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远比捆绑了自己的手脚还要恐怖。前者顶多是肉体上的折磨,而后者,不说有什么危险无法反抗,就说亲自感受将灵魂赤裸献祭,谁愿意?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有时候,一些感受远比死亡本身还要痛苦。怎么?听不明白吗?维端觉的这帮人一定会找理由拒绝,甚至要求它想其他办法。可是,十秒钟的沉默后,不约而同的,几位还清醒着的眷属同时应了声,好!没有任何退缩之意,炎振更是急迫道:你能送我们上去吗?放开识后,他们将无任何抵抗之力,这种情况下让任何异形或者异能者接近他们都是危险的。你们想好了?维端惊讶,它一点也没掩饰自己表情中的意外。是。潘之矣笑了笑,他觉的这位龙属并不难懂,唯一摸不准的是它太神出鬼没且和主上有过深的联系,若只从智谋和脑子来看,并不是难解决的对象。王为何来这里。徐塘从头到尾没什么存在感,这时候却插嘴道:我们心中都清楚,就算他今天不来,为了这身衣服看着自己身上破碎的眷属服饰,他平淡道: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而且眼下这种情况若不制止,在这改天换地的力量下,谁能真正幸免?黑暗的蔓延因为v星人的插手缓了缓,无数异植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快看他们!圣天星系主星,已经看呆了的副总统伸手拍了下桌子。不用他提醒,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城墙方向。那几位伤痕累累的涅生眷属不知如何飞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空中悬停的男人。他们要做什么?亿万围观的人,同时在心中提出这样的问题。黑暗默念这两个字,闻人诀只能抓到这一点念头。但是很快的,在绝对安静的黑暗中,他盯着脚背的光亮似听到某个人的笑声。诀?要抱抱。诀,我饿了谁?俏皮的声音只响了那么两句,闻人诀却似想起了什么。诀?闻人诀?因为他的想起,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而这次,就在耳边。白檀从口中莫名钻出两个字,站在黑暗中的闻人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白檀?白檀是谁?闻人诀闻人诀又是谁?新生,新生就好了。黑暗中,那个最早出现的声音再次响起。闻人诀不知道从始至终他都是在跟自己对话。你又出现了。和那个温柔响在心中的声音不同,这个和他对话的人,似乎就站在黑暗中的某处一直打量着他。你想要新生吗?如此无趣的世界,只要新生就好了。怎么新生?毁灭,就和光一样。和光一样?对,和光一样,从黑暗中诞生,世界也一样,毁灭了,才能迎来新生。为什么要新生?因为旧的世界太过无趣,因为新神也就是你,需要诞生。新神?感受不到吗?黑暗中的声音还在蛊惑,这颗星球的能量,它们全都来源于你。能量?漆黑眸子转向轮回城的方向,闻人诀面无表情。感受到了吧?每一个异能者体内的能量,它们本是纯净的,而现在它们变得浑浊,你要收回它们并净化。净化?收回它们,重新构建,和这世界一样,只要你愿意。痛!!!迷茫中,拉扯身体的剧痛又回来了,闻人诀仰头吼了声。正对着他的头顶,因为那一声吼叫,遮天蔽日的异植群瞬间清空消失了一大片。还活着的v星人们再不敢显露行踪下任何命令。重组!重组!重组!!剧痛中,黑暗中的声音反复念叨。闻人诀被体内的撕扯力量分心,张嘴就要将那两个字念出。然而千钧一发时,黑暗外,无比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其他人模糊的声音。王!王,你快醒醒!