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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飞微微点头,伸出和,掌心朝下,环视大家道:“好,兄弟同心,齐力断金,从今往后大家共进退。”五只手叠交于雪花之下,大家哈哈大笑。陆飞伸出双臂,情真意切道:“若不嫌弃,今番我们兄弟五人就在此处,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弟。”“好呀”铁捶心直口快,其余三人也频频点头。当下,五人并列于跪于雪地,看着从眼前缓缓而过的一车车尸体,左右相互拉扯着。陆飞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兄弟五人在此盟誓,请战死的兄弟们作个见证,我们五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上阵兄弟兵,若违此誓,人神共愤,猪狗不如。”五人旁若无人的拜天绑地,个个都是兴奋不已。张江笑道:“那咱们兄弟五人咋个排次”铁捶哈哈笑着一拍胸口道:“俺年数最长,就委屈俺当个大哥吧”罗成不屑笑道:“怎么论的,要按年纪,那也是曹兄年长,曹兄,今年贵庚有三十三了吧。”曹克明忙摆手道:“我也是痴长你们几岁,有志不在年高,要论也得按能力,陆将军,大哥您当仁不让,受小弟一拜”铁捶听了也没在意,很快就转脸道:“也行,大哥。”当下便也朝陆飞拱手。“大哥,受我等一拜”四兄弟齐齐单膝盖而跪。陆飞忙伸手扶起,也不推让,笑道:“兄弟不论大小,只论情份,好,这声大哥我应了,诸位兄弟请起。”张江笑道:“那接下来曹兄既做过指挥,又比我三人年长,你为二哥。”风雪之下,五人很快就分了次第,陆飞为大哥,曹克明次之,铁捶老三,张江老四,罗成最末,战火中的情意来得突然,来得更为结实,抱成团才有更多活下来的机会。五人齐齐上马,铁捶道:“大哥,咱现在做些啥”陆飞抬头看看雪花纷纷扬扬的天空,爽朗笑道:“守好城池,照顾好这些伤兵,尽量让他们少死几个,尽军人的职责,老二,你随我来。”三人领命而去,陆飞把曹克明带到了知州衙门,现在这延州最高的军事长官是陆飞,出入这些地方很容易。走过正堂大院,沿着回廊绕到二堂边的一排小屋,那里正是没藏黑云和素娘的落脚处,门前依然有禁军在把守。陆飞来到门前,故弄玄虚的看了曹克明一眼,又转头对边上的四名守卫道:“你们先下去吧。”“诺”曹克明道:“大哥您这是”谁都知道,这屋里两个女人都是陆飞的,没藏黑云又是朝廷点名看押的,一般人不太方便接近。陆飞笑了笑,伸手叩门:“素娘,是我”屋里一阵匆匆脚步声,门开了,素娘一脸惊喜的站在那,但很快就正色道:“陆将军请进”曹克明有些尴尬,“这”陆飞扯了他一把,道:“看把你给臊的,进来”屋里炭火很旺,素娘拿来鸡毛掸子给陆飞扫着身上的雪,在里面的那间屋子里,长发齐腰的没藏黑云缓缓站了起来,在白色的帷帐下婷婷玉立,她还不知道此时宋军正在和党项人杀得血流成河。陆飞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笑道:“黑云,人呢”没藏黑云看了曹克明一眼,满脸微笑的朝帷幕后招招手,两条身影慢腾腾的从那里移了出来。屋里一时异常的安静,曹克明呆呆的看着二人,惊讶的嘴都没合上,好半天才道:“夫人”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泪流满面,拉着曹克明的手,轻轻摇晃着道:“阿爹”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曹克明的脸一阵阵抽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他热泪满眶,一手抱着儿子,颤抖的手抚摸着夫人那满经风霜的脸,轻声道:“夫人受苦了,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你们”一身粗糙灰麻衣的曹夫人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这些日子一定吃了很多苦,她不顾边上外人的目光,扑进夫君的怀里,歇斯底里的用那无力的拳头捶打着曹克明的胸口:“郎君,你跑去哪了,我找不着你,找不着,唔唔唔”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瞬间迸发,曹克明的眼里满是愧疚,失散大半年,他都快找疯了,原以为她们娘俩已经死了。