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继续陪太子玩耍。很快,鼓乐重起,大殿之上又满是笑语欢歌,马从善缓缓退了出去。其实,马从善所说的两个子侄指的便是闷头和拐子六,他算是闷头的远房表舅,所以这俩小子一逃出军营,便第一时间跑到了他的府上。马从善是个无利不起早之人,起初并不想收留他们,后来闷头编了个谎,说他们知道一处隐秘之所,叔叔王旅帅毕生的积蓄家当都藏在那里,只要表舅肯收留,待风声一过,便将这些财宝取出如数献给表舅。马从善将信将疑,又不想错过钱财,就将他们藏在了府中。之后,官府画影图形,到处捉拿,这俩小子惶惶不可终日,整日在房中躲藏,不敢露面。时间一长,马从善渐渐发现这俩小子贼眉鼠眼,谎话连篇,经常难以自圆其说,愈发觉得自己被骗了,便心生怨恨,想找个机会将他们处理掉。这天,这俩小子正在房中无所事事,马从善推门进来,笑容可掬,道:“两位贤侄,大喜事呀,大喜事”闷头纳闷道:“表舅,我俩正遭难,喜从何来呀”“诶这个喜事就是你们不用再遭难了,官府已经撤销了对你们的通缉”“哦此事当真”拐子六霍然而起,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当然是真的,表舅还能骗你们不成不信你们看”马从善假惺惺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告,递给两人。俩小子凑在一起,拿起布告仔仔细细看了半天,那确实是解除通缉的布告。闷头还是有些疑惑不解,“表舅,为何官府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呢”“当然是我给你们打点好了,哎呀,为了你们的事,表舅可没少花银子,以后你们可得好好报答报答我”“哦,哦,是,是,一定”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支支吾吾道。“好了,不说了”马从善故作大度地一挥手,“今晚我请客,去醉春院好好玩玩,庆祝一番,你们看怎么样”这俩小子本就是贪淫好色之徒,这些日子在房间里憋得心猿意马,早就想出去眠花宿柳了,一听说要逛窑子,正中下怀,当即什么疑虑都抛诸脑后,屁颠屁颠就答应了。当天晚上二更天,三个人兴冲冲来到了醉春院,一进妓院,闷头和拐子六便满嘴淫词浪语,丑态百出,急不可耐地跟着老鸨去挑姑娘。马从善见两人进去了,叫来几个随从,低声耳语了几句,布置好一切,就随便挑了个空位,坐等看戏。半个时辰后,闷头在房中激战正酣,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叫:“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戒色这厢有礼了”闷头闻言,气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破口大骂道:“臭秃驴跑到老子这来叫丧,快滚”屋外很快没了动静,闷头以为和尚走了,又回来接着办事。哪知只过了片刻,咔嚓一声,那和尚竟然破门而入,径直走到了他的床前。“啊”妓女尖叫着,衣衫不整地跑出房门。闷头措手不及,“哎死秃驴你要干什么”他在床上连滚带爬,随手抓起一个枕头,照着和尚的脑袋就撇了过去。和尚一扭头,躲开了,双手合十,作揖道:“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适才老衲途经此地,但见祥云密布,紫气升腾,一道霞光直冲天外,想必定有贵人在此,一时喜而忘形,故而才不揣冒昧,特地前来与贵人一会。老衲这里有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赠与贵人,日后贵人多多研读,定会飞黄腾达,财源广进哪”说罢,取出一本小黄册子放在闷头床上。闷头哪里能听得进去,趁着和尚说话间,七手八脚提上裤子,“他娘的,老秃瓢,坏了爷的好事我打死你”飞起一脚,踢向和尚的裆部。和尚轻轻一闪,躲到一边。闷头不依不饶,跟上去拳脚相加,可接连打了好几下,全都打空了。和尚摇头叹道:“唉,真是个痴儿呀难道黄金万两,荣华富贵还比不过区区一女子”“你说什么”闷头一时摸不到头脑,愣住了。“施主莫怪,老衲前来就是专程告知施主黄金万两近在眼前,就看施主取不取了,既然施主不愿意,罢了,老衲这就离开”说着,和尚转身就要走。“等等你说什么黄金万两”“施主可去隔壁一探,便见分晓阿弥陀佛”和尚说罢,飘飘然而去。“到底什么情况”闷头彻底懵了,呆愣了片刻,便急急忙忙跑向了拐子六的房间。“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搅了人家的兴致”拐子六满脸的不高兴。