主上,我们在这里,主上!飞到闻人诀身前,看着脚下的黑暗,书易等人全力大吼。那声音,只有最初的两句让闻人诀听见,后面,因为思绪混乱,闻人诀躺平到地翻滚挣扎。无趣吗?这世界无趣吗?不,怎么会无趣呢,虽然不断验证了心中最初的想法,但总有人一次次告诉他,还有变化。自私到骨头里的人,会因为爱和信仰付出生命。懦弱怕死的人,会因为承诺甘愿受尽折磨。弱小无用的人,也会迸发出最大的能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就算眼下认定了某个结局,只要有未来,所有有趣的都在那里等着。世界的构成,并不是只有黑白,正邪,强弱,对错,所有的这些能量都在变动守恒中,弱小的人不能简单定性为弱小,强大的人也有可能脆弱。这世界是有趣还是无趣,不该在某个时间段下结论,新生是希望,但不应该从毁灭中求来。因为还有人在呼唤着自己。一声又一声,如此坚持。你要等着我去找你呀。装有星河的漂亮眼眸闪过脑海,伴随黑暗外的呼喊,闻人诀终于抓住某个念头,慢慢集中了分散的识体。王!你看看我们!炎振用力吼到发不出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变化。王诀闻人诀主上称呼不同的呼喊不断在脑中响起,蹲在那个黑暗世界中的男人终于被触动,闻人诀站了起来,和之前一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试着和那个黑暗中的声音抵抗,捂着脑袋,艰难吐出两个字。赦免。若是神的旨意,如今,他便是神,可更改,去期待未来。清晰的赦免二字响起,下一秒,只照着他脚背的光亮瞬间往外扩散。始星上,各处离奇改变的地形,那些莫名出现的海洋和高山,那些恐怖裂出的峡谷,随着那黑暗中的二字落地,整颗星球的巨变运动悄然停下。终于回想起闻人诀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背后的身份,还有那双时而羞涩时而动情的眼眸。看到黑暗,接受光明,了解混沌。有趣的,无趣的,都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相关的,无关的,未来说不准也会产生变数。更早的自己,不认识白檀也不认识书易这帮人,未来的自己,却有可能和更多的人产生羁绊。这样的世界,不可能去毁灭。这样有趣的未来,怎么能轻易去颠覆。继续活下去就永远不需要得到那个答案,在当下去珍惜甚至去爱更多的人,未来,总不会过于失望。完全清醒过来,闻人诀越发意识到思维混乱时产生的念头有多危险。不,不应该说是他产生的念头。毁灭既是新生,这样的想法曾经出现过,在二十二区中神眼能量失控时。这颗宇宙之核万般能量的源头,虽然没有自己的思想,却因为是创造之初,本身居然就携带着毁灭之欲。如今识体的清醒,恐怕不能维持太久,因为身体经历了这次能量的爆发马上就要消失了。闻人诀看向身前的眷属们,眼瞳中终于有了倒影。可是很明显,书易他们还没意识到变化。挑起嘴角,闻人诀长吐口气,抬起手,他的动作异常缓慢。王?声音中带着惊恐,虽然豁出去了,但真的面对死亡,向阳仍无法做到完全平静。之前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这样一只手,那地上强大到让他们不知如何应对的母树就被劈成了两半。而现在,同样是这样一只手,它的主人就站在对面,冲他们抬了起来。王叹了口气,书易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闻人诀。几位眷属在风中,面对从灵魂就可压迫他们的力量,没有人往后退缩。只是抬起手臂,闻人诀就觉的非常吃力。这具身体是真的要坏了。必须要抓紧时间。似笑非笑的,他挥了下手。书易只觉脑袋晕眩了两秒,等他睁开眼回过神,自己就又回到了城墙上。和他一样,潘之矣等人正茫然的站在他身边。王?炎振急急往空中看去。