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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1 / 1)

陈星与冯千钧印象里, 司马玮还是那个尸亥手下的魃王,却忘了这时候他刚被复活, 反而是项述根据常理来推断之后,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现在司马玮刚被复活,连尸亥的手下都没接触过, 怎么可能知道敌人阵营的底细?司马玮自己都一头雾水, 原本已经死了,却被人莫名其妙地复活起来,变成了如今模样,茫然地看着陈星等人。冯千钧:那怎么办?烧掉他?陈星:这怎么行?人家又没做坏事!死后不得安眠,被复活起来已经够可怜了, 你还要烧了他?冯千钧道:对啊,所以让他继续长眠,不好吗?那你说怎么办?项述在旁看着两人,仿佛在观察陈星的一举一动。司马玮原地打了几个转,离开他们几步,低头看着路边的花,接着折了一朵花下来,凑到面前,试着嗅了下。陈星道:让他自己决定吧?如果他想继续活下去的话,呃司马玮回过头,看了三人一眼。陈星认真地问:司马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司马玮说:我不知道,我清楚地记得,我已死了。司马玮最后的记忆,是被贾南风下令处死那天。陈星无奈道:我们还很忙,不能在这里等你下决定了,要么你自己生活去?但你绝不能害人。陈星观察司马玮,看他实在没什么攻击性,毕竟魃这种存在很奇怪,如果将他们划分为妖怪的话,清醒并保持了理智的魃,应当是最人畜无害的一种才对。他们不像飞禽走兽要吃东西,于是连杀生都可免了。只需吸取天地灵气,自行修炼就成。项述看了司马玮很久,似乎也在确认他是否有攻击性,喃喃道:与我见过的魃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心灯?陈星说,他现在被心灯影响了,保持着人性,或者可以说是善良的魃。冯千钧说:你不能去人族的地方,毕竟我们不知道你会不会散播瘟疫。司马玮点了点头。陈星说:应当不会,瘟疫的存在是因为魔神血,现在他身体里已经没有魔神血了。陈星再次确认了一次,现在司马玮的心脉处只有心灯的火种。我想跟随你们。司马玮说,要去何处?这陈星没想到,无意中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带他上长安?到时候要把他藏在哪里?如果被王子夜发现了,不就是添乱么?但许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地想办法解决,这一刻陈星忽然觉得司马玮挺可怜的。如今世上,像他这样的魃,是不是就只有一个?你们有意见么?陈星回头看项述与冯千钧。冯千钧示意陈星自己决定,项述也没意见,说道:听你的。好吧。陈星于是朝司马玮说,但你必须听我的话。司马玮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接下来陈星说,下一步怎么走呢?去长安,是他早就与冯千钧商量好的,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要怎么让项述觉得自己的计划安排不突兀,得找个借口。项述拿着周翌落下的面具,翻来覆去地看,说:这蒙面人哪怕不是克耶拉的手下,也必定与他有关。对。陈星与冯千钧一起点头。项述沉吟道:他们兴许正躲藏在什么地方。是的。陈星说。项述:最后看那厮离开的方向,是西北方。陈星说:西北要么,咱们去长安看看?冯千钧一拍大腿,说道:好啊!我大哥就在长安,说不定能托他打听消息!于是大家假装一拍即合,司马玮说:我也想回长安。陈星拍拍司马玮,摸摸小狗的头,看了眼不远处停在一棵梧桐树上、正低头梳理羽毛的金红色凤凰,望向天地间浩浩荡荡的灵气。队伍于是更壮大了,同伴已增加到两人、一鸟、一魃、一狗。那就出发吧!陈星充满信心地说,去长安!地底,幻魔宫中。巨大的心脏悬挂在宫内,以延伸向四面八方地脉中的血管汲取怨气。心脏:心脏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仿佛忽然间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但一切都很正常,这才是最奇怪的点。就像所谓不祥的预感般,这不祥到底从何而来?