闷头一把将他的嘴捂住,生拉硬拽地扯回自己的房间。拐子六纳闷道:“诶我说,到底什么事呀瞧你那紧张的样子”闷头神秘兮兮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拐子六听完,没好气地叫道:“我说你没事吧你我好歹也都是老油条了,就这种江湖骗子的话,你也信”“诶,切不可妄言哪这种和尚道士说的话很灵的我小时候算命先生给我算过,说我二十岁以后能接到天降之宝,这和尚说的话跟那算命先生说的竟然不谋而合,可见这是天意呀”“得了吧你”拐子六一阵冷笑,“上次开陷坑的时候,你也说那是你的天降之宝,结果怎么样,碰到一瘟神你还好意思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老子的运数总有一次能应验的再说,那老和尚不是说让咱们去隔壁一探吗,有没有万两黄金,去一趟不就知道了”看着闷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拐子六也有点动摇了,“好吧,那我们就姑且去看看。”两人打定主意,一前一后,悄悄从房里钻出来,东张西望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便偷偷摸到隔壁房门前。门虚掩着,两人缓缓将门推出一条缝隙,蹑手蹑脚地钻进屋里。房间里光线很暗,没有人,两人大着胆子四处翻找,找了半晌,一无所获,正疑惑间,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闷头惊慌失措,一尥蹶子,滋溜一下钻到了床底下,拐子六一看,心说:“想撇下我,没门”追着屁股跟了进去。俩小子挤在一起,闷头狠狠瞪向拐子六,那意思:“怎么我去哪你跟哪快滚一边去”拐子六先是一愣,看向了闷头的脑后,似乎发现了什么,随即用手掐住了鼻子,很自觉地向后挪去。闷头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扭头,脸正贴到一把夜壶上,瞬间浓烈的尿骚味把他熏得差点背过气去,再想换地方,来不及了,房门一开,一个穿着马靴的男子搂着个妓女,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女的先上了床,男的则一伸手拿出夜壶,二话不说,就在闷头脑袋前,“哗”完事,又把夜壶放回了原处。闷头哪吃过这亏,气得直翻白眼,当即就想爬出来找那男的算账,拐子六急忙紧紧按住他,那意思:“忍住坚持就是胜利”这时,就听女的说道:“死鬼今儿怎么这么晚才来找人家人家等你等得好辛苦”男的道:“哎,美人,没办法今天接了极重要的差事,明天还要出趟远门。”女的娇嗔道:“什么差事啊,难道比我还重要”“诶,这个差事可要紧的很,这包袱里的东西可比万两黄金哪”“瞧你说的”没一会儿,床榻就剧烈地抖动起来。闷头实在憋不住了,想慢慢爬出来透口气,刚一露头,一个黄色的包袱突然从天而降,正砸在他脑袋上,随即一弹,飞进了旁边的夜壶里。眨眼间,浪花飞溅,结结实实地给他洗了一回脸。床上,女的叫道:“什么东西掉下去了”男的随口道:“没什么,出门的包袱,回头再拿吧”拐子六朝闷头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夜壶。闷头也明白了,随后就为难起来,“一边是夜壶,一边是天降之宝,这该如何是好”第三十二章 泄密闷头和拐子六这回遇到了一个难题,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降之宝,可它却意外地飞进了夜壶里。闷头看向拐子六,用下巴指了指夜壶方向,那意思:“你去拿”拐子六装模作样地伸手过去比划了一下,又返回来朝闷头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我够不到,你拿。”闷头一脸地不情愿,背过脸去,一只手掐住鼻子,一只手慢腾腾地沿着壶壁一点一点往上摸,摸到壶口处,就开始徘徊不前,下了几次决心,手愣是没放进去。拐子六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不耐烦了,不由分说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往里一塞。这下用力过猛,整个手臂都塞了进去,只听吧唧一声,闷头先是一愣,而后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表情愈发地痛苦了,似乎包袱没抓到,又有了新的发现。闷头不干了,横眉立目瞪向拐子六,刚要发作,拐子六一指夜壶,努努嘴,意思:“你赶紧拿出来,快走,别耽误功夫”随后,抢先一步往外爬去。