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和同伴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自己昏了头,带着外人去灵堂就知道冲着咱们发脾气要不是得从他手里领钱,早收拾他了再有事,也不管了,摔死他个”“嘭”房门被狠狠地甩上,张先生好像恼羞成怒一般。人声渐远。房间内,张先生已经瘫在地上半天了。杨凤楼长长出了口气,忍不住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刚才杨凤楼告诉他,想活的话就去把护院应付走,张先生说害怕,杨凤楼告诉他,要是害怕的话,就喊出来,没想到这位账房先生的悟性着实不错,颇有些后世咆哮帝的风采。饶有兴趣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张先生,杨凤楼也有些庆幸。早在认出他的时候,杨凤楼就有些倾向他并不是张大善人的一伙,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贼人向棺椁中放置金银财宝的时候,懵懵懂懂地把杨凤楼两人带到灵堂,随后的种种表现,甚至能够佐证他根本都不知道张大善人的真面目,尤其在杨凤楼叫破张大善人身份的时候,他的表现更是说明了这一点。不过,在众敌环绕的情况下,将行踪的隐秘,寄托在这么短时间的判断上,杨凤楼确实是在冒险。好在,他成功了。“张先生,您是怎么和张大善人搅合到一起的”放松之余,杨凤楼也不免要再打听一下张先生的来历。张先生听了这话,以为杨凤楼还对他心存怀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爬起身形,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先生名叫张通,字文举,乃是河北道赵州人士,自幼饱读诗书,在咸通十四年,被赵州刺史到长安应试,却没想到正好碰上懿宗大行,取消了当年的考试,再加上僖宗登基之后专事玩乐,科考复行之日,遥遥无期,张通心有不甘,听闻长安城张大善人的名声,再加上都是同姓,便上门在张府借住,平时以清客的身份帮忙管理一下张府的账目,仔细算算,也三年有余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我所管理的账目,主要是支出花费,只要数目清楚就行了,至于他们的钱都是怎么来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小兄弟,不,好汉,不是,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杨凤楼点点头,换做是他,也不会将完整的账目交给一个借住在家里的读书人。“好了,我相信你,我还有事,就要走了,记住,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睡觉去,明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到出殡完了就装病,只要明天晚上你不离开这个院子,我自有办法保你周全”“大人,您不是说,今天哦,懂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去睡觉”张先生还是很聪明的,不过一个晃神就明白了。杨凤楼点点头,转身离开。这一次,倒是很顺利。出张家,翻过昌乐坊的坊墙,避开金吾卫,杨凤楼回到了家。柴飞宋岩都在,与贺氏一起,焦急地等待。贺氏看到杨凤楼回来,长长出了口气,看他的装束,就知道有事,轻轻一叹,嘱咐了一声一切小心,便离开了。柴飞和宋岩上前,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猴子,我们把人跟丢了”“没事,我知道他们在哪”“啊”杨凤楼也不隐瞒,将自己这一趟的前前后后全部合盘托出,听得柴飞两人目瞪口呆,尤其听到杨凤楼被张大善人一拳轰飞,更是替他捏了把冷汗。宋岩最是直接,愤然起身。“走,报仇去”杨凤楼一把拉住他。