,鱼儿都浮起来畅游几许,不多时老者便已抓到了三尾湖鱼。老人家抓着鱼,正寻寻思着如何下手之时,蚩离却是出舱接过三尾活蹦乱跳的鱼来。他不顾打湿一扇的薄雨,对至清笑道:若是至清不弃,我可为你洗手做鱼汤。至清眼中闪过几分惊异来。虽道君子远庖厨,可至清自知是个极其随性的人,虽是记不太清,可每每饥饿之时却都能知道如何烹制食物来。他略微睁大了眼睛,只是没有想到蚩离这样神仙般的人物竟也会这庖厨之事。至清还想推脱几番,却听蚩离道:遇到至清这般的妙人,我自也得真心相待。说罢,他便静静看着至清,沉黑双眸中带着笑意。蚩离都如此说道,至清自然是不能再多推脱。老翁见蚩离要熬汤,也不多劝几句,只披着蓑衣站在船头,等待着这雨渐渐停下,薄雾渐渐散去。蚩离熬汤,至清自也不好意思只坐在那里看着,便也起身帮忙打下手。老者看着二人一边笑谈着,一边料理三位湖鱼,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他第一次见那白衣人时,他还是个潇洒浪荡子,乌黑发丝见都带着洒脱。他总是脸上带着几分适时笑意与不羁。而今,同样的模样,他却是披着满头雪白,沉在这一日日轮回中无法走出,此情此景,他也并非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名叫蚩离的人,一次次对着至情说:我叫蚩离。若是你不嫌弃,可以叫我阿离。笑语声中,层云之中忽而探出几许曦照落于玉离岛上,一瞬天光便至,从薄雾中露出行至前方的路径来。老翁忽而爽朗一笑,道:两位客官,汤得慢慢熬,我给二位唱一首小曲儿吧。老者身披蓑衣,手拿竹篙,站在船头对着玉离岛朗声唱道:浅湾里,碧溪上,牧童乘牛把家还。我今儿架渔舟,我明儿下湖里,捉它一尾大鲤鱼,给我家婆姨熬鱼汤苍茫嘶哑的声音在湖面上荡开,至清嗅着鼻间隐隐鱼汤的香气,只觉得此时此景煞是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