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的话语声,再紧接着,变成了一阵突然爆发的欢呼声。大魔导师皮鲁马尼诺,推开了法师塔高处面向广场的大门。“皮鲁马尼诺”“皮鲁马尼诺”人们开始挥舞手臂,大声呼喊,一如几个月前制裁法师塔的那份声明刚刚出现的时候。站在高高阳台上的皮鲁马尼诺冲大家挥挥手,让人群安静了下来。“没想到啊,我一个老不死,竟然还能得到他们的支持。”皮鲁马尼诺一脸唏嘘,他一边挥手冲群众们致意,一边和身旁的安杰依马拉尔克齐克总统低声聊天。“您为国家做的贡献,人民不会忘记。”马拉尔克齐克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作为皮鲁马尼诺曾经的半个对手,他很清楚,下面广场上的人有很多都是花钱找来的付费观众。不过,既然大魔导师能够和议会达成一致,他也不好做那个揭人面皮的糟心事情,便顺口丢给马尼诺一句马屁,拍完了事。“哈,也是。”皮鲁马尼诺干笑了一声,示意身旁的随从拉过那个临时安装的、巨大的扩音喇叭。之前,他在这个阳台上讲话的时候,因为有扩音法阵的存在,从来不用担心下面的人听不到。可现在魔法已经成为历史的痕迹,他也不得不接受这种更加平民化的风格,把关乎这个国家命运的重要决定,以这么一种形式,告诉关心这个国家命运的所有人。“各位,我是大魔导师,准确的说是曾经的大魔导师皮鲁马尼诺,你们好,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人群站在雨中,安静的听着大魔导师的发言。“诚实的说,在安肯瑞因的那个声明公布之前,在我刚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魔力的时候,我觉得那就是我的末日。作为大魔导师,作为一直以来站在力量巅峰的存在,我和我的同类们,很难接受失去魔力的自己。就我所知,安肯瑞因的卢克布鲁斯特失踪许久,阿郎特帝国的帕克拉维邦德还在南方领地作战。罗伦罗布斯的里卡多麦克肖恩,已经乘船离开了这座大陆。就连弗恩第三共和国的托比杜格尔,也在首都爆发的冲突中不知所踪。六位大魔导师,六位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人物,正在以一种不怎么体面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皮鲁马尼诺讲述的东西,各个国家大魔导师的动向,在第三次大魔潮的消息公布以来,已经成了所有人街头巷尾、闲谈饭后的八卦。这些消息虽然到处都是,可真假难辨。现在从马尼诺口中讲出,也算是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流言蜚语,盖棺定论。“可是我没想到,不论是总统先生,还是议会,又或者你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我。我自问在过去的时间里,为这个国家做的事情也不过如此,能得到你们信任和支持,也着实让我诚惶诚恐”总统安杰依马拉尔克齐克悄悄的撇了撇嘴。马尼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他身旁活蹦乱跳,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弗恩第三共和国对共党和工人运动不死不休的消灭态度。和那个刚刚成立不久,根基并不牢固的工联党不同,尼格鲁共和国的工人党已经运行了两百多年,在基层和工人阶级中有很高的威望。他们一开始并不关心皮鲁马尼诺的死活,精力更多的在争取议会席位、和其他几个主要党派做斗争的事情上。可弗恩第三共和国绞死他们的工联党主席卡伯卢亚之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工人党突然认识到了自己和资本家之前无法调和的矛盾,将随着一直以来力推工人阶级建党并进入议会的魔导师大人魔力而浮出水面,甚至可能因为马尼诺大人失去魔力,而激发、爆发,危及工人党的安全。在这样的担忧下,一度被控制、被软禁的皮鲁马尼诺重新获得了自由,并且,因为他在工人当中的威望,得以以一个调和人的身份,居中调节工人党和资本家的矛盾。工人党希望通过这种奴隶,实现工人运动从魔导师时代向后魔导师时代的平稳过渡。而资本家则希望,通过这种形式,避免出现全国性的工人运动,甚至更可怕的,工人暴动。