闷头堵着气把新鲜出炉的包袱往怀里一塞,紧爬两下,跟在拐子六后面。俩小子匍匐前进,像两个蛤蟆一样在地上三蹿两纵,迅速爬离现场。一回到房间,闷头就忍不住开喷了,“你刚才干什么你看看,都是你害的”说着,把一手黄澄澄的东西,伸到拐子六眼前。拐子六被熏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惊道:“手抓黄金这可是吉兆啊”“哦什么吉兆”拐子六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小少爷,你没听过金钱如粪土这句话吗粪土和黄金是相通的,小少爷手抓假黄金,真黄金必然也会跟着滚滚而来呀”“还有这个说法”“当然,你先把那包袱给我看看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万两黄金哪”闷头点头,把包袱递给拐子六,自己搬来一个木桶,洗刷起来。拐子六解开包袱,翻了翻,里面除了一些衣物外,就只剩一封黄皮书信,他把信拆开,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怎么了什么书信我看看”闷头不明就里,一把将信抢过去,一看他就泄气了,“他娘的,这是什么鸟信哪有什么万两黄金,臭秃驴骗我”拐子六摇头道,“诶,小少爷,这可不是普通的书信,这是中书侍郎岑文本写给蜀王的。”“那又怎样”拐子六呵呵一笑,眨了眨小眼睛,“光看这信,确实没什么,但是这里面提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李靖准备抄阴山小道突袭突厥王庭你想想看,假如我们把这等重要的消息献给颉利,他会怎么赏赐我们”“对呀”闷头一拍大腿,一下子来了精神,朝拐子六一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如此一来,我们下半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岂不是要享用不尽了反正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下去了,还不如到西域好好快活快活,顺便再找几个胡人大妞玩玩哈哈”拐子六也眯缝着眼睛,奸笑起来,“嘿嘿嘿嘿,看来,小少爷的天降之宝,万两黄金所言非虚呀”两个人正在欢喜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嚷声,“都别动,搜查朝廷要犯”随后,马从善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一进门便上气不接下气,作势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闷头吓得一哆嗦,连忙将书信揣到怀里,故作镇定地问道:“外面怎么了表舅,出了什么事吗”马从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摆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来不及多说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拐子六一头雾水。“别提了,官府派人抓你们来了,快走吧”“诶不是说已经撤销对我们的通缉了吗”“哎呀,那都是他们的圈套,就是要故意诱你们出来,好一网打尽”俩小子闻言,顿时手足无措了,闷头哭丧着脸,焦急地问道:“表舅,这该如何是好您得给我们指一条出路啊”“唉,眼下除了逃跑也别无他法了,这样,一会儿,你们俩从后门走,门口有一辆马车,你们俩上车,那车夫是我的一个下人,他会带你们出城。现在各地官府都在抓捕你们,大唐境内恐怕都不安全了,只有西域或可容身,所以你们逃出去后,一刻也别停,抄小路去西域,到那边再好自为之吧”俩小子一听,心说:“诶,正合我意”当即满口应承,“那就全仗表舅安排了”“好好好快给我两个贤侄更衣化妆”马从善一招手,下人们走进来,把早已准备好的破烂衣服给两人套上,又端来两盆黑灰,不由分说,照脸上就是一通乱抹。“表舅,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臭烘烘的”闷头被弄得呲牙咧嘴,抱怨道,似乎已忘了自己刚刚才手抓黄金的事情。“你们忍着点吧,这也是没办法,不把你们打扮成叫花子,怎么能掩人耳目,蒙混过关”两人无奈,现在逃命要紧,确实也顾不了许多了。当下,化妆完毕,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