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些田地管理起来麻烦,也有办法,我刁家愿意以市价折算三千亩田地,所得银两,一并奉上”刘江点了点头。“要是折算现银的话,倒也省事”“德三这几天曾经粗略测算过一次,三千亩田地,折现一万五千两,五两一亩,这在太平年月,也算个不错的价钱了,就是不知道刘县尉意下如何”刘江再次沉吟,随后又是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刘某官运不济,这一任县尉卸任,还要回京守选,下一任外放为官,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嘿嘿出门做官,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既然升官不成,也不得不在泽航阿堵之物上谋划一番,哈哈倒让贤侄见笑了”刁德三一听,顿时打蛇随杆上,口称“世叔”,满脸堆笑地说道:“世叔说得哪里话来,小侄蝇营狗苟多年,对财货趋之若鹜却总也是不得门而入,要不是世叔指点迷津,小侄恐怕还没有资格到这醉仙居三楼饮酒呢,小侄心中对世叔只有敬仰,何谈嗤笑另外,小侄为世叔颇为愤恨,只恨老天无眼,以世叔的大才,区区县尉怎可施展,以小侄浅见,就是我大唐三司,世叔也做得一任主官”听了刁德三的恭维,刘江顿时哈哈大笑,却突然收住,一点也没有世叔贤侄之间的温情。“一万五千两不够”刁德三脸上顿时一僵。“这世叔容禀,刁家放粮一月有余,消耗财货,不在少数。此事成了,还要防备真有命硬的刁民躲过了战乱,回到阳武给咱们捣乱。再者说,这件事情,发生在阳武,就算是你我主导,却也不敢忘却县尊大人,少不得也要有孝敬奉上,这个银钱数目,恐怕”刁德三一边摆困难,一边又抬出了“县尊”这尊大佛,暗示刘江不要得寸进尺,说话期间,他一直紧紧盯着刘江,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果然,一开始的时候,刘江还能不动声色,等听到“县尊”、“孝敬”等词,眼皮也不由得跳了一跳。等到刁德三说完,刘江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随后笑道:“贤侄误会老夫了,要想积累财货,不过开源、节流两种途径,你我既然合作上佳,刘某又怎能让你刁家损失呢”刁德三听迷糊了。“那师叔的意思是”“开源”“何以开源”“饥民”“愿闻其详。”刘江哈哈一笑,再饮一杯水酒,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我记得你刁家是以经营药铺起家的吧现如今阳武县城中最大的药铺,就是你刁家的吧既然有如此便捷的条件,何不利用何为饥民腹中饥饿,难以为继。腹中饥饿不用多说,这难以为继四个字,你想过没有说起来也是简单,他们身上连卖粮食的银钱还没有,他们还能有什么对了,除了锅碗瓢盆,恐怕就剩下一张地契了吧如何逼得他们卖地哈哈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他们现在吃的是谁的想明白了么只要你在放出去的粥中添加些作料,还愁他们不害病么有病是不是要抓药抓药是不是要用钱用钱又没有,怎么办卖地”刁德三一听,顿时大为兴奋,顺着刘江的话说了下去“哈哈,不错好一个病从口入我只要添加些草药进去,告诉他们这是给他们补充元气或者预防时疫的草药,他们必然感恩戴德每一口大锅都添只不过有的是真正补充元气,有的却是虎狼之药等到他们生病之后,必然到我刁家求药,到时候,不怕他们不卖地”刘江听了,却摇摇头。“莫要急功近利不要用虎狼之药,用些效果轻微的,而且刚刚开始的时候,不要现钱,挂账他们天天吃你的粥,天天闹病,然后天天去用药,天天挂账,时间一长了,只要你拿出挂账的详细账目出来,都不用现钱,直接就能收走了他们的地契到时候如果有人闹事,就把粥棚停了,理由好找,刁家又是施粥又是舍药,还有刁民欠账不还,实在是无以为继你说,到时候,那些没有病患的饥民,会怎么办”“他们为了自家的那口吃得,也得逼着挂账的饥民卖地”刁德三两眼放光地说道。说完之后,刁德三突然长身而起,恭恭敬敬地一礼倒地。“世叔大才,刁德三佩服”刘江捻须微笑。刁德三见状,说道:“刁德三在此起誓,无论刁家在此事上得多少田地,必将以三成酬谢世叔,如违此誓,人神共弃”刘江哈哈一笑。“贤侄严重了,来来来,坐下,尝尝这道菜,这是醉仙居的老板,按照我的口味,特意从江南请来的名厨所制哈哈贤侄你也知道,刘某人生于江南,最是喜欢家乡的口味,对其中一道菜尤为热衷,便是这道龙虎斗这龙虎斗以蛇肉与猫肉炖制而成。告诉贤侄一个小秘诀:猫,要取灵猫蛇,要取毒蛇而且越是毒蛇,就越是鲜美”“哦越是毒蛇,越是鲜美”“不错”两人相视,不由得哈哈大笑。他们却不知道,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窗外一名游侠听到第203章神秘人刁三公子和阳武县尉刘江,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席间还叫来了几位陪酒的姑娘,放浪形骸直到日落西山,才各自散去。刁德三醉醺醺地出了醉仙居。门口迎来送往的伙计机灵,赶紧上前一步,搀住刁德三,一步一步搀着他下了台阶,这才松手,还虚扶着,满脸堆笑地说:“三爷,今天这么高兴您老这算是开怀畅饮了吧用不用小的送您回去或者您请到里间喝杯解酒的饮子,小人腿快,去府上给您叫辆车过来”“哈哈嗝”刁德三打了个酒嗝,这才含糊不清地说道:“有心了不用,今天三爷就是高兴,也想走走,你去忙吧”说话间,一小串铜钱就扔了过去。伙计一笑。“那行,随三爷高兴三爷开设粥场,在咱们阳武县,谁不挑大拇指称赞一声,就算您路上有个马高镫短的,谁都能帮扶一把,也用不着小人多事,扫了三爷的雅兴哎呦,您看我这张臭嘴,三爷怎会马高镫短,肯定步步高升”刁德三一听,哈哈一笑,虚点了伙计几下,又扔过去一个小串,这才在伙计“留神”、“小心”的叫声中蹒跚而去。阳武县城不大,刁宅自然距离醉仙居也不会太远。从十字大街向东三百步,转向南,顺着铁浮图大街再走上二百余步,就是刁宅。