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雄提着装好菜的保温盒从里面走出来 。“北鹿姐,”张小雄叫住他,站得毕恭毕敬,看起来有些紧张,“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声‘谢谢’,也欠你一声‘对不起’。”鹿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说。“就是上次北山火灾以后,你在客栈被人袭击的事。”张小雄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那人是我弟。”鹿鸣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张小松。她一直在想,山火发生当天,纵火犯怎么会知道她住的客栈,甚至好像对她的信息掌握得十分清楚,一定是熟人。她和程子涛上山布置红外相机,张小雄一直在做他们的司机,无意间在张小松面前透漏她的信息,也不无可能。“虽然他是你弟,但他是他,你是你,他做的事不需要你来承担责任。并且,你也是无心之失。”“我应该早想到,他会对你下手……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想对你说声‘谢谢’,是觉得,你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你太敏感了,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看不起谁的说法。”“不,”张小雄断然否定,“像你这种天之骄女,有特权不把我们这类人放在眼里。你也不会明白,我们这种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人,是什么心情。你和三哥……”张小雄欲言又止,似是酝酿许久,才挤出最一句话:“我们都希望,三哥能幸福。”鹿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愣在原地,张小雄上车,把车开走,李章程什么时候走出来,她都不知道。“北鹿小姐,你和三哥以前的事,我最清楚。说心里话,我一直觉得你对三哥不是真心的,你只是想玩玩而已。”“……”鹿鸣赫然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反驳,李章程来了个转折:“现在,我知道你对他也是真心的,但让你不顾一切为他留下来,也很难。你有你的顾虑,我能理解。在感情上,三哥其实和小武一样,都是一根筋的人,掉进去就出不来。他这么好的人,没理由一辈子都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他需要的人生伴侣,应该像树一样,种在一个地方,就不会轻易再转移。所以,北鹿小姐,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清楚,你们要不要在一起。在一起了,就不要轻易松手。如果不能,就不要对三哥承诺你做不到的事,比如婚姻。”鹿鸣心里苦笑,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整个晚上,他们都在灌靳枫酒。春晚已经开始,袁一武和达哇踩着时间回屋,叫他们一起去看电视。他们这场特殊的对话也中断了。几个人围着炉火,说说笑笑,吃着云杉买的糖果、花生、瓜子之类的,一边看开场的歌舞表演。鹿鸣对看春晚没什么兴趣,想起要给家里打电话,便上楼去了。靳枫刚好洗完澡,换上了新衣服,正要下楼。两个人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碰见,看着对方,脚步双双停住。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领带折叠着,拿在手上,似乎正在研究怎么戴领带。鹿鸣穿着红色的斗篷款大衣,一黑一红,很经典的新郎新娘装的配色。靳枫向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原本想说的是,你穿红色很漂亮,说出口的却是:“你的红包,我放在你枕头底下了,压岁的。”“好,谢谢,我去给家里人打电话,他们在楼下,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下来。”鹿鸣把脑海里新郎新娘这种荒诞的念头掐灭,加快脚步,走回房间。“不用急,你慢慢来。”靳枫冲着她的背影说道。“……”鹿鸣关上房门,背靠着门,脑海里交替出现云杉、张小雄和李章程,心里很乱。第44章鹿鸣给家里人打完电话, 没有下楼。想起靳枫说枕头底下有红包,她趴在床上,把手伸进枕头底下, 果然摸到一个很大的红包。她拆开, 红包里面一叠人民币, 和另外一个红包,里面的红包也是一叠人民币。鹿鸣粗略数了一下, 两个红包的数额分别是520和1314,全都是崭新的纸笔, 应该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她坐在床沿,看着两个红包, 呆愣许久, 才重新装好, 放回枕头底下,下楼去了。