可是,蚩尤自己就是天底下不祥的化身,是不祥的神,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连不祥之神,也会觉得不祥?王子夜手持一个以黄布缠绕的长条前来,将它横放在祭坛前。一夜之间,王子夜诧异道,万法复生,实在令我费解。吾主,您觉得呢?蚩尤之声:在你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一定发生了某些事。王子夜道:天地灵气恢复,这下该如何是好?万妖即将复生,人间也那心脏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即使驱魔师尚在,又能奈何?王子夜颇有点惊魂未定,这几日他反复观察,确认了无数次,确实万法复生了,这也就意味着,定海珠已经被找到,并释放出了曾经被张留所收走的天地灵气。这尚且不令人担忧,最担忧的是,这个过程,竟是毫无征兆!是什么人悄无声息地打碎了定海珠?王子夜道,这绝不合常理,吾主!没有关系。蚩尤之声道,无论是谁,这伙人很快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了,你须得提前做好准备,你自然最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周翌之死,王子夜与蚩尤马上就察觉到了,周翌乃是王子夜最倚仗的徒弟,跟随他修行足有数十年,已将躯壳炼化到无的境界,竟是一夜间突然就消失了!敌人的力量异常强大,王子夜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片刻后,他勉强收敛心神,上前解开那长条物上的黄布。天地灵气恢复,王子夜说,我亦得以在阴阳鉴中,借助项语嫣残余在落魂钟内的最后一点魂魄气息,骗过了不动如山周遭的守御墙,将它拿到手中,也算咱们因祸得福罢。万法归寂时,张留设下了一道守御墙,将不动如山留在了镜中的长安驱魔司内。王子夜早在三百年前就找到了它,奈何围绕法宝设下的守御墙,也依循法宝本身的性质所产生变化。不动如山乃是除魔斩怨的神兵,王子夜驱策怨气,无论如何碰不到它。然而,天地灵气一恢复,王子夜便借助灵气,骗过了不动如山,将它从镜中世界取了出来,呈予蚩尤。心脏绽放出红光,缓缓道:不动如山呐,天底下,孤唯一忌惮的就是此物。如今世上,已再没有什么东西伤得了孤了王子夜,你,做得很好。心脏释放出一滴殷红的魔神血,落下,浸润在不动如山的剑身上,剑身马上亮起了红光。王子夜道:幸亏在项语嫣死后,此剑尚未认主,如今再炼化它,还来得及。九个符文在剑上隐没,取而代之的,则是魔神蚩尤之血蜿蜒,在剑身上流出的诡异花纹,怨气缭绕,开始不断侵蚀剑身,随着魔神血布满不动如山,最后的一缕光芒随之暗淡下去。那剑开始幻化,成为一杆漆黑的矛,并散发出怨气。蚩尤发出狰狞的大笑。只要不动如山炼成,孤便立于不败之地了!但是笑着笑着,蚩尤却隐隐约约,总觉得还是有点不祥。这天,魔神与王子夜,心情都相当地复杂。夜,前往长安的路上,废村之中。陈星与冯千钧依旧住一房中,司马玮在外头出神,小狗已经睡了,凤凰又不知道去了哪儿。陈星正躺在破榻上扳着手指头数日子。来得及。冯千钧回到房内躺下,说道,当初若不是咱们撞破,我大哥多半还得等些时日。陈星嗯了声,不知为何,他总有点危机感,阴阳鉴还在冯千镒的手里,他得尽快在不被王子夜察觉的前提下,回收不动如山与阴阳鉴,这一切才算真正地定下来。你不去陪项兄弟?冯千钧问。算了吧,陈星心里想着项述,只想去找他,嘴上却说,他都忘光了。冯千钧说:他还记得你,哪怕忘了与你在一起过,他铁定还记得那感觉,否则你看他的眼神?眼神骗不了人,与从前一般,他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你。陈星抓狂道:那是因为刚认识!他还没有相信咱们,在观察我!冯大哥,你别乱起哄,眼前统统要重来一次,万一最后他不喜欢我的话我可就唉冯千钧最怕的也就是这个,一路上都与陈星保持着距离,免得项述以为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忙道:行,从此以后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陈星想来想去,从窗户里偷看,不见项述,不知道他睡了没,辗转反侧了一会,最后还是起身,出去了。月夜下,项述正在溪边洗澡,他恢复得很快,寥寥数日已好了许多,溪水淌下他赤裸的半身,现出瘦削而优美分明的肌肉线条,一切恰到好处。