不过,刁德三习惯走小路抄近道,从醉仙居出发,向东一百五十步就转向,沿着刘家大院和沈家大院相夹的巷道,二百余步下来,就是刁府的后门。这是刁德三走惯了道路,今天醉酒,自然想都没想就拐进了巷道。他却忘了,已然日落西山,巷道之中一片昏暗,只有刘家和沈家后门处挑着几个灯笼,照耀着长长的巷道,这种光线,也就比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强点有限。一阵清风吹过,春寒料峭的寒意,让刁三公子瞬间醒了酒,再一看周围的昏暗,不知道为什么,平日中习惯了的巷道,今天竟然变得阴森可怖。刁三公子顿时打了个寒战,浑身酒意,全部消散而去。刁德三稳了稳心神,不由得哑然失笑,迈开大步向前行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今天怎么了怎么疑神疑鬼的这阳武县中,难道还有人敢暗害我不成我可是万家生佛”此时,背后却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万家生佛终归是一尊假佛罢了”刁德三顿时一惊,猛然转身。“谁”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青年,六尺有余,面敷黑巾,看不清面容,手中拿着一条奇怪的棍子,白蜡为体,两头箍铁,中间粗,两头细,很是怪异。“你是谁”“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么”“刁德三么,阳武城中刁家三公子,开设粥场一月有余,活人无数,被誉为阳武城的万家生佛说实话,我已经盯了你很长世间了,一直不好意思下手嘿嘿今天听了你和刘县尉的谋划,这才知道,你不是真佛,乃是一尊真魔啊”刁德三听了,顿时亡魂大冒,一见面就被人揭了个底掉,就连最隐秘的事情,也没有瞒过眼前之人。刁三公子强压这心中的震撼,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朋友,有事好说,有事好说,你要是求财的话,刁家虽然不富裕,却也有些余财,包你满意却不料,眼前神秘人摇了摇头。“放心,我对你们谋划的事情没有兴趣,也不是为了求财而来,我来找你,却是为了问一件事情”刁德三闻言长出一口气,他就怕碰上那种正义感过剩的江湖游侠,一个个喊着“替天行道”、“人间自有公义”,知道了自己“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谋划,那还不直接动手眼前这位神秘人,要是有目的前来,自然就不会去关注其他的枝节问题。一念至此,刁德三大为放松,微微一笑。“少侠请讲,无论什么事,刁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爽快刁三公子,可那记得半年前,有个戏班子”神秘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刁德三顿时脸色大变。“你是贵和班的人”神秘人顿时一愣,随后就无声地笑了,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不过,刁德三分明能够看到,那两只微微弯起的眼睛中,虽然在笑,却弥漫了一股冷冷的寒意。“说吧,把你知道的贵和班的情况,全部说出来”“我说,我说”刁德三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了解的贵和班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什么表演京剧技艺精湛,什么郑经公子极力推荐,这才促使他前往郑州邀约,什么在阳武城演出的盛况“这位少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当日黄巢叛军突然攻城,谁都没有想到啊,当时我刁家自顾尚且不暇,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照顾其他”“等等”神秘人沉吟半晌,突然打断了刁三公子的叫屈,“你是说,是郑经公子极力促使你前往郑州,邀请贵和班来阳武演戏的”“是啊贵和班在郑州,我在阳武,足足百里之遥,要不是郑经公子亲自写信盛赞贵和班技艺非凡,我怎会知道京剧是怎么回事对了,还有一事,我到了郑州之后,才知道贵和班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堂会戏只承接郑州左近的邀请,其他地点,一概免谈还是郑经公子陪我亲自上门,费劲口舌,其中又有郑经公子亲自作保,这才请得贵和班移架阳武”神秘人点点头。“这么说,贵和班前来阳武,乃是郑经公子一手促成”“正是,正是”刁三公子却也不傻,以前是没有仔细去想,如今重新梳理事情的前后,心头也浮起疑云。“这位少侠,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为贵和班伸张正义,还是要找郑经郑公子,您也看到了,我也是被他利用的”神秘人点点头。“这么说来,如果你说的是真话,这里面就没有你的事情了”刁德三闻言大喜。“多谢少侠,多谢少侠那个,要是没有我的事,您看,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却没想到,神秘人摇摇头。刁德三脸上顿时一垮,只听神秘人说道:“还得麻烦刁三公子办上几件事”“请讲”“第一件,继续开设粥棚,直到六月。第二件,出了开设粥棚之外,还要免费送药,无论饥民因为什么原因得病,只要找到你刁家药铺的头上,看病用药,不得收钱,更不得挂账。第三件,在乾符四年,刁家田地不得增长一亩。你既然想做万家生佛,就做个有始有终吧”刁德三听了,顿时苦了脸,如果按照神秘人所说的话,刁家不但不能从饥民中挣得钱粮,反倒要伤筋动骨。“少侠,这个”刁德三刚刚开口。神秘人突然出手“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