闻人诀的目光从城墙上收回,下垂着的胳膊缓慢抬起。王蓝岸看出不同,半空中的那个男人虽只注视了他们三秒,但那气息,和之前的全然冷漠不同,带着熟悉。王回来了!书易同样感觉出不同,兴奋没在眼中停留太久就换上了悲伤。要如何,将神眼能量引导出来呢?闻人诀抬头看着上空的异植,自己能够主导的神眼能量太少了,之前解决母树的那一下还差点让他识体湮灭。回忆着失去控制的那几分钟,因为他的清醒,洪水已从轮回城前退去,那拔地而起的山峰却没有消失。言。没错,被神眼吞噬的那几分钟里,试图毁灭重建的力量一直想引导他说出什么。刚刚的能量爆发,也可以说是言语引导的,那么现在尝试着沉识入神眼,闻人诀发现自己张口后居然发不出声音。这不是正常使用神眼能量的办法,这种方式,等同于自杀。可是,这也是他来这里前就决定好的。没再压制体内冲撞的神眼能量,闻人诀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启唇。这一次,他成功发出了声音。【灭】只一个字似耗尽全身力气,他在空中晃了晃。王?!怕闻人诀从空中摔落,炎振刚想有动作,头顶异植群却开始了骚乱。那一个字,像是凭空响在他们耳畔,不只是他们,战场上幸存的神裔们包括轮回城中,不甚至于海中孤岛二十二区。仲勐还有他身边坐着的一众心腹,所有人,始星上所有能够呼吸的人包括v星人,这些具有高识的生命体在这一刻共同听到了那个声音。如此简短的一个字。灭。---------我曾经历过神临,相信黑暗终将被烧灼,那些异植身上燃起的大火啊,像极了希望之光。遮挡天日的异植群忽然被大火焚烧,不过半分钟,纷纷带着火星和未燃尽的枝干飘落。整颗始星不管身处何地的人都能看到头顶的这场火焰,像是为了庆祝,随后又飘落。这一定是历史上最盛大的烟火盛典了吧。预感到什么,维端仰着头。书易等人和始星上的所有人一起保持着沉默。大军以如此诡异的方式被消灭,还在太空停留的v星人马上下了撤退命令。闻人诀还站在原地,扭动脖子,有些留恋的扫视四方。他最后的那几眼眺望,似穿过距离看向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听着。没有动唇,然而书易和潘之矣等人忽然震了下身子,同一时刻,已经坐在飞船中往金乌去的老鼠、还在指挥百姓撤退的朱阁、甚至留有清醒意识被囚禁在白茧中的黑虎,全都听到了响在心识中的声音。不约而同,他们一起握住了胸口吊坠。王?每一个人都诧异应了声。闻人诀还站在空中,身影却逐渐变得模糊,找到戴有王坠之人,王坠就是他一直佩戴着的项链也就是维端,十二眷属全都见过,这是闻人诀的最后命令亦是嘱咐,他就是涅生的下一任王。主上?!王??不明白为何突来这样的一句交代,几位眷属急切的在心识中呼喊。然而,闻人诀没能再给他们回应,说出那句话后,人就跟风化了似的从头到脚,就那么崩塌变为细沙消散无形。王!!!书易扑向城墙,潘之矣却直直站在原处闭上了眼。一众眷属包括星际中围观的人类,他们的肉眼无法看到的光亮在闻人诀消失的下一秒快速飞向天际。维端还站着,在光亮闪过的一瞬,颇为深意的看向了东方。那是海的方向,所以顿了顿身子,他终于露出笑容,轻飘飘道了声再见后直挺挺砸向地面。星坠一一四三年五月二十五既是神临之日,也是神隐之日。戴着夸张耳饰的青年摇头晃脑道:你是白痴吗?这都没学好。罗哥,我们的脑子哪能跟您比呀。献媚笑着,身穿黄色衣裤的青年讨好道:我们只要牢牢听您的话,那一百多年前的事情记它干嘛呀。废物!被拍了马屁,罗技心中嘚瑟面上却还要装一装,你们再不学好,王域大事总该要知道。是是是。点头哈腰,陆一看向溪流边爬动的瘦弱少年,小子,你还敢嘴硬吗?让你跑个腿你跑什么!就是,太平镇就这一家学校,你能躲我们一天,还能躲我们十天吗?咦,你还爬?郑二走向前,一把抓过地上少年的头发往上拽起,我们打你,那是爱你,你咋这么不识好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