陈星在岸边窸窣了几声,项述知道他来了,却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接着,陈星也脱得只剩下一条衬裤,从岸边跳了下来,冷水溅了项述一头。啊!好冷啊!陈星刚下水,便忙不迭地往上跑。项述却突然抓住他,一脚把他绊倒了,陈星更是狂叫起来,项述这才让他站直。陈星瑟瑟发抖,项述转过身去,没事人一般擦拭手臂。好像也没那么冷了,陈星忽然发现,又朝项述靠了靠,似乎在他身边,水温稍微会暖和点。项述:冷。陈星直哆嗦,这时间刚开春,快冻僵了。不片刻,项述带着陈星上岸,把布巾给他,陈星靠在他身上直哆嗦,项述只得让他站好别动,为他擦了下身上的水,用自己的袍子叠在陈星的袍上,再一起裹在他身上。谢谢谢。陈星这才缓过来了。项述眼里带着嘲讽之意,明明怕冷还下来洗澡,于是转身走向营地。他的衬裤湿水后变得近乎透明,现出漂亮匀称的长腿,随着走动而隐约现出依稀轮廓。到得营地篝火前坐下,拿了毯子搭在腿间,手持匕首,朝篝火上的水罐里加了少许东西,陈星看不真切,但闻到了姜味,想必是御寒的。水烧开后,项述又从冯千钧所购的物资包里翻出糖块加进去,倒在一个捡来的破碗里,递给陈星。你喝点?陈星问。我不畏寒。项述答道,你体质太弱了。陈星裹着两人的衣服,喝了点姜汤,身上带着暖意,若有所思,又看了项述一眼,两人目光飞快一触,项述便转眼过去,避开他的视线。天际一轮明月,月光明亮无比,照着半身赤裸的项述与坐在篝火前的陈星,四周一片寂静。今夜月亮真美。项述忽然说。陈星万万没想到,项述居然会主动说这种话,于是笑道:二月十五了。项述仿佛沉浸在回忆里,片刻后又说道:在襄阳的牢里,我只能看见一点光亮,看不见满月,也看不见太阳,但有些夜晚,月光会很亮,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看到像今天晚上的月亮了。陈星想到项述不过是为了查清真相,却被晋官兵冤枉,抓回了襄阳,不由得心生愧疚,说道:对不起。项述:?项述眉头皱了起来。陈星主动道:我的同族居然这么对待你,令我觉得很愧疚。我不是这个意思,项述说,算了。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杀了多少人?项述有点意外,他的本意并不是想抒发对汉人的恨,陈星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但反正都说到这点了,项述便将疑惑问了出来。说你杀了两千人。陈星认真道,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冤枉了你。项述:为什么?陈星看着篝火,出神道:你不会做这种事,从我第一眼看到你那天我就觉得不会。项述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陈星想起的,却是真正的第一次,与项述相遇的那天,从他清澈的双眼里能感觉到,他不是个坏人。但当时自己找到了护法,满心欢喜,觉得这人眼睛很好看,哪怕是坏人,愿意戴罪立功就行,一时甚至无暇细想了。被关押的时候,项述也出神地说,我曾经想过,会有谁找到我,来救我。我曾经威风自负,不可一世,最后却阴差阳错,落到在一个阴暗地牢里等死的地步。陈星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项述,这是他从来没有听项述提起过的。上次他对此绝口不提,可是对啊,细想起来,如果他是项述,一定也是这样。在被抓进牢狱的那天,必然觉得能靠自己的实力脱困,奈何在饥饿、镣铐之下,只能屈服于现实,虎落平阳被犬欺,眼看希望一点点地消失,最后不得不接受自己也许真的会死在襄阳地牢的现实,那是如何一种绝望?项述皱眉道:我爹娘已经走了,你既然从朱序处调查过,应当知道我是铁勒人,我曾以为,我的族人们会来救我,我的安答会来陈星马上打断,不想让项述胡思乱想:人之常情而已,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怎么找?不要这么想。项述:顺着我离开的踪迹,有心要找,总能找到,你不就找到我了?别想了!陈星认真道,语气严厉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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