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李家,哦,对了,你也姓李,难道是李家远亲,来给老夫人贺寿的也不对,没听说过李家在庆安府有什么远亲啊”中年男子显然不愿意和李易纠结到底是偷还是抢的问题,打量了他两眼,有些疑惑的问道。“庆安府,庆安府,你叫李易”再次打量了李易几眼,中年男子忽然醒悟过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是李明翰的儿子”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狂傲的后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李明翰竟有你这样的儿子。”严章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口中啧啧说道。庆安府一行,眼前的年轻人就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不止是因为他在书画上令人惊叹的造诣,那日过后,好奇的驱使之下,从老友董文允的口中,也得知了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传世训导文的作者,诗才旷古绝今,一句“爱上层楼”,让无数文人脸红,改革刑讯之法,当然,严章本人还是最钟爱他的行书,牌匾上的三个字,日夜临摹,如今已能具备八九分神韵。上一次碍于面子,没有向李易请教,回京之后,心中为自己的好面子而懊悔万分,达者为师,和书法一道的进步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能在李家再次遇到他,实在是在严章的预料之外,心痒难耐,瞥见桌上的酒杯时,眼前一亮,倒了些酒水在里面,以纸代笔,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抬头看了李易一眼,问道:“如何”李易低头一撇,桌上还未干涸的“李县尉”三个字,写的潇洒飘逸,隐隐有书圣王羲之的行书风范。仅凭这三个字,可以看出,这位严侍郎的书法,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马马虎虎。”李易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王羲之的书圣之名,离不开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只是照着三个字临摹了几天,就能学到半分神韵,“马马虎虎”这个形容,已经是极大的表扬了。严章当然明白这一点,那三个字他临摹的次数越多,就越是清楚他和写字之人的差距,不会用年龄来衡量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有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不过,严章明白,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明白。“马马虎虎你这后生倒是狂傲,严章的字虽然上不得台面,却也不是你能够品鉴的。”身侧传来了一道声音,一位儒雅男子看着桌上的字说道。儒雅男子背着手,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奇道:“啧啧,多日不见,严兄的行书倒是越发精了,莫非又偷了哪家名门的匾额,这些日子都在钻研”严章一脸不悦,什么叫自己的字上不得台面,对面这家伙虽然出自书香世家,但左家的书法大家是左老爷子又不是他左秋,得意个什么劲“左师楷书中正,堪称景国第一人,和他老人家相比,严某的字自然上不了台面,左少监深得左师真传,严某自然也比不上左少监。”严章反唇相讥道。他曾经受过左秋父亲的指点,因为称他为左师。他此言表面是夸赞,暗中之意却是反讽对方只能拼爹,自身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两人虽然是世交,平常时候相交莫逆,但每每谈及两者都擅长的一面,总是要互相嘲讽两句。左秋背着手端详了一会儿,直到桌上的字迹变的模糊的时候,才点点头说道:“奇怪,奇怪,数日不见,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长进,莫非真是得到了高人指点,还是找到了哪一张传世名帖”严章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个暂且不说,你口口声声说这后生狂傲,不如就和这狂傲的后生比一比,你也精于行书,便用手指在这桌上写上几个字,看看狂傲的到底是谁”左秋摇了摇头,说道:“和你比还差不多,和他若是让人知道,定会说我左秋欺负晚辈。”“熹平石经。”严章看着他说道:“比较之后,你若是觉得你写的更好,我将熹平石经送你。你要是输了,可别怪我今天晚上去拆左府的匾额。”左秋眼中猛的一亮,不确信的说道:“你说的是熹平石经原贴这东西果然在你那里。”熹平石经乃是飞白体创造者,东汉蔡邕的代表作,原贴极具收藏和研究价值,若是能得到它自然是一件幸事,至于左府的匾额,他根本没有担心过,他的书法造诣不算大成,但也可以用小成来形容,怎么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后生就算是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习,也不可能胜过自己。“怎么样,你敢是不敢”严章看着他笑问道。“有何不敢”左秋大笑一声,说道:“难得你这么大方一回,我又怎么能扫了严兄的兴”说罢,用手指沾上酒水,须臾之间,桌上便出现了“福如东海”四个大字,行云流水,字不间断。用手指沾上酒水书写都能有这样的效果,常人怕是用毛笔也远远不及,左秋的书法造诣可见一斑。“快,该你了。”严章根本没去看左秋写的字,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心中已经计划着晚上怎么去拆左家的匾了,急忙催促李易道。左秋想要他的熹平石经,简直就是做梦,换左老爷子来还差不多。就算是左老爷子亲至,严章也有七成的把握能赢。看到严章的表情,左秋心中咯噔一下,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严章不是傻子,熹平石经对他自己来说肯定也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白白相送莫非,他真的有必胜的把握再次转头看了看那位年轻的后生,左秋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压了下去。“没兴趣。”李易撇了一眼桌上的字,摇了摇头说道。什么熹平石经,什么左家的牌匾,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位严侍郎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把自己当道具了他们两个人很熟吗拆人家的匾,无异于当面打脸,这可是大仇啊严章脸上的表情一滞,急忙抓着他的胳膊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李易心道上一次抢匾的时候,他的人情就已经欠下了,他自己都不当一回事,很明显这位侍郎大人的人情并不值钱。不过,李易也不想被他这么缠着,随手沾了点酒,在桌上划拉了两个字,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让他们两个好好叙旧。“哈哈,这就是你的倚仗吗”看到桌上潦草的字迹,左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严章的肩膀,说道:“严兄,明日一早,我会让人去府上取熹平石经的。”