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啥,笼屉几分钟要掀,都是有统一标准的。为啥时辰变小时,一刻变成了十五分就是要精确呀。仙帅就在家让人给他捣鼓钟呢,航海钟,自鸣钟,也不知道啥玩意,说是弄好了钟自己会叫,不用鸡了。为了省只鸡,找一堆人研究会打鸣的钟,真是疯的不轻。你要干包子铺就有人教,与军内队列一样,教的都是一个德行。负责培训小良店员的就是同样开店的,小良一旦开的铺子超过两家就升星了,就也有出员培训新店的义务了。仙帅的老一套,借鸡生蛋,越生越快。现在一月新开的店,就顶的上最初半年。你要想干,实际啥也不用干,就交钱就行了。”“就交钱”老许诧异极了,“啥也不用干”“对呀,就交加盟费,盟负责帮你干呀。”崔破理所当然道,“真不用你管,小良又不会分身,咋管十六家店他一家都不管,就管盘账,发工钱,招人。连招人都是有标准的,柜前等多久,啥人流密度到多少的,想省钱不招都不行。你不用学配馅,发面,擀皮,包包子,卖包子,让店员学就行了。馅都是一样的,配料都一样,面粉都得用一样的,重量都他妈一样,你想缺斤短两都不行,褶儿多少都一样嘛。实际还是土豪盟,交得起加盟费,啥也不用管。就是你在盟外的县乡开铺子,有衙役骚扰,都有天南海北的举报信发死他。这就是一个旗的好处,衙役敲诈一家,县令能收到天南海北上百个地方寄来的感谢信,一下就出名了。就是在哪开店你都不用操心,什么地方能开多大的店,离多远不许出现第二家,都有标准的。你家的地方,评估不行,都不见得让你开,申请人过来评估,早先一叫就来,现在要钱了。你要开就早开,加盟费一直在涨,日销三千个包子以下的铺子都不批了。要求越来越高,管的越来越严。时下燕歌的包子铺,连面粉跟肉都是统一送的,私自采购都不允许。”“日销三千个包子”老许对要求高,管的严不敏感,敏感的是日销三千个包子,他也爱吃包子,可没想到一个铺子一天能卖三千个包子。“三千个包子是最低标准。”崔破毕竟参与过糖炒栗子团伙,一口锅一天赚六贯的事都干过,知道小摊不能小看,“那些来咱粮站拉面粉的面点,哪个每天不蒸千把馒头的。小才天天成车的来拉面粉,他就是专为沿街推车卖馒头花卷的小贩蒸馍。一天就得拉四五十袋面粉啊,一袋100斤,能蒸140斤馒头,一斤俩馒头,你别看他不吭不哈的,门脸都没有,可人一天就卖上万个馒头啊。”老许愣愣的,只缘身在此山中,明是粮站职工,可拿的是“工资”,对食品买卖真不敏感:“就小才他不要饭的么”“那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崔破一晒,“都放出来半年了,蒸馒头的手艺就是在劳改营学的,时下早发了。”“一天一万个馒头。”老许神情愣愣的,“这一天挣多少”“二级面粉130斤粮票一袋,他粮票不够,都是现钱拉,14块2一袋百斤,发面一蒸就140斤了,能蒸280个馒头,5分多不到1厘一个。”崔破拿个枣子边咬边道,“你没买过白面馒头啊一斤俩馒头,半斤八两粮票一个,挣三两粮票。没粮票8分钱一个,毛利2分9厘。他批发给人推车卖馍的是6分,这都是劳改营里一蒸就是几十万个窝头练出来的,不然他个逃荒的哪敢想批发的事时下干批馍的不是军里退役的厨子,就是从劳改营里放出来的伙夫。他就是在劳改营里蒸多了,对一蒸就是上万个馒头习惯了。一个推车卖馍的,一天卖五六百个馍不玩一样一个馍挣2分,粮票收多了能再多赚几厘,一天也能挣个十几元。小才是只挣那9厘,只批不散卖,一万个就是将近100块钱呗,毛利。”“一天挣我快一月工资”老许更愣了。“挣不了,毛利。”崔破吃着枣道,“给他包馒头,蒸馒头的小工七八个呢,卖不完的馒头,他还给人退。