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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 / 1)

紧接着,肖山两爪犹如勾住了夜幕下有形的怨气,朝着自己一拉扯,出爪!司马颖与司马乂同时剑断,盾碎,凌空翻身,堪堪避过爪击,苍穹一裂的爪光擦着司马颖肩膀而去,顿时将他的肩甲平滑地切了下来。肖山戴着一副鬼面具,穿一身脏兮兮的猎袍,脖子上缠了条围巾,喝道:陈星!走!项述二话不说,带着陈星从民宅间撞了进去,冲到后院,再撞开院门,又冲了出来。肖山双目现出血色,翻身一跃上了房顶,街上三名魃王欲再追上,只见肖山转身从屋顶纵跃而起,看也不看,回身一爪,顿时将半个屋顶切下,房屋轰然垮塌,将魃王们压在下面,他潇洒一弹跳,跟着项述与陈星跑了。第57章 旧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怕鬼不怕?又一个身影沿着长街冲来, 喊道:有妖怪!有妖怪!冯千钧进了城内, 一眼看见城南怨气, 马上赶来支援,被他这么一喊外加肖山闹出的动静,整条街顿时全醒了, 灯火亮起,紧接着三名魃王轰然推开砖瓦,化作黑火飞走。呼、呼陈星扶着项述, 两人踉踉跄跄地朝着城西跑。陈星!肖山的声音几乎是大怒道, 陈星!肖山陈星回头,见肖山追了上来, 当即停步。肖山手足并用,伏身沿着巷子跑来, 到得陈星与项述身前时将路一拦,满脸怒容, 看着陈星不说话。陈星简直筋疲力尽,项述却皱眉道:让你待在哈拉和林,又跟来做什么?肖山气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大喊一声, 如旋风般扑上前,就要打项述。快住手!陈星回头,忙道,项述现在没法和你打架!肖山!太好了!肖山甩开陈星,退后几步。陈星一时却不知该哭该笑, 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肖山只不回答,憋得眼眶通红。陈星回头看,生怕魃王再来,忙扶着项述,说道:跟我来,来!快走!这里很危险!三人躲到一座桥下,陈星检查了项述伤势,项述疲惫地出了口气,闭着眼,一动不动。肖山在旁怀疑地看着两人。你没事吧?陈星说。心累。项述方才被魃王那一下伤得不轻,嘴角已溢出血来,想必受了内伤,这下连呼吸也隐隐作痛。陈星十分焦急,又转头看肖山。得找个安全的地方,陈星说,或是尽快离开会稽。入夜时,城内安静无比,偶有一两声鸦鸣响起,桥上忽然又响起脚步声。陈星!冯千钧的声音喊道。嘘。陈星马上探头出去,冯千钧下到桥底,松了口气:追兵全跑了,街上的百姓都醒了出来了,项兄弟,你情况怎么样?起来,到我家的钱庄去先凑合过一夜咦?你又是谁?陈星示意没时间解释了,看项述这模样,似乎变得更严重了,得想个办法,把他暂时送回建康去,不能再待在这里。事情再重要,也不比项述的安危重要,哪怕过后再来调查也使得。冯千钧把项述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这下陈星的负担立即轻了许多。匆匆出得桥底,眼前则是静谧里的城西住宅群,连着一年的瘟疫,令所有人家都显得暮气沉沉,犹如被一股不祥之气压住了无法翻身,到得夜朗星稀之际,竟是幽若鬼城。得穿过中街,冯千钧说,往北边去,至少得走一个时辰,加快速度,能在天亮时到西丰钱庄等等,陈星忽想起吴骐所述,曾经的项家宅邸就在柳桥畔,而柳桥正是方才躲避的桥,于是说,跟我来。陈星到得一户人家门口,敲了门,门上挂着方府的灯笼,门旁又插了一把辟邪除秽的桃木剑。购下此宅邸的主人姓方,曾是大户人家,后因男女主人与一众孩子染了瘟疫,遣散了家中下人,更平白花费了不少财物,本以为须得等死了,这病却不上不下地吊着,只得续一天是一天。到得这时,方家中唯一老仆、一少年对坐,陈星说明来意,自己是借路之人,同伴生病,想借住一夜,对方便欣然答应,去开启打扫过的客房。冯千钧本想使点银钱,对方却坚决不收,主人家已染病在床,悲其同类,能帮就帮,权当积点阴德也是好的。陈星检查过项述,对敌之时,乃是脏腑受到巨力震击内出血,所幸伤得不重,以银针通了经脉,项述便好了些,依旧坐着出神。冯千钧说:为什么选这儿?有特别意义么?陈星于是将一路上的事交代了一次,肖山也不理会他们,坐在榻畔发呆,与项述一大一小对坐,像极了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冯千钧沉吟片刻,项述终于说:信了你,谁说尸亥的手下不会来江南?冯千钧叫苦道:我怎么知道?