没藏黑云默默的看着这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她也在流泪,眼前的一幕让她想起了草原,想起了她的家乡和亲人,尽管草原上的日子总是让人提心吊胆远不如大宋繁华,但金窝银窝哪里也比不得家里的草窝。陆飞看在眼里,轻轻走了过去,明白她的心思,缓缓的顺着她那一头的青丝抚摸下去,微笑道:“有我就有家,有就亲人,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回草原看看。”没藏黑云咬咬嘴唇,没吃自己哭出来,只是睁着一对大眼睛看着陆飞静静的点点头。曹克明也领着一家三口,呼啦就跪在陆飞面前,恳切道:“大哥,大恩大德永世不忘。”陆飞忙上前将三人扶起,爽朗笑道:“用不着谢我,都是你夫人的功劳,你呀,一门心思只知道往塞外去找,其实她们娘俩一直都在延州,自从大军入城后她们就四处打听你,只是你现在不是指挥了,亲兵曹克明谁也不认识,我也是碰巧遇上了。”一家人千恩万谢,曹克明还让儿子认陆飞为义父,这下就更是亲上加亲了。欢喜过后,曹克明领上娘俩出了知州衙门,以一个小兵的身份他的家眷还没资格住在这里,他要去街上给一家人寻个住处。屋里只剩陆飞、素娘和没藏氏,素娘知道他俩的关系,站了会便到里屋去照看小元昊去了。自从龙州那边打起来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很少,也许这两国仇杀的事不应该落在他们身上,但就是这样,很多事身不由已。陆飞拿起边上的一件毛领斗篷轻轻的披在没藏氏的肩头,轻声道:“有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没藏黑云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炙热的红唇,她从陆飞的眼中看着自己的影子幽幽道:“我知道,打起来了是吗”陆飞笑了一声,伸手拥她入怀,拍着她瘦弱的酥肩道:“对,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在你面前我是你的朗君,不是宋军将士,在我眼里你是我的黑云,不是敌人,军国大事咱们没办法改变,随它去吧。”没藏黑云纤纤玉手按在他的胸前,抬眼无奈的眼神看着他的下巴上那稀疏的胡碴道:“我懂,我只想早些离开这,想你早一天带着我去一个没有战争,没有仇杀的地方,只有你和我,我给你做酥油饼,给你酿马奶酒,为你跳一支踏踏舞。”陆飞有些感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成了黑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倚靠,也不知是她的福气还是晦气。“会的”陆飞安慰着,在她散发着幽香的发丝上亲吻一口,道:“打完仗我们一起回汴梁。”陆飞离开这里时,素娘送到门口,她刚才在里屋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会她把着半掩着的门,怯懦的想抬头又不敢抬头,又看看身后,喃喃道:“郎君会带上素娘吗,你能带我一起走吗”陆飞把着腰间的刀柄,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照顾好孩子,委屈你了。”素娘很是激动的连连点头:“我会的,素娘一切都听将军的。”更优质的阅读体验。第0072章 三川七八万人挤在这方圆近十里的狭长山谷里杀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纵横西北的党项骑兵失去了战术纵深便如同猛虎失去了獠牙,虽然可怕却面对群狼并不占上风。禁军的装备远远不是党项军能比得了,很多党项兵连甲胄都没有,连兽皮甲也只有少量人有,在这样的短刀相接中,这些劣质的衣甲根本挡不住禁军锋利的钢刀铁枪。装备还只是一方面,更有禁军人人心里都有一种复仇感,乡军死光,党项人像撵兔子一样将禁军赶了上百里,这口气哪个能咽得下,滔天的士气,精良的战刃,让这所杀红了眼的禁军像砍萝卜一样推了上去,党项军中人马互相拥挤,自相践踏而死者更是不计其数。敌我双方已经打成了将找不到兵,兵也找不到的混乱场面,禁军是全线出击,没有指挥,只有一个目的,让他们有来无回。李继迁已知上了大当,当即也只能下令突围,前面一打,打不动,后路又被堵上了,战马又不能爬山,眼看着大军就在困死在这。