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之陪着阙安坐到了后半夜, 摇摇欲坠靠着阙安的肩膀昏昏欲睡刚要睡着时,被一把晃醒。阙安指着天空飞过的一小节尾巴:“你快看。”一个白色的星点状拖了条长长的尾巴从天空缓慢飞过,和周围繁星不一样的是这颗星星比周围的要黯淡许多, 像是颗假冒伪劣的。阙安语气兴奋:“没有流星雨, 有流星也行吧。”说完趁着流星高悬两人正上方时, 连忙很虔诚的闭上双眼, 嘴唇微动, 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秦郁之转眼望着阙安, 又抬眼望了望星空,欲言又止。如果没错的话, 那应该是飞机划过天空的规矩。过了五六分钟阙安才堪堪睁开眼, 秦郁之问:“怎么这么久?”阙安紧攥着一角,像是有几分难得的紧张, 声音低沉道:“我怕隔太远了流星听不见,重复许了好几遍。”秦郁之难得在阙安身上看见不安、不确定的情绪,沉默片刻, 定定看着阙安:“会听见的。”阙安点头,望着天空嗯了声,喃喃自语道:“过会儿就知道了。”秦郁之没听清:“什么?”阙安摇摇头:“没。”“流星”滑落天际, 周围隐隐传来鸟叫和蝉鸣声, 夏天天亮的早, 山顶海拔又高, 一抹亮色已经缓缓打破天际慢慢扩散开来。熬到了现在,两人索性也不睡了,互相靠着睁着眼等天亮。以前失眠睡不着的时候,秦郁之尝试过很多方法,最开始是原始的数羊数星星法, 吃安眠药已经是后期了,在此,中间他一度心悸,逐渐演变成焦虑性失眠,之后还患过一段时间的焦虑症,服用过阻断剂。后来阙安来之后稍微好了一点,但因为长期服用已经药物成瘾,下意识的每晚还习惯吃几颗安眠药才安心能睡着,被阙安强迫着把药扔了好几次,被迫慢慢习惯自然入睡。随着天边光渐渐亮起,浓厚的雾气层层袅袅包围着色彩纷杂的花枝逐渐清晰。阙安头上的耳朵不易察觉的抖了抖,绒毛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他侧头望向靠在身侧微闭着眼的人,手心紧握。手心微微摊开,两个圆环状的戒指被他攥在手心,每个戒指用细细的草根缠绕成几股,被编织成了麻花状,最上方处缠绕着几缕草穗。秦郁之睁开眼时感到自己的手被紧握着,力道大得让他有些发麻,想把手抽出来,挣了半天却反被攥紧。柔和的橘色光软软打在石岩上,铺上一层光。阙安突然开口叫秦郁之名字,声音低沉。“秦郁之。”远处的天边露出一个光晕的弧度,光芒越来越深,秦郁之专心望着远处,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紧接着,他感到手被松开,正欲抽回手时,手腕却被禁锢住,一个反扣把他手拉得更近。旋即一个东西被套上无名指,带着温热而紧张的体温。秦郁之呼吸有些紧促,忘了眨眼,盯着手上的戒指。然而尺寸却出了些问题,带到一半被卡在了骨节处,再怎么卡也卡不进去。秦郁之喉结微微滚动,尝试出声:“戴小指吧。”阙安试了半天没成功,索性把戒指取下来,换了另外个再次给秦郁之尝试:“我还有。”秦郁之低头盯着另一枚戒指,和刚才的戒指编织款式一样,只是尺寸比那枚大了些。秦郁之心微微提了起来,只觉得手被冰凉的草穗烫了一下,很不自在。这个尺寸却稍微大了点,空荡荡的套在无名指上,稍微晃悠一下就会掉出来。秦郁之微微勾起嘴角,看着两个完全不合格的戒指,心绪稍微放松了些许,把戒指取下来套在食指上,这下尺寸刚好。阙安却不由分说把戒指取了下来:“不行,婚戒只能带无名指。”他特地都上网搜过,人类的结婚程序又繁琐又细致,连戒指戴哪只手都规定得死死的,不能出一点错。“等着,我还有。”说完,阙安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戒指来,全是手工编织的草环,款式不一,有的还镶嵌点缀着几朵粉白色的野花。秦郁之看着一大堆手工diy的人工量产戒指,难得的沉默了一下:“你做了多少个?”阙安数了数:“二十多个。”他还准备再多做一些,但当时离开得太久,怕秦郁之等急了没来得及。他私底下偷偷拿家里花园里的草练了好久,网上看了好久的教程视频,才艰难的稍微编出了一个四不像,后来每晚睡觉前都编几个,这才慢慢有好转。等到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掌握了草环戒指的三十二种不同编法了。