“仇,得报,却不是这么个报法”“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让你们去通知老头,人,咱们找到了”“让右龙武军,大理寺,京兆府的人,都动起来”“查查李雄飞和王阔,查张大善人的底子,最重要的,是查张家的墓地在哪”“我怀疑,这货贼人已经聚齐了,他们明天,要借用出殡的方式,用棺椁将金银珠宝运出长安城,等他们到了墓地,就是他们分赃的时候到时候,让咱们的人在张家墓地布防,给他们来个人赃并获,到时候就是直接击毙,也是为民除害”杨凤楼的话,说得投地有声,让柴飞宋岩两人热血沸腾。“好,就听你的,让这帮贼人再多活上一天”“咱们给他们来个一打尽,到时候,你想怎么调理他们,都成”“咱们这就去找老头”哪知道,杨凤楼却摇了摇头。“不,你们去,我还要回去”“什么”两人大惊。才出龙潭,又入虎穴既然已经确定了这群贼的身份,又何必再冒险回去杨凤楼看到两人的模样,知道他们是关心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不过还是坚持回去。“我要明天跟着他们出殡,把这一伙贼人就放到我的眼皮底下,断然不能让他们跑了”“再者,我现在是刘家班的刘贵,如果明天张大善人发现我不见了,必然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迁怒刘家班,我不能罔顾他们的性命”第28章 出殡,。第二天,张府老太爷出殡。有唐一朝,以礼入法,在丧葬礼仪上也是如此。丧葬程序繁复而庄重,足足二十六条之多,包括:初终,招魂,发丧,护丧,奔丧,置灵座,治棺椁,沐浴,袭尸,饭含,明旌,小敛,大敛,成服,吊丧,傅帽,停柩待葬,朝夕奠、朔望奠,卜宅凶,卜葬日,启殡朝祖,陈车位、器用,发引送葬,陈明器,下葬,虞祭。当然,也会根据死者的身份不同,而适当调整丧葬的程序和礼节,不过自懿宗之后,礼乐崩坏严重,很多人家在办理丧葬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地逾制,这倒是符合有唐一朝厚葬先人的习惯,对此,官府众人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丧礼程序中,发引送葬,就是民间常说的出殡。张家老太爷出殡,自然不同凡响。有九九八十一位道士和九九八十一为高僧,为整个送丧队伍开路。随后乃是长安城中出了名的丧刘,不知道张大善人给他许下了多少好处,丧刘把看家的功夫都拿出来了,丧刘手拿纸钱,一撮纸钱五张,三指一捏,拧腕抖手,向高空一抛,纸钱打着旋冲天而起,足有两丈有余,继而落下,飘飘荡荡。道士持咒,高僧诵经,再加上丧刘的纸钱高抛,将悲戚的气氛,洒向了整个送葬队伍。随后,才是真正的送葬队伍。张大善人一身重孝,手持招魂幡,当先而行。随后便是车队,依照次序,分别是:灵车,方相车,志石车,大棺车,楯车,明器车,下账车,米车,酒醴车,苞牲车,食车。丧主和诸子光脚身穿丧服紧随其后,其他亲朋好友依照与张老太爷的亲疏关系排列跟随。鼓吹送葬,挽歌随行,更有班剑持木剑,羽葆捧羽杖,一路护送灵柩。这么说吧,张老太爷的送葬队伍,除了御赐的卤薄之外,其他的,都一应俱全。不但如此,所用人和物,都是最好的。鼓吹班乃是教坊司中的坐班。班剑、羽葆,都是选用身高六尺以上的壮汉。就连班剑手持的木剑,都是用金粉描饰花纹。整个队伍延绵出好几里地,队尾还没有走出昌乐坊,开路的道士高僧,就已经到了长安城门这样的队伍一出现,顿时让长安城中人啧啧称奇,纷纷称赞,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能够拿出这样的阵势送葬老爹,在长安城平民的观念中,张大善人,果然名不虚传这话听到杨凤楼的耳中,差点让他一口鲜血喷出来。这哪是什么毁家送亲的大孝子,分明是一伙坐地分赃地江洋大盗张大善人赤脚而行,步履如飞,要是没有内力的支持,打死杨凤楼都不信。李雄飞王阔两人,放着好好的金吾卫队正不做,换上粗布衣衫,混迹在张家的奴仆之中。那十六名班剑羽葆,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杨凤楼认识其中三个,都是右龙武军记录在案的长安城江湖游侠。