这毫无征兆!陈星说: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离开建康来会稽的?连路途都算准了。建康南下,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在必经之路上埋伏是不难,唯独那三名魃王,是如何无声无息来到江南的?建康城中,说不得有人接应。陈星想来想去,毫无头绪,冯千钧又检查了一次门窗,将能关紧的全部关紧,并窥探了方宅之内是否有乌鸦。待天亮时,冯千钧说,我便让宅中管事到本地西丰去送信,大伙儿尽量不露面,免得被魃王追踪。再亲自到郡守府走一趟,我就不信把军队派出来,还奈何不得那三只死人。陈星心想为今之计,求助于官府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然而怕就怕魃乱再起,万一再演变成长安情况,自己一行人难辞其咎。而现如今,他们这边除了冯千钧外,又增添了一名生力军也即肖山,若做足准备,兴许也还能一战。肖山,你能用苍穹一裂了?陈星朝肖山问。肖山侧靠在榻上角落里蜷着,先前不时偷看陈星、冯千钧等人,陈星一朝他说话,肖山的目光便转走了。冯千钧示意陈星解释,怎么多了这小孩,问:你俩啥时候有了个儿子?这神态和项兄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够了。项述正烦着,不想再陪冯千钧插科打诨。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人声,问道:你们需要什么药材不?我看那位兄弟仿佛受了伤。陈星心念电转,前去开门道谢,见是守宅少年,说道:正想求点活血的药,主人家有就正好了。方府主人得了这病,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家里更买了不少药材,更要求家中下人平日多积德,那少年人便挑着灯,带陈星进了库房内给他找药。陈星说: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大夫,明日待你家老爷醒了,我想给他看看。那当真是多谢了。那少年人说道,你那兄弟长得真好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陈星心中哀叹当真人生苦短,说来话长了,又想或许明日让冯千钧先护送项述回建康去,自己与肖山留下调查,肖山那爪子看似挺厉害,说不定能帮上忙忽然心念电转,这可不就是项家曾经住过的宅子么?于是岔开了话题,问道:先前听说你们家里,拿了些古物去卖,有这回事么?那少年人忽然一怔,说:两天前,从建康来了一位中书监的林大人,问的也是此事,你们什么关系?陈星赶紧拿出谢安的文书,少年就着灯光看完,说道:这宅子我们搬来时,原本是项家的,项家已经没人了,官府便收回又卖,才到老爷手上。不怕说实话,我家老爷、夫人得病太久,家里陆陆续续,没了银两花用,只得找些值钱物事去当了,我见那竹简边上镶了金,想必能值几个钱陈星果断打断道:当初你们清理这宅子时,还找到了别的东西没有?少年说:都在西边那里头呢,你若要看,我带你看去就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怕鬼不怕?陈星哭笑不得道:走吧。少年又道:当真的,我有时半夜过这园子,听见了人声,你可不能不信邪。穿过这宅邸的另一边,陈星才忽然发现这宅子很大,不少地方尚未修葺,西园中黑暗里,废宅的木柱、梁、门已烂完了,于暗夜中死气沉沉,如同噬人的鬼魂,却能看出数百年前,这是何等金碧辉煌一大宅。宅内未曾上锁,也无人来一户染了瘟疫的人家偷东西,陈星稍一推门便进去了。少年人将灯放在桌上,显然胆子不大,说:我先回去歇下了,有事你再喊我。说着便急急忙忙地跑了。我倒是想有什么鬼魂,陈星喃喃道,这样一来,也好问个清楚。陈星把灯放在一张废弃的歪案上,祭起心灯,照亮了四周,这是一所主人用来待客的雅阁,阁前临湖,阁中放了几个书架,书架上堆放着杂乱的卷轴,大多已腐朽了。陈星打开一卷捆好的竹简,牍绳早已朽烂,哗啦一声落了满地,陈星躬身,捡起其中一根,上面写着一行字:地脉灵窍纲要。项家是驱魔师!陈星曾经的猜测终于被证实,马上打开另一卷,抽出卷首那根,只见其中写着:洞天福地十观。找什么?项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陈星:啊!陈星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项述:陈星喘得不行,断断续续道:你你来做什么?