没想到李易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严章有些急了,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认真写,赢了的话,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住手,严小二,你干什么呢”就在严章按着李易的胳膊猛摇的时候,一道娇斥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突生变故堂堂吏部右侍郎,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整个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急忙将按着李易肩膀的手放开,回过头解释道:“没有,没干什么”美妇快步的走过来,问李易道:“小易儿,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他没欺负你吧”“大嫂你误会了”严章一脸苦涩的说道。他在家中不惧父亲,不惧大哥,却唯独畏惧这位彪悍的大嫂,此时又哪里敢承认。“没有。”李易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小姑的夫家姓严,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严家。妇人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严章一眼,随后才对李易说道:“再过一刻钟,你带着英才来礼堂,和几个小辈给老夫人贺寿。”“我知道了。”李易看了一眼还在角落里嘟嘟囔囔的小胖子,点头应道。看着大嫂离去,严章的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李易,说道:“就算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大嫂的面子上,让那狂傲之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何”李易思忖了片刻,看到桌上快要干涸的字迹,沾湿了指尖,在“福如东海”的旁边,写下了“寿比南山”四个字。擦了擦手,走到小胖子的身边,说道:“走了”“怎么样,熹平石经你还要不要了”看到左秋看着桌上的字迹发愣,严章得意的说道。左秋张了张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自己胜了的话。左家大门上的牌匾固然重要,但他的脸面也很重要,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他到底还没有不要脸面到那种程度。“是我输了,这年轻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左秋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问道。刚才在熹平石经的诱惑之下,他正常思维的能力都被影响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早该想到,严章如此的老奸巨猾,又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他一开始就知道最后一定会赢,故意用熹平石经来刺激他,目的一直都是左家大门上父亲亲手所写的那块匾额。严章一脸戏谑的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就问一句,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当然作数。”左秋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刚才他就是利用了自己对那后生的轻视之心,谁又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能写出这么漂亮的行书来。“左家大门上的牌匾就在那里,有本事的话,你就来拿。”左秋留下一句话之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姓左的,君子一诺千金,你莫非是要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不成”严章仔细的琢磨了刚才那句话,什么叫有本事的话就去拿,没有他的首肯,摘了左家大门上的牌匾,左家老爷子可不会放过他“你给我站住”严章怒喝了一声,大步的跟了过去。算上旁脉,李家的小一辈其实有不少人,只不过除了小胖子之外,李易几乎都不认识。“祝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这是孙儿送给奶奶的贺礼。”小辈们按照顺序,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贺词,送上的礼物并不是多么贵重,老夫人全都笑呵呵的收下,回礼往往都是一个红包,价值可能比小辈送的礼物还要贵重。小胖子在一旁等的着急,因为按照顺序,主脉是被当做压轴的,最后才上。问题在于,他刚刚背好的诗,一会儿怕是就忘记了。小胖子的母亲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今年给老夫人的贺礼,这孩子死活不告诉他们,也不让他们帮忙筹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送老夫人什么。小胖子一脸焦急,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立刻就跑了上去,大声说道:“孙儿做了一首诗,想借着这个机会送给奶奶。”老夫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就笑着说道:“好啊,我们的英才都会作诗了,快让奶奶听听。”李家众人包括小胖子的父母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英才是出了名的不好读书,连字都认不全,什么时候学会作诗了众宾客则都是一脸的饶有兴趣,之前小辈送的都是一些俗物,偶尔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让他们心里勾起了几分兴趣。“这孩子,胡闹什么”李明远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不理会众人,小胖子指着老夫人,开始摇头晃脑,“这个婆娘不是人”声音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就再也没有下文了。“什么”众人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一众宾客目瞪后代,李家众人瞠目结舌。“混账,说什么呢”见到儿子第一句话就对老夫人不敬,李明远脸色一沉,大步的走了过来。下一刻,终于想到了下句,小胖子脸上的思索之色消失,指着李家众人,大声说道:“儿孙个个都是贼”宾客们忍住笑,李家人的脸皮开始抽搐,李明远走过来,巴掌高高举起,厉声喝道:“住口”李易的脸上浮现出了几条黑线,好好的一首随变诗,被小胖子背成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无奈的走上前去,说道:“三叔且慢,今日一直在听英才念叨着一首诗,全诗是“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儿孙个个都是贼,偷得蟠桃寿至亲。”,想来他刚才应该是过于紧张,背岔了顺序”“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