隔夜馍加工成实惠的杠子馍,第二天再卖,这都是损耗。不过来站里拉的面越来越多了,卖的越来越多了呗,下个月一天一百,明年一天两百,一天顶你俩月工资问题都不大。”“我草。”老许还是妒忌,“他挣这么多,这么多人买馒头”“我听仙帅说过。”崔破微笑道,“咱燕歌这叫城镇人口,工业与服务业人口占比大,分工越细越专业,薪资水平越高,消费就越旺盛。不会像小农经济的农家一样,磨个面烙个饼做个饭全是自己干。可燕歌不同,你没看劳改犯都买东西吃三河建设大营的各亭里,部队里,劳改营里,如今的工坊,连带学校,吃的都是食堂,有消费习惯。大汉的城镇化不到一成,九成以上是农民。咱盟的城镇化比率在八成以上,盟内农籍的总户数还不到五千户,农业人口只占咱人口比例的不到二十分之一。仙帅死保的就是这个比例,开荒面积上不去,不会吸收农民,不会让这个比例升上去。除了放出去的六个试验军里,咱退伍转业的哪有回家务农的想种地都不让你种,要么百人军里,要么军阶够分上千亩的庄园,否则当了兵,想重新务农都难。时下咱盟平均一户农民,要耕种二百亩以上的土地,粮产1000石。明年就会提高到一个农户耕种300亩以上,粮产增长更高,一农户2000石以上。你别看咱到处在开荒,建水利,修路,挖河,可那都是建筑工人,连带二十多万劳改犯在内,全是工业建设人口,不是种地的农民。仙帅要消灭的就是农民,只要农场主,牧场主与农业雇工,要的就是土地兼并,培养的就是大地主,不要自给自足的小农。一旦盟内农户耕种面积低于百亩,证明不适合经营土地,会提前就逼其破产,转岗,疾在腠理就治了,不会养黄巾的。往后为咱供应粮食的就是咱的农场主,牧场主,一个农户的粮油肉禽蛋供应量,就够咱非农的十户消耗。实际消耗不了,会把粮食变成油,鱼禽,牛羊猪肉,朝外大量贩售。还实在消耗不了,就会休耕,轮耕,或者加大浪费,把粮食加工成糖,把良田变成棉田,把食用油当灯油使。总之,不会加大农业人口占比比例的,只会加大农户的人均耕种面积与作物产量。农业人口越低,买馒头的就越多,若全是农民,就不会有人买馒头。”赶车的老许有点懵,迷楞道:“种田的越少,农民越少,粮食越多,吃都吃不完”“对呀,起码仙帅是这么跟我说的。”崔破点头道,“虽然感觉没有道理,一个地方十个人九个农民,粮食都不够吃,饿殍遍野。怎么十个人一个农民,粮食反倒吃不完了仙帅要的土地兼并,被儒生骂死了,说是之所以王朝覆灭,就是因为土地兼并。仙帅念经念不过他们,对经学不擅长,就只好天天讲科学,可我感觉最不科学的就是他。”老许也感觉这事不科学,喃喃道:“那九个不种粮的就需要买馒头了”“不是,那九个最需要的是岗位,是工作,是钱。”崔破说是不信某人,可毕竟被洗脑久了,加上现实中谁在受穷受饿,谁在大鱼大肉。十人九农产粮多,还是十人一农产粮多,一目了然,他就在粮站工作,亲身见证的就是最不科学的事,这又让他对不科学的人更加迷信,“有钱才能买馒头,有工作才有钱。那九个人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告诉那个种田的一个家伙,不够。粮食产量不够,欲望不够。盟外的农户,一户年产粮100石就够了,就满足极了,就高呼盛世了。燕歌的农户年产粮1000石,反而骂仙帅是个傻笔,可仙帅很高兴,说这才是盟里人。”正文 第二一四章 给农民不做农民的机会“因为盟外的农户,年100石粮,省吃俭用一下,是够了。”面对老许的错愕,崔破轻笑,“可盟内就不行,因为就是想吃肉,想喝酒,想换钢轴架子车,想添牛马牲畜,想盖砖房,想用更好的盐膏刷牙,想穿更好的衣服,想送孩子上更贵的学校,想看更好的大夫,想吃更好的药。