要知道,和弗恩第三共和国那些刚刚开始广泛接触共产主义的工人不同,尼格鲁共和国的工人们,可是早就了解了自己力量,也能熟练运用这种力量。“所以,我们经过三天时间激烈的争论,最终对尼格鲁共和国下一步的发展达成了一致。我,皮鲁马尼诺,将在安杰依马拉尔克齐克的任期结束后竞选总统。而在马拉尔克齐克总统剩下的一年任期内,我将作为议会的特别顾问,为国家继续贡献自己的力量”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马拉尔克齐克在心中腹诽。虽然他是马尼诺亲手捧上总统位置的,但是他对这个即将接任自己成为总统的魔导师大人,却并没有太多好感。身为总统却不得不寄人篱下的日子,他过了太久,久到不想去回忆和记忆。可在时代的大潮面前,个人的意愿终究是无足轻重的。既然资本家们和工人党一致认为,皮鲁马尼诺还有成为一个调和人的作用,那么他安杰依马拉尔克齐克,作为身上已经有了大魔导师标签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内乱将平,外敌未息”,马尼诺还在讲话,虽然他声音不稳,气喘吁吁,但是失而复得的权力,让他好像吸了致幻剂一样,非常兴奋。“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国内形势复杂,危机重重,我们撤回了一部分部队,以免发生意外。而现在,在我们就尼格鲁共和国未来的道路打成一致意见的现在,我,马拉尔克齐克先生,还有议会的诸党派主席,一致认为,是时候向那个占领了我们领土的安肯瑞因,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持续了半个小时的讲话说到这,才算是进入了正题。调和国内矛盾的最好办法,永远是对外战争。现在工人党和资本家相互猜忌,互不信任。可有了皮鲁马尼诺的协调和那个不自量力的保罗吉布森,这些不稳定因素就有了新的出口。发动战争,发动复仇之战,进而通过战争平复国内矛盾,继而实现权力的平稳过渡,是这三天会议上,大家的一致意见。至于伴随战争而来的鲜血和死亡,在这些人眼中,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毕竟,人总是要死的。总统安杰依马拉尔克齐克看着阳台下人群的欢呼,等大家安静了一些之后,上前一步,接过皮鲁马尼诺手中的话筒,开始讲话。他要以现任总统的身份,对马尼诺的话作补充说明,并进一步强调保卫国家领土、复仇入侵者的重要性。而在他们正在讲话的同时,已经得到了会议精神的部队,正在重新向东部集结。不论是曾经的大魔导师皮鲁马尼诺,还是正在讲话的总统安杰依马拉尔克齐克,对即将爆发的复仇之战,都充满信心。毕竟,那个野蛮的、愚昧的、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国家,现在还在内战之中,已经浑身伤痕累累。而尼格鲁共和国的反击,将成为杀死这头巨兽的,那根致命的长矛。正文 128 信仰之争“怎么搞的现在罗斯维尔的酒店这么贵了”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燕尾服的管家站在哈维尔里格比面前,轻声抱怨。哪怕对罗斯伯爵酒店连续上涨的价格非常不满,这位老人仍然保持着贵族管家基本的理解和姿态。在他看来,自己略带不满的语气、微皱的眉头、和不耐烦而轻轻敲击桌面的指关节,已经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面前这个前台的服务生,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愤怒,并给自己某种形式的解释和安慰。不过,他显然想多了。罗斯伯爵酒店前台哈维尔里格比并没有发现老人符合贵族礼仪的愤怒。他只是微微笑着,看着面前的老人,用公式化的语气询问。“请问基督山侯爵”,重复着这个少见的姓氏,哈维尔里格比无视了老人关于价格的抱怨,“确认要入住么符合侯爵身份的套房一晚上180克朗,随行人员的房间一间房40克朗,如果要入住的话请尽快,最近房间紧张,像您这样没有预约的客人,能有房间就已经很难得了。”“真是”,凯文提特恩索用有些夸张的动作把拿在手中的手套轻轻的甩在了前台的榉木桌面上,收回了自己想要说出口的抱怨,“给我一间套房,四间随行人员房间。顺便,我们的马车和马也需要养护和休息。”