项述眉头深锁道:怕你又被抓了去!陈星啼笑皆非道:就算魃王现在抓我来了,你也没办法啊,快回去歇着吧。陈星只是随口一说,项述的脸色却蓦然变了,顿时被气得发抖,却不想在此地与陈星吵起来,说道:你说得对,我走了。陈星意识到自己无心之言伤了项述,忙道:我不是那意思对不起,项述述律空!项述转身就走,陈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内心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酸楚之意。项述,陈星说,你听我说项述你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项述一语不发就要离开,陈星拦在他的身前,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不放。项述:!!!项述顿时整个人不自在起来,要挣扎,奈何全身无力,挣不开陈星,于是终于也被陈星控制了一回。快快放开!项述慌忙道,又做什么!滚!项述推了几下陈星的脑袋,只推不动他。陈星侧头,靠在项述肩前,此刻他既难过,又感动,难过的是项述武力尽失,自己却口不择言,伤了他的心。感动的却是哪怕项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时候,最在意的,依旧是他陈星的安危。对不起,对不起啊。陈星低声说,谢谢你,述律空。痛!项述不耐烦道,表情带着几分苦楚,快放开!你现在是想报复我么?陈星这才放开他,两人面对面站着,却都不自然地错开视线,仿佛一时不想对视,生怕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末了,项述忽道:你在这里找什么?呃,我陈星一时仍心潮澎湃,不知为何,在这个暗夜里,他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明白了,许多自己所读到的古籍上,所提及的驱魔师与护法武神的故事里,那些字里行间,更深之处所透出的复杂情绪。你给我坐着不要动,否则待我恢复力气,第一个教训的就是你。项述一指案后,步伐仍有点踉跄,走到一旁,抬头看书架上的卷轴。陈星只得在满布灰尘的室内坐下,心绪仍在方才一刹那的情感中翻涌,仿佛有股冲动在驱使着他大喊出声:述律空你这个混账!你真好啊!我太喜欢你了!项述:?陈星马上别过目光,手里无意识地亮起心灯,不知为何,今夜心灯仿佛伴随着他的感情而动,强光无止无尽,汹涌澎湃,竟是从废宅的四面八方投射出去,照得房中犹如白昼。快住手,项述皱眉道,想把敌人引来么?陈星又挨骂了,只得赶紧收法力,项述又正色道:你的法力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能不能规矩点?陈星只得答道:哦,我只想给你照照。事实上方才那一刻,陈星的心里只觉暖洋洋的,仿佛是不受控制地想把心灯祭出来,就像想表达自己的情感一般。两人又沉默一会儿,项述拿着先前陈星看过的竹简低头看。奇怪,项述不是看不懂篆文么?陈星心想。果然,项述并未看出什么究竟来,又起身去检查书架,将书架翻得乱糟糟的,仿佛也在用动作宣泄内心的某种情感,陈星终于看不下去了。这家主人,生前也是驱魔师,陈星解释道,似乎专攻方向,是天地脉的流转,以及洞天福地你在找什么?拿过来我给你看。项述终于恢复镇定,说道:找族谱。陈星忽然想起来了,说:你觉得你娘是这家人么?项述没有回答,深呼吸,忍着隐隐作痛的伤势,在书架最高处取下来一个匣子,从匣子中打开一卷发黄的绢帛。陈星惊讶出声,正要起身,项述则已拿着那匣子,在案上铺开,陈星马上以心灯照亮了这绢帛,看着绢帛上密密麻麻的一行行蝇头小字----全是名字。这是汉人的家谱么?项述说。陈星说:不,这是项家人通过驱魔司武选后,担任驱魔师的名录。这是项家自大汉建朝以来,延续数百年的荣誉,若放在驱魔世家中,当真是名门之后。光看这一行行字,陈星便想起了师门中留下的,得以在司内立传的,记录驱魔师事迹的别册。每一个名字前面,都有进入驱魔司的年头,其后则跟着掌管的法器。从汉高祖乙未年开始,几乎每隔数年,都有项家子弟入选。及至汉武帝刘彻承位,有了年号,建元年间,更是涌现了大批的年轻驱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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