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名叫刘开山,号称有抜钉之力,曾经在酒楼与人一言不合争斗起来,一拳轰断了酒楼的立柱,致使多人受伤,酒楼的一位小伙计被断柱砸断了双腿,至今乞讨为生。那细瘦的七尺汉子,名字不详,绰号狂蜂,轻功上佳,最是,曾之间连坏五位少女的名节,京兆府找他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秃头汉子,乃是铁刀张五,一口铁刀用得出神入化,按照右龙武军的猜测,最少也是个六品武夫,曾经因为行路之时被一老农的牛车碰了一下,一怒之下斩杀老农,这还不解气,明察暗访之下找到老农的住所,将老农全家七口尽皆屠戮,就连年仅两岁的儿童都没有放过杨凤楼虽然仅仅认出了这三个人,不过看他们和周围人熟悉的样子,想必其他人也和他们是一路货色。这张大善人,以善人之名藏污纳垢,把这些长安城的牛鬼蛇神都聚集到自己的身边,为人又能正派到哪里去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今天将他们一打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拍手称快,也算是还了长安城一个朗朗乾坤,着实功德不小。杨凤楼仔细记住了那十六个人的模样,再一次躺了下去。原来,他昨天回程倒是很顺利,今天跟着刘家班,免不了要继续装作重伤难愈的样子,被牛四和刘家班另外一个小子抬在一块门板上,和刘家班一起,在队伍的最后,慢慢跟随着送葬队伍行走。队伍出城,早有张家之人上下打点,守城的军卒也没有刻意为难,收了孝敬之后,便放了他们出城。到了刘家班出城的时候,守城的一位队正却不干了,拦住不让出城,手指着躺在门板上的杨凤楼,说道:“怎么回事这个病痨鬼也要去送葬你们准备埋了张家老太爷之后,再把他埋了”闻讯赶来的张管家一个劲地解释,守城的队正却不为所动,几个问题问得张管家哑口无言。“他们是谁”“一班戏子怎么会和你家老太爷关系深厚的都伤成这样还要去送葬”“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前几天屠戮刘家的匪徒”“什么身份是不是乐户”“出城意欲何为难道想借着张家出殡的机会逃出长安”这几个问题说出来,张管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得撇清了和刘家班的关系。那守城的队正一听,也不客气了。“啊哈,我就说不对呢,原来是想混在送葬队伍中出逃来人,把他们给我都押起来,严加审问”早有守城的军卒上前,如狼似虎地把刘家班众人全都按倒。队正不理会刘家班的叫喊,转向了张管家。“张家老哥,不是兄弟不给你们面子,一班戏子跟着送葬,这件事着实可疑你也知道,咱们长安城前些天出了件大事,上头下令,让我等严加留意出入人员,你张家出殡,咱们自然不会为难,但是这班戏子,可不能轻易放出长安城去,我这也是职责所在,您见谅吧”张管家见状,只得连连感谢,随后又单独上了一份供,这才向送葬队伍追去。见到张管家已经走远,杨凤楼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对着守城的队正一抱拳。“泥鳅,多谢了。”第29章 行动代号,扫狼烟守城的队正哈哈一笑。“猴子,别客气。”原来,这守城的队正,也是右龙武军中人,代号泥鳅,和杨凤楼等人一起接受培训,此次换装前来,乃是按照老头的安排,要在城门处让杨凤楼从送葬队伍中分离出来,同时,也是遵循杨凤楼的愿望,让整个刘家班脱离危险。“情况怎么样”杨凤楼问道。“咱们的人按照老头的部署,分为三队,第一队埋伏在张家坟地周围,第二队分班监视整个送葬队伍,务必不让任何劫匪在城外逃脱,第三队,在城内,已经包围了张府,李雄飞和王阔的住所”“还有,大理寺和刑部也出了不少人,和第一队在一起,这是一次联合行动,务必保证在城外张家祖坟将群贼一网打尽”“另外,老头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说着,泥鳅递过来一物。杨凤楼拿在手上,微微一沉。黄铜所制,正面阳刻“令”字,背面阴刻“右龙武军”。铜符右龙武军现场行动总指挥的信物“这”杨凤楼一愣。泥鳅笑了。“老头说了,贼是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