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目光逐渐冷了下来,问道:“你想怎么查”周刺史指了指身后的那些御史,说道:“抓几个人问一问,关乎我齐国国祚延续,稍稍动用一些刑罚,想必殿下不会介意吧”“你敢”赵峥的怒意终于掩饰不住,转身向驿站内走去,冷声道:“本王就在这里,有胆子你们就进来”“我们进去干什么”周刺史愣了楞,转身挥了挥手,说道:“守好了,除了大殿下,一个人都别放出来”后方的一匹马上,赵颐看了看驿站紧闭的大门,调转马头,消失在众多的守军之后。驿站之内,掀翻了桌子的赵峥将椅子也砸了出去,大怒道:“传信京都,就说三皇子赵颐和丰州刺史串通,囚禁本王和诸位御史,意图谋反”驿站之外,丰州刺史将一封急件交给身后之人,说道:“大皇子协同监察御史,欲推行亡国之法,丰州刺史不敢贸然行事,一切请天子定夺”丰州城这两天的治安好多了,至少没有官兵动不动的就在街上抓人的事情发生,百姓们提起的心也稍稍的放了下来。起先对于如此的变化还有些好奇和意外,不过,驿站外面那黑压压的一群人不是摆设,很快,百姓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皇子和刺史大人带着守军将驿站围了起来,除了大皇子等有数几人之外,驿站里面从京都来的官员,一个都不能出来,连大皇子的五百亲卫,在守军的压力下,都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也不能到处去查丰州的官员了。这些日子,大皇子带着御史监察官员,抓了一些贪官,最开始众人还以为他真的是为了百姓着想,后来才意识到,这些人就是来和三皇子作对的,他们在丰州搞风搞雨,将丰州和相邻的州县搅得鸡犬不宁,当地官员百姓的心中都憋着一口气,近两日,这一口气才终于出来。李易拎着一只鸡,一条鱼,一路从菜市场走回来的时候,深切的感受到了丰州人民心中的愉悦,刚才买鱼的时候,那小贩居然顺手就把十文钱的零头抹了,要知道,几天之前,李易还看到他和一个买菜的大婶因为一文钱理论了半个时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为了一文钱吵这么久,他站在旁边看的腿都酸了。不过,城内百姓反应,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意外在,这种程度,根本不够看啊议罪银都出来了,这个方法要是真的在齐国施行,以后有钱的都是大爷,杀人不用坐牢,交钱就行,街上看到一个良家,顺手抢了,到时候也能交钱了事,银子这东西他最不缺了,这样一来,以前的梦想不就能够很快实现虽然他写给大皇子的议罪银制度根本不是这样的,毕竟对方不是傻子,事实上就算是真的推行了这个制度,普通人杀人还是得死,强抢良家妇女最少都是一个流放,只有犯了小错的官员才能用这个方法免罪,但是,百姓不知道啊百姓向来都是一个非常脆弱的群体,听风就是雨,你说大皇子要推行议罪银,交了钱就能免罪,他们就会以为大皇子不准备给他们这些没钱的穷苦人活路,百姓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丰州早炸锅了。现在锅还没炸,说明百姓还不知道。这就是赵颐的不对了。自己辛辛苦苦给他修桥铺路,他也不能躺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这种事情,还需要自己提醒他,简直太让人失望了什么聪明绝顶的三皇子,连自家勾栏里一个说书先生都不如啊夜已深,丰王府。三皇子赵颐,一位青衣文士,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和尚,一个手持铁棍的中年僧人,站在某处房门之前,门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有纸,纸上有字。青衣文士皱了皱眉,转头问道:“殿下,这”赵颐指了指后方,说道:“我回房的时候,就已经插在门上了。”手持铁棍的僧人提醒道:“小心有诈。”“应该不会。”赵颐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相似的情形,正要伸手,那僧人抢先一步,将那匕首缓缓的拔出来,取下了那张纸,走进屋内灯光明亮的地方。几人也跟着走进去。赵颐走过来问道:“纸上写的什么”走到前方的老和尚探头看了一眼,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现在不痛打落水狗,你小子还在等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中年僧人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意思”中年文士挥了挥扇,说道:“出自国语周语,国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是指阻止百姓开口议论朝政,比堵塞河川引起的水患还要严重,因此,治水的人要疏通河道,让水畅流;治民的人也应让百姓畅所欲言。”那手持铁棍的僧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他,问道:“现在不痛打落水狗,你小子还在等什么,也是国语说的”“”“我明白了。”赵颐脸上的思索之色消失,忽然笑了,遥遥的对窗外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李兄点醒,赵某明白了。”正文 第七百一十八章 齐国之乱林勇蹲在门槛上,语气有些忿忿的说道:“李兄弟,你说,钱就能代表一切,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李易撇了一眼床下的箱子,那里面装的是从白,马,徐三家换来的金条。他走过去,拍了拍林勇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有没有钱并不重要,日子过的简单开心就好,人不要活的太虚荣,钱不是万能的,金钱能买来健康吗,能买来快乐吗,钱再多也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看开点,没有钱,日子不还是照样过”林勇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李兄弟你看得透彻。”“那什么狗屁大皇子,还想搞议罪银,议罪银是什么东西,杀了人给官府交银子就行,朝廷还给我们这些普通人活路吗”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林勇的情绪很激动,拳头紧握,如果大皇子在他跟前,可能会被他活活掐死。