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什么又软又细?”“头发啊,还能是什么呀。”钟可不说话了。女孩傻乎乎的。她怎么会知道身旁这个看似老实的男孩,也会做那些说不出口的青春期绮梦,而在那些缠绵的梦境中,“他”向“她”多角度全方位的展示了自己即不软更不细的东西。钟可手心滚烫,他悄悄掐了自己一下:太阳还没下山呢,他不该在这时候想起那些会让他在清晨偷偷洗内裤的画面。杨心跃见他一直没反应,以为他是累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啊?昨天没睡好?我看你在白芊家也不怎么说话。”杨心跃分心注意脚下的矮栏,待她走出好几步了,才发现钟可没有跟上来。她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男孩停在一树杨柳下,傍晚的夜风轻扬,柔韧的树枝在空中飘荡,枝条多情地抚过了男孩的肩膀。杨心跃忽然看呆了。她觉得自己也被那微风吹了起来,整个人化作一颗桃红色的气球,被风儿吹向了钟可的方向。树叶沙沙,男孩定定看着她,声音清澈:“其实……只是白芊的话让我联想到了自己罢了。”杨心跃不解。钟可说:“你记不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我上一次高考没有考数学吗?我当时没有回答。”杨心跃很聪明,她早就隐隐猜到了答案。可是她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不能被揭开的伤疤,所以她一直乖巧的站在那个答案外围,不想去触碰男孩的痛处。她赶忙摆手:“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想说不用告诉我的!”男孩摇头,细细的发丝被夜风吹起来,同时也吹散了他的声音,“我当年没去参加数学考试,从老师到同学都在问我原因,我谁都没有告诉。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他深吸一口气,缓步向着他的女孩走去。“我妈妈生前是小学数学老师,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教我加减乘除,可以说我对数学的爱好,都是妈妈一手教导出来的。”他不疾不徐,把从小到大的经历娓娓道来,“就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妈被确诊为乳腺癌。”“她是个很坚强的人,我爸爸也很乐观,乳腺癌在我国的治愈率非常高,他一直陪着她积极做化疗,不管是什么靶向药、不管是什么疗法,他们都很愿意去尝试。”别的孩子关于童年的记忆,是玩伴是学校,而钟可的记忆,则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他从小就很懂事,每天下了课,不是坐公共汽车去医院看妈妈、就是自己回家做作业。钟妈妈的病情,让他失去了任性与天真的能力。“切除病灶的手术很成功,我还记得妈妈出院的那天,爸爸特地包了饺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庆祝着。”那是他十八年的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欢乐团圆时光。“但是很快的,癌细胞转移了,医生一直在想办法狙击扩散的癌细胞,可是它狡猾的要命,一次次的化疗不仅没让它停歇,反而把妈妈的身体拖垮了。”说到这里,钟可重重的、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挺直的脊梁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压弯了一度。“她是在我高一那年走的,一个很平常的日子。”男孩的声音随着夜风荡开,“妈妈走了之后,爸爸一夜白头,可是我却……可是我却没有那么伤心。“不,也不能说是‘不伤心’。我哭了,我失眠了好几天,我的成绩有所下滑,同学们都说我瘦了——但是这并不是我以为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后来我明白过来,这是因为当妈妈第一次进医院开始,我其实已经预料到,她会在某一天,永远的离开我。“从七岁到十五岁,我整整做了八年的心理准备,所以我足够坚强去面对她的离开。毕竟,我已经长大了。”他说话时,杨心跃一直安静地望着他,没有催促、没有疑问,向来活泼的她化身为最贴心的聆听者,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他的模样。“然而在高考数学考试开场之前,我站在人群中,望着那些送考的家长,我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妈妈的身影。那时候,妈妈已经走了两年多了,我也不会频繁地梦到她了。“可是那一刻,我特别特别特别的想她,我希望她能出现,我希望她能送我进考场,像别的妈妈那样和我说一声‘加油’,而我也会用满分的数学成绩让她骄傲……”说到这里,他无力的笑了下:“……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根本控制不住眼泪,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之前几年没有流过的泪水全部流干一样。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我根本没有接受过妈妈的离开,我所谓的坚强、所谓的心理准备,不过是暂时麻痹自己罢了。”15岁的他骗过了自己,直到17岁,他才醒悟过来,真正长大了。当他把内心的所有不舍与悲痛流尽时,早已过了考场最晚入场时间。他不后悔这一场失态的大哭,更不后悔错过一年高考。钟可叙述这段往事时,声音淡淡的,清俊的面容看不出悲伤。他走到了女孩面前,这次换他仰头望着杨心跃的脸庞。他以为自己很冷静,却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星眸如湖,倒映着天上的月亮,风起时,湖波轻荡,泛起一层波光。一闪而过的泪珠从少年的眼角划过,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哭了。杨心跃(在钟可面前基本就没存在过)的理智在那一刻突然远去,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接住它。于是————女孩的唇触碰到了男孩的脸颊。原来,钟可的眼泪是这个味道的呀。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嘻你们都没想到第一次亲亲是心跃主动吧嘻嘻嘻嘻。心跃这支股票,看上去涨跌不定,但是时机一到,嗖——一下,就能瞬间涨停板啦!第74章“……”即使女孩的唇瓣只触碰到了男孩的面颊, 但这依旧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吻。一时冲动, 换来了杨心跃大脑空白了整整半分钟。她她她她她是谁, 她她她她她在哪,她她她她她都做了些什么?!!!!