自从开战之后,戴恩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条军令,他接过亲兵递上来的大刀,整理好衣甲,翻身上马。潘美上前拉住缰绳:“你这是做甚”戴恩大刀一指谷内,一脸决然道:“如此大战,若不能亲身上阵,岂不是人生之憾。”潘美急道:“不,您是三军主帅,岂能以身犯险。”戴恩将往马头前一挥,潘美当即撒了手。戴恩道:“我若战死,由你统兵亲兵都,随本帅杀敌,驾”战马嘶鸣,纵身而去,一百名中军护卫紧随而去。潘美急得直跺脚,追了上去,雪地路滑,他摔了一跤,爬起来忙道:“大帅,不可呀,不可。”戴恩和他的亲兵已经消失在雪夜之中,只能到山下一条黑龙如风一般冲向了谷内,转眼就被乱兵淹没在人海里。三川口,今晚已成了无数人的坟墓。陆飞似乎明白了,戴恩真的没有说假话,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步,他要在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给宋天子找到一丝借口,他不能回京受百官的弹劾,更不能让官家抄家灭门。这似乎也让陆飞更确定了一件事,戴恩雇杀嫁祸于人的事肯定是受了皇帝的指使,也许戴恩能在死在这里,以一个三军统帅的身份战死沙场,可能是他最好的结局。曹克明和罗成、张江三人都看傻了,忙围到陆飞身边。张江道:“这,这算怎么回事大帅亲自下阵了这万一要有个闪失,那”陆飞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抽得腰刀,丝丝的声音催人奋进。“咱们也别干看着,杀”陆飞跳上战马。战斗的惨烈程度谁也不知道,四处都是黑朦朦一片,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三个时辰,李继隆的阻击阵地迎接着党项人波浪似的进攻,他们在狗急跳墙,在突围,来往的箭支在头顶的夜空之中呼啸,只闻死神之声,却不知死神随时都会降临,李继隆站在队列的最后方,他的亲兵也一字排开,胆赶后退一步者都会被斩杀,他要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绝不让李继迁逃回去。谷里打成了一锅粥,人脑都打成狗脑了,陆飞带着他的第一军冲进去之后马上就被人海给散了,只在他的三位兄弟一直在他边上簇拥着,刀光剑影,惨叫声,厮杀声,马嘶声一刻不停的回荡在雪谷里,在这种战况下,敌我双方都有很多人死于误杀之下,这不是打仗,这是一场超级版的械斗,这种仗不计伤亡数字,胜负的结果只会是一方完全死绝,什么军令都不好使了。越往里冲混战越密集,有时候都能感觉到有箭支从耳朵边飞过去,陆飞没有找到戴恩,他也不知道就算他把戴恩拉出去了到底是害了他还是救他。曹克明和罗成举着盾挡在陆飞面前,拉着他就要往回撤,在这种情形下,死亡随时都会出现,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曹克明一家人刚刚团聚,他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谁也不想死。罗成一边扯着陆飞一边骂道:“操呀,大哥,这算打的哪门子仗呀。”禁军早已习惯了阵地对阵地,以强大的步军方阵步步推进的战术,像这样打法死亡率太高,也难怪他们不适应,但陆飞却异常身手敏捷,他的前身可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早就习惯了单兵作战,越是这种环境杀得越是兴起,这是他身体的本能,夜色掩盖了死亡的狰狞,寒冷冰封了他对敌人的怜悯,他不是在杀人,不是在战斗,只是在和魔鬼进行一场死亡游戏。这一幕陆飞似曾相识,很久以前他好像经历过,在江陵城的蜀王行宫里,宋军放了一把大火,李唐十三卫在烟雾弥漫之中和敌作着最后的殊死搏斗。战刀像割草一样砍翻着对面的人,不知道是敌是友,他只在杀人。“啊公主”陆飞头脑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眼神恍惚,他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是六郎,是大唐公主李思思的六郎,是那个杀人无数的李唐侍卫。烦乱无尽的思索在他脑子里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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