“好的,没问题”见客人决定入住,哈维尔里格比动作轻巧的拿出登记簿,“请问贵大人的全名,和授爵国家,我们需要简单登记。”“提坦斯基督山侯爵,授爵国家是弗恩第一共和国”,老人高高抬起头,似乎那是个很荣耀的名字。“哦,提坦斯”,哈维尔里格比一脸无动于衷,他一边重复,一边写下了老人所说的名字。至于那个已经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弗恩第一共和国,他也原封不动的写了上去。身为一名合格的酒店前台,他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见过的人也有很多种。像这种祖上曾经荣光过,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而沉默下去的贵族,因为某些原因重新富裕起来,想要再次回到上流社会的戏码,他不仅在戏文里见过,生活中,同样也遇到过。“真是”,这一次,凯文提特恩索并没有咽下自己的抱怨,“粗鄙无礼”“大人,抱歉让您费心了。”对于客人的辱骂,哈维尔里格比无动于衷。他被骂的次数也多了,也学会了不往心里去。而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这些可怜贵族的侮辱,他并不怎么在意。坚持着在前台站到下午五点钟,哈维尔里格比结束了他的值班。他迅速收拾东西,从侧门离开酒店,碰到了等在侧门门外的比利贝尔,酒店新雇佣的保安队长。“小哈维尔,你要去了”“嗯,贝尔大叔你不去么”哈维尔里格比对这个新任的保安队长印象很好。比起那个估计是死了的哈乌布里奇,这位比利贝尔性格好很多,也要老实很多,不该他碰的东西、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从来不问,也不打听,只是安心做好本职工作。“我等一会,后厨今天有些客人吃剩的面包,我想拿回去。你知道的,现在粮食不好找,价格也贵。”“那您真是幸运,布瑞安娜大妈最近对您可真是不错,很少有人能一周两次从她手里拿到剩面包呢”,里格比诚心称赞。酒店后厨的剩面包可是稀缺资源,像他这样在酒店工作了五年的老人,一周也只有一次能分到几块,而这个新来的老实人贝尔,这周已经是第二次拿面包了。“嘿嘿”,比利贝尔挠挠头,也不答话,“你要去了,记得帮我多记一记,回头跟我说。”“嗯,放心吧,大叔。”哈维尔里格比告别比利贝尔,提着自己的小小包裹离开了位于上城区的罗斯伯爵酒店。他穿过上城区整洁的街道,走过伊斯特区繁忙的市场区,最终来到了下城区边缘的一间破旧的仓库。见到哈维尔里格比出现在仓库门口,从大门周围阴影中出现了三四个精壮汉子,他们拦住了哈维尔,领头的人站在哈维尔面前,拿过他手中的包裹,打开看了一眼,又还给了他。“欧恩在上。”哈维尔伸出右手,并拢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自己的额头。那人作出了同样的动作,低声吟诵。“欧恩在上。”完成了见面礼和身份确认的程序,哈维尔里格比得到了进入的许可。他绕过紧闭的大门,在旁边找到了那扇他平常进出的侧门,进入了这间仓库。和外面的破败形象不同,仓库里很干净也很整洁,用薄木板分成了大大小小七八个房间,在这些房间围起来的空地上,一尊三人高的木质雕像,安静的矗立。“欧恩在上。”见到哈维尔的人们伸手行礼,哈维尔同样回礼。他穿过房间与房间之间的过道,穿过坐在地上的人群,走到了雕像下方,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位大人。“欧恩在上。”身着一身黑色朴素长袍的大人作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动作,哈维尔同样回礼,递上了手中的包裹。“大人,这是赎罪之礼。”穿着黑袍的大人接过包裹,把里面的半块面包拿出来,放在了身后雕像前的祭台上。在那个有些发暗的木质祭台上,已经放了不少类似的食物。那些食物虽然廉价,有些还不完整,可却摆放的整整齐齐。“愿欧恩眷顾于你。”大人伸手清点哈维尔额头,哈维感激而敬仰的看着大人,深深鞠躬,继而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他加入这个名为真神教的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