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干涸之后变成褐色。算起来他们大概算是为数不多完好如初的……还没等松口气,他就低头看见顾期的手指,早已血肉模糊。他回头看了一眼柜门,柜门锁扣背面的那个铁头仍然光洁如新锋利万分,上头隐隐血迹。刚刚一直是……她生生扳住?那些恐怖分子个个几乎都是顾期两倍的体重。她生生……扳住了?非但如此,顾期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来救援的大使馆的人轻声问小姑娘:“怎么样了?”顾期抖得厉害,像是受惊一般紧紧攥着身边陆遇的手臂,连着话都说不出来。陆遇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期,但可能从那时起,对顾期的所有心里防线,就已经全面崩塌。顾期因此患上了间歇性ptsd。虽然经过两三年的心理辅导,顾期的状态好了很多,但到底还是留下了一点点病根。后来她宁愿在家里死宅也不太愿意和人交际应酬,也多少有这方面的缘故。齐杉迟和陆遇等等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多多少少也因此对顾期有些无条件纵容。“快到了。”陆遇被人推了推,从梦中清醒过来。他刚刚朦胧间又想起顾期的病。和她病的起因。心有一下子悬到嗓子眼。耳边螺旋桨的声音一下一下,原先尽是白雾的周遭也渐渐明晰。底下的城市也渐渐有了轮廓。――你撑住。――我马上就到。第51章异国他乡, 又是这种关头, 再多的前嫌自然也是冰释不计, 顾期的异样自然惹了全组人的揪心。大使馆的人虽然也有留意到, 奈何顾期的状态比起那些彻底崩溃的人已经好上很多,自然也是顾不上。黎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手臂任由顾期抓到有些发红。“你没事吧。”顾期想说自己没事, 但方才的枪响和被埋在记忆深处那些不太好的回忆又重叠起来。褐色半干的墙面, 甚至沾着飞溅出的肉末。满目疮痍,人群里交叠的伤口还汨汨流着鲜血。一幕幕交叠在眼前, 犹如走马灯。她想开口说自己没事, 但试着张了张口, 连着喉咙都完全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都涣散了。“没事了, 别怕啊。”李导摇了摇头, 示意黎夏不要继续说下去,只要安安静静陪着就好了。毕竟, 于事无补。――――――“快到了?”陆遇笑着,笑容却也有些勉强。“说起来你怎么会申请过来?毕竟这次不是轮到你, 菲国这边还不算安定。”“没事, 反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况……”“何况什么?”“有人在等我。”“谁啊?”同行的另一个外交部的人问道。陆遇低头笑了下:“你不知道吗?”“是七爷吗?”“嗯。”“啧,假公济私啊。”“我心系华国人民。”“可以的, 可以的。”“嗯。”陆遇应了声, 没再搭话, 而是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陆地, 神色却越来越紧张。虽然刚刚还能调笑出声,但终究是放不下心。你一定要没事。飞机直接在大使馆的一处平旷地方迫降,着陆后,陆遇直接赶在第一个下飞机。这边大使馆接应的人员接到人,正打算带他们去临时招待的地方整理一下行装。会见菲国政府不在一时,毕竟舟车劳顿风尘仆仆,毕竟把战机、战舰开到人家家门口撤侨的事情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华国一家做得出来。总是要有个交代。不打无准备之战。“你们的侨民安置点在哪里?”大使馆的人一愣,扬眉不解。“总是要告诉他们,祖国来接他们回家。何况当前撤侨工作为主,余下的再慢慢交涉。”“好的。”战机先到的菲国,战舰毕竟速度无法和战机比拟仍在路上。“好的,我们这就开始安排。”来撤侨的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陆遇算是这次撤侨的中高层,他的意见基本上就是指令。何况大家也不想多耽搁。大使馆里,侨民临时安置点仍然人群熙攘。一队训练有素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人站在一处小高台上,简单扼要地说明了身份和来意以及撤侨的顺序计划。场面渐渐安稳了下去。不在此时,根本不知热泪盈眶是何等感受。其实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措辞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知道从祖国来,接他们回去就已经足够动容。顾期也渐渐安定下来。高台光源之处,那个说话的人的边上,站着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只是单单看着都想要落泪的脸。他真的来了。顾期的喉咙仍然紧紧锁住,出不了半点声音。但眼眶已经渐渐红了。大概是受了什么暗示,也有可能顾期一行人的气度和行径在人群中,实在太出众,陆遇一下子在人群中就看见了她。两个人遥遥相望,陆遇轻轻眨了眨眼,顾期艰难地轻轻扬了扬嘴角。虽然出不了声,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得见自己的口型,顾期的嘴巴仍然艰难地一张一合,“我看见你了。”领头的人讲完话,几个负责人开始整理侨民队伍,以便等下军舰来的时候能够迅速撤侨。陆遇不在这工作范围内。他逆着人群,走向顾期。边上的卿盛等人自然也是看见了人走了过来,不由善意轻笑。他走到顾期面前,半蹲下身子,轻轻抱住坐在椅子上的人:“我来了。”顾期没出声,但眼里蓄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盈眶而出,直接打在了陆遇的肩上,印深了一块。“……你终于来了。”沙哑粗糙得像是久经摧残的风沙石壁,连着顾期自己都下了一跳,她清了清嗓子,却不愿意再说话。陆遇声线浑然不变,轻声哄着人:“好了,没事啦,我们回家。”回家。顾期轻轻把手放到陆遇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