一楼大厅里, 张小雄已经回来,和袁一武正在玩牌,没有看到李章程,达哇在看电视,靳枫在门口打电话。她找了空位坐下来, 和达哇一同看电视。靳枫瞥见一个红色身影下来, 结束了通话, 回屋,在鹿鸣旁边坐下来。“三哥三嫂, 打牌不?”袁一武随口又叫回了习惯的称呼,“有三嫂在,我们今天一定能打破三哥不败的记录。”“是吗?”靳枫随手牵着鹿鸣的手,拉着她在长桌边坐下来,他自己走到她对面坐下来。“那是肯定。张小雄你说是不是?”张小雄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四个人又打对桌,鹿鸣和靳枫一队,一局又一局下来,袁一武和张小雄一次都没赢过。鹿鸣不时走神,好几次出错了牌,都被靳枫扭转了局面。最后一副牌结束,袁一武趴在桌上,“三哥你太厉害了……”他侧脸贴在桌面上,眼睛盯着沙发上睡着的达哇,“唉,算了,认输,认输,不玩了。”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袁一武悄悄下了桌,把达哇抱回楼上去了。张小雄也开始打哈欠,看了下时间,“三哥,我也要去瞭望塔换班了。你和小武明天就不要去了,反正我没什么事,睡哪都一样。”靳枫看了一眼鹿鸣,点了点头,叮嘱他,一定要特别注意有烟花燃放的地域。春节期间,玉仑河并没有完全禁烟花爆竹,这种盛大的节日,在这种中小城市,还很难推行全民禁烟火的政策。送走张小雄,靳枫把前后两个门都关上,反锁,直接走到鹿鸣身后,俯身,从后面抱住她,吻她的头发。鹿鸣感觉到头上火一样的热气,呼吸一滞,闭上了眼睛,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还看电视吗?”头上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她摇了摇头。靳枫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打横把女人抱起来,大步走到楼梯口,按下开关。整个大厅瞬间寂然无声,漆黑一片。“鹿鸣……”他的声音,低得像小提琴低音区域的弦波动的声音。“嗯?”“吻我。”他脚步加快,却依然等不及。“嗯。”她双臂攀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住他。唇齿碰触的一刹那,鹿鸣感觉到男人抱着她的手在颤抖。两个人呼吸变得急促。两颗心脏,在黑夜中剧烈跳动,仿佛一同在合跳一支舞。从一楼到二楼的距离不远,靳枫却从来没觉得,这几步路这么遥远,时间这么难捱。他必须强行控制大脑不发出的荒诞指令,立刻放下她,撕了她的衣服。他抱着她回到房间,用脚把门踹上,把她放下来,随手把门反锁。鹿鸣双脚着地,踮起脚。黑暗中,男人把身上穿了不到几个小时的西服迅速脱掉,双臂撑在她身旁两侧,低头吻她。男人用身体把女人抵在门上,不受控制用力,似是要借这门的力量,把女人嵌入他身体里。两个人的吻一直没有停。鹿鸣被他掣肘在狭小的空间内,柔软的小身板,被他烙铁一样滚烫硬实的身体不断碾压。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欲望之火。她也不是什么信女,一直矛盾的心情,这一刻,被她强行按了暂停键。鹿鸣沉溺于眼前热烈唇齿交缠,身体已经代替理智做了决定。今天不想未来,只顺从自己的心。两个人吻了许久,终于断开,隔着黑暗,看着对方,胸腔起伏剧烈。鹿鸣攀着男人脖子的手臂被他掰开,他抓着她的两只小手,贴着他的身体,往下滑,一直滑到臀部才停下。他身上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悉数被脱掉。她身上的衣服也只身下里面贴身的保暖衣,和里面的内衣内裤。男人身前那棵高耸的白杨,仿佛被火烧过的,隔在两人之间,召唤着她。“老婆,”他嗓子像被火烧过,有些干,但依然有磁性,“摸我。”“……”也许是两人分别时日太久远,这些话,鹿鸣听着很熟悉,也知道意思,却有些不知所措,手臂环抱着他,掌心贴在他臀上,没动。他们彼此凝视对方。视线胶着片刻,看到她眼底那一丝局促不安,他嘴角一弯,没再为难她,一条手臂挟着她,大步走向床边。这个笨女人,在没被他开启开关之前,总是放不开,这一点,完全没变。靳枫决定还是按传统的方法来。鹿鸣重心下移,视线刚碰触到他身前丛林的风景,虽然是在黑暗中,她还是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挨到床的那一刻,鹿鸣迅速去拉被子。男人欺身压住她,她把被子用力一扯,盖在了两个人身上。鹿鸣被他压得喘不过起来,两边小脸涨得通红,他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像是故意的,没有用手臂支撑他身体的重量。他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炙热的唇滑到她耳边,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语道:“看到红包了没有?”“嗯。”“喜欢哪个?”他要咬完耳垂,继续往下,啃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