这就是仙帅梦寐以求的盟里农民,欲望无止境,欲壑难填的农场主,牧场主,大地主。这样的农场主,别说年产100石,就是1000石,2000石,照样不会满足。不满足才有动力,那就会继续提高粮食产量,继续加大耕种面积。这就会造成土地兼并,那些没本事的农民,不会经营土地却错误的以经营土地为业,造成土地资源浪费的蠢货。就会像是与北方军对战的黄巾一样,一触即溃,因为黄巾在军事领域不专业,是弱者。可怜这些蠢货与弱者,把不善经营土地的人摁在土地上,就是仁慈的庸官,之所以是庸官的原因。仙帅说,对农民最仁慈的做法,不是怜农,而是给农民不做农民的机会。这些蠢货与弱者需要的不是分地,是转岗,是从不善于经营土地的领域走出来,减少土地资源浪费的同时,试试别的九个人的职业。这就是为何要减少农业人口占比,为何要创造岗位。没岗位,这九个蠢货,就无法从土地中挣脱,无法把九亩田,交到那个最会种田的人手上。农业人口占比越低,种粮的人越少送来的粮就越多,需要买馒头的人就越多,咱的粮站效益就越好,就能雇更多的小工,创造更多的非农岗位。若全是农民,就不会有人买馒头了,精粉都不会有人买,宁可在自家磨,因为农民的时间不值钱。十人中九人生产的都是同样的商品“粮食”,那就没有交换价值。没人送粮,没人买馍,那咱粮站的人就都得回家种田去,变成时间都不值钱的农民。种粮的农民越多,农民就会越穷,咱就越是粮食不够吃。”身处燕歌的氛围,老许闻“粮食不够吃”本能就是一皱眉:“活着就是为了够吃”“是啊,农民的幸福是什么吃饱穿暖可谁家养条狗,不得免费为狗喂食啊农民的食还要自己辛苦的种,活的比狗还幸福可咱原来不都以为这就是幸福么反土地兼并的那些道德高人,最崇高的理想,不就是让咱每人都能有养活自家的一块田么”崔破也笑,“告诉农民幸福,让九个农民继续幸福的待在土地上。告诉农民猪狗不如,把九个多余的农民,从土地上毫不留情的赶走,拆散农民与土地的幸福。前者看似慈悲,后者或许残酷。咱盟走的就是后一条残酷的路,不把吃饱穿暖视为幸福,选的就是永不满足的残酷。所以,时下天天吃肉的照样不满,一点都不幸福,感觉没邻居有钱,就残酷死了。以有几亩田,吃饱穿暖,过安稳日子为追求的新来者,看待燕歌人当然幸福。可燕歌人看待这些新来的人,与看牲口差不多。新来的农民自视与咱的农民一样,都是种地的,咱的农民当然不满。自家的牲口都比你吃的好,谁跟你一样外来的书呆子就更是让咱的农民腻歪了,张嘴就是农民苦哇,要怜惜农人不易啊,这不恶心人么自家田地广的一眼望不到边,地里耕田的马随便拉几匹卖了,都比你全家值钱,你这么可怜都不自知,还怜我呢原来不觉得,时下与外面一对比,都想不清楚农字究竟是被谁搞臭的,越慈悲越怜农越臭。你没看现在名都改了,都是自诩经营农场,农场主了,咱的农民,就是不愿与外面的农民,被归为一类,讨厌被人可怜呗。外来的人不知道在燕歌,谁要来句可怜可怜我吧是什么下场,只会被人歧视,被人朝劳改营里扔。乱发慈悲,乱可怜人,那不恶心人么。咱是十人一农的残酷之地,没有十人九农的未开化地区幸福,咱这儿太残酷了,兵都骂斯帕姆越来越难吃了。可明明外面人对斯帕姆的评价,是越吃越香啊。在咱们这片残酷的土地上,就是罐头,长期味道不变,都会越来越难吃,越来越被歧视。这就是仙帅说的千年不变的经学,一旦碰上了与时俱进的科学,就会成为低劣,愚昧,腐朽象征的原因。因为我们不幸福,因为我们不满足,因为我们相信我们的认知与意念,会随着科学的发展而不断变化,因为我们相信科学可以无限发展,社会与改良可以不断成长。因为我们是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