很久以前李易就发现了,林勇这粗犷的外表下,其实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愤青,摇了摇头,说道:“能想出议罪银的人,心肠实在是歹毒,根本就是不给普通人活路,以后这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谁说不是呢”林勇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大皇子的人这一次之所以被三皇子扣住,就是因为他想要在齐国推行这什么狗屁议罪银,不给普通百姓活路,三皇子才是真正为百姓着想,这次扣下了大皇子,朝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三皇子一心为民,可惜,唉”让下面的臣民和百姓不是总想着推翻他,而是真心的为他着想,这才是一个成功的掌权者。在这方面,赵颐比那位大皇子做的好多了。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不止丰州,整个齐国的百姓都会对他报以感恩之心,简直是为他本来就开挂的人生又插上了一双翅膀。反观另一边,连驿站都被人围起来了,自身难保的大皇子,应该没有什么精力也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了吧虽说这样做,等同于间接为赵颐扫清了障碍,日后对景国产生的威胁也会更大一些,但相对来说,大皇子的威胁,要更加的紧急和迫切一些毕竟,如果他不忙了,自己怕是就得忙起来了。“呸,议罪银,这狗日的,让不让人活了”“大皇子要是当了皇帝,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可就真是死路一条了”“幸好还有三皇子,为了我们,不惜得罪大皇子,得罪那么多京官,生在丰州,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这几日的丰州城比往日热闹了许多,街道上行人渐多,有人是丰州人士,有人是从其他地方赶来,就是为了看看千余守军围住驿站的震撼场面。不乏有人在目光望过去的时候,狠狠的剜上一眼某个方向,然后向地上吐一口口水。自从议罪银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大皇子赵峥,在丰州已经是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种影响,甚至还在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驿站周围,有不少人围着指指点点。城内的一座酒楼里面,一个体态微胖的年轻人表情不屑,指着前方的数人说道:“老子的诗就是抄袭的怎么了,你咬我啊,再多说一句,打死你们”“议罪银听说了没有,算一算你们几个的命值多少钱,你们猜,一次买十个的话,会不会再白送三个”在他的对面,数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不由的退后了一步,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脸色皆是白了下来。“垃圾,下次再找茬,凑十三个一起来”钱多多撇了几人一眼,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被人肆意欺辱的钱胖子了他挥了挥手,喝个酒也能碰到这些人主动上前找茬,顿时兴致全无,转身离去。同样的,丰州驿站之内,面对着一桌山珍海味的赵峥,也提不起一丝的兴趣。这几日驿站之中的气氛格外的压抑,虽说没有人限制他的自由,但想到此时外面的情况,他宁愿待在这里。他拳头紧握,咬紧牙关道:“该死的,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原本他在丰州的一切都顺风顺水,借贷记账,清查账目,将丰州的官员清洗了一遍,又有那本秘策在手,已然占尽了上风,怎奈何消息走漏,胆大包天的丰州刺史居然联合赵颐将这里围了起来,此时他进退两难,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从京师传来的消息了。赵峥喝了一杯闷酒,走出门外,遥遥的望着某个方向,面露期许。齐国京师。向来就不怎么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此刻又乱成了一锅,近百位大臣站成了两个阵营,嘴唇抖动,唾沫横飞,噪杂吵闹犹如菜场,声音像是要将屋顶掀飞。“借贷记账法乃是百世大功,揪出一条蛀虫,我大齐的江山就安稳一分,利国利民,必须推行”说话的是御史台某位御史,言辞凿凿,口水飞过两位官员,落到另一位官员脸上。又有一位官员沉声说道:“便是如此,也不可急功冒进,三殿下的奏章中说的很对,此事一旦过激,会引起更大的动荡”“放屁,依我看”“一派胡言,老夫之见”齐国的朝堂之争向来都是这样,两位三品大员当朝对骂不算常见,在这里你能看到三品尚书互喷口水,四品侍郎当庭扭打,五品五品官一般情况下是没有资格上朝的。朝堂上现在争论的是多日前丰州刺史献上的一道奏章。奏章中说大皇子在丰州偶然得到了一种妙法,可令天下所有贪官无所现形,此法已经在丰州得到了验证,奏章中先是对大皇子给予了极高的肯定,然后才委婉的提出,这种方法,似乎还有一点小小的弊端朝廷之上关于这一点小小的弊端,已经争论了好几天了,也没有一个结果。“丰州急报”忽有一人从殿外狂奔而来,三步两步跨入殿内,高声说道。这几日他们争吵的中心就在丰州,朝堂中的争吵声音为之一滞。上首处,一位身穿龙袍,脸上尽是倦色的男子睁开了眼睛,看着下方喧闹的朝堂,挥了挥手,说道:“念”那人从怀里取出一份奏章,递了上去,高声道:“恒王殿下急奏,告丰王殿下和丰州刺史串通,谴千余丰州守军,将恒王殿下和京中十余位御史囚禁在驿站,意图谋反”他话音一落,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再念一遍”龙椅上,那男子缓缓的站了起来。“恒王殿下急奏,告丰王殿下和丰州刺史串通,谴千余丰州守军,将恒王殿下和京中十余位御史囚禁在驿站,意图谋反”那人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章,恭敬的递了上去,继续道:“丰王殿下告监察御史肆意妄为,欲乱齐国根本,推行亡国之法,殿下已经将御史们全都扣押,等候陛下定夺”他这句话说完,朝堂之上,连最后一丝声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