秦郁之从一大堆戒指里随意拿了一个,试着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刚好这个尺寸合适。阙安沉默着,想把其他的戒指收走,却被秦郁之阻止:“都留给我吧。”说完仿佛觉得好玩似的,把戒指拿起来一个个套在自己手上,直到十个手指,每个手指上带了两个戒指。阙安忍不住笑起来,秦郁之也跟着勾起嘴角,与此同时,天边的太阳完完全全展露出圆圆的脸,洒下柔软的光,预示着新开始的到来。秦郁之从自己食指上取下一个戒指,把阙安的手拉过去,给他把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阙安紧握着秦郁之的手,从背后环绕着人,声音闷闷的,想起最近在网上看的标签:“我们这算不算破境重圆?”秦郁之敲了下阙安的头:“别学了个词到处乱用。”阙安锲而不舍往上套词,坚持要学以致用:“那叫什么?竹马?好像也不对。”秦郁之摇了摇头,望着阙安。阙安也回望着秦郁之。“一见钟情。”阙安眨了眨眼:“这个词行吗?”秦郁之勾起嘴角:“情投意合。”阙安也笑:“合二为一。”秦郁之耳根一红,稍稍移动了下身子避开阙安硌人的某处,心不在焉摩挲着自己手上的一排戒指,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对着流星许的什么愿望?”阙安尾巴不住往上扬,出卖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不重要了,反正已经实现了。”此刻的天空完全被染红,不止是雾气,云朵也分层,从远到近依次变浅,像是渐变的油画,也像是数种颜色被打翻在颜料盘上。白色的花隐匿在雾气中摇曳,阙安摘了朵娴熟的编成花环,不由分说给秦郁之戴到头上,然后照了照相,按下拍照键的一瞬间,刚好一只浅蓝色羽翼的鸟飞到花环上停下,啄着花瓣。两人下山启程回家,这才想起这个重要的时刻好像少了两个见证人。回到家后,果不其然两只团子吵翻了天,阙安随手抓了把糖塞到它俩嘴里让人闭了嘴,然后义正言辞把它俩和他俩唧唧唧叽叽叽的叫声关在门外。秦郁之累了一天,睡眠还算安稳,第二天清早,秦郁之突然接到了个电话被吵醒,让秦郁之回家一趟。秦郁之放下电话,让刘管家备了车,出门的时候差点被楼梯绊了一下,阙安眼疾手快往前一捞:“怎么了?”秦郁之道:“奶奶突然晕倒了。”阙安点头:“我陪你回去。”医院里人很多,全都尽数围着秦奶奶。奶奶是在家突然晕倒的,坐在沙发上起来时起猛了,一下子没撑住,旁边又没人,磕到了茶几边缘,等家里阿姨发现的时候,奶奶整个身子扑在桌子旁,闭着眼怎么也叫不醒。秦郁之来时,秦奶奶刚好睁开双眼,一眼看见人群中的秦郁之,朝着他笑笑。秦郁之忙上前,握着秦奶奶的手:“奶奶,你感觉怎么样?”秦奶奶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笑着点点头,虚弱的抬起手拍拍秦郁之的手背示意自己很好。赵医生进来看见一大堆人围着病床,皱着眉头把人赶走,只让房里留几个人。阙安坐在楼梯口等人出来,没等到秦郁之,等来一大堆乌泱泱不认识的人,其中只有两个人面孔比较熟悉。阙安连忙站起身,给秦母秦父让开路,想起人类的礼仪,又想起之前和秦母并不算愉快的见面,沉默了片刻开口:“叔叔阿姨好。”秦父不清楚其中关窍,看着这个秦郁之名义上收养的孩子,点头打量:“你就是阙安?”秦母目光往下移,落在阙安把玩着一个草穗戒指的手上,沉默片刻开口道:“去客厅坐吧,这里是风口,有点冷。”阙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秦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但还是跟着两人下了楼。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9 23:05:5020210224 23:0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angxxxx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命百岁苏沐秋 5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