她嘴唇下的皮肤迅速升温, 沸腾的血液在一刹那间就从钟可的心头烧到了脸上。空气里的所有噪音迅速远去,只剩下初夏的悠长蝉鸣,带着躁动、紧张与忐忑, 与心脏的轰鸣声混合成一曲名为《初恋》的小夜曲。当理智回笼,杨心跃宛如一只炸毛的幼兽,明明她才是那个“性骚扰坏蛋”, 可她却吓得惊叫一声,应激般的在男孩脸上重重咬了一口!“嘶——”钟可还未从刚刚的绮梦中回过神来, 白净的脸上就遭受了一口重击。女孩牙尖齿利, 小虎牙毫不留情的叼了一口猎物的肉, 疼得他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好了,这下杨心跃是彻彻底底把事情搞砸了。事情滑入了一个莫名的黑洞, 而作为始作俑者, 杨心跃的大脑像是被猫咪抓乱的毛线团,而线头就隐藏在一片糟乱之下。她慌张地望着钟可的眼睛, 男孩的双眸因为诧异而微微睁大,脸颊上挂着一个可笑的牙印,他刚说了一个“你……”字, 杨心跃便慌得失了分寸,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跑!只要她跑得够快, “尴尬”就追不上她!她双手一推,本打算把钟可推出自己的世界,可她偏偏自己现在正站在窄窄的矮栏上。她这么一推,钟可没有后退,反而是她失去平衡,无法控制的向着身后的花坛跌下。身后的花坛里,观赏用的月季开得正艳,枝条上布满小刺,若是她一屁股摔下去,绝对要被扎成小刺猬。“小心!”钟可急呼出声,踏前一步,双手同时往前一抱,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止住了女孩下跌的身体,把她紧紧搂进了自己怀里。杨心跃:>////////<宕机钟可顾不上别的,双手锁住她的细腰,像是抱小娃娃一样,把她从矮栏上抱下来,轻轻放到了地上。她的双脚终于稳稳踩到了地面上,他们脚尖对着脚尖,胸口贴着胸口,距离近到让呼吸声都融为了一体。钟可低头看向杨心跃,恰巧捕捉到她偷偷摸摸窥探他、被抓包后又赶忙移开的视线。看她这副模样,把“做贼心虚”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明明她是主动的那方——可她现在不敢认了。钟可的手臂还挽着她的腰,因为刚刚的一番动作,女孩的上衣翻了起来,露出了一段柔韧的腰肢。钟可的手刚好搭在了那里,入手的肌肤柔滑,带着一层薄薄的汗,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钟可也慌得要命,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像一个梦了,一个他在晚上都不敢想得太用力的梦。他望着被他拢在怀中的姑娘,恨不得把她锁在自己怀里,让她别在他的梦里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男孩的喉结重重的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心跃,刚刚……”“没有‘刚刚’!”女孩打断。“可是你确实……”“没有‘确实’!”女孩再一次打断。“你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有‘装作’!”杨心跃心虚地不得了,可她越是心虚,越是要虚张声势,“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我只是……”“只是”之后的话,她说不下去了。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力量集中在她的双臂上,她双肘猛地向外一撑——这一次,她趁着钟可不备,终于把他推开了。重获“自由”之后的第一步就是拔腿就跑,她像是发条被拧到最紧的玩具,嗖的一下绝尘而去。钟可赶忙伸手想要拦下她,可他连她的发丝都没有碰到,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他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啊,上辈子是成精的人参吧,这么能跑。※杨心跃说是害羞,不如说是慌张。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居然会亲了钟可——亲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一年的复读生涯里,钟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见证了她的骄傲、她的狼狈、她的勇敢。他安安静静的,可是她每次回头的时候,他都跟在她身后。在她决定未来深造目标时,他在;她被小方哥哥拒绝的时候,他在;就连遇到危险时,他也没有离开。可以说,这一年若是没有钟可的陪伴,她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想到这里,杨心跃把毯子拉高罩住头顶,在床上焦虑的翻了好几个身。女孩的身子像虾米蜷缩在一起,手掌压在心口,想要制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究竟为什么啊……这种“不想看到钟可流泪”的冲动是从哪里来的呢?明明她有一百种方法逗他笑,可是她却选了最糟糕的一种,直接亲……亲了他。回忆起那滴眼泪的味道,杨心跃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指尖下,她的唇瓣软软的,润润的,同时也是滚烫的,仿佛还带着钟可脸颊的温度。当她发觉到自己居然在“回味”那个吻时,她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尖叫,再一次把身体蜷紧了。而就在这时,她的“保护层”(毯子)外,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班长,你没事吧?你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了。”缪斯斯脸上敷着面膜,倚靠在自己的床头,膝盖上放着一本历史笔记。还有不到20天就要高考了,她现在每天睡觉前都要再背几页书,特别需要安静的环境。偏偏今天杨心跃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到寝室,就扑在床上装死——不,这个形容不够精准,“尸体”至少安静,然而杨心跃一会儿四肢并用的扑腾、一会儿翻来覆去的折腾,同时伴有间歇性的怪叫——这哪里是装死,明明是诈尸嘛。杨心跃正愁没人同她聊聊心事,她把毯子一掀,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脸蛋,她那双狗狗眼向着缪斯斯飞快地眨动